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过年 （求收藏！！！）
左珂睡眼朦胧地看着桌上的春联，打了个哈欠。一大早，褚老头就把左珂从被子里拎起来，交代了一些事就匆匆忙忙地外出了。等左珂回过神来，早已看不到师父人影。
只得洗漱完毕，写好了春联，正准备是不是要补一个回笼觉时。前院药铺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褚先生，左兄弟，您们在家吗？”
左珂不急不忙的走向药铺，打开厚实的木门。只见眼前一高大壮实青年，穿着紧身的褐色练功衫，一根长长的黑色飘带绑在额头上，拖在后脑勺的飘带随着寒风飘扬。一道刀疤自左眼角划至嘴角位置，把本来看着憨厚朴实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恶气。
左珂一愣，不确定的问道：“虎哥？”
青年汉子同样愣住，听着左珂呼叫，这才反应过来，抱拳一礼道：“左兄弟？我是虎子。”
左珂赶忙抱拳回了一礼道：“几年没见，虎子哥越来越壮实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快快请进，我师父有事外出了。”说完就热情的拉着虎子的手往药铺待客处坐下。
虎子腰杆笔直地坐在凳子上，憨厚地笑了笑，扰了扰后脑勺道：“左兄弟又在打趣我了，倒是你，越发的英武不凡了。”
左珂给虎子倒了一杯茶水，做了个请，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糖水，回答道：“嗨呀，我们两兄弟就不要客气啦。虎子哥，这次回来呆多久？”
虎子又是扰了扰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的命令是回来等通知，具体天数可没有给我说。”
左珂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把茶给虎子满上。
“虎子哥，我们都知道你在李将军麾下，但具体是哪一个营，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你那儿方便说一说吗？当然，如果事关机密，也不用为难。”
“这有啥不好说的，又不是秘密。幸赖李将军提拔，任先登营军侯，手下二百余敢死之士。”
左珂诧异的看着虎子说完，很难把眼前之人和记忆中的虎子哥重合。在左珂记忆里，虎子从小就是木讷憨厚，虽然心肠善良，但正因为如此，虎子恰恰不适合先登营。认识虎子还是初来清水镇时，虎子因为打猎摔断了腿，师父给他续好了腿，自己天天往他家里跑。就这么一来二去熟悉了，被师父强行休养了一年的虎子。实在按耐不住，跑去投军了，自那一别，数年不见，直到今日方才相见。
这数年来，虎子除了按时寄回军饷，连信件都不曾寄回哪怕一封。他的父母急的失了魂，还是师父拍着胸口告诉二老，虎子没有大碍。二老才放心下来。
想到此处，左珂起身郑重地向虎子行了一礼道：“虎子哥，大汉正是有你们，中原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虎子赶忙扶住左珂，急的壮实的汉子在大冬天都流下了汗水。
“左兄弟万万不可如此，自我往上数五代起，那时先祖还是极北之民，侥幸逃脱异族屠刀。逃难至此地，就是一流民，幸得当时的汉帝给与了先祖土地，房屋，让先祖在这儿扎根。我没读过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即使我死在那极北边境，可是我还有弟弟，将来他还有后代，代代不绝。”
左珂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虎子哥，好汉子！”
虎子神情落寞的摆了摆手，左珂连忙转移话题道：“虎子哥啊，这大清早的，是找师父有要事吗？”
虎子又是扰了扰后脑勺，咧嘴笑道：“我爹怕褚先生忘记了今日的团年宴，这不一大早就叫我来请褚先生和小左先生吗。”
左珂笑着打趣道：“虎子哥你放心，那倔老头儿，忘啥都忘不了你们家的黄酒。我这不正准备把春联贴上，就想着先行过来，帮帮手呢，你就过来了。”
“左哥儿，左哥儿，你脑袋瓜子还痛不痛啊？疑？你是？你是虎子哥吗？呀！还真是虎子哥”
左珂翻了个白眼，都不用猜，就知道来者之人是谁。
果然，娇娘正站在虎子面前，仰着头仔细打量着什么。
虎子布满着伤痕老茧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娇娘的头顶，憨厚的笑道：“小丫头，数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个年一过，你有十三了吧？”
娇娘撅着嘴道：“虎子哥，娇娘十四岁啦。你又把娇娘岁数搞忘了，那个讨厌的孟白也是。哼！”
虎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虎子哥不好，虎子哥给你赔不是，娇娘你就不要生气了。你无双哥哥呢？怎么没看到？”
