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家的猪

    国庆长假,我和妻子计划到黄山去玩。妻子的娘家就在HS市郊,离黄山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她却没有上过黄山。我们先去看看岳母。妻子的意思是带老人家一道去黄山玩。这是在尽孝道。好事情。我当然没有意见。当我们到了岳母家的时候,大门却是锁着的。迎接我们的是一条大黑狗,弓着着背,“汪汪汪”地叫,好像要扑过来的一样。我怕狗。妻子用方言训斥它。它便哼哼唧唧地又叫了两声,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便老老实实地对着妻子摇起了尾巴。一只大公鸡带着一群母鸡也从惊恐中渐渐地缓过神来了,继续在门前的竹木林里溜达,觅食,打鸣,咯咯地叫,耍流氓。老人家想必是到后山上忙活去了。妻子一边这么嘀咕着,一边笑着掀开门边的一块石头,拿起了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门刚打开,只见两只松鼠迅速地跳出后窗,逃窜而去。妻子先是一惊,继而又发出一句方言,意思大概是在骂松鼠。松鼠早已逃远了。即使不逃,它们能听懂吗?我当然也被吓了一惊,继而乐了,觉得有趣。我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松鼠的身影。没想到在岳母家里却能够看见它们。这让我兴奋。妻子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且一个劲地抱怨岳母没有把窗户关好,让松鼠跑进来偷东西吃了。岳母家的庭院里除了农具之外,还有好些农副产品。有毛栗子、山芋、南瓜、冬瓜、芋头、笋干、蘑菇、花生、猕猴桃,等等。院角还有一个稻草做成的鸡窝,里面还有几个鸡蛋。我看着稀奇,觉得开心。妻子却东摸摸,西摸摸,一边抱怨岳母把东西乱放,吃了辛苦开荒种出来了,从山上采来了,却瞎糟蹋,不是被松鼠偷吃了,就是放得久了,霉掉了。在岳母的房间里,妻子又看到一年前给岳母带回来的饼干还没有吃完,全都变味了,便又是一阵抱怨。我觉得很好。这么多的绿色食品都吃不完,还用得着吃那些从工厂里出来也不知道添了什么剂的饼干之类的东西吗?霉烂掉了,不足惜也!

    我们上了楼,打开通向楼顶天台的小门。一群鸟雀“扑啦啦”地飞了起来,眨眼间便消失在后山的竹木林里。我又是一惊,继而一喜。原来鸟雀们也是来偷嘴的。天台上晾晒着芝麻、黄豆、玉米、花生、山芋、稻谷等。鸟雀们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各取所需,各食所好。妻子又是一阵抱怨。我见此情景,又是一阵乐:老人家真是忙得不二嘛。收了这么多的好东西。秋阳正艳,够温暖,正好晒东西。

    等了一会儿,岳母回来了,背了一大捆山芋藤,看见我们来了,笑嘻嘻的。

    我看见岳母,快七十岁的人了,一个人把小日子过得如此富足,更重要的是,如此健康开朗,很是开心。妻子却抱怨老人家把家里搞得乱糟糟的。那么多的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却给松鼠鸟雀吃了,要么就是坏掉了。岳母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我批评妻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行了。何必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他人呢?我本来还为岳母的生活担忧,现在看见岳母的日子过得如此惬意,很是开心。其实,妻子的抱怨,岳母的不好意思,也是因为我,以为我这个来自南京的城里女婿会瞧不起她们,见我真的很开心,便也释然了。

    更让我开心的是,到了喂猪的时间了,只见岳母抬起头来,对着后山用方言发出了一声长音:“哦——”不一会儿,一只大黑猪便从竹木林里哼哼着跑了出来,站在小山坡上,却又立即调转身去钻进了竹木林里。这让我很是兴奋。我小时候也住在农村,家里也养过猪,却还没有见过这么养猪的。岳母告诉我们,猪看见了生人,便又跑了。我和妻只好回避,躲进屋里。岳母又是一声:“哦——”接着就听见猪的脚步声,哼哼声。岳母拎了一木桶猪食,猪便跟着进了圈,埋头大吃起来。岳母告诉我们,猪是大半年前在路边捡回来的,病得快要死了,把黄连素拌进糠麸里喂了几天,便好了。平时就任它在山上跑,中午晚上喂食时,一喊便回来了。而且,只认岳母一个人,看见生人就跑。我笑着说:“它的肉应该卖一百块钱一斤。”岳母笑:“哪能那么贵。”妻子说:“到时候怎么抓到它啊?整天在外边跑,可别给人家抓去了。”岳母说:“管它呢。”妻子说:“好不容易养大了,给人家吃肉去了,不可惜啊?”岳母说:“也没什么不容易的。”妻子说:“喂了快一年了。怎么说容易呢?”我笑道:“到境界了。呵呵。”

    从电视上看到黄山上涌进了二十多万游客,一份盒饭要四十五元钱。看着电视里在黄山上蠕动着的那黑鸦鸦的人群,我和妻子打消了去黄山的念头,省得人挤人了。我们就在岳母家,帮助老人家干点活,其实岳母也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还嫌我们碍手碍脚的,妻子便做饭,让我看东西,不要让鸟雀松鼠来偷嘴。我便捧一本书坐在天台上,晒太阳,看风景,等待着松鼠鸟雀们来偷食,安安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笑着,生怕一动便惊跑了它们。

    这真是我过得一个最惬意的假期。

    2013-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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