第二十四章 他们最后一起仰望的夏天

    赵孟华也没有想到陈雯雯会突如其来的表白，其实他是很感动的，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姑娘悄悄的喜欢她这么久。

    可自己就是简单的把她当成小朋友，从来没有对她有什么想法。

    赵孟华牵着陈雯雯的手从电影院里冲出来之后，两人就打车来到一个咖啡厅。陈雯雯点了杯拿铁，赵孟华点了杯冰美式。拿铁氤氲热气，冰美式冒着冷气。

    陈雯雯抱着那束玫瑰，脸上洋溢的幸福快把她自己给融化了。

    【那个陈雯雯，我先解释一下，】赵孟华斟酌词句，【这束玫瑰是买给你的。】

    陈雯雯缓缓的轻轻的点了两下头。

    【但不是我买给你的，是路明非买给你。】赵孟华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陈雯雯脸上的表情变化。

    陈雯雯的脸一下就耷拉下去了，目光从赵孟华的脸上慢慢的往下落，像月亮慢慢沉入大海里，她的目光慢慢陷入了地板的花纹里。

    【路明非怎么会......】

    【你没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吗？】

    【好像是，我没太注意。】

    【他今天穿得贼正式，本来是想像你表白的。结果......】

    【嗯......】

    【我就是想说这个。】

    【你呢？】

    【什么？】

    【你喜欢我吗？】

    【你这样的女孩，很难让人不喜欢吧。但这种喜欢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嗯......】

    两人沉默了半晌，陈雯雯再次开口道：【所以你对我没有一点特殊感情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说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交往。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真实样子你也不会喜欢的。】

    【我会，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陈雯雯坚定的说。

    【不，你不会，你知道为什么我和路明非玩得好吗？】赵孟华说：【因为我觉得我和他很像。】

    【你们不像啊？】

    【你说这句话说明你不够了解我，】赵孟华抬头看着天花板：【因为我们真的很像啊！】

    【我会努力了解你的。】

    【陈雯雯，不要钻牛角尖，我有表达那个意思吗？】

    *

    天空飘来轰隆隆的巨响，路明非在海边看着卡塞尔学院派来接他的直升机，赵孟华和陈雯雯喝咖啡也抬头看着那个直升机。

    在回家的车上掩面哭泣的苏晓樯也看向空中的直升机。

    这是他们的最后在一起的夏天，他们一起仰望。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向赵孟华表白了，甚至不是第二次，第三次。

    但这次的感觉不同，毕竟他和陈雯雯是朋友。陈雯雯还是自己好朋友喜欢的人。

    那天以后，学校里再也没人见过路明非，只是流传着他牵着一个绝美少女，开着法拉利，一骑绝尘的传说。

    学校的bbs上，整天都有人说那个少女如何的美艳绝伦，如何高不可攀。路狗，该杀！死不足惜。

    赵孟华有点难过，这还没有正式进入毕业季，四人小队就分崩离析了。他们四个人的群，再也没有人在里面发过消息。

    苏晓樯一心扎进了书里，没有找陈雯雯和赵孟华说一句话。

    陈雯雯也是低头沉默着。

    赵孟华给路明非打了许多电话，都没有打通。似乎从那天开始路明非就人间蒸发了。

    陈雯雯在前聊空间发了两条说说：【你看这天上的星，聚了又散，人生离合，莫不如是。】

    【鸟山鸣的七龙珠凑齐七颗龙珠实现一个愿望便会再度四射分飞世界各地，但是最终是得到了愿望的满足，而现在我们离开了，但是却带不走一个愿望。

    时间从来不听话，总催着人长大。

    毕业季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赵孟华的第二次高中毕业季了。和前世一样，这时班里的气氛总是乱糟糟的，夹杂着烦闷、焦躁、不安等等。

    赵孟华有条不紊的学习着，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天之前的时光，路明非还在在的时光。

    好多同学在弄同学录，在弄的同学都给了赵孟华一份，甚至包括许多其他班的同学。快三百份了，赵孟华除了自己班同学的，其他通过关系塞进来的通通当做草稿纸。

    楚子航毕业以后，就要数赵孟华在学校名气最大，甚至有些超过了之前的楚子航。

    仕兰中学每年都有不少清北，但肖国强从来没有教出过清北，今年他在赵孟华身上看到了希望。

    【听说你和陈雯雯好上了？】肖国强问道。

    【没有，现在学习紧张，我暂时不想搞这些。】赵孟华摇摇头。

    【我相信你，你一项拎得清。不过，还有一件事。】

    【你说。】

    【马上的高考宣誓，学校想安排你去做学生代表，领着大家宣誓。】

    【可以不去吗？我现在不想分心。】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们叫我问你的时候，我就直接帮你拒绝了。】

