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火种不灭
空间时代1261年9月25日19:32:44·银河系·南方某恒星系·烛龙号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元贺成握着李显圣的手说道。
“你真的要离开吗？我看你还没有适应你的新腿。”李显圣看了眼元贺成尚且不稳的双脚。
由于毒素和当时情况的原因，元贺成被高位截肢了，而他也被安上了简易的机械腿。
而现在秩华的舰队正好行进到了距离九军一个空间基地最近的地方，因此元贺成联系到了里面的人并希望能够从这里归队。
“现在亨瑞还在那里，能派上去一些人是一些人。而且补给也是个大问题，虽然我们跟虫子的综合实力差不多，但是没有了后勤支援我们也发挥不出来全部力量。”元贺成说道，他想了一会儿后又说，“虽然亨瑞想要我带着第十三舰队群去马克洛夫所在的地方，但是……不行，我还是想要带着第十三舰队群去找亨瑞。”
“你这么做有些鲁莽。”李显圣阴着脸说道。
“我要是不鲁莽的话就不会只是个元帅了。”元贺成说着。
李显圣却摇摇头说：“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啊。”
“嗯？”
“结合因果以及你在路上所看到的事情好好考虑吧。”李显圣说道，“九军就是姜维啊。”
元贺成听后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我必须要回去！”
“我会放你归队，而你要知道，你所做的将会直接影响到亨瑞乃至九军的结局。”李显圣说道，“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
元贺成点了一下头，而他在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躲在一旁十分憔悴的李璇。
“她没事吗？”元贺成小声问。
“就当她失恋了吧。”李显圣同样小声回应着，“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
元贺成听后看着那边的李璇。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且无神，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娘一样。
而亨瑞给李璇做留后路这件事情元贺成也知道。他能够理解亨瑞的想法，也能够理解李璇的想法。但是那终归是他们俩人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他个人的想法的话那么元贺成只能从亨瑞的角度出发——只要是对李璇好的就行。
但是……
元贺成心中依旧有些执念放不下，他对李显圣说：“能把李璇叫过来吗？”
李显圣微微一愣，然后回头对李璇招了招手。
李璇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李显圣叫她的话她还真的不会回应。
李璇慢慢走了过来。
元贺成看着李璇，他有些不爽地说：“你这个样子要是叫亨瑞看到的话他估计会笑话的。”
“那他倒是过来看我啊。”李璇呆呆地说。
元贺成歪了下嘴点着头不屑地说：“现在才回当个女孩吗？”
一旁的李显圣注意到了元贺成情绪的变化，而且他额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
元贺成伸出了左手。“虽然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在归队，但是……在这里先说一下再见吧。”
李璇像是走神了一样地先是伸出了右手，但是在反应过来元贺成伸出来的是左手后才将手慢慢地缩了回去，然后伸出了左手。
为什么要伸左手呢？李璇这么想。
就在她刚刚伸出手的时候元贺成一把握住她的手。
李璇是纯种的卡罗人，不过即便是卡罗人在体型上也依旧跟人类是极度相似的，倒不如说卡罗人就是一些长了鳞片稍微有些生理差异的地球人。也正因如此女性卡罗人跟人类女性体型差不多，也是普遍比男性柔弱不少的。而李璇的手很容易地就被元贺成给握住了。
还没等李璇反应过来的时候，元贺成手部传来的力量直接传到了她的手上。
“啊！”李璇叫了一声，她身后的李显圣也注意到了元贺成的动作。
不过李璇的叫声并没有让元贺成收手，他依旧死死握着李璇的手并且将她拉到身边在她耳边说：“亨瑞的事情我虽然很感谢你但是我依旧无法原谅是你害得我变成了残废！着当是你欠我的！”
说完，元贺成即将李璇推开并松开了手。
“那么我就先走了，李将军。”元贺成对李显圣说道。然后他看着李璇说：“这下算是我们俩两清了。”
“祝武运昌隆。”李显圣说着。
李璇没有说话，不过豆大的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元贺成十分潇洒地甩了一下手并在甩手的同时点燃了打火机点了根烟，而他那根烟就是抽了一口就扔到了地上。
李显圣瞥了眼李璇的手，已经被握得畸形了，看上去应该是捏断了骨头了。
“真是过分呢。”李显圣说道，“不过你也就认了吧，几根手骨换人家两条腿，很值了。”
李璇又在那里默默流泪，这种多愁善感的李璇在九军的人中要是被看到了的话一定会感到惊讶。
“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去医务室。”李显圣说道。而在他说完后李璇就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李显圣长叹口气说：“唉，真是麻烦。”然后他看着外面的无尽星空。“那么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空间时代1261年9月25日20:32:44·虫族母舰内部·某区块
“现在报告人数。”一名军官站在较高的地方对地下的人说道，紧接着就是机械式的报数。
他们人数虽然还能够保持连队的编制，但是相较于一开始他们一个师的规模来说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人了。虽然指挥官的电脑还可以进行人数速点，但是军官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士兵的报数来粗略判断一下士兵们的精神状况——毕竟之前的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群虫族和人类士兵的尸体，报废的装甲、坦克以及火炮。而即便他们闻不到外面的气味也依旧可以感受出周围的硝烟味和焦糊味。
“报告，当前共计203人。”最后一名士兵说道。
“了解。”打头的长官点了下头。其实他本身不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倒不如说一开始的军团已经来回换了不下五十个领导者了，在刚刚统计军衔之前，他还只是个代理排长。他看了一下面罩上的时间后说：“各位，我们已经完成了指挥部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与大部队汇合。”长官顿了一下，“我们距离所属大部队差不多三百万公里，而我们的交通工具能不能到那里还是个问题。”
底下的士兵们一片沉默。
其实他们都知道一开始这个师被留下来的时候基本上就相当于被大部队要求留下来牺牲的。
他们所在的部队是前往虫族母舰后方船坞的那一支，主要的目的是炸毁后方的船坞以便于阻止虫族将受伤星舰修复和建造的行动，为前线的九军舰队减轻压力。
而这个师所驻守的通道是附近五千万公里中唯一一个超高速电能磁轨，他们的任务也是留在这里阻击前来的虫子，并且二十个小时后在确定所有部队都已经通过磁轨后撤离磁轨并将其爆破掉。
不得不说，自打九军将虫族母舰撕裂后，虫子们的进攻就变得杂乱无章，但是它们那原始的进攻也让驻守军队一时间无法进行有效防御。虫子的进攻方式变换的情况不单单是在这里出现，整个与虫族军队发生接触的军团都发现虫子们的战术骤变，它们虽然在组织防御上毫无章法可言，但是那盲目的，像是原始虫群一样的进攻方式实在是让人类的防御阵线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连队的……啊，名字出来了……”长官看着面前的两个状态好像还比较好的士兵说道，并且在学会了如何使用战甲电脑的指挥系统后就对那两人下达了命令，要求其寻找炸药。
“剩下派几个人去找一下交通工具。”长官继续说道，然后他就开始试着联系大部队。