不待娇娘回答，门口传来曹无双略带欣喜的声音。
“怀恩兄？你回来了？”
虎子连忙转头看向门口，随即立刻走向前，和曹无双来了一个重重的拥抱。曹无双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欣喜的笑容，不过也马上就恢复平静。
“无双，你越发得高大帅气了，都比我高了半个头啦。我和你站在一起，都有点儿无地自容。”虎子轻轻的捶了一下无双的心口，玩笑道。
曹无双翻了翻白眼，平静地说道：“那是你太矮了。”
虎子七尺男儿也不算矮，由于太祖重新定度量衡的缘故。现在的七尺男儿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几，奈何曹无双一米八的大高个。和虎子站在一起，确实高了一点。
左珂扶额叹息，老曹家的血脉还真是强大。至于虎子和曹无双怎么相识的，还得从遇到曹无双那时候说起。
那时褚老头一路带着左珂二人来到清水镇不久，那时候曹无双还是个病号，好巧不巧，虎子把腿摔伤了。两人就被褚老头同时调理休养，左珂直到现在都纳闷，为何一个憨厚木讷的青少年，一个沉默寡言勉强算少年的人。两人是怎么这么亲近的？自己这么能说会道，为啥曹无双有时候都不理自己？就是一块石头，捂在心口也该捂热了吧？
想到此处的左珂一脸委屈地看向曹无双，曹无双感受到左珂投来的目光，眼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无双，正好你带着娇娘来了，省得我待会儿还要去找你们。待会儿来我家吃团年宴，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一杯。”虎子高兴的对着曹无双和娇娘道。
曹无双嘴角含笑的点点头，一旁的娇娘拍着手蹦蹦跳跳的道：“娇娘成年了，娇娘今晚也要喝。”
左珂上去就一巴掌拍在小妮子头上，大声呵斥道：“喝喝喝，就知道喝酒。能不能像我一样，做一个滴酒不沾的绝世好男人？”
娇娘捂着头，大声反驳道：“吾未壮，壮则有变。”
左珂气笑了：“咋地，听你那口气，你个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还想和我过两招？想和曹无双夫妻合作，揍我？”
娇娘被左珂的言语闹红了脸，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捂着脸跑出去了。
左珂看着娇娘逃离的背影，大声喊道：“曹夫人，莫误了时辰。”
跑得老远的娇娘停下脚步，双手背着，嘴里哼哼着歌曲儿，一摇一晃的走向王二牛那一群人。
此时药铺就剩下左珂这三兄弟，虎子摇了摇头，对着左珂和曹无双道：“你们呐，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模样。”
左珂耸了耸肩道：“快别说了，既然你们都来了，木头，去我房里把那写好的春联拿出来贴上。我恐高，不敢站太高。贴好了我们就去虎子家里。”
看着药铺门口贴好的春联，左珂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此时曹无双早已拎着工具返回后院放好了，一旁的虎子看着左珂这模样，还以为什么地方出问题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哦？问题倒没有，就是发现我这字啊，越来越有逸少公的神韵了。不错，真不错。”
虎子整个人都被左珂弄懵了，憨厚的笑了笑，也不再接话。等到曹无双出来，把药铺关好门，众人肩并肩的朝着虎子家里走去。
“哟，这不是小左先生吗？前段时间去哪儿啦？”
“李叔，过年好啊。前段时间去探亲了。”
“左娃子，回来啦？听你师父说，你去相亲了？嗨，相亲给我说啊，宋爷爷这儿有的是，胖的，瘦的，高的，身材前凸后翘的。”
“宋爷爷，过年好，那就有劳宋爷爷了。”
“虎子？嘿哟，几年没见了吧？比以前更雄壮了。”
“赵婶儿过年好，你家二郎也很壮实。”
“曹小哥，你的小娇娘今天咋没看见？”
“……………………”
三人一路前进，微笑着一一向相熟之人行礼问好。当众人来到虎子家院落时，正看见老王杀鸡，虎子两个刚满十岁的幼弟幼妹，穿着新衣裳满院子追着家猫打闹。老王一边给鸡放血，一边大声训斥着那两小孩：“怀义，虎妞，小心被抓伤。你们大兄给你们买的新衣裳又被你俩弄脏了，小心你们娘打屁股。”
“爹爹你放心吧，大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亲现在可不会打我们。”虎妞追着家猫，回头小声的向着自家爹爹说道。
“就是，就是，妹妹说的对。”跑在前头的怀义也在低声附和着虎妞。
“我是姐姐，你才是弟弟。娘亲都说了，我先出来的。王怀义，你休想占我便宜。”虎妞听着怀义的话，顿时不干了，大声反驳道。
