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剑痕
云海之中,润九身子陡然一倾,犹若折翼巨鸟,疾往下驰坠。
“润九,润九?”
李师大唤数声,手中气劲接连拍打出去。
奈何,此时已离峰顶太远,根本难以奏效。
他打出的气劲甚至才刚接近至润九身边时便无形遁逝。
“怎么会这样?”
李师心中一怔,陡然大喝一声,瞬间将体内所有气劲再次全部迸打出去。
轰!
强浑的气劲冲击云雾,发出怒海般的滚荡声啸,震耳欲聋。
“不好,我的身子在往下掉。”
润九猛然惊醒,不由周身一凛。
“不对,这是元池,我在元池之中,是鬼戟将我元神带入元池之中,我的身体还在峰顶之上。”
润九心境一镇,似有所顿悟。
“【汇元池】。”
他右掌拍云而挥。
元池敞开,滚滚云雾气流统统朝他涌拢而来。
“原来汇元池能将风云雾气尽数为我所用?”
“这样我就能借助云雾将李师送上峰去。”
润九似乎隐隐明白了一些粗简之理。
他身子一个附身疾冲,往下跃驰而去。
“润九,你干什么?”
李师陡然大惊失色,再要运气将他震回之时,身子已然被润九牢牢抓住。
“【开元池】。”
润九抓住李师,右掌拍云而上。
只听一道微细涤流之声,有若盈盈泉林流淌,若不静心细听,甚难耳辨。
须臾,疾风骤驰,云海滚荡,只见那滚滚云雾陡然形成一道冲天疾上的巨大漩涡,有如翻江海浪之般,汹涌澎湃。
“原来【开元池】能御风借力?怪不得先前鬼戟能轻松将林尤病吸附过来,有如隔空取物之般。”
润九终于明白【开元池】和【汇元池】的奥妙之所。
他旋即右掌连拍数掌。
漩云愈来愈疾,有若狂龙捣天之般往峰顶冲涌而去。
峰顶之上,
沙石横飞,黑风卷袭,滚滚松涛铺天盖地…难辨世界。
“我们走!”
方介骇然失色,搀着林尤病仓惶遁逃。
长虚脸色惨白,不停摇晃着润九:“润九,你快醒醒呀,天上掉瓶子啦!”
哗!
疾风荡驰,
云浪冲涌。
云浪中,李师身子平平抵达地面,他侧身望了一眼身后如墨深渊,冷肃面孔之上陡然凝结浓厚乌云。
“掉你个头,那只是一朵祥云。”
润九缓缓睁开来眼,一抹血色幽红。
长虚一愣,惊诧地抬起来头。
此刻间,天清地明,云阔万里。
碧空之中,只见端端一朵偌大无比祥云,形若瓷瓶,三阳照开泰,八宝镇玲珑。
长虚直看得啧啧称奇,旋即吐骂不止:“你大爷的,吓死本宝宝了,刚才旋起那阵鬼风,我还以为天上掉瓶子呢。”
润九并未搭腔,而是朝李师走去。
李师眉锁如钢索,他黑青着脸,直地盯着润九,两眸中射出有若寒刃般的冷光。
润九一怔,唤道:“李师?”
李师眸光一动不动,有如钉子之般定在润九身上。
“李师。”
众弟子这时尽皆围了上来,惊喜异常,心中无不感叹李师修为之深厚,甚为膜拜。
“哇!这么深,怕是只有仙圣才能腾云驾雾,如履平地。
一人瞄探了一眼如墨深渊,不由心神俱颤。
“那算什么,李师可是咱们峰唯一突破归域瓷境的师长,这种渊坑岂能难倒他?”
“也不能说唯一吧,听闻相师也跨越开域境了。”
“相师?他那才只不过开域瓷境,离归域差远着呢,哪能与李师相提并论?”
众弟子神色饱满地议论起来。
李师黑青着脸,直盯着润九,一言不发。
“回峰!”
须臾,他沉喝一声,抬步自顾离去。
众弟子皆是一震,笑花还未散化,惊惶地跟了上去。
长虚忽地道:“喂,小九九,我怎感觉李师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润九道:“怎么怪了?”
长虚摇了摇头,皱着个眉:“说不上来,总感觉他眼中带着好浓郁的杀意。”
润九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
长虚忽又道:“喂,你眼睛怎么流血了?”
润九略是一怔,抬手往眼眶拭去