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皎月轩宫女
日光悠扬，水洗蓝天，万里无云，第一批的秀女已经开始入宫了。
长街上的宫女内监不停的打扫着，生怕出现一点不洁，脏了新入宫小主的眼。
那些被选中的小主受教引姑姑教导的三日后，分批来到了宫中，萧璟娆是最先入宫的，因着世显贵，又与安怡郡主是好友，内务府很会巴结人，把的她居住的宫殿安排到离皇帝正乾宫最近的景元宫，因为不是主位，所以只能居住西殿的皎月轩，虽不及主殿富丽，倒也是个宽敞亮堂的地方。
宫里规定，从五品到从从六品的妃嫔有四个宫女，两个内监，从六品以下是三个宫女，两个内监，每个宫里都要有一二三等宫女，往往一等宫女是小主的家生丫鬟，同在一个宫里住着，还要讨好她们。
琅宁和两个宫女两个内监站在皎月轩的院子中，等待着萧璟娆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萧璟娆带着行李和一个侍女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院子中。
众人下跪，齐声道：“给萧贵人请安，萧贵人万安。”
萧璟娆没有立刻叫他们起来，水葱似的手指抚着头上的悬珠簪，天气炎热，下跪的宫人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但也不敢显露一丝不满。
半晌，她娇柔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我是逍遥侯的嫡女萧璟娆，身边的是我的陪嫁侍女锦瑟，我这个人喜欢有眼见勤勉的人，只要你们规规矩矩做事，我出身侯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低头，恭敬道：“是。”
锦瑟尖着嗓子说道：“你们自己介绍一下吧，好让小主认识你们。”
“奴婢是二等宫女馨儿。”“奴婢是二等宫女欢琳。”
“奴婢是三等宫女琅宁。”
“奴才小全子。”“奴才小华子。”
待大家介绍完毕后，锦瑟拿着手中的荷包递给了二等宫女馨儿，馨儿掂了掂分量，满意的笑了。
宫羽早在萧贵人进宫前他们这这些人就已经打扫好了，现下锦瑟要伺候萧璟娆休息，其余人是不用留在殿内伺候，就忙起了自己的活。
馨儿和欢琳从前在一个地方当差，两人关系最好，馨儿把大块的银子分给了自己和欢琳，剩下的一些碎银分给了琅宁和那两个内监。
对此琅宁没有在意，她不缺银子，那两个内监倒是不高兴了。
小全子小声咕哝着：“大家都是奴才，凭什么她们两个拿的最多。”
小华子扫着地上的尘土，低头轻语：“可小声点，别让里头的小主听见，那可有咱们好果子吃了。”
夜晚，萧贵人睡去后，琅宁在床前守夜，宫里规矩，守夜的宫人要守到卯时，只能睡三分，小主要随叫随到，这差事当真要比扫长街还要累。
次日卯时，琅宁打着哈欠退去，然后由锦瑟为萧贵人上妆梳头，入宫第二日是要向皇后和各宫嫔妃行礼的，临退前，琅宁见到萧贵人的梳妆盒里琳琅满目，好不耀眼。
长乐宫中，主位皇后娘娘坐在凤座之上，身下左侧是淑妃，右侧是禾妃，禾妃下座是白修仪，淑妃下座是林婕妤和黎婕妤。
皇后身着金黄色皇后宫服，簪着金凤宝石步摇，年纪要比皇上还要小两岁，但是眉眼之间和善，体态端正，尽显凤味，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就是母仪天下，凤仪万千的皇后。
宫嫔行完跪拜大礼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期间皇后多和萧贵人两句体己话，让更多人觉得这位萧贵人日后必定成为皇上的宠妃，皇后的一把手。
给皇后行完礼又像太后行礼，太后也知道萧璟娆这个人，一时间萧璟娆风头无限，出太后宫后，就有不少的新人前来巴结。
琅宁睡到了巳时，一觉醒来萧璟娆还没有回宫，她起身梳妆忙后打算忙着自己的活，却在外面听到了那两个二等宫女的交谈。
隐约听到是馨儿的声音。
“听说那个琅宁是新进宫的宫女，怎么升的这么快，咱们到这个等级还熬了两年呢。”
欢琳说道：“必然是给姑姑送礼了，要不凭她这样浅的资历怎么这么快就升阶了，我估计她的包袱里有不少钱呢。”
“怎会，昨日我瞧见了，她的包袱里只有几件换洗贴身的衣物，连绒花都是便宜的那种，没见什么银子。”
欢琳眼睛一转，“该不会是有什么银票，然后藏起来了吧，要不我们今晚趁她守夜的时候......”