“王怀柔，你可拉倒吧。娘亲疼你才这么说的，你心里没有数吗？”王怀义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虎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朝着王怀义的屁股一脚，把后者踹了个扑爬。还没等王怀义翻身而起，虎妞顺势翻坐在王怀义腰上，两只小手啪啪的打在后者屁股上，疼的王怀义大声求饶。
左珂三人赶紧上前把那二人拉开，王怀义揉着屁股大声道：“左哥儿，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把那小丫头片子脸打肿。”
虎妞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被点燃，大声地反驳道：“你说谁是丫头片子？你才是傻小子，大兄！你放开我，我今天得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众人看着这两小孩，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此时厨房里传来一声暴喝，吓得老王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干嘛呢？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不是皮又痒了？老王，等会儿忙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
老王满头疑问，可不敢出声反驳。把鸡交给虎子。擦了擦手对着左珂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左小哥，曹小哥，你们先稍坐歇息，我去给你们泡茶。”然后转头对着安静下来的虎妞和怀义警告道：“你们给我安分点，大过年的，别逼我收拾你们。”
左珂和曹无双把手上提着的礼物硬塞到老王手里，告知后者不用理会自己等人。至于手里的礼物，自然是来时在商铺买的，虎子拦不住，索性就由着左珂二人。
老王这时才反应过来道：“怎得没看见褚神医和娇娘呢？”
左珂微笑着说道：“师父去处理一点小事，马上就会过来，至于娇娘，估计又跑去找王二牛他们玩耍了吧。”
一旁的虎妞仰着头对老王说道：“爹爹，那我也去找娇娘姐姐玩了，等会儿和她一起回来。”
说完不待老王回应，就转身跑出了院子。
王怀义紧跟在后面，头也不回的说道：“爹爹，大兄。我怕王二牛那厮欺负妹妹，我去看看。”
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阻止。只是大声喊叫道：“别玩太晚，差不多就回来了。”
此时老王妻子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也许老两口做农活的缘故，才年过四十，头发早已白了一半，看着就像年过半百一样。
“左小哥，曹小哥来啦？快请坐，当家的，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虎子，去把茶叶拿出来泡上。”王氏微笑着向院内的左珂二人打着招呼道。
左珂又是一阵客气寒暄，被虎子领着到了正堂，几人继续开始聊着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许久，娇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那对龙凤胎而来。顿时整个屋子一片吵闹声。
“大兄，好家伙，那王二牛衣裳里全是红包，炫耀极了。他还说今夜过后还更多，那厮到底是用了何种手段？”王怀义拉着虎子的衣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道。
“是呀是呀，大兄，刚刚你没看到二牛那神气样儿，他要是有尾巴，指不定都翘上天了。不行，我们吃过午饭，就去给叔伯们拜年去。”虎妞牵着娇娘的手愤愤不平地说道。
一旁的娇娘咧嘴微笑的看着左珂，左珂朝着她吐了吐舌头，眼神带有警告的撇了娇娘一眼。迅速的岔开话题道：“好了，你们几个赶快去洗手，要开饭了，我已经感受到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褚老头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老王啊，抱歉抱歉，老夫一大早外出会友去了，没来迟吧？”褚老头伴随着笑声，大踏步而来。
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围着褚老头，不怕褚老头听不听得清，叽叽喳喳的各说各的。褚老头一一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头。变戏法般的掏出了一把木刀和木剑，递给那对不知是姐弟还是兄妹。轮到娇娘时，褚老头一愣。
“娇娘啊，你都是大姑娘了，我可没有小物件给你。”
娇娘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随即微笑的说道：“没关系的，褚爷爷。”
