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前路纵遥途

    莫把虚妄尽言辞，何处禅机守生平。天涯何处不通绝，细雨清风明月出。

    潮男一笔一笔的拿着皇帝陛下削刻的小石子儿，在地上描着。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啥意思。修道么，随性。但是放在潮男这种人身上，那完全可以说是不学无术了。

    蒲团上端坐一人，道袍，长须，两道眉毛白长，垂到肩头。看不清眼睛。低垂的头披散一圈儿灰白色的头发，能遮着肩头。佝偻的背，抱着手。

    潮男规规矩矩的描完，双膝紧凑，双手放在膝头，努力把自己缩的小一点。

    师祖。

    啊。

    做完了。

    哦。

    师祖你还有别的吩咐么？

    嗯。

    师祖请讲。

    嗯。

    不一会儿，呼噜声响起。师祖睡去了。

    潮男偷偷抬头，见到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吓得赶紧低头。时间长了，又忍不住看。师祖口鼻呼吸间，一片火星喷出。眼神也转成幽幽蓝黑。潮男觉得时机已到。膝盖一点点往后蹭去。半天才蹭到门口处。偷摸的就要起身，一条牛尾鞭啪的抽在脊骨上。

    你往何处？

    潮男惊醒，回头。一双牛眼大灯一样，轰隆隆的询问声回旋不觉。

    再回头，依然是在师祖面前。

    啊，师祖好要强啊，又回溯。明明都睡半天了。潮男心底吐槽。

    去帮，师弟。琐碎，尽斩。

    师祖眼神变成青紫色。

    完蛋，师祖心情变得好快啊，跟女人一样！潮男一边吐槽，一边叩首。

    是，师祖。

    这次，师祖张开大口，呼的一口吹起。

    潮男不见。

    轰隆隆的声音又响起。

    你听不到他心底骂你？

    听到的。

    你就不罚他？

    为何？

    尊师重道。

    我不为他师。

    噢，知晓了。

    师祖抖抖肩膀，一根头发落下，却不落地。绕着老道一圈又一圈。

    不一会儿，一个微微胖的汉子啪叽从头发里掉了下来。没穿上衣，白花花的赘肉，一件海边沙滩大裤衩。墨镜反过来卡在脑袋后面。头发稀疏。

    念祖。

    师傅！你又怎地了！你转的我现在哇哇想吐！

    师祖那根脱发，直直往念祖身上扎。灵活而且刁钻。

    哎，哎！师傅！你又被那个龟儿子偷骂了？！你消消气！哎，别扎我气管子啊！

    牛尾鞭也突然出现，一下一下的配合脱发，不一会儿就打的他身上通红。

    龟儿子？你儿子是龟儿子？你师父是那什么头呢？

    轰隆隆的声音气的都有点串音了。难得说段长话。

    哦。哦？吴天来了？！哎呀！我吴念祖的麒麟儿啊！哪呢？宝贝儿！儿砸！粗来呀！让爹亲亲你！

    四周里，一点点嘁嘁喳喳声恍然响起。

    吴念祖说的话很好听，却是拉开裤裆，掏出一把一米八左右的铡刀。刀背面有几个抓手。没有刀柄。周围期期艾艾的声音更大了。甚至能听到。

    他那是自用的吧？

    哪里会？自用的指甲刀就够了！

    这么多年裤裆藏雷，他是真的藏刀啊！

    有病呀，把武袋落在裤裆？丢不丢人！

    他以为武袋是机器猫的呀！所以藏裤裆。。。噗，对不起，编不下去了。

    他吴念祖有脑子？

    无法无天无知无畏。吴家最傻还是爹！

    这声音渐渐大了。细听下来，统统都是潮男吴天的声音。

    没错，这是潮男在各个时间段里吐槽亲爹的话。

    吴念祖脸都绿了，恨不得头顶也一起健康起来。

    师傅，你给我划个道儿！我要跟吴天决一死战！特么的坑爹不说！还不尊重老子！那我跟他一战定输赢！龟儿子的！太欺负人啊！不是，欺负爹！

    胜如何？败如何？轰隆隆的声音问道。

    胜了他是我大哥，我还是他爹！败了我也是他爹，他是我兄弟！

    牛眼暗淡一下，又爆亮起来。牛尾鞭这次也抽的更狠更频繁。破空声中也噼里啪啦的带着电花。

    你是他爹！你要跟他认兄弟！你俩这是怎么论的？？！！

    你就是欠打！

    四周吵闹声更大。潮男的吐槽声音更无语。

    我拿他当老子，他拿我当弟弟！偶尔还能当个哥！

    无法无天这名字绝了！你不服气都不行！吴念祖你真的懂成语！

    好家伙，无知无畏也是棒棒的！无知尿他一脸，他就要跟无知无畏俩比赛尿的远！这跟无畏有毛关系啊？？

    亲爹啊！你这真是要跟我结成至爱亲朋啊？！

    祖师这里，眼眶已然全黑，冒着黑戚戚的烟。肩膀也挺直了。双手也不再抱着，缩在袍子里。

    吴念祖脸色红润起来，嘴角笑容很假，眼泪哗啦啦的流。

    傀儡术。中了。

    铡刀扎在一边。

    潮男吴天突然闪身出来。看见老子吓了一跳。一看流着泪，就知道中招了。

    孝顺儿子上来就问：

    哥啊，你要在你铡刀上跳钢管舞么？

    吴念祖眼神儿一凝一飘。疯狂点头！

    好家伙！哥你这么疯狂，我妈妈们知道么？不得现场直播？

    不一会儿，四周浮现起四个妆容不同，时代不一的女子。有的庄雅，有的还磕着瓜子，有的抹着泪儿，有一位拿着长剑锄地。

    不一会儿，三道女声错落而起。

    快点！

    就是！麻利的！

    吾心甚慰！

    那一位抹泪儿的，期期艾艾的，也接了一句。

    罢了，夫君，便依了你。。。

    吴彦祖眼神呆滞，而后绝望。妖娆舞姿，绕着铡刀身形起伏，时不时抬腿侧身，面色含羞。只有疯狂的泪水在止不住的流。

    吴天一巴掌捂着脸。不一会儿，右边有人给递过来一包薯片。扭头一看，哦，吴法。

    后面伸手就抢过去，有两个半大的熊孩子，正拉扯着抢。嗯，吴知吴畏。

    一家人就是如此整齐。

    吴天突然一拍脑门儿，差点正事忘了。

    跪倒在师祖面前，开口道：

    小师弟现时不在正位。请师祖定程。

    师祖袍子里的手动了动。开口道：

    宋。猫。

    潮男吴天不解。

    我已然送猫一劫，为何还与小师弟瓜葛？

    轰隆隆的声音回答道：那人，又进了时间。被人发现了。

    是哪位人物？

    辽，耶律雅礼。

    后事不同了？

    是现世错了。

    他思念的人，在现时与到达历史的他，有联系了。

    卧槽！小师弟真牛皮！

    不是潮男吴天，这位身穿道袍，啪叽点了根烟叼上的，是吴天的哥哥。

    吴法。

    也是你的因缘。

    吴法一只手捋着额头前留的长刘海。一只手跟弟弟们抢薯片。听到因缘，也是一怔。

    是了，道宗啊。

    不，是萧雨浓。

    吴法点点头。抱手在胸，捂嘴抽烟，火光烟气间，他缓缓开口：

    杀了吧。

    你背的太多东西，不能再介入了。

    问问，他。师祖开口。

    几人恍然，对的，还可以问本人的。

    小师弟，曹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