话没有说下去，屋外的馨儿和屋内的琅宁已心知肚明，琅宁哼笑，这才第二日，就有人来针对她了，如果换在从前的性子，她遇到委屈或许会忍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经历了家破人亡，又怎会再次任人欺凌。
已知她们要做些什么，不如将计就计。
琅宁装作无事推开了门，门外的两个人见她出来马上停了话，拿着扫把装模作样的扫了起来。
馨儿不太自然的笑道：“琅宁妹妹起的这么早啊，昨夜守夜辛苦了，这小主请安还没回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琅宁说道：“以后守夜的时日还长，要趁早习惯，小主不喜欢懒怠之人，要是小主回来发现我还在睡就不好了。”
馨儿扯了扯嘴角，“是啊，妹妹真是勤快，只是姐姐好奇。”说完瞄了眼琅宁的脸色，见她神色自然，接着说道：“妹妹是上月入宫的，咱们做宫女的都是从从正九品开始做起，这每升一阶都不容易，妹妹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从正九品升到从八品呢。”
琅宁淡道：“姑姑挑选了十个宫女，琅宁做事勤勉，想必姑姑也看到了，琅宁幸运的被选来伺候小主，是琅宁的福气。”
欢琳撇撇嘴，琅宁的话她是不信的，她和馨儿是大前年入宫的，在正九品的位置上呆了一年，又在御花园熬了两年，把半年的积蓄送给姑姑，姑姑才给她们分配到这里，她的话如果放在别的宫还好，萧贵人是秀女中最尊贵的，想要进她的宫里，谁没砸下银子。
就连那两个不起眼的内监都花了四个月的俸禄。
见琅宁这么说，馨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太舒服，琅宁的话她和欢琳都是不信的，就那一瞬，她们二人对视，打算今晚去她的柜子里摸她的底。
午膳十分，萧贵人回来了，小厨房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小厨房的人是萧璟娆从侯府带来的厨子，她入宫前提前和宫里的姑姑说明了，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只有自家厨子才吃得惯，姑姑哪里得罪的起她，忙不迭的答应了。
馨儿端着一盘佛手金卷，欢琳端着一盘蟹肉双笋丝，小华子端着抱芋汤，琅宁端着百花鸭舌，在用饭过后，小全子端上了饭后甜点，甜酸乳瓜。
下午又来了各宫的赏赐，萧璟娆挑了几件放在了寝殿，其余的都让人搬到了库房做登记，显然是没入眼。
新人是要在进宫后的三日开始侍寝，也就是说过了明日，小主就开始和皇上见面了，这头一回侍寝的人往往会得到别人的羡慕和嫉妒，宫里多数的嫔妃都猜测萧璟娆是第一个侍寝的人。
萧璟娆洗漱过后准备睡下，琅宁正准备过去服侍，却被桌子上的香吸引住了。
这是蜜梨香，有梨的清甜和蜜的甜蜜，宫里多数的人都会点这种香，除了味道好闻还能安神，只不过不是什么名贵的香，萧璟娆这样的家世怎会用廉价的香呢。
琅宁也不知道自己看出神了，连萧璟娆在一旁看着她也未曾发觉。
“你看什么呢？”
琅宁回过神，说道：“回贵人的话，奴婢闻着这香清甜淡雅，很好闻呢。”
萧璟娆抚着一缕秀发，说道：“这是安凝香，有凝神安眠的作用，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宫中的蜜梨香仿的就是这个，却远没有这个稀罕。
话里话外都带着自身高贵的曲调，琅宁也没有在意，就知道她不可能用廉价的香，安凝香是安怡郡主所喜，一两价值百金，这香怕不是安怡郡主赠与她的。
琅宁轻声道：“贵人，这香马上要点完了呢。”
萧璟娆打了个呵欠，“锦瑟把安凝香放在柜子上的第三个盒子了，你取出一颗点上就好了，折腾了一天，我可是乏了。”
“小主早些睡下吧。”