褚老头哈哈大笑着又掏出一个好看的木雕玉佩模样，递给娇娘道：“拿去，褚爷爷骗你的。哪有不准备娇娘的呢。”
娇娘喜笑颜开地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挂在腰间。此时老王夫妇从厨房出来，高兴的一阵寒暄，招呼着正堂入座。夫妇两止住想帮忙的左珂二人，连同虎子，示意陪着褚老头聊聊天。随后进入厨房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出来。
虎子起身向褚夫子行了一礼道：“先生，感谢这几年您对我们家的帮助。大恩大德，怀恩无以为报。”
褚夫子大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赶紧坐下吧。这次回来，可得成亲了。”
虎子顿时闹红了脸，一旁的虎妞高兴的说道：“大兄要娶新娘喽，我们也有嫂嫂啦。”
王怀义也兴奋的说道：“大兄，是不是西镇的翠娘啊？那可太好了，她做的糕点好吃极了。”说完还咽了咽口水，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
虎子瞪了幼弟一眼，那小子也不拍，还想说什么。冷不防被一旁的虎妞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就知道气大兄，能不能像我一样懂事？”
王怀义顿时不敢再言语，小声的嘀咕着。
等菜品上齐，褚老头犟不过老王，只得坐在上首位置，褚老头端着酒杯环顾一圈道：“诸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来年风调雨顺。虎子在边境平安，我们小人物知足常乐就好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人抵挡，好了，诸位，新年诸事顺遂。”
褚老头话音刚落，众人举杯痛饮。小家伙们快速的刨着饭食，曹无双，虎子，褚老头，老王经过媳妇儿同意。这四人喝的痛快淋漓，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小家伙早已不知去向，王氏把空间留给几个爷们儿，去向后院喂着鸡。虎子去向茅厕还没有回来，酒桌上就曹无双和褚老头喝得火热。老王时不时干个一两杯，不过看那状态，离醉倒也是时间问题了。左珂寻了个空档，出去寻找虎子。来到茅厕发现没有人，稍微闭目感受一下。
出了院落，看到虎子正站在路口，面朝北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左珂来到后者身旁，默默的站着。
良久，虎子转过头，泪水还未干的看着左珂道：“死了，全死了！”
只得洗漱完毕，写好了春联，正准备是不是要补一个回笼觉时。前院药铺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褚先生，左兄弟，您们在家吗？”
左珂不急不忙的走向药铺，打开厚实的木门。只见眼前一高大壮实青年，穿着紧身的褐色练功衫，一根长长的黑色飘带绑在额头上，拖在后脑勺的飘带随着寒风飘扬。一道刀疤自左眼角划至嘴角位置，把本来看着憨厚朴实的脸庞平添了几分恶气。
左珂一愣，不确定的问道：“虎哥？”
青年汉子同样愣住，听着左珂呼叫，这才反应过来，抱拳一礼道：“左兄弟？我是虎子。”
左珂赶忙抱拳回了一礼道：“几年没见，虎子哥越来越壮实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快快请进，我师父有事外出了。”说完就热情的拉着虎子的手往药铺待客处坐下。
虎子腰杆笔直地坐在凳子上，憨厚地笑了笑，扰了扰后脑勺道：“左兄弟又在打趣我了，倒是你，越发的英武不凡了。”
左珂给虎子倒了一杯茶水，做了个请，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糖水，回答道：“嗨呀，我们两兄弟就不要客气啦。虎子哥，这次回来呆多久？”
虎子又是扰了扰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啊，上面的命令是回来等通知，具体天数可没有给我说。”
左珂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把茶给虎子满上。
“虎子哥，我们都知道你在李将军麾下，但具体是哪一个营，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你那儿方便说一说吗？当然，如果事关机密，也不用为难。”
“这有啥不好说的，又不是秘密。幸赖李将军提拔，任先登营军侯，手下二百余敢死之士。”
左珂诧异的看着虎子说完，很难把眼前之人和记忆中的虎子哥重合。在左珂记忆里，虎子从小就是木讷憨厚，虽然心肠善良，但正因为如此，虎子恰恰不适合先登营。认识虎子还是初来清水镇时，虎子因为打猎摔断了腿，师父给他续好了腿，自己天天往他家里跑。就这么一来二去熟悉了，被师父强行休养了一年的虎子。实在按耐不住，跑去投军了，自那一别，数年不见，直到今日方才相见。