磁轨上是单程的，并且像是悬桥一样架在两地之间的，因此大部队要是到了的话应该会在另一边留下一队等待他们归队——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
再联系的时候，有名士兵带着东西过来了，并且递到了长官手中。
“营养液？”长官接过了那个跟大彩笔差不多大的东西。
“就剩下这些了。”士兵说，“前面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而且这里空气环境糟糕得很，不能吃军旅餐……至少我想在死的时候不是处于一个饿的状态。”
长官点点头，说了句有道理后就将营养液按在了自己的战甲手臂上，之后就是战甲将营养液打入了他的体内。
“这怕不是接下来几个小时内的最后一顿饭。”长官说道。
“别是人生的最后一顿就行。”士兵在周围搜集着弹药。“难以置信，即便是一个师的也没什么印象啊……人就这么没了。”
长官听后也看了看周围，然后他从自己身边的一个人类士兵的尸体上搜集到了一些储能罐。“所谓战争就是这样吧。”他看着四周，这里难以描述的如同幻境一般的景象让他无法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活着，或是说他在怀疑自己还会再在别的地方见到这种东西吗。“你说虫子们会埋怨我们的进攻吗？”
“司令官曾经说过，我们进行的是为了人类未来的战斗，并且九军的战斗没有正义可言。”士兵倒是相较于长官来说毫无迷惘。“我们九军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人类的利益……虽然我不是纯血人类。”
“你什么时候参的军？”长官问。
“我父母就是九军的人……啊，那个时候九军还没有改编，还不叫九军。”
“你是军旅家族的人吗，第几代？”
卡罗星人的入侵后留下的卡罗人和杂种人对于当时的地球来说一直是个不稳定因素，其一是因为大量的卡罗星人会影响到地球的未来发展，另一个原因是杂种人和卡罗人的存在可能会导致地球内部爆发的种族问题从而进一步影响重建和未来对宇宙的开发。因此大量的杂种人（当时各势力普遍认为杂种人会成为严重影响人类社会团结的因素）被编制入伍成为了第一批探索太阳系外的军团。这么做的目的第一是为了让人类社会内部的杂种人少一些减少矛盾，第二个则是考虑到要是杂种人取得了一定的功绩的话将会大大提高杂种人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从而进一步防止出现歧视问题。而这些被后人称作是“开拓者”的杂种人所组成的军团也就成了九军的前身，不少军旅家庭也将军队思想传递给了后代，使其成为了军旅家族，当然，当时九军前身的指挥官是秩华人，为了防止出现军队家族势力的出现而在军队内设立了“政委”，这也在确保了九军内部稳定的同时防止了九军杂种人叛变的可能。
“爸妈没跟我说。他们现在退役了。”士兵一边补充着弹药一边说道，“长官你呢？你也是军旅家族的人？”
“不是，我是流浪族人，因为混不下去了而加入了九军。”
流浪旅人是卡罗人的一个分支。当时依旧有很多不希望融入人类社会的卡罗人，因此人类社会也在考虑了当时的社会舆论后决定不再给卡罗人更多的约束（也有考虑到要是让他们乱跑的话说不定可以跟踪到卡罗母星的可能），因此让卡罗人可以随意进出地球大气层。因此有一部分游离在人类社会各个殖民地的卡罗人成了流浪旅人。
“进了九军才算是卡罗人跟杂种人的归宿——至少这里都是这样的人，而且卡罗人跟杂种人井水不犯河水，比地球好多了。”士兵说着，然后他在周围看了看，紧接着从一个虫子身上撤下来一块像是布一样的纤维擦起枪来，“我爸妈都说，就算是退伍了也不想回地球或是别的地方，顶多去个边缘星球。人类社会混不下去的。”
“的确——”
正在谈话呢，长官的通讯装置被接通了。
“这里是船坞行动队指挥部。”
“这里是第二十三机动集团军第六机甲师，我们正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第六机甲师？”通讯装置另一头的语气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而这也早就在长官的预料之内了，毕竟没人能想到他们会活下来。
“第六机甲师，报告你们的剩余战斗力。”通讯装置好像被另一个人接管了，他貌似是某位指挥官。
“我，我这就发过去。”
“冷静桑德斯上士。”另一头的指挥官倒是很冷静，而在他说话的背景音中还是能够听到很清楚的战斗的声音，貌似敌人的进攻已经推到指挥部附近了，而周围的炮火和枪声也越来越明显。
“您知道我的名字？”
“一查就查到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另一头依旧平静，而桑德斯也在惊讶之中将自己掌握的讯息给发了出去。
“嗯……差不多两个连队吗？”另一头看了一下后说道，而此时指挥官那边已经有隐约的调动警卫连的声音了，敌人很可能已经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了。
“长官！”桑德斯说道，“请问您那里没问题吗？”
“没什么，”另一头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们是军人，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冷静处理。听着，现在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这也决定着我们行动队能否成功的关键。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虫族的船坞所在地，地图的消息是正确的。但是我们已经被敌人围起来了，我们的内部战舰现在没有办法赶过来，他们在处理别的事情，因此我们突围是无望了。不过还好你们跟我们取得了联系，我们这边从地图上看到了一个缺口，那边虫子们并没有布军，因此我要你们通过那里炸毁敌人的船坞。”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所以——”
“我们将会在这里牵扯敌人火力让它们误以为我们是最后的主力部队。”另一头的指挥官的语气平静的吓人。可此时外面虫子们的声音已经开始靠近了，而外面传来的那句“从那个缺口进来的”声音更是大得惊人。
“祝你们好运，我们的情报将会全部给你们。”说完，通讯挂断了。
“长官？”桑德斯身边的士兵看着他说。
桑德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本以为这次守桥的任务死里逃生已经不错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等着他。而从那边的说法上看，他们应该是已经放弃了突围的想法了，或许他们所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突围所能够解决的了。
“全军，进行补给。找到你们能找到的一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桑德斯说道。
这个消息通告给了所有的二百多士兵，每个人都几乎在瞬间接收到了来自桑德斯共享的情报。
两个连的人加快了行动步伐，但是即便知道了当今船坞行动队近乎要失败了的消息他们也依旧在桥上埋藏了炸药。炸药将会在他们坐上车后爆炸，而磁轨的坍塌速度是赶不上他们的速度的（磁轨由于其大跨度的特性导致无法在磁轨内架设整条电力系统，因此磁轨是单节的供能回路，不会因为在一头被炸毁后导致磁轨断路而无法使用的现象的发生）。
一行人坐上了磁轨，他们再被电磁加速到四分之一光速的车厢中前进。
“听着，”桑德斯在车厢内跟士兵们说，“我们现在是整个行动队的最后一只包围圈外的军队了。桥另一边的驻守军队在四小时前失联了，应该是被从别处来的虫子给消灭了，具体从哪里来的还不清楚。我们很可能要在登陆后很可能会与虫子进行接触，因此尽可能隐秘前进。切记，多余的牺牲是不必要的。”
“是！”
在磁轨的超高速运输下两个连的人被快速运输到了另一边。
刚一到磁轨的另一头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已经被虫族歼灭的桥头驻守军队。
遍地的残骸，只能这么说。地面上的粘稠液体已经看不出来那到底是血还是被碾压的肉酱了。同为人类的肢体与内脏遍地都是，破碎的战甲内部包裹着的是血淋淋的伤口或是被烧烂的肉体。
坦克，火炮乃至地面上的弹壳，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就像是被蝗虫洗劫过后的天地一般残破不堪。