琅宁放下帷幕，熄了两盏灯，沉寂了半晌后，外面传出了走路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琅宁坐在毯子上听的真切，是一个人在走路，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个人看了一眼室内，然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琅宁微笑，拿起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炉，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馨儿的身影走到下人房前，欢琳在门口接应她，她们三个侍女睡在同一个下人房，馨儿此举怕不是为了试探琅宁是否在守夜，两个人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走进了屋子。
琅宁把香灰倒掉了，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下人房的灯光很暗，仔细听能听见里面有人在翻找什么，琅宁冷笑，伸手推开了房门。
馨儿和欢琳没想到有人会来，吓得愣住了，手里的东西都散落了下来，欢琳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轻薄的披风，而琅宁就是来找这个的。
欢琳慌乱的把披风放了下来，强装镇定的说道：“琅宁，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再给小主守夜吗？”
欢琳脸上的肉都在抖，琅宁只当不见，举起了香炉说道：“小主的香燃尽了，我出来把香灰倒掉，又觉得夜间有点凉，就想回屋取件披风，两位姐姐这是在找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我的东西不见了，想翻翻柜子找找，没想到翻到了妹妹的柜子，都把妹妹的柜子翻乱了，真是对不住。”
琅宁包袱里的绒花和换洗衣物都被翻了出来，有两朵绒花还掉在了地上，染上了泥巴，馨儿眼疾手快，连忙捡起来擦了擦，赔笑道：“你看妹妹的东西都掉了，改日姐姐陪妹妹更好看的。”
琅宁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绒花罢了，还要姐姐赔什么，天色已晚，姐姐们早点睡吧，东西找不到明日找吧，明天你们还要给小主熬粥呢，没精神就不好了。”
欢琳连连点头，冷汗随着点头不断掉落，“妹妹说的是，都是姐姐粗心，妹妹也去守夜吧，万一小主有事找你你不在就不好了。”
琅宁颔首，拿起炕上的披风，“还要多亏姐姐把妹妹的披风找到，妹妹告辞了。”
琅宁出了门，两个人才松了口气，欢琳擦了汗，说道：“你刚才怎么看的，小主屋里的灯不是熄了吗？”
馨儿抚着心口，也受了点惊吓，“谁知道她怎么出来了，还是悄无声息的，刚才连个脚步声都没听见。”
欢琳不做他想，连忙收好了她的东西，说道：“快把她的东西收起来吧，别她丢了什么，赖在咱们头上就不好了。”
次日，琅宁回去休息的时候撞见了正要去小厨房的馨儿和欢琳，琅宁走上前说道：“姐姐们起的真早，不知昨晚的东西找到了没。”
琅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落在馨儿和欢琳的眼里却不怎么舒坦，馨儿说道：“找到了，昨夜之事打扰到妹妹了。”
“哪里谈得上打扰，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以后互帮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就不打扰两位姐姐做差事了，守了一夜，还真是困呢。”
馨儿点头如捣蒜，“那妹妹快去休息吧，我和欢琳还要做事呢。”
回到房的琅宁见自己的柜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打了个呵欠，爬进了被里，宫里的生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两个宫女和自己一样都是鱼肉而已，软趴趴的肉又怎么可能变成刀去伤害别人呢。
这宫里，还真是有意思。