这数年来，虎子除了按时寄回军饷，连信件都不曾寄回哪怕一封。他的父母急的失了魂，还是师父拍着胸口告诉二老，虎子没有大碍。二老才放心下来。
想到此处，左珂起身郑重地向虎子行了一礼道：“虎子哥，大汉正是有你们，中原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虎子赶忙扶住左珂，急的壮实的汉子在大冬天都流下了汗水。
“左兄弟万万不可如此，自我往上数五代起，那时先祖还是极北之民，侥幸逃脱异族屠刀。逃难至此地，就是一流民，幸得当时的汉帝给与了先祖土地，房屋，让先祖在这儿扎根。我没读过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即使我死在那极北边境，可是我还有弟弟，将来他还有后代，代代不绝。”
左珂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十世之仇，犹可报也！虎子哥，好汉子！”
虎子神情落寞的摆了摆手，左珂连忙转移话题道：“虎子哥啊，这大清早的，是找师父有要事吗？”
虎子又是扰了扰后脑勺，咧嘴笑道：“我爹怕褚先生忘记了今日的团年宴，这不一大早就叫我来请褚先生和小左先生吗。”
左珂笑着打趣道：“虎子哥你放心，那倔老头儿，忘啥都忘不了你们家的黄酒。我这不正准备把春联贴上，就想着先行过来，帮帮手呢，你就过来了。”
“左哥儿，左哥儿，你脑袋瓜子还痛不痛啊？疑？你是？你是虎子哥吗？呀！还真是虎子哥”
左珂翻了个白眼，都不用猜，就知道来者之人是谁。
果然，娇娘正站在虎子面前，仰着头仔细打量着什么。
虎子布满着伤痕老茧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娇娘的头顶，憨厚的笑道：“小丫头，数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个年一过，你有十三了吧？”
娇娘撅着嘴道：“虎子哥，娇娘十四岁啦。你又把娇娘岁数搞忘了，那个讨厌的孟白也是。哼！”
虎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虎子哥不好，虎子哥给你赔不是，娇娘你就不要生气了。你无双哥哥呢？怎么没看到？”
不待娇娘回答，门口传来曹无双略带欣喜的声音。
“怀恩兄？你回来了？”
虎子连忙转头看向门口，随即立刻走向前，和曹无双来了一个重重的拥抱。曹无双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欣喜的笑容，不过也马上就恢复平静。
“无双，你越发得高大帅气了，都比我高了半个头啦。我和你站在一起，都有点儿无地自容。”虎子轻轻的捶了一下无双的心口，玩笑道。
曹无双翻了翻白眼，平静地说道：“那是你太矮了。”
虎子七尺男儿也不算矮，由于太祖重新定度量衡的缘故。现在的七尺男儿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几，奈何曹无双一米八的大高个。和虎子站在一起，确实高了一点。
左珂扶额叹息，老曹家的血脉还真是强大。至于虎子和曹无双怎么相识的，还得从遇到曹无双那时候说起。
那时褚老头一路带着左珂二人来到清水镇不久，那时候曹无双还是个病号，好巧不巧，虎子把腿摔伤了。两人就被褚老头同时调理休养，左珂直到现在都纳闷，为何一个憨厚木讷的青少年，一个沉默寡言勉强算少年的人。两人是怎么这么亲近的？自己这么能说会道，为啥曹无双有时候都不理自己？就是一块石头，捂在心口也该捂热了吧？
想到此处的左珂一脸委屈地看向曹无双，曹无双感受到左珂投来的目光，眼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无双，正好你带着娇娘来了，省得我待会儿还要去找你们。待会儿来我家吃团年宴，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一杯。”虎子高兴的对着曹无双和娇娘道。
曹无双嘴角含笑的点点头，一旁的娇娘拍着手蹦蹦跳跳的道：“娇娘成年了，娇娘今晚也要喝。”
左珂上去就一巴掌拍在小妮子头上，大声呵斥道：“喝喝喝，就知道喝酒。能不能像我一样，做一个滴酒不沾的绝世好男人？”
娇娘捂着头，大声反驳道：“吾未壮，壮则有变。”
左珂气笑了：“咋地，听你那口气，你个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还想和我过两招？想和曹无双夫妻合作，揍我？”
娇娘被左珂的言语闹红了脸，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捂着脸跑出去了。
左珂看着娇娘逃离的背影，大声喊道：“曹夫人，莫误了时辰。”
跑得老远的娇娘停下脚步，双手背着，嘴里哼哼着歌曲儿，一摇一晃的走向王二牛那一群人。