“我们能把桥那边给守住了真是个奇迹……”桑德斯一边看着这里的残败景象一边喃喃地说道。
“的确……”他身边的士兵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位于队伍中段的桑德斯用无线电问道。
“敌人，大量热源……虫子！他们在上面！”前线士兵说道。
虫子，在上面？
桑德斯感到疑惑，毕竟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发现飞行的虫子。
不过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天空中飞过了一群，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虫群。
那些虫子的个头大小比正常的虫子小上不小，但是体型也依旧在那里。
“那些是什么。”一名士兵说道。
“未完成发育的幼虫？”另一名士兵说，他的语气带有推测，可是他的解释又是那么的合理。
“他们去我们的阵地了。”前排的另一名引路的士兵说道。
而此时，士兵们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样的虫群有能力绕过他们防守的磁轨到其另一边。可是整条磁轨长度百万千米到底是怎样的速度能够跨越这个生物看来的天堑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还是个谜。
桑德斯听后沉默片刻，然后说：“继续按计划行动。”
连队的人都没有反对，他们明白此刻阵地内的战友们正在拼死牵制敌人以创造一个能够让他们完成任务的环境。他们在决定不再突围的时候就已经与他们的生命进行了告别。
在铺天盖地的虫群飞过后，连队又开始了行军。
“我们这次是要通过先前标记出来的地图进行前进，前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水管，不过已经被炸断了。但愿虫子们没有发现我们。”桑德斯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水管应该直通我们要去的船坞，那里根据亨瑞指挥官的描述应该是存在大量菌丝的一个地方，也正因如此才会在船坞周围架设大量水管。”
士兵们没有吭声，他们都在默默前进。经历了之前的长期战斗和见识到了刚刚的惨象后即便是向他们这种久经异星沙场的士兵来说精神状况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说实在的，他们之前经历过的外星战斗大多是凭借着先进的科技在凭借着足以覆盖全球的电磁干扰与脉冲的情况下对敌人实施全方位的降维打击，而拥有着近百个舰队群的九军再太空站中也是无往不利的存在，想跟虫族这样打得难舍难分的还是第一次。
“找到了，这里！”在经过了几分钟的快速行军后，打头的士兵发现了被炸开了个大洞并且还在向外不断喷留着水的水管。
“我们需要进去。”桑德斯用激光标记标记了那个位置并将其发给了连对内的所有士兵。
士兵们开始陆续进入到水管内部。虽然另一头的水流冲击很大，但是凭借着战甲的强磁固定设备以及力量增幅，士兵们还是能够抵抗住水流的强冲击进入到水管内部。
桑德斯引导着士兵们进入到这个水管内，但同时他也一直注视着像是烟花仓库爆炸了一般火光冲天并且无数子弹和炮弹飞向天空的支队阵地。在那里有着将近七万士兵以及三百万机械兵驻扎在那里，同时他们也在与数以万计的虫潮进行着对抗，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这支连队提供火力吸引。
最终，轮到桑德斯进入管道了。他作为最后一个进入到管道内的士兵依旧是不舍地看着那边的阵地。
不过任务要紧，再怎么感慨他也依旧需要进入到管道内完成他的任务。
这支连队在这个直径要有一百多米的巨大管道内摸索着前进，打头的士兵紧张地看着地图并且他身边的士兵也在检测着管道周围的震动，时刻确保他们的隐秘前进以及管道不会被友军或是敌人误伤。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住了。
一名士兵拿出了一个仪器贴在了管道地面上。
在仪器上显示着的是管道外的景象。透过超高波雷达与微型重力监测系统和热成像仪的三重分析下士兵们可以透过厚厚的管道壁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里就是船坞吗……”一名士兵惊讶地说道。
在管道外面，许多星舰停泊在由菌丝构成的巨大温床上，如同的菌丝像是正在捕食一样地将整个星舰包裹住，并且一些菌丝上面控制的一些细菌不断分解着一些废金属，大量液态金属滴到了星舰的伤口处，如同3D打印一般地将星舰进行复原和修复，而且那些菌丝也开始渗透进星舰内部，包裹着里面的电线一类的传输系统。同时在主干道上川流不息不断运输着弹药和能源的跟一开始五军登陆时遇到的铁片虫一样的东西像是血管里的血细胞一般流动不止。整个空旷巨大的船坞一望无际，说是一个巨大的平原也不为过，即便有些被击垮的几千米长的巨大泰坦旗舰在这个船坞中也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体积比例。
士兵们在震撼的同时也感到欣慰，因为这里的星舰代表着九军对敌人的重创和他们傲人的战绩，也是能够给他们在这末日般战场上的仅有的几个慰藉之一。
桑德斯看了看士兵，然后准备进行最后的战斗动员。
“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守军，但是这里菌丝的数量大家也看到了，一旦下去就可能没命。你们有什么下去的想法吗？”桑德斯问。
“这里的面积虽然危险，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运兵通道进入到船坞。”一名士兵指着星舰周围的通道说道，“这边菌丝并没有蔓延上去，应该可以进行着陆。”
“着陆后紧接着的就应该是引爆船坞了。我们现在手里面并没有微型核武器，想要将这里这么大的地方毁掉属实困难。”桑德斯看着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一边说，然后他指着星舰说，“我听我们连长说过，之前有一对飞行小队进入过敌人的星舰中，而指挥部对星舰的分析发现操作系统是跟卡罗人的操作系统是一样的，因此我向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控制住船坞的中控系统并将所有的星舰能源安全电池给调至下线状态，这样一来在引爆星舰的同时也会将冲击波影响到其他的舰船上，引发连锁反应。”
“可以一试，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工兵。”打头的士兵说道。
由于先前的战斗导致负责器械的工兵部被全部消灭了，而也正是因为当时工兵部拼死保护和维修火炮装置，才使得这支两百人组成的连队能够成功守住桥头。
“那就想办法。”桑德斯说道，“找几个学历高一些的，技术强一些的家伙去中控室，其余的人带着炸药下去布置在弹药库中，到时候就算是不能触发聚变也要引爆弹药仓。”
士兵们一点头。
就在他们要下去的时候，剧烈的震动从远处传来，即便在这个水管之中也能够感受到近乎永恒的震动和像是巨兽受伤时那样低沉的如同咆哮一般的回响。
“刚才的时……”一名士兵不知所措地问。
“应该是五军那边找到弹药库并且把那玩意给炸掉了。”桑德斯说道，“他们的军团素质虽然不如我们但是人多。我们也快点吧。”
连队的人开始了行动。
他们用热熔弹将水管凿穿，同时留下来的高温液态金属也烧毁了下面的菌丝并凝结成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区域，得以让士兵们下去。
而连队也分成了两批人，一批前去安放炸药，另一批去试着解开安全协议。
来到船坞的士兵们看着这里，而这边则是由桑德斯打头领导的。
“快速行动。”桑德斯说道，“我们不知道前面的人能给我们顶多长时间。”
有一说一，连队中的人再走到管道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时候就已经听不到阵地那边炮火所传来的震动的声音了，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还是别的，他们不敢想，只能一味的前进。