长街上的宫女内监不停的打扫着，生怕出现一点不洁，脏了新入宫小主的眼。
那些被选中的小主受教引姑姑教导的三日后，分批来到了宫中，萧璟娆是最先入宫的，因着世显贵，又与安怡郡主是好友，内务府很会巴结人，把的她居住的宫殿安排到离皇帝正乾宫最近的景元宫，因为不是主位，所以只能居住西殿的皎月轩，虽不及主殿富丽，倒也是个宽敞亮堂的地方。
宫里规定，从五品到从从六品的妃嫔有四个宫女，两个内监，从六品以下是三个宫女，两个内监，每个宫里都要有一二三等宫女，往往一等宫女是小主的家生丫鬟，同在一个宫里住着，还要讨好她们。
琅宁和两个宫女两个内监站在皎月轩的院子中，等待着萧璟娆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萧璟娆带着行李和一个侍女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院子中。
众人下跪，齐声道：“给萧贵人请安，萧贵人万安。”
萧璟娆没有立刻叫他们起来，水葱似的手指抚着头上的悬珠簪，天气炎热，下跪的宫人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但也不敢显露一丝不满。
半晌，她娇柔的声音才响起：“起来吧，我是逍遥侯的嫡女萧璟娆，身边的是我的陪嫁侍女锦瑟，我这个人喜欢有眼见勤勉的人，只要你们规规矩矩做事，我出身侯府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众人低头，恭敬道：“是。”
锦瑟尖着嗓子说道：“你们自己介绍一下吧，好让小主认识你们。”
“奴婢是二等宫女馨儿。”“奴婢是二等宫女欢琳。”
“奴婢是三等宫女琅宁。”
“奴才小全子。”“奴才小华子。”
待大家介绍完毕后，锦瑟拿着手中的荷包递给了二等宫女馨儿，馨儿掂了掂分量，满意的笑了。
宫羽早在萧贵人进宫前他们这这些人就已经打扫好了，现下锦瑟要伺候萧璟娆休息，其余人是不用留在殿内伺候，就忙起了自己的活。
馨儿和欢琳从前在一个地方当差，两人关系最好，馨儿把大块的银子分给了自己和欢琳，剩下的一些碎银分给了琅宁和那两个内监。
对此琅宁没有在意，她不缺银子，那两个内监倒是不高兴了。
小全子小声咕哝着：“大家都是奴才，凭什么她们两个拿的最多。”
小华子扫着地上的尘土，低头轻语：“可小声点，别让里头的小主听见，那可有咱们好果子吃了。”
夜晚，萧贵人睡去后，琅宁在床前守夜，宫里规矩，守夜的宫人要守到卯时，只能睡三分，小主要随叫随到，这差事当真要比扫长街还要累。
次日卯时，琅宁打着哈欠退去，然后由锦瑟为萧贵人上妆梳头，入宫第二日是要向皇后和各宫嫔妃行礼的，临退前，琅宁见到萧贵人的梳妆盒里琳琅满目，好不耀眼。
长乐宫中，主位皇后娘娘坐在凤座之上，身下左侧是淑妃，右侧是禾妃，禾妃下座是白修仪，淑妃下座是林婕妤和黎婕妤。
皇后身着金黄色皇后宫服，簪着金凤宝石步摇，年纪要比皇上还要小两岁，但是眉眼之间和善，体态端正，尽显凤味，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就是母仪天下，凤仪万千的皇后。
宫嫔行完跪拜大礼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期间皇后多和萧贵人两句体己话，让更多人觉得这位萧贵人日后必定成为皇上的宠妃，皇后的一把手。
给皇后行完礼又像太后行礼，太后也知道萧璟娆这个人，一时间萧璟娆风头无限，出太后宫后，就有不少的新人前来巴结。
琅宁睡到了巳时，一觉醒来萧璟娆还没有回宫，她起身梳妆忙后打算忙着自己的活，却在外面听到了那两个二等宫女的交谈。
隐约听到是馨儿的声音。
“听说那个琅宁是新进宫的宫女，怎么升的这么快，咱们到这个等级还熬了两年呢。”
欢琳说道：“必然是给姑姑送礼了，要不凭她这样浅的资历怎么这么快就升阶了，我估计她的包袱里有不少钱呢。”
“怎会，昨日我瞧见了，她的包袱里只有几件换洗贴身的衣物，连绒花都是便宜的那种，没见什么银子。”
欢琳眼睛一转，“该不会是有什么银票，然后藏起来了吧，要不我们今晚趁她守夜的时候......”