此时药铺就剩下左珂这三兄弟，虎子摇了摇头，对着左珂和曹无双道：“你们呐，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模样。”
左珂耸了耸肩道：“快别说了，既然你们都来了，木头，去我房里把那写好的春联拿出来贴上。我恐高，不敢站太高。贴好了我们就去虎子家里。”
看着药铺门口贴好的春联，左珂摸着下巴思考着什么。此时曹无双早已拎着工具返回后院放好了，一旁的虎子看着左珂这模样，还以为什么地方出问题了，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哦？问题倒没有，就是发现我这字啊，越来越有逸少公的神韵了。不错，真不错。”
虎子整个人都被左珂弄懵了，憨厚的笑了笑，也不再接话。等到曹无双出来，把药铺关好门，众人肩并肩的朝着虎子家里走去。
“哟，这不是小左先生吗？前段时间去哪儿啦？”
“李叔，过年好啊。前段时间去探亲了。”
“左娃子，回来啦？听你师父说，你去相亲了？嗨，相亲给我说啊，宋爷爷这儿有的是，胖的，瘦的，高的，身材前凸后翘的。”
“宋爷爷，过年好，那就有劳宋爷爷了。”
“虎子？嘿哟，几年没见了吧？比以前更雄壮了。”
“赵婶儿过年好，你家二郎也很壮实。”
“曹小哥，你的小娇娘今天咋没看见？”
“……………………”
三人一路前进，微笑着一一向相熟之人行礼问好。当众人来到虎子家院落时，正看见老王杀鸡，虎子两个刚满十岁的幼弟幼妹，穿着新衣裳满院子追着家猫打闹。老王一边给鸡放血，一边大声训斥着那两小孩：“怀义，虎妞，小心被抓伤。你们大兄给你们买的新衣裳又被你俩弄脏了，小心你们娘打屁股。”
“爹爹你放心吧，大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亲现在可不会打我们。”虎妞追着家猫，回头小声的向着自家爹爹说道。
“就是，就是，妹妹说的对。”跑在前头的怀义也在低声附和着虎妞。
“我是姐姐，你才是弟弟。娘亲都说了，我先出来的。王怀义，你休想占我便宜。”虎妞听着怀义的话，顿时不干了，大声反驳道。
“王怀柔，你可拉倒吧。娘亲疼你才这么说的，你心里没有数吗？”王怀义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虎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朝着王怀义的屁股一脚，把后者踹了个扑爬。还没等王怀义翻身而起，虎妞顺势翻坐在王怀义腰上，两只小手啪啪的打在后者屁股上，疼的王怀义大声求饶。
左珂三人赶紧上前把那二人拉开，王怀义揉着屁股大声道：“左哥儿，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把那小丫头片子脸打肿。”
虎妞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被点燃，大声地反驳道：“你说谁是丫头片子？你才是傻小子，大兄！你放开我，我今天得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众人看着这两小孩，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此时厨房里传来一声暴喝，吓得老王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干嘛呢？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不是皮又痒了？老王，等会儿忙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
老王满头疑问，可不敢出声反驳。把鸡交给虎子。擦了擦手对着左珂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左小哥，曹小哥，你们先稍坐歇息，我去给你们泡茶。”然后转头对着安静下来的虎妞和怀义警告道：“你们给我安分点，大过年的，别逼我收拾你们。”
左珂和曹无双把手上提着的礼物硬塞到老王手里，告知后者不用理会自己等人。至于手里的礼物，自然是来时在商铺买的，虎子拦不住，索性就由着左珂二人。
老王这时才反应过来道：“怎得没看见褚神医和娇娘呢？”
左珂微笑着说道：“师父去处理一点小事，马上就会过来，至于娇娘，估计又跑去找王二牛他们玩耍了吧。”
一旁的虎妞仰着头对老王说道：“爹爹，那我也去找娇娘姐姐玩了，等会儿和她一起回来。”
说完不待老王回应，就转身跑出了院子。
王怀义紧跟在后面，头也不回的说道：“爹爹，大兄。我怕王二牛那厮欺负妹妹，我去看看。”
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阻止。只是大声喊叫道：“别玩太晚，差不多就回来了。”
此时老王妻子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也许老两口做农活的缘故，才年过四十，头发早已白了一半，看着就像年过半百一样。
