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祭品

    家徒四壁用来形容此间房屋最适合不过了,在黄褐色的木墙上只挂着一些晒干的庄稼,墙角布满了杂草,角落里堆放着沾满泥土的农具。

    风从院内吹过,只能带起一片尘土和几片枯叶。

    在院中央,放着一把躺椅,躺椅布满了黑乎乎的斑块,上面躺着一个老妇人,摇晃着躺椅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

    周宁一行人进到院内,并未影响到老妇人。

    “二位公子,这位是我老母亲,年纪大了,每天都嗜睡。”

    “老太太今年高寿?”

    “八十九了,马上就要过九十大寿。”

    说话间,周宁已经进到了院内,让周宁奇怪的是,院内竟然没有女主人。

    在一番交流后,周宁对于二蛋的家有了了解。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二蛋的父母在三年前去世了,对于去世的原因,二蛋的爷爷语焉不详,不愿多说。

    二蛋的爷爷叫陈悬同,今年六十六岁,看起来依旧健硕,一家的耕地全靠他出力。

    周宁和白起到时正好赶上午饭,他们身上还有些干肉,便取出交给陈悬同处理。

    处理完后,原本清淡的午饭多了层油脂,变得香气四溢,不过量并不多,只有一锅稀饭和五六个玉米面馒头,加上一大盆青菜炒肉。

    周宁和白起的饭量很大,这点当然不够吃,所以他们只是尝了个味,便停了。倒是二蛋吃的很开心,看上去很久没沾荤腥了。

    吃完饭,有一个老者来到了二蛋家里,正是之前田地里颇有威望的老人,名叫陈天瑞,负责协调村内日常纠纷,大伙一般叫他瑞叔。

    瑞叔告诉周宁,再有两个时辰猎队便要回来了,这两个时辰请他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引起骚乱,等村老回来,便去村议事厅,将情况告知村老,由其定夺去留。

    现在时间约莫在下午两点,两个时辰便是四个小时,等他们回来天都要黑了。

    闲来无事,周宁和白起便在院内练起武来。

    这个世界是有武道的,只是武道很低级,只能做到强身健体,走路带影。想要同妖魔抗衡,是远远做不到的。

    但对周宁来说,却是新鲜事物,这种拳拳带风的感觉,很让人上头。

    习练了片刻,一旁的二蛋加了进来,闹着要学。

    在遇到二蛋时,周宁便发现,这个世界的人要更加的强壮,像是打了激素般,普遍身高在一米九。

    二蛋更是其中异类,年纪不过九岁,却有一米五高,而且骨骼宽大,力量惊人,当时撞在周宁身上时,如同一只小牛犊。

    见二蛋对练武兴趣满满,周宁便顺带着教了他一点。

    二蛋年龄虽小,却聪慧异常,武学上一点便通,只是一会便把拳打得虎虎生威。

    一旁的陈悬同见此,眼中的异色逐渐消失。对于周宁二人,他心中是存在着警惕的,村内已多年没进过外人了。

    但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周宁并无恶意,而且对于周围环境有股本能的善意,待人以诚,在接触中让他很舒服,现在见他又和自己孙子玩作一团,心中的警惕便逐渐消失了。

    看着院子里热闹的场景,陈悬同不由的点了根旱烟,蹲在墙角抽了起来。

    他院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约莫又练了半个小时,周宁浑身大汗淋漓,中午吃的又少,他便停了下来,由白起指导起二蛋。

    这时他看到二蛋的爷爷蹲在一旁,便走了过去:

    “陈叔,我能问你一些情况么?”

    见周宁挨着自己蹲了下来,陈悬同抽了口烟点头道:

    “问吧。”

    “辛神是妖魔么?”

    周宁并没有去绕什么弯弯肠子,开口便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他发现,陈萱同对辛神似乎没有敬意,相反在之前聊到时,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面对周宁的提问,陈悬同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惊奇:

    “辛神是妖魔,亦或者说它其实是一个水鬼,积年之下便成了魔。”

    说着,陈悬同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这个世道不给人活命,我小时候随着村民来到这里,原本三个村将近千人,一路上被妖魔吃的只剩不足百人,在此地发展六十余年才有这般规模。”

    “辛神虽是妖魔,但对我们来说却也是神,只需要每月定时献祭,便能保村内无忧,不受其他妖魔侵害。”

    说着,陈悬同又狠狠地抽了口烟。其所言和周宁所想正好吻合,一个凡俗村落在这深山老林中怎会安然无忧的度过六十年?

    除了妖魔庇佑,难道还能是神仙庇佑?

    要真有神仙,周宁不认为魔光殿能存活到今天,。

    可妖魔庇佑必定有代价,与其说是庇佑,不如说是圈养,就如同人圈养家畜,不定时的宰上一头,只要不涸泽而渔,便能一直吃上肉。

    如今的祭祀,恐怕不只是祭祀兽肉。

    提出自己的疑虑后,陈悬同点了点头:

    “每月的祭祀上除了兽肉,还需要献上一个童子。”

    “怪不得,这里无忧无虑,吃穿不愁,可发展了六十多年却仅有百余人。”

    “其实这不算什么,你是从外面来的,相比外面这里终究要好些,虽然需要定期献祭,但是没有苛政暴税,没有莫名其妙的妖祸,人人还能安居乐业。”

    对于陈悬同所言,周宁并未提出异议。

    这个国家已经被妖魔彻底浸透了,在这种环境下不会有什么爱民如子、政通人和,只会是官场腐败、苛政暴税、民不聊生、妖魔纵横。

    与外界相比,这里确实要好得多,起码不用饿肚子,而且献祭这种事,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不抽到自家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真要抽到自家,其他人也只会感到幸运,并不会去帮助他。

    这是一个人性麻木、乾坤颠倒的世界。

    所谓的高强度修真世界,不过是一个金字塔层次更高,更加固化的世界,金字塔底的凡俗只能被层层大山所压制,被赤裸裸的宰割,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想要反抗,除非有掀翻金字塔的力量。

    看到陈悬同的表情,周宁知道他了解的就这么些了,至于二蛋父母去世原因,陈悬同依旧不愿多说。

    即便周宁用欺诈面具“蛊惑”也不行。

    经过一番交流,对于永宁村的情况周宁掌握了个大概。

    永宁村共216个村民,其中青壮年(男性)大约30人,也是村内猎队的主要成员,在农忙的时候负责收粮,农闲时便在村老的带领下,去山林中打猎,为村内提供日常肉食。

    在太朐山上,除了永宁村还有另外三个隐居村落,情况和永宁村大致相同,平常少有联系,只有三月份和九月份会组织集会,四个村落间进行物资交换。

    而且陈悬同告诉周宁,今晚等村老回来,会进行抽签,决定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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