    【谢谢老师。】

    【对了，有人拜托我给你一封信。】肖国强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赵孟华。赵孟华看到上面的寄信人心里猛然一震，一笔一划的写着刘思怡三个字。

    好久好久了，好久好久了。

    她离开已经好久好久了。

    高一结束她就离开了学校，赵孟华也没有主动寻找过。

    来自2022年的赵孟华知道未来即时通讯的迅猛发展，几百个天南海北，天涯海角的人们用会议软件就可以一起说话。这种用未来眼光看来无比古老的联系方式，竟然会带给他一种这样轻而易举的震动。

    白色的信封，小小的，赵孟华能够闻到上面带着的淡淡的香气。

    高二开学，换了新的英语老师，赵孟华还一度以为她调到了其他年级。后来才辗转得知她去读研了。

    看着这寄信地址，都城外国语大学。

    原来她去了哪里啊。

    信被赵孟华夹到了英语课本里，他没打开。打开了里面的内容也会让他失望。他讨厌这种感觉。

    只要不再想起就不会难过，想必路明非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态和他们断的联系吧。赵孟华继续一头扎进书里。

    班主任的威信在临近毕业的魔力下开始减弱，相对而言强硬的管制也就松懈了，往曰较为严厉的各班主任，在这个时候也习惯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也会偶尔威，敲山震虎，确立一下自己的威望还存在着，总归是惆怅的。

    黄昏昏黄，有时候会下雨，第二天学校仍然是人声鼎沸。

    *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下午，正在学校吃饭的赵孟华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路明非忐忑的走到赵孟华的跟前，坐在了赵孟华前面的位置。

    赵孟华把餐盘端起来，移到了其他的位置上坐着。路明非也换到了赵孟华前面的位置上。

    赵孟华自顾自的吃着饭，没有说一句话。

    【赵公子，】

    路过的江汉方走注意到了他俩，打断了路明非的话。一屁股坐到路明非的旁边，揽着路明非的肩膀就开始寒暄：【这不是我们‘此獠当诛绑’第一的路明非吗？好久不见，听说你被外国的贵族学校录取了？】

    【侥幸，走狗屎运而已。】

    【所以你是‘此獠当诛第一名’啊。我们怎么没有这种运气呢？】

    江汉方分科的时候进了文科，后来和赵孟华、路明非的联系就变得少了。陡然间这么亲密，路明非很不习惯。

    【那是什么？】

    【你不逛校园论坛的吗？】

    【有段时间没玩了。】

    【是，现在是留学生了，校园论坛是配不上你如今的身份了。】

    【额......】

    【对了，赵孟华，好久不见，想你想得好辛苦啊。】江汉方转头对赵孟华说道。

    【我每天都在教室里，你要是真想我随时可以来看我。】赵孟华语气不善的说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嘿，赵公子今天有点冲喔。】江汉方戏谑的说道。

    【路明非，我吃过了，走吧。】赵孟华端起餐盘站了起来。

    【嗯，江汉方，回见。】路明非给江汉方挥了挥手。

    江汉方暗地里默默的握紧拳头，【你两瞧不起谁啊！】

    赵孟华和路明非一前一后的从食堂出来，赵孟华突然转身，面无表情高的说道：【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前段时间就是心情不太好，我不是故意的。毕竟，你和陈雯雯......】路明非吞吞吐吐的说。

    【请问我做错什么了？】赵孟华猛地说道。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路明非低下了头。

    赵孟华突然咧嘴一笑：【逗你呢，好久不见路先生。】

    路明非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

    校园之声广播响了起来，临近毕业，他们总会读一些或伤感或鼓励人心的小文章。今天的声音有点熟悉，似乎是高一的同班同学李默然。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有一定的识别度。

    她在读完一篇文章过后，突然开始祝福大家取得好成绩，最后加了一句，【赵孟华，毕业快乐喔。】

    赵孟华和路明非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会儿，赵孟华才幽幽的说道：【看起来是我做错了，是我有问题。】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引来了众人疑惑的目光。

    晚自习老师给同学们上了最后一节课，但大家都没有刻意去感伤，考试临近，感伤可以往后面挪挪。

    只是在多年后回想起来，那天就结束了最后的一节课了，那天那节课原来是最后一节课了呀。

    然后就这样各自抱着大捧大捧的书，在来不及去回味麻木的高三，踩着末点的节奏，走出了那所学校。

    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心悸，听得到单车和女孩娇笑的高中，这样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