话没有说下去，屋外的馨儿和屋内的琅宁已心知肚明，琅宁哼笑，这才第二日，就有人来针对她了，如果换在从前的性子，她遇到委屈或许会忍耐，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经历了家破人亡，又怎会再次任人欺凌。
已知她们要做些什么，不如将计就计。
琅宁装作无事推开了门，门外的两个人见她出来马上停了话，拿着扫把装模作样的扫了起来。
馨儿不太自然的笑道：“琅宁妹妹起的这么早啊，昨夜守夜辛苦了，这小主请安还没回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琅宁说道：“以后守夜的时日还长，要趁早习惯，小主不喜欢懒怠之人，要是小主回来发现我还在睡就不好了。”
馨儿扯了扯嘴角，“是啊，妹妹真是勤快，只是姐姐好奇。”说完瞄了眼琅宁的脸色，见她神色自然，接着说道：“妹妹是上月入宫的，咱们做宫女的都是从从正九品开始做起，这每升一阶都不容易，妹妹是怎么在短时间内从正九品升到从八品呢。”
琅宁淡道：“姑姑挑选了十个宫女，琅宁做事勤勉，想必姑姑也看到了，琅宁幸运的被选来伺候小主，是琅宁的福气。”
欢琳撇撇嘴，琅宁的话她是不信的，她和馨儿是大前年入宫的，在正九品的位置上呆了一年，又在御花园熬了两年，把半年的积蓄送给姑姑，姑姑才给她们分配到这里，她的话如果放在别的宫还好，萧贵人是秀女中最尊贵的，想要进她的宫里，谁没砸下银子。
就连那两个不起眼的内监都花了四个月的俸禄。
见琅宁这么说，馨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不太舒服，琅宁的话她和欢琳都是不信的，就那一瞬，她们二人对视，打算今晚去她的柜子里摸她的底。
午膳十分，萧贵人回来了，小厨房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小厨房的人是萧璟娆从侯府带来的厨子，她入宫前提前和宫里的姑姑说明了，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只有自家厨子才吃得惯，姑姑哪里得罪的起她，忙不迭的答应了。
馨儿端着一盘佛手金卷，欢琳端着一盘蟹肉双笋丝，小华子端着抱芋汤，琅宁端着百花鸭舌，在用饭过后，小全子端上了饭后甜点，甜酸乳瓜。
下午又来了各宫的赏赐，萧璟娆挑了几件放在了寝殿，其余的都让人搬到了库房做登记，显然是没入眼。
新人是要在进宫后的三日开始侍寝，也就是说过了明日，小主就开始和皇上见面了，这头一回侍寝的人往往会得到别人的羡慕和嫉妒，宫里多数的嫔妃都猜测萧璟娆是第一个侍寝的人。
萧璟娆洗漱过后准备睡下，琅宁正准备过去服侍，却被桌子上的香吸引住了。
这是蜜梨香，有梨的清甜和蜜的甜蜜，宫里多数的人都会点这种香，除了味道好闻还能安神，只不过不是什么名贵的香，萧璟娆这样的家世怎会用廉价的香呢。
琅宁也不知道自己看出神了，连萧璟娆在一旁看着她也未曾发觉。
“你看什么呢？”
琅宁回过神，说道：“回贵人的话，奴婢闻着这香清甜淡雅，很好闻呢。”
萧璟娆抚着一缕秀发，说道：“这是安凝香，有凝神安眠的作用，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宫中的蜜梨香仿的就是这个，却远没有这个稀罕。
话里话外都带着自身高贵的曲调，琅宁也没有在意，就知道她不可能用廉价的香，安凝香是安怡郡主所喜，一两价值百金，这香怕不是安怡郡主赠与她的。
琅宁轻声道：“贵人，这香马上要点完了呢。”
萧璟娆打了个呵欠，“锦瑟把安凝香放在柜子上的第三个盒子了，你取出一颗点上就好了，折腾了一天，我可是乏了。”
“小主早些睡下吧。”
