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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辅导(二)

    卡塞尔学院是明显的西式建筑,如同梦幻城堡般,同时也有一些混搭的风格,这些小细致体现了人情味,让很多学生感到宾至如归。至少苏晨看到了一些屋檐上有精巧的动物,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确实是华夏风。

    树立着黄铜色的钟楼,在整点的时候,向整个学院发出清澈悦耳的声音,音色很像“磬”,低沉但不失轻盈欢快。

    刚进校门,便是难以忍受的噪声,紧接着是流弹直接打在了芬格尔师兄身上,这位上一秒,还在口若悬河,高谈阔论的师兄瞬间倒在了地上,听这“噗通”的声音,至少是二百斤的重量。

    死亡以一种生硬野蛮的方式闯入了路明非眼中。他的瞳仁收缩,拉着苏晨的手,想叫出声却突然觉那股劲头已经过去了,只剩下满身的冷汗。

    路明非本该有些腿软,听着这“彭彭”的声音,张开了身体,他觉得有些出戏。黄金瞳悄无声息地点亮,血液流速加快,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病态的酡红。他像是主宰天下的太阳,巡视着自己的领土,无形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不知不觉中,他挺直了腰杆,像是标枪一样,眼神也锐利了起来,不再和以前那样躲闪着,般敢和人对视。这种姿态,掩盖了原本平凡的身材,透露着一种霸气,又仿佛化身神话传说中的勇士,在千军万马中鼓舞着士气,这激烈的战场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至于苏晨,在这样的威压下,他能感觉自己变得虚弱了,甚至胆怯,生物本能让他逃离这股威严的主,手在发抖。如果有十分力,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只能使出七分来。

    这是血统的压制。

    苏晨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削弱这种压制,但终归是有影响的。

    他不是那种“血统决定一切”论调的人,也不止一次强调“混血种以人类的身份而骄傲”,可是此时他前所未有地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产生质疑。

    他不妒忌路明非,也不会因为自己在S级血统面前的反应而羞愧,此时他只是像个评论古迹的游客,望着庞然大物而心生敬仰。

    或许混血种还真吃靠天赋这碗饭,“血统为尊”。

    四个字很简单,却又是多少人的执念呢。因为这四个字,把人变成鬼。

    那个熟悉的男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感觉才会那么想要获取龙血提升自己的血统吧。尽管直接使用龙血有很大的几率堕落为死侍,但他是那么的骄傲,与死亡相比,无法忍受平凡。

    “你总有一天会变得和我一样的,我们一直是同一种人。”

    真是困扰啊。过去的亡灵,无法释怀的罪恶,他呆呆地看着双手,似乎还有血迹,那温热的气息让人眷恋也让人想逃避。他无法用这种不坚定的念头活下去,即使是欺骗自己也可以,就算是苦果也可以接受。为了生存,人类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在不同的地区,甚至有不同的道德。他只是因为自保才杀了那个人。

    这件事完全可以冠以正义的名头,甚至可以申请大红花,毕竟他铲除掉了一位渴望进化的狂徒。

    “还是忘不掉啊,可是又怎么能忘掉呢。”苏晨眼神空洞迷茫,像是在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将视线投向远方,找不到可以栖息的陆地。

    各式各样的理由,但真正无法说服的是自己的心啊。

    “晨哥,这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路明非还没改正求助的思维,但从另一个方面,询问目前对卡塞尔学院最了解的人—苏晨也是一种效率的做法。

    “路哥,动脑筋想想就清楚了。你就当玩一场高仿的游戏,你仔细看芬格尔师兄,他其实没事”

    “哈?”路明非瞪大了眼睛,这是大学生活吗?真吉尔刺激,第一天就给他个下马威。是不是一边还有摄像机全程跟踪,拍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在路上听过芬格尔说卡塞尔地方大,山不移,马不叫,只有绯闻满天跑。

    《最差新生》等。

    路明非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一抹亮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他看到苏晨往左像是瞬移了一米,火星闪过,光洁的石板路上升起扭曲的白烟。即使在恍惚中,肌肉记忆依然让苏晨是最强大的战士。曾经他也在枪林弹雨中奔走,像只狼一样深沉和敏锐。这样的操作已经是驾轻就熟。

    “喂,苏晨,我是要打得你叫爸爸的李皇图。顶级炼金武器,“绿漪”被我用了点关系弄了出来,想要它的话就来找我。我在最接近光明的地方期待你的到来。”

    “晨哥,你……”路明非能说什么呢,他应该说什么呢?要按照他路某人的想法,最好不要去,东西在别人手上,如果是很重要很珍贵的,别人凭什么还你,又没个字据什么的,到时李皇图反悔了怎么办?在别人的场子里,即使你再牛逼,也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路明非也不了解“青水”的价值,只能站在原地大喊:“喂,阿晨,寡不敌众,别吃亏啊。”他希望苏晨能像曾经和他解决数学题一样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