士兵们沿着通道开始接近星舰。由于星舰除了动能火炮以外还是装备能量火炮，而有些能量火炮由于其特殊的工作原理导致其工作的能源系统不能通过直接接通舰船能源系统的方式进行链接，因此在弹药库中或许会存在一些高能量罐，而这也意味着士兵可以通过能量探测器分析高能区域判断弹药库的所在位置。
在找到了弹药库的所在位置后士兵们就开始了行动，与此同时中控室小队也来到了指定地点。
虽然中控室里有少许的虫子，但是另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虫子就像是失了智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主动性，它们更多地是喜欢使用近战这种野蛮的方式进行攻击。
“找到中控系统了。”中控室小队在频道中说道，“现在开始尝试破解系统并关闭安全协议。”
小队中的代理工兵开始了行动，虽然虫族的文字表述十分怪异，但是先前九军指挥系统的判断是正确的，虫族的控制系统跟卡罗人的系统很像，系统源文件是类似的，因此想要黑进去也不是很难。
“快点行动，我们时间不多！”桑德斯通过频道对士兵们说。“工兵，现在情况怎么样？”桑德斯联系着黑入中控系统的士兵，对于这次行动来说他们的存在至关重要。
“我们……我们攻不进去它们的系统！它们的系统反应太快了！”另一头传来了士兵焦急的语调。
“冷静，你是名士兵！”桑德斯下意识地将他所见到过的指挥官的性格带入到了自己的身上，“详细情况如何？”
那边的士兵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说：“敌人的系统反应很快，就像是有个专门的数据团队在后面时时刻刻监视着系统一样，我们，我们进不去……而且……他们已经开始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什么意思？！”桑德斯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顺着骨骼蔓延到全身，冰冷的感觉能够直接冻伤他的内脏一般。
“敌人……会向这里发动攻击。”
话音刚落，频道就被强行切断了。而此时，外面的士兵发现那些铁片虫突然停止了自己的运输工作并像是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别被这些东西给淹没！”桑德斯见后立刻拿出枪来站在星舰顶上对着下面的铁片虫进行着扫射。
之前的五军战斗报告桑德斯看过，他知道这种东西的攻击方式，是那种如同行军蚁一般能够将敌人彻底撕裂的可怕存在。一旦被拖进了这些金属风暴之中的话，那整个人都将会被这些浮游机械给撕碎。
不过还是有些士兵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被卷进了那些金属风暴之中，而他们也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地被撕碎了。
“工兵！工兵快回复！”桑德斯大声喊道，他想是在不行的话直接解除安全协议引爆船坞也不是不行，反正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过由于频道被切断了，桑德斯没法儿联系到工兵。
“长官！注意那些家伙！”桑德斯身边的一名士兵标记了一些带着弹药的铁片虫并且攻击其携带的弹药。由于星战级别的弹药火力相当强劲，因此只要引爆了一个弹药的话那么其爆炸足以将半径五米内的一切铁片虫炸得稀碎。
而不在桑德斯周围但是暂时找到了安全位置的士兵们也看到了桑德斯那边的攻击手段并且发起了相对应的攻击。
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铁片虫虽然被这些攻击销毁了大部分，但是源源不断补充上来的铁片虫都没有携带弹药，它们不断填充着之前的损失并且压缩桑德斯他们的攻击空间。
“你们，守住这里！”桑德斯说道。
“长官？”他身边的士兵看着桑德斯突然跳进了尚未封顶的受损星舰内，“我们可能走不掉了。”
“您是要……”
“引爆星舰。我们肯定走不了了。”
那名跟桑德斯对话的士兵迟疑了片刻后说：“我们是绝对不会让这东西进入到星舰内的。”
“很好！”桑德斯说完就冲向了星舰内的弹药仓。
桑德斯来到弹药仓后立刻连接起了爆炸物的线路。
他不想死，他现在还年轻，他不想要就这么丢掉生命，他还记得在出征前他的上司曾经对他们说“这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后的一次大规模战争，自此之后人类将会彻底扫清外敌”。虽然在前往卡罗母星的时候他们的长官也这么跟他们说过，但是那个已经变成活死城的卡罗母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应有的战争胜利感。
可是，此时的桑德斯认为他应该是享受不到应有的胜利喜悦感了。
桑德斯连接好了电路，他躲在一个角落里喘着气，他还没有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可是就在他畏惧的时候，他想到了之前他们在船上看到的坠落的星舰。
那是光子号最后的片段，而上面载着的则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亨瑞。而他在刚刚被编进九军陆军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新任九军最高指挥官亨瑞的事迹，那个阿比盖伦会战的故事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凭借仅仅几艘战舰牵制住星盟两支舰队的能力可不是盖的，而且在最后夺取敌人泰坦战舰的时候亨瑞命令战舰跃迁到敌人舰队中央并强行跳帮的行为真的如同神话一般。
“呵，我也会被载入史册吗……”桑德斯惆怅道。对于他来说，亨瑞是个活着的神话，是个真实存在的传说，而亨瑞也是九军所有士兵都向往和敬仰的存在。
就在他要按下引爆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即便战甲也能够传到而来的爆炸声。
“长官！”刚才的那名士兵冲下来了，“支援！是支援！”
桑德斯听后颤抖的手将引爆器扔到一边，然后立刻冲了出去看着。
从外面，从船坞的外面有大量的炮弹正在涌入并将构成船坞的菌群给烧毁破坏。
而此时，刚刚下线的频道被断断续续的讯号给接通了。
“这里是第……舰队……三……队……我们……节约弹……支援后……离开……”
虽然听不懂这舰队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应该是他们找到了船坞所在的坐标并发动了攻击。不过从火炮的持续时间跟火力来看实在是让人不认为这是一支舰队能够打出来的火力水准，再结合之前的通讯，桑德斯认为应该是舰队已经没有足够多的弹药了，并且外面的敌人战舰还没有被完全消灭，能够提供这样的火力支援已经不错了。
“快点！快点引爆这里！”桑德斯在火力变得平缓了一些后立刻说道。
此时，之前工兵与桑德斯他们汇合了。
“是你们联系的舰队吗？”桑德斯问。
“好巧不巧，正好这附近检测到了我们的舰队，于是就试着盲发了讯息。既然敌人不让我们解除安全协议，那么我们就发送消息。”工兵说道。
“干得好。”桑德斯拍了拍那名工兵，“而且得亏是盲发，要是被敌人锁定了我们的主舰的话我们就害了我们的人了。”先前辉月号的惨剧即便对于九军陆军来说也是记忆犹新的，因此他们在联系舰队的时候特别小心，尤其是用敌人的通讯的时候。
在炮火结束后，桑德斯带着仅剩的五人去了之前阵地的所在处，而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一个“完整”的人，到处都是死尸。
一开始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一片沼泽地，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脚下是些粘稠的，如同淤泥一般的东西是大量生物被撕碎后混杂在一起的可以说是肉酱一样的东西。
桑德斯摸了一下依旧伫立在那里的远距离榴弹炮的炮身，他此时感受到的是能够透过战甲护甲的温度。这火炮上面的余温是这里阵亡的几万人最后的荣光。
桑德斯凝望着这里一片地狱般的景象片刻，然后他调出了自己的战甲控制面板。
“英魂不灭。”桑德斯说着引爆了早就布置好的炸药。
剧烈的爆炸瞬间加热了空气，冲击波咆哮着掠过了桑德斯所在的这支行动队的最后的阵地并飞向更远的地方。
“英魂不灭。”桑德斯身后的士兵也这么说着。
随后，这仅剩的六个活人保持了几秒的沉默，或是说默哀。