“左小哥，曹小哥来啦？快请坐，当家的，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虎子，去把茶叶拿出来泡上。”王氏微笑着向院内的左珂二人打着招呼道。
左珂又是一阵客气寒暄，被虎子领着到了正堂，几人继续开始聊着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许久，娇娘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那对龙凤胎而来。顿时整个屋子一片吵闹声。
“大兄，好家伙，那王二牛衣裳里全是红包，炫耀极了。他还说今夜过后还更多，那厮到底是用了何种手段？”王怀义拉着虎子的衣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说道。
“是呀是呀，大兄，刚刚你没看到二牛那神气样儿，他要是有尾巴，指不定都翘上天了。不行，我们吃过午饭，就去给叔伯们拜年去。”虎妞牵着娇娘的手愤愤不平地说道。
一旁的娇娘咧嘴微笑的看着左珂，左珂朝着她吐了吐舌头，眼神带有警告的撇了娇娘一眼。迅速的岔开话题道：“好了，你们几个赶快去洗手，要开饭了，我已经感受到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褚老头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老王啊，抱歉抱歉，老夫一大早外出会友去了，没来迟吧？”褚老头伴随着笑声，大踏步而来。
几个小家伙高兴的围着褚老头，不怕褚老头听不听得清，叽叽喳喳的各说各的。褚老头一一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头。变戏法般的掏出了一把木刀和木剑，递给那对不知是姐弟还是兄妹。轮到娇娘时，褚老头一愣。
“娇娘啊，你都是大姑娘了，我可没有小物件给你。”
娇娘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随即微笑的说道：“没关系的，褚爷爷。”
褚老头哈哈大笑着又掏出一个好看的木雕玉佩模样，递给娇娘道：“拿去，褚爷爷骗你的。哪有不准备娇娘的呢。”
娇娘喜笑颜开地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挂在腰间。此时老王夫妇从厨房出来，高兴的一阵寒暄，招呼着正堂入座。夫妇两止住想帮忙的左珂二人，连同虎子，示意陪着褚老头聊聊天。随后进入厨房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出来。
虎子起身向褚夫子行了一礼道：“先生，感谢这几年您对我们家的帮助。大恩大德，怀恩无以为报。”
褚夫子大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赶紧坐下吧。这次回来，可得成亲了。”
虎子顿时闹红了脸，一旁的虎妞高兴的说道：“大兄要娶新娘喽，我们也有嫂嫂啦。”
王怀义也兴奋的说道：“大兄，是不是西镇的翠娘啊？那可太好了，她做的糕点好吃极了。”说完还咽了咽口水，一脸回味无穷的样子。
虎子瞪了幼弟一眼，那小子也不拍，还想说什么。冷不防被一旁的虎妞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吃吃吃，就知道吃。就知道气大兄，能不能像我一样懂事？”
王怀义顿时不敢再言语，小声的嘀咕着。
等菜品上齐，褚老头犟不过老王，只得坐在上首位置，褚老头端着酒杯环顾一圈道：“诸位，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来年风调雨顺。虎子在边境平安，我们小人物知足常乐就好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人抵挡，好了，诸位，新年诸事顺遂。”
褚老头话音刚落，众人举杯痛饮。小家伙们快速的刨着饭食，曹无双，虎子，褚老头，老王经过媳妇儿同意。这四人喝的痛快淋漓，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小家伙早已不知去向，王氏把空间留给几个爷们儿，去向后院喂着鸡。虎子去向茅厕还没有回来，酒桌上就曹无双和褚老头喝得火热。老王时不时干个一两杯，不过看那状态，离醉倒也是时间问题了。左珂寻了个空档，出去寻找虎子。来到茅厕发现没有人，稍微闭目感受一下。
出了院落，看到虎子正站在路口，面朝北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左珂来到后者身旁，默默的站着。
良久，虎子转过头，泪水还未干的看着左珂道：“死了，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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