    “路妈妈,放心吧。”

    敏捷的动作,近乎雷达般的感知,如同刀锋般的行动能力。子弹对于他,这种超乎常识的战士,更像是放慢了一百倍的飞镖。

    路明非逐渐看不到苏晨的脊背,只能想象晨哥信步走入战场,就像到花园里采摘花朵。

    而他决定往回走,拖着芬格尔,“你没事吃那么多,现在这么重,叫我怎么搬啊。”刚开始他还有些惶恐,可是黄金瞳天生的力量让他变得镇定,强化后的身体让他能更清楚地发现周围的一切。S级的血统,本就是精英,一旦冷静下来,自然就发现了很多东西。

    “芬格尔师兄的呼吸很均匀。猪都不会像他这么打鼾。”他自言自语,像是找到了解这道复杂数学题的钥匙,霎时间如水银泄地,思路越来越流畅,最后得出一个可笑滑稽的结论,“场景布置得不错,歪果仁可真会玩啊。现在我是在这里等着这场闹剧结束呢还是参与进去加快进程呢?”

    黄金瞳下的路明非依然是那个爱说白烂话的路明非,但是他也不是那个懦弱的路明非,此刻,他掌握了力量,变得更加沉着。

    如果你问他陈雯雯,他依然会沉默,会表情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说“对不起,我不是很了解这个人”,既是羞于启口,也是不想将过去变得支离破碎,一文不值。

    一个在山巅的人会怎样评价山脚下时的心境,无论何种,绝对没有留恋。路明非已经大踏步向前走了,犹豫不决的人是无法点燃黄金瞳的,而一旦拥有了这双高贵的眼睛,只能勇往直前。

    “我也来玩一玩吧。”路明非走的是和苏晨不同的方向。他要为S级证名。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这是他平淡生活的总结,也是他现在的座右铭。

    他捡了个S级,可是他连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事都很少做。

    空中楼阁总是让人担心。

    而这边的苏晨,捡起了一把小手枪,靠在墙上。品味着熟悉的气息,冥冥中的相遇,从踏入这个可以称之为“战场”的地方,就有一种被牵着走的感觉,有人在等我,还是相当了解我的人呢。在无数次的战斗中,相比数据,相比判断,他更相信直觉。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枪法很毒辣,都是在转角处开的枪。每打一枪就换一个位置,很谨慎的作风。跟了这么久,还能找到射击的机会,简直怀疑她在用“天演”。

    “在那个方向吗?”他微微侧身,看到最高的塔楼,四座塔楼环绕,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古朴厚重,素净优雅。纯白色的奥妙花纹,优美端庄,但拥有黄金瞳的人会发现些花纹与天地元素契合,调动着区域内的灵,制造了一个严密的体系,放大了言灵的效果。

    思绪中,尾椎一麻,生物本能的第六感迸发,向前走了一步。

    避开飞来的子弹,气浪吹起他耳边的头发,像是久别重逢的问候,“李皇图知道我能躲开,所以这一枪是入场券,也是指向。”他的眼睛并不能看到塔楼上的李皇图,但他就是知道李皇图在等磨剑。

    陨铁剑。

    古长剑样式,暗黄剑身,大地与山之王骨骼混合含有灵性的生命金属。持此剑者,土德护身。

    和高耸的塔楼相比,入口相对狭小了些,只容一人通过。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取自《圣经:新约路加福音》。混血种的历史就是人类的历史,传说圣子耶稣也是名强大的混血种,被罗马帝国的混血种世家杀死。

    流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这一点不仅在辽阔的东方适用,西方人依靠联姻而组成的混血种家族联盟,通过完整的传承,一边吸收没有根基的优秀血裔,一边牢牢地掌控权力,创建了底蕴深厚又富有活力的秘党。

    李皇图既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嫡系子孙,也是秘党中的老牌家族的后裔。或者说华夏混血种世家有很多都在玩弄这种首鼠两端的戏码,他们会投资某些政治势力,却不会将家产全压下去。

    “好久不见啊。我该叫你丧家之犬呢还是好久不见的友人呢。”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和我没有关系。”

    “哈啊,也是,你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最顶层是一间小房子,开着两个窗户,用精致的贵重木材作窗棱,典雅高端。李皇图就坐在窗边,他的陨铁剑放在一个黑色的剑匣子里,上面是逼真的浮雕,九龙图案,霸气侧漏。

    他左手握住“绿漪”,右手作弹指,清脆悦耳的剑鸣声,冷冷的,涩涩的,凄凉如古战场的阴雨,阴森如林间山谷中穿过的河边风。

    李皇图喜欢正装,黑色硬顶西装能很好地展现他修长的身材。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风流倜傥,嘴角是琢磨不透的神秘微笑。

    在苏晨的记忆里,他一直都在笑,一副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他也拥有掌握一切的资格,华夏地区混血种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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