“长官，我们接下来去哪？”一名士兵问。
桑德斯调出地图后看着上面的坐标，然后指着一个点说：“这里，通往虫族母舰的动力室，那里是五军的人所负责的地方，我们要到哪里去找那些人汇合。”
“我们怎么过去？……”
虫族母舰是恒星级别的巨大造物，即便是在一般船上几十米的区块间隔，可按照比例对照在这艘庞然大物上也是个不小的距离。
“有的是办法，反正都是去死，还不如死的更有价值一些。”桑德斯说后看着周边说，“搜寻物资，我们准备出发。”
“是。”
“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元贺成握着李显圣的手说道。
“你真的要离开吗？我看你还没有适应你的新腿。”李显圣看了眼元贺成尚且不稳的双脚。
由于毒素和当时情况的原因，元贺成被高位截肢了，而他也被安上了简易的机械腿。
而现在秩华的舰队正好行进到了距离九军一个空间基地最近的地方，因此元贺成联系到了里面的人并希望能够从这里归队。
“现在亨瑞还在那里，能派上去一些人是一些人。而且补给也是个大问题，虽然我们跟虫子的综合实力差不多，但是没有了后勤支援我们也发挥不出来全部力量。”元贺成说道，他想了一会儿后又说，“虽然亨瑞想要我带着第十三舰队群去马克洛夫所在的地方，但是……不行，我还是想要带着第十三舰队群去找亨瑞。”
“你这么做有些鲁莽。”李显圣阴着脸说道。
“我要是不鲁莽的话就不会只是个元帅了。”元贺成说着。
李显圣却摇摇头说：“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啊。”
“嗯？”
“结合因果以及你在路上所看到的事情好好考虑吧。”李显圣说道，“九军就是姜维啊。”
元贺成听后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我必须要回去！”
“我会放你归队，而你要知道，你所做的将会直接影响到亨瑞乃至九军的结局。”李显圣说道，“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
元贺成点了一下头，而他在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躲在一旁十分憔悴的李璇。
“她没事吗？”元贺成小声问。
“就当她失恋了吧。”李显圣同样小声回应着，“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
元贺成听后看着那边的李璇。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且无神，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婆娘一样。
而亨瑞给李璇做留后路这件事情元贺成也知道。他能够理解亨瑞的想法，也能够理解李璇的想法。但是那终归是他们俩人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他个人的想法的话那么元贺成只能从亨瑞的角度出发——只要是对李璇好的就行。
但是……
元贺成心中依旧有些执念放不下，他对李显圣说：“能把李璇叫过来吗？”
李显圣微微一愣，然后回头对李璇招了招手。
李璇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李显圣叫她的话她还真的不会回应。
李璇慢慢走了过来。
元贺成看着李璇，他有些不爽地说：“你这个样子要是叫亨瑞看到的话他估计会笑话的。”
“那他倒是过来看我啊。”李璇呆呆地说。
元贺成歪了下嘴点着头不屑地说：“现在才回当个女孩吗？”
一旁的李显圣注意到了元贺成情绪的变化，而且他额头上已经暴起了青筋。
元贺成伸出了左手。“虽然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在归队，但是……在这里先说一下再见吧。”
李璇像是走神了一样地先是伸出了右手，但是在反应过来元贺成伸出来的是左手后才将手慢慢地缩了回去，然后伸出了左手。
为什么要伸左手呢？李璇这么想。
就在她刚刚伸出手的时候元贺成一把握住她的手。
李璇是纯种的卡罗人，不过即便是卡罗人在体型上也依旧跟人类是极度相似的，倒不如说卡罗人就是一些长了鳞片稍微有些生理差异的地球人。也正因如此女性卡罗人跟人类女性体型差不多，也是普遍比男性柔弱不少的。而李璇的手很容易地就被元贺成给握住了。
还没等李璇反应过来的时候，元贺成手部传来的力量直接传到了她的手上。
“啊！”李璇叫了一声，她身后的李显圣也注意到了元贺成的动作。
不过李璇的叫声并没有让元贺成收手，他依旧死死握着李璇的手并且将她拉到身边在她耳边说：“亨瑞的事情我虽然很感谢你但是我依旧无法原谅是你害得我变成了残废！着当是你欠我的！”
说完，元贺成即将李璇推开并松开了手。
“那么我就先走了，李将军。”元贺成对李显圣说道。然后他看着李璇说：“这下算是我们俩两清了。”
“祝武运昌隆。”李显圣说着。
李璇没有说话，不过豆大的眼泪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元贺成十分潇洒地甩了一下手并在甩手的同时点燃了打火机点了根烟，而他那根烟就是抽了一口就扔到了地上。
李显圣瞥了眼李璇的手，已经被握得畸形了，看上去应该是捏断了骨头了。
“真是过分呢。”李显圣说道，“不过你也就认了吧，几根手骨换人家两条腿，很值了。”
李璇又在那里默默流泪，这种多愁善感的李璇在九军的人中要是被看到了的话一定会感到惊讶。
“别在这里站着了，快去医务室。”李显圣说道。而在他说完后李璇就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李显圣长叹口气说：“唉，真是麻烦。”然后他看着外面的无尽星空。“那么未来该何去何从呢……”
空间时代1261年9月25日20:32:44·虫族母舰内部·某区块
“现在报告人数。”一名军官站在较高的地方对地下的人说道，紧接着就是机械式的报数。
他们人数虽然还能够保持连队的编制，但是相较于一开始他们一个师的规模来说已经损失了太多的人了。虽然指挥官的电脑还可以进行人数速点，但是军官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士兵的报数来粗略判断一下士兵们的精神状况——毕竟之前的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
在他们的周围，是一群虫族和人类士兵的尸体，报废的装甲、坦克以及火炮。而即便他们闻不到外面的气味也依旧可以感受出周围的硝烟味和焦糊味。
“报告，当前共计203人。”最后一名士兵说道。
“了解。”打头的长官点了下头。其实他本身不是这个组织的领导者，倒不如说一开始的军团已经来回换了不下五十个领导者了，在刚刚统计军衔之前，他还只是个代理排长。他看了一下面罩上的时间后说：“各位，我们已经完成了指挥部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与大部队汇合。”长官顿了一下，“我们距离所属大部队差不多三百万公里，而我们的交通工具能不能到那里还是个问题。”
底下的士兵们一片沉默。
其实他们都知道一开始这个师被留下来的时候基本上就相当于被大部队要求留下来牺牲的。
他们所在的部队是前往虫族母舰后方船坞的那一支，主要的目的是炸毁后方的船坞以便于阻止虫族将受伤星舰修复和建造的行动，为前线的九军舰队减轻压力。
而这个师所驻守的通道是附近五千万公里中唯一一个超高速电能磁轨，他们的任务也是留在这里阻击前来的虫子，并且二十个小时后在确定所有部队都已经通过磁轨后撤离磁轨并将其爆破掉。
不得不说，自打九军将虫族母舰撕裂后，虫子们的进攻就变得杂乱无章，但是它们那原始的进攻也让驻守军队一时间无法进行有效防御。虫子的进攻方式变换的情况不单单是在这里出现，整个与虫族军队发生接触的军团都发现虫子们的战术骤变，它们虽然在组织防御上毫无章法可言，但是那盲目的，像是原始虫群一样的进攻方式实在是让人类的防御阵线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连队的……啊，名字出来了……”长官看着面前的两个状态好像还比较好的士兵说道，并且在学会了如何使用战甲电脑的指挥系统后就对那两人下达了命令，要求其寻找炸药。
“剩下派几个人去找一下交通工具。”长官继续说道，然后他就开始试着联系大部队。
磁轨上是单程的，并且像是悬桥一样架在两地之间的，因此大部队要是到了的话应该会在另一边留下一队等待他们归队——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