琅宁放下帷幕，熄了两盏灯，沉寂了半晌后，外面传出了走路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琅宁坐在毯子上听的真切，是一个人在走路，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那个人看了一眼室内，然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琅宁微笑，拿起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炉，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馨儿的身影走到下人房前，欢琳在门口接应她，她们三个侍女睡在同一个下人房，馨儿此举怕不是为了试探琅宁是否在守夜，两个人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走进了屋子。
琅宁把香灰倒掉了，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下人房的灯光很暗，仔细听能听见里面有人在翻找什么，琅宁冷笑，伸手推开了房门。
馨儿和欢琳没想到有人会来，吓得愣住了，手里的东西都散落了下来，欢琳的手里还拿着一件轻薄的披风，而琅宁就是来找这个的。
欢琳慌乱的把披风放了下来，强装镇定的说道：“琅宁，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再给小主守夜吗？”
欢琳脸上的肉都在抖，琅宁只当不见，举起了香炉说道：“小主的香燃尽了，我出来把香灰倒掉，又觉得夜间有点凉，就想回屋取件披风，两位姐姐这是在找什么呢？”
“没，没，没什么，我的东西不见了，想翻翻柜子找找，没想到翻到了妹妹的柜子，都把妹妹的柜子翻乱了，真是对不住。”
琅宁包袱里的绒花和换洗衣物都被翻了出来，有两朵绒花还掉在了地上，染上了泥巴，馨儿眼疾手快，连忙捡起来擦了擦，赔笑道：“你看妹妹的东西都掉了，改日姐姐陪妹妹更好看的。”
琅宁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绒花罢了，还要姐姐赔什么，天色已晚，姐姐们早点睡吧，东西找不到明日找吧，明天你们还要给小主熬粥呢，没精神就不好了。”
欢琳连连点头，冷汗随着点头不断掉落，“妹妹说的是，都是姐姐粗心，妹妹也去守夜吧，万一小主有事找你你不在就不好了。”
琅宁颔首，拿起炕上的披风，“还要多亏姐姐把妹妹的披风找到，妹妹告辞了。”
琅宁出了门，两个人才松了口气，欢琳擦了汗，说道：“你刚才怎么看的，小主屋里的灯不是熄了吗？”
馨儿抚着心口，也受了点惊吓，“谁知道她怎么出来了，还是悄无声息的，刚才连个脚步声都没听见。”
欢琳不做他想，连忙收好了她的东西，说道：“快把她的东西收起来吧，别她丢了什么，赖在咱们头上就不好了。”
次日，琅宁回去休息的时候撞见了正要去小厨房的馨儿和欢琳，琅宁走上前说道：“姐姐们起的真早，不知昨晚的东西找到了没。”
琅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落在馨儿和欢琳的眼里却不怎么舒坦，馨儿说道：“找到了，昨夜之事打扰到妹妹了。”
“哪里谈得上打扰，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以后互帮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就不打扰两位姐姐做差事了，守了一夜，还真是困呢。”
馨儿点头如捣蒜，“那妹妹快去休息吧，我和欢琳还要做事呢。”
回到房的琅宁见自己的柜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打了个呵欠，爬进了被里，宫里的生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两个宫女和自己一样都是鱼肉而已，软趴趴的肉又怎么可能变成刀去伤害别人呢。
这宫里，还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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