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谎言

    人生是一场谎言,但是它并不带有罪恶的属性。

    这个人世间是由欺诈为基础所构建的,所以自人诞生的那一刻起便生活在欺诈之中,也正是因此它并不带有任何的罪恶属性。

    自人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完全认同了这一种欺诈,并将它们视为一种本源的存在。

    墨色的乌云挤压着湛蓝的无边天际,扩散的速度比那巨大工厂里三根烟柱所排放的浓浓黑烟还要来得猛烈。厚厚的云层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压下一道阶梯,将地上的生灵尽数带去。

    他们不明所以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分不清到底何为真正的罪恶,便妄自想着用语言去定义他人的罪恶。

    就这样,人欺诈着人,人定义着人,人罪恶着人。

    阳光照不进来。

    教室的灯火阴暗,将玻璃窗外的黑暗世界衬托的更为阴沉。

    我无心地转着手中的自动铅笔,看着窗外摇摆不定的树枝叶,萧萧风浪撞击玻璃镜面发出一声声“碰”响。

    “嘀嗒,嘀嗒,嘀嗒——”

    点点雨滴开始自天而降。

    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里,谁都带着一张罪恶的面具。然后凭借着那一张面孔去使劲地定义他人身上的罪恶。

    人皆为平等。

    这是人们对于自身最大的欺骗。那不过是无法顺利存活下去的人或是高高在上的人们,顺着自身的本能在发挥着作用。

    其实他们也只是想让这规则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平等,这样起码能给自身少许一些威胁。

    雨势逐渐变大。

    从刚刚开始,它便没有变弱过。

    整块玻璃窗子已经布满水花,甚至有少许流水往教室内挤来。左耳听见的全是“哗哗”的雨水之声,教师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渺小。

    人是一种出于目的而行动的生物。

    即,人不会不带任何目的去干一件事。

    如果一个人能够不以任何目的去完成某一件事,那么他也无法再配称之为人。

    但是,他们又不会将自己的目的明目张胆地摆在现实的面上,他们总会将其隐藏在自己罪恶的面具之中。

    所以,在行动开始之时,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

    就像现在一样。

    “文艺复兴最先在意大利各城邦兴起,以后扩展到西欧各国,于16世纪达到顶峰,带来一段科学与艺术革命时期,揭开了近代欧洲历史的序幕,被认为是中古时代和近代的分界。文艺复兴是西欧近代三大思想解放运动之一。其中的三大思想解放运动就是我们常说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还有启蒙运动。”

    “那么接下来我们……”

    因此,我不打算相信什么。

    ——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既然下课了,那么有关于文艺复兴的事,我们就先讲到这里。等到了下周我们再重新开始,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过去了解。”说着,老师合上了课本,收拾了一下便走出了教室。

    我也慢吞吞地收拾起斜挎包。

    “谁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你说对吧,清流?”

    束末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毫无顾忌地说道。

    “这种事情我也不清楚。”

    我无压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拎起斜挎包。

    “怎么可能啦,这种事情是肯定的啦。”束末拍着胸脯以一种绝对的语气朝着我说道。

    我耸了耸肩,没有回应他的这一句话。

    “今天不用打工吗?”

    “不知道欸,我觉得应该是不需要的,毕竟雨下的那么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发了个消息给店长,现在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吧,我看看……”说着,束末从口袋中拿出他的手机,在屏幕上不停的滑动。

    我静静的站在桌椅前等待着他的消息。

    没过一会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还是要去打工啊,这种天气怎么还要去啊——”

    “表情太夸张了。”

    “没事,就当做连带着你的那一份悲伤一起吧。”

    “……”

    虽然我并没有感受到悲伤的情绪,不过这是必要的吗?怀着这样的疑问我保持了沉默。

    “清流,你评评理啊,你说这样的鬼天气怎么还要打工啊。”束末指着窗外向我抱怨道。

    “你打工的地方是室内的,这和天气没有关系吧。”

    “你难道想的就是这些?”他瞪大眼眶紧盯着我。

    “不,其实现在我觉得确实有可能有人对‘文艺复兴’感兴趣。”

    “……”听见我的回话后,他愣了愣。

    “比起这个,你还不走吗。时间要来不及了。”为了尽早结束话题,我假装看了一眼手表提醒他道。

    “啊,糟了。”束末晃过神,拎起斜挎包,马上向教室外跑去。“那么明天再见了,清流。”

    在目睹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我也缓慢的挪动着步伐,尽量让其他人先行离开,这样在来到一楼时便不会觉得那么拥堵。

    我换下了室内鞋,来到教学楼的门口,撑起雨伞,漫步向外走去。

    硕大的学校内没有一个人回家是与我同路的,不仅如此,在我回家的这一条街道上,就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这是一条萧条荒芜且冷酷无情的街道,我举目透过透明伞面望向暗灰的旋转天空,乌鸦无处可栖地立在雨幕的墙壁上,其中有一只睁着血红色眼睛的渡鸦来到我的肩膀上,我朝它看了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做理会。

    雨势没有变弱过。

    直到现在,雨滴的连续已经快要遮挡住我看向前方的视线,杂乱的“嘀嗒”声,像是演奏很烂的木提琴,节奏似有若无。

    水在街道上积漫,渐渐地汇成一条小溪,向着通孔不大的下水道井盖涌去。今天的雨水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般,如水柱一般向下冲去……看起来就要淹没什么。

    就在这萧条荒芜且又冷酷无情的街道上,就在这暗夜之中舞动的雨幕之下,我和乌鸦静静地向前走去。

    “哇——哇——哇——”盘旋在我身边的乌鸦们发出粗劣的嘶哑叫声。

    我抬眼向左前方望去。

    朦胧的视线里,我看见一道身影坐在这冷漠街道边的木板凳上。

    我停下脚步,紧盯着那道身影良久,突然下一刻我被记忆中的某个细节揪住。

    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