再联系的时候，有名士兵带着东西过来了，并且递到了长官手中。
“营养液？”长官接过了那个跟大彩笔差不多大的东西。
“就剩下这些了。”士兵说，“前面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而且这里空气环境糟糕得很，不能吃军旅餐……至少我想在死的时候不是处于一个饿的状态。”
长官点点头，说了句有道理后就将营养液按在了自己的战甲手臂上，之后就是战甲将营养液打入了他的体内。
“这怕不是接下来几个小时内的最后一顿饭。”长官说道。
“别是人生的最后一顿就行。”士兵在周围搜集着弹药。“难以置信，即便是一个师的也没什么印象啊……人就这么没了。”
长官听后也看了看周围，然后他从自己身边的一个人类士兵的尸体上搜集到了一些储能罐。“所谓战争就是这样吧。”他看着四周，这里难以描述的如同幻境一般的景象让他无法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活着，或是说他在怀疑自己还会再在别的地方见到这种东西吗。“你说虫子们会埋怨我们的进攻吗？”
“司令官曾经说过，我们进行的是为了人类未来的战斗，并且九军的战斗没有正义可言。”士兵倒是相较于长官来说毫无迷惘。“我们九军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人类的利益……虽然我不是纯血人类。”
“你什么时候参的军？”长官问。
“我父母就是九军的人……啊，那个时候九军还没有改编，还不叫九军。”
“你是军旅家族的人吗，第几代？”
卡罗星人的入侵后留下的卡罗人和杂种人对于当时的地球来说一直是个不稳定因素，其一是因为大量的卡罗星人会影响到地球的未来发展，另一个原因是杂种人和卡罗人的存在可能会导致地球内部爆发的种族问题从而进一步影响重建和未来对宇宙的开发。因此大量的杂种人（当时各势力普遍认为杂种人会成为严重影响人类社会团结的因素）被编制入伍成为了第一批探索太阳系外的军团。这么做的目的第一是为了让人类社会内部的杂种人少一些减少矛盾，第二个则是考虑到要是杂种人取得了一定的功绩的话将会大大提高杂种人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从而进一步防止出现歧视问题。而这些被后人称作是“开拓者”的杂种人所组成的军团也就成了九军的前身，不少军旅家庭也将军队思想传递给了后代，使其成为了军旅家族，当然，当时九军前身的指挥官是秩华人，为了防止出现军队家族势力的出现而在军队内设立了“政委”，这也在确保了九军内部稳定的同时防止了九军杂种人叛变的可能。
“爸妈没跟我说。他们现在退役了。”士兵一边补充着弹药一边说道，“长官你呢？你也是军旅家族的人？”
“不是，我是流浪族人，因为混不下去了而加入了九军。”
流浪旅人是卡罗人的一个分支。当时依旧有很多不希望融入人类社会的卡罗人，因此人类社会也在考虑了当时的社会舆论后决定不再给卡罗人更多的约束（也有考虑到要是让他们乱跑的话说不定可以跟踪到卡罗母星的可能），因此让卡罗人可以随意进出地球大气层。因此有一部分游离在人类社会各个殖民地的卡罗人成了流浪旅人。
“进了九军才算是卡罗人跟杂种人的归宿——至少这里都是这样的人，而且卡罗人跟杂种人井水不犯河水，比地球好多了。”士兵说着，然后他在周围看了看，紧接着从一个虫子身上撤下来一块像是布一样的纤维擦起枪来，“我爸妈都说，就算是退伍了也不想回地球或是别的地方，顶多去个边缘星球。人类社会混不下去的。”
“的确——”
正在谈话呢，长官的通讯装置被接通了。
“这里是船坞行动队指挥部。”
“这里是第二十三机动集团军第六机甲师，我们正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第六机甲师？”通讯装置另一头的语气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而这也早就在长官的预料之内了，毕竟没人能想到他们会活下来。
“第六机甲师，报告你们的剩余战斗力。”通讯装置好像被另一个人接管了，他貌似是某位指挥官。
“我，我这就发过去。”
“冷静桑德斯上士。”另一头的指挥官倒是很冷静，而在他说话的背景音中还是能够听到很清楚的战斗的声音，貌似敌人的进攻已经推到指挥部附近了，而周围的炮火和枪声也越来越明显。
“您知道我的名字？”
“一查就查到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另一头依旧平静，而桑德斯也在惊讶之中将自己掌握的讯息给发了出去。
“嗯……差不多两个连队吗？”另一头看了一下后说道，而此时指挥官那边已经有隐约的调动警卫连的声音了，敌人很可能已经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了。
“长官！”桑德斯说道，“请问您那里没问题吗？”
“没什么，”另一头的语气依旧平静，“我们是军人，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冷静处理。听着，现在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这也决定着我们行动队能否成功的关键。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虫族的船坞所在地，地图的消息是正确的。但是我们已经被敌人围起来了，我们的内部战舰现在没有办法赶过来，他们在处理别的事情，因此我们突围是无望了。不过还好你们跟我们取得了联系，我们这边从地图上看到了一个缺口，那边虫子们并没有布军，因此我要你们通过那里炸毁敌人的船坞。”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所以——”
“我们将会在这里牵扯敌人火力让它们误以为我们是最后的主力部队。”另一头的指挥官的语气平静的吓人。可此时外面虫子们的声音已经开始靠近了，而外面传来的那句“从那个缺口进来的”声音更是大得惊人。
“祝你们好运，我们的情报将会全部给你们。”说完，通讯挂断了。
“长官？”桑德斯身边的士兵看着他说。
桑德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本以为这次守桥的任务死里逃生已经不错了，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等着他。而从那边的说法上看，他们应该是已经放弃了突围的想法了，或许他们所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突围所能够解决的了。
“全军，进行补给。找到你们能找到的一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桑德斯说道。
这个消息通告给了所有的二百多士兵，每个人都几乎在瞬间接收到了来自桑德斯共享的情报。
两个连的人加快了行动步伐，但是即便知道了当今船坞行动队近乎要失败了的消息他们也依旧在桥上埋藏了炸药。炸药将会在他们坐上车后爆炸，而磁轨的坍塌速度是赶不上他们的速度的（磁轨由于其大跨度的特性导致无法在磁轨内架设整条电力系统，因此磁轨是单节的供能回路，不会因为在一头被炸毁后导致磁轨断路而无法使用的现象的发生）。
一行人坐上了磁轨，他们再被电磁加速到四分之一光速的车厢中前进。
“听着，”桑德斯在车厢内跟士兵们说，“我们现在是整个行动队的最后一只包围圈外的军队了。桥另一边的驻守军队在四小时前失联了，应该是被从别处来的虫子给消灭了，具体从哪里来的还不清楚。我们很可能要在登陆后很可能会与虫子进行接触，因此尽可能隐秘前进。切记，多余的牺牲是不必要的。”
“是！”
在磁轨的超高速运输下两个连的人被快速运输到了另一边。
刚一到磁轨的另一头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已经被虫族歼灭的桥头驻守军队。
遍地的残骸，只能这么说。地面上的粘稠液体已经看不出来那到底是血还是被碾压的肉酱了。同为人类的肢体与内脏遍地都是，破碎的战甲内部包裹着的是血淋淋的伤口或是被烧烂的肉体。
坦克，火炮乃至地面上的弹壳，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就像是被蝗虫洗劫过后的天地一般残破不堪。
“我们能把桥那边给守住了真是个奇迹……”桑德斯一边看着这里的残败景象一边喃喃地说道。
“的确……”他身边的士兵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位于队伍中段的桑德斯用无线电问道。
“敌人，大量热源……虫子！他们在上面！”前线士兵说道。
虫子，在上面？
桑德斯感到疑惑，毕竟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发现飞行的虫子。
不过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天空中飞过了一群，可以说是铺天盖地的虫群。
那些虫子的个头大小比正常的虫子小上不小，但是体型也依旧在那里。
“那些是什么。”一名士兵说道。
“未完成发育的幼虫？”另一名士兵说，他的语气带有推测，可是他的解释又是那么的合理。
“他们去我们的阵地了。”前排的另一名引路的士兵说道。
而此时，士兵们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样的虫群有能力绕过他们防守的磁轨到其另一边。可是整条磁轨长度百万千米到底是怎样的速度能够跨越这个生物看来的天堑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还是个谜。
桑德斯听后沉默片刻，然后说：“继续按计划行动。”
连队的人都没有反对，他们明白此刻阵地内的战友们正在拼死牵制敌人以创造一个能够让他们完成任务的环境。他们在决定不再突围的时候就已经与他们的生命进行了告别。
在铺天盖地的虫群飞过后，连队又开始了行军。
“我们这次是要通过先前标记出来的地图进行前进，前面应该有一个巨大的水管，不过已经被炸断了。但愿虫子们没有发现我们。”桑德斯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水管应该直通我们要去的船坞，那里根据亨瑞指挥官的描述应该是存在大量菌丝的一个地方，也正因如此才会在船坞周围架设大量水管。”
士兵们没有吭声，他们都在默默前进。经历了之前的长期战斗和见识到了刚刚的惨象后即便是向他们这种久经异星沙场的士兵来说精神状况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说实在的，他们之前经历过的外星战斗大多是凭借着先进的科技在凭借着足以覆盖全球的电磁干扰与脉冲的情况下对敌人实施全方位的降维打击，而拥有着近百个舰队群的九军再太空站中也是无往不利的存在，想跟虫族这样打得难舍难分的还是第一次。
“找到了，这里！”在经过了几分钟的快速行军后，打头的士兵发现了被炸开了个大洞并且还在向外不断喷留着水的水管。
“我们需要进去。”桑德斯用激光标记标记了那个位置并将其发给了连对内的所有士兵。
士兵们开始陆续进入到水管内部。虽然另一头的水流冲击很大，但是凭借着战甲的强磁固定设备以及力量增幅，士兵们还是能够抵抗住水流的强冲击进入到水管内部。
桑德斯引导着士兵们进入到这个水管内，但同时他也一直注视着像是烟花仓库爆炸了一般火光冲天并且无数子弹和炮弹飞向天空的支队阵地。在那里有着将近七万士兵以及三百万机械兵驻扎在那里，同时他们也在与数以万计的虫潮进行着对抗，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这支连队提供火力吸引。
最终，轮到桑德斯进入管道了。他作为最后一个进入到管道内的士兵依旧是不舍地看着那边的阵地。
不过任务要紧，再怎么感慨他也依旧需要进入到管道内完成他的任务。
这支连队在这个直径要有一百多米的巨大管道内摸索着前进，打头的士兵紧张地看着地图并且他身边的士兵也在检测着管道周围的震动，时刻确保他们的隐秘前进以及管道不会被友军或是敌人误伤。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住了。
一名士兵拿出了一个仪器贴在了管道地面上。
在仪器上显示着的是管道外的景象。透过超高波雷达与微型重力监测系统和热成像仪的三重分析下士兵们可以透过厚厚的管道壁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里就是船坞吗……”一名士兵惊讶地说道。
在管道外面，许多星舰停泊在由菌丝构成的巨大温床上，如同的菌丝像是正在捕食一样地将整个星舰包裹住，并且一些菌丝上面控制的一些细菌不断分解着一些废金属，大量液态金属滴到了星舰的伤口处，如同3D打印一般地将星舰进行复原和修复，而且那些菌丝也开始渗透进星舰内部，包裹着里面的电线一类的传输系统。同时在主干道上川流不息不断运输着弹药和能源的跟一开始五军登陆时遇到的铁片虫一样的东西像是血管里的血细胞一般流动不止。整个空旷巨大的船坞一望无际，说是一个巨大的平原也不为过，即便有些被击垮的几千米长的巨大泰坦旗舰在这个船坞中也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体积比例。
士兵们在震撼的同时也感到欣慰，因为这里的星舰代表着九军对敌人的重创和他们傲人的战绩，也是能够给他们在这末日般战场上的仅有的几个慰藉之一。
桑德斯看了看士兵，然后准备进行最后的战斗动员。
“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守军，但是这里菌丝的数量大家也看到了，一旦下去就可能没命。你们有什么下去的想法吗？”桑德斯问。
“这里的面积虽然危险，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运兵通道进入到船坞。”一名士兵指着星舰周围的通道说道，“这边菌丝并没有蔓延上去，应该可以进行着陆。”
“着陆后紧接着的就应该是引爆船坞了。我们现在手里面并没有微型核武器，想要将这里这么大的地方毁掉属实困难。”桑德斯看着仪器屏幕上显示的图像一边说，然后他指着星舰说，“我听我们连长说过，之前有一对飞行小队进入过敌人的星舰中，而指挥部对星舰的分析发现操作系统是跟卡罗人的操作系统是一样的，因此我向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控制住船坞的中控系统并将所有的星舰能源安全电池给调至下线状态，这样一来在引爆星舰的同时也会将冲击波影响到其他的舰船上，引发连锁反应。”
“可以一试，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工兵。”打头的士兵说道。
由于先前的战斗导致负责器械的工兵部被全部消灭了，而也正是因为当时工兵部拼死保护和维修火炮装置，才使得这支两百人组成的连队能够成功守住桥头。
“那就想办法。”桑德斯说道，“找几个学历高一些的，技术强一些的家伙去中控室，其余的人带着炸药下去布置在弹药库中，到时候就算是不能触发聚变也要引爆弹药仓。”
士兵们一点头。
就在他们要下去的时候，剧烈的震动从远处传来，即便在这个水管之中也能够感受到近乎永恒的震动和像是巨兽受伤时那样低沉的如同咆哮一般的回响。
“刚才的时……”一名士兵不知所措地问。
“应该是五军那边找到弹药库并且把那玩意给炸掉了。”桑德斯说道，“他们的军团素质虽然不如我们但是人多。我们也快点吧。”
连队的人开始了行动。
他们用热熔弹将水管凿穿，同时留下来的高温液态金属也烧毁了下面的菌丝并凝结成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区域，得以让士兵们下去。
而连队也分成了两批人，一批前去安放炸药，另一批去试着解开安全协议。
来到船坞的士兵们看着这里，而这边则是由桑德斯打头领导的。
“快速行动。”桑德斯说道，“我们不知道前面的人能给我们顶多长时间。”
有一说一，连队中的人再走到管道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时候就已经听不到阵地那边炮火所传来的震动的声音了，他们不知道这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还是别的，他们不敢想，只能一味的前进。
士兵们沿着通道开始接近星舰。由于星舰除了动能火炮以外还是装备能量火炮，而有些能量火炮由于其特殊的工作原理导致其工作的能源系统不能通过直接接通舰船能源系统的方式进行链接，因此在弹药库中或许会存在一些高能量罐，而这也意味着士兵可以通过能量探测器分析高能区域判断弹药库的所在位置。
在找到了弹药库的所在位置后士兵们就开始了行动，与此同时中控室小队也来到了指定地点。
虽然中控室里有少许的虫子，但是另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虫子就像是失了智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主动性，它们更多地是喜欢使用近战这种野蛮的方式进行攻击。
“找到中控系统了。”中控室小队在频道中说道，“现在开始尝试破解系统并关闭安全协议。”
小队中的代理工兵开始了行动，虽然虫族的文字表述十分怪异，但是先前九军指挥系统的判断是正确的，虫族的控制系统跟卡罗人的系统很像，系统源文件是类似的，因此想要黑进去也不是很难。
“快点行动，我们时间不多！”桑德斯通过频道对士兵们说。“工兵，现在情况怎么样？”桑德斯联系着黑入中控系统的士兵，对于这次行动来说他们的存在至关重要。
“我们……我们攻不进去它们的系统！它们的系统反应太快了！”另一头传来了士兵焦急的语调。
“冷静，你是名士兵！”桑德斯下意识地将他所见到过的指挥官的性格带入到了自己的身上，“详细情况如何？”
那边的士兵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说：“敌人的系统反应很快，就像是有个专门的数据团队在后面时时刻刻监视着系统一样，我们，我们进不去……而且……他们已经开始锁定我们的位置了。”
“什么意思？！”桑德斯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顺着骨骼蔓延到全身，冰冷的感觉能够直接冻伤他的内脏一般。
“敌人……会向这里发动攻击。”
话音刚落，频道就被强行切断了。而此时，外面的士兵发现那些铁片虫突然停止了自己的运输工作并像是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
“别被这些东西给淹没！”桑德斯见后立刻拿出枪来站在星舰顶上对着下面的铁片虫进行着扫射。
之前的五军战斗报告桑德斯看过，他知道这种东西的攻击方式，是那种如同行军蚁一般能够将敌人彻底撕裂的可怕存在。一旦被拖进了这些金属风暴之中的话，那整个人都将会被这些浮游机械给撕碎。
不过还是有些士兵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被卷进了那些金属风暴之中，而他们也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地被撕碎了。
“工兵！工兵快回复！”桑德斯大声喊道，他想是在不行的话直接解除安全协议引爆船坞也不是不行，反正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过由于频道被切断了，桑德斯没法儿联系到工兵。
“长官！注意那些家伙！”桑德斯身边的一名士兵标记了一些带着弹药的铁片虫并且攻击其携带的弹药。由于星战级别的弹药火力相当强劲，因此只要引爆了一个弹药的话那么其爆炸足以将半径五米内的一切铁片虫炸得稀碎。
而不在桑德斯周围但是暂时找到了安全位置的士兵们也看到了桑德斯那边的攻击手段并且发起了相对应的攻击。
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铁片虫虽然被这些攻击销毁了大部分，但是源源不断补充上来的铁片虫都没有携带弹药，它们不断填充着之前的损失并且压缩桑德斯他们的攻击空间。
“你们，守住这里！”桑德斯说道。
“长官？”他身边的士兵看着桑德斯突然跳进了尚未封顶的受损星舰内，“我们可能走不掉了。”
“您是要……”
“引爆星舰。我们肯定走不了了。”
那名跟桑德斯对话的士兵迟疑了片刻后说：“我们是绝对不会让这东西进入到星舰内的。”
“很好！”桑德斯说完就冲向了星舰内的弹药仓。
桑德斯来到弹药仓后立刻连接起了爆炸物的线路。
他不想死，他现在还年轻，他不想要就这么丢掉生命，他还记得在出征前他的上司曾经对他们说“这将会是人类历史上最后的一次大规模战争，自此之后人类将会彻底扫清外敌”。虽然在前往卡罗母星的时候他们的长官也这么跟他们说过，但是那个已经变成活死城的卡罗母星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应有的战争胜利感。
可是，此时的桑德斯认为他应该是享受不到应有的胜利喜悦感了。
桑德斯连接好了电路，他躲在一个角落里喘着气，他还没有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可是就在他畏惧的时候，他想到了之前他们在船上看到的坠落的星舰。
那是光子号最后的片段，而上面载着的则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亨瑞。而他在刚刚被编进九军陆军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新任九军最高指挥官亨瑞的事迹，那个阿比盖伦会战的故事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凭借仅仅几艘战舰牵制住星盟两支舰队的能力可不是盖的，而且在最后夺取敌人泰坦战舰的时候亨瑞命令战舰跃迁到敌人舰队中央并强行跳帮的行为真的如同神话一般。
“呵，我也会被载入史册吗……”桑德斯惆怅道。对于他来说，亨瑞是个活着的神话，是个真实存在的传说，而亨瑞也是九军所有士兵都向往和敬仰的存在。
就在他要按下引爆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即便战甲也能够传到而来的爆炸声。
“长官！”刚才的那名士兵冲下来了，“支援！是支援！”
桑德斯听后颤抖的手将引爆器扔到一边，然后立刻冲了出去看着。
从外面，从船坞的外面有大量的炮弹正在涌入并将构成船坞的菌群给烧毁破坏。
而此时，刚刚下线的频道被断断续续的讯号给接通了。
“这里是第……舰队……三……队……我们……节约弹……支援后……离开……”
虽然听不懂这舰队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应该是他们找到了船坞所在的坐标并发动了攻击。不过从火炮的持续时间跟火力来看实在是让人不认为这是一支舰队能够打出来的火力水准，再结合之前的通讯，桑德斯认为应该是舰队已经没有足够多的弹药了，并且外面的敌人战舰还没有被完全消灭，能够提供这样的火力支援已经不错了。
“快点！快点引爆这里！”桑德斯在火力变得平缓了一些后立刻说道。
此时，之前工兵与桑德斯他们汇合了。
“是你们联系的舰队吗？”桑德斯问。
“好巧不巧，正好这附近检测到了我们的舰队，于是就试着盲发了讯息。既然敌人不让我们解除安全协议，那么我们就发送消息。”工兵说道。
“干得好。”桑德斯拍了拍那名工兵，“而且得亏是盲发，要是被敌人锁定了我们的主舰的话我们就害了我们的人了。”先前辉月号的惨剧即便对于九军陆军来说也是记忆犹新的，因此他们在联系舰队的时候特别小心，尤其是用敌人的通讯的时候。
在炮火结束后，桑德斯带着仅剩的五人去了之前阵地的所在处，而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一个“完整”的人，到处都是死尸。
一开始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一片沼泽地，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脚下是些粘稠的，如同淤泥一般的东西是大量生物被撕碎后混杂在一起的可以说是肉酱一样的东西。
桑德斯摸了一下依旧伫立在那里的远距离榴弹炮的炮身，他此时感受到的是能够透过战甲护甲的温度。这火炮上面的余温是这里阵亡的几万人最后的荣光。
桑德斯凝望着这里一片地狱般的景象片刻，然后他调出了自己的战甲控制面板。
“英魂不灭。”桑德斯说着引爆了早就布置好的炸药。
剧烈的爆炸瞬间加热了空气，冲击波咆哮着掠过了桑德斯所在的这支行动队的最后的阵地并飞向更远的地方。
“英魂不灭。”桑德斯身后的士兵也这么说着。
随后，这仅剩的六个活人保持了几秒的沉默，或是说默哀。
“长官，我们接下来去哪？”一名士兵问。
桑德斯调出地图后看着上面的坐标，然后指着一个点说：“这里，通往虫族母舰的动力室，那里是五军的人所负责的地方，我们要到哪里去找那些人汇合。”
“我们怎么过去？……”
虫族母舰是恒星级别的巨大造物，即便是在一般船上几十米的区块间隔，可按照比例对照在这艘庞然大物上也是个不小的距离。
“有的是办法，反正都是去死，还不如死的更有价值一些。”桑德斯说后看着周边说，“搜寻物资，我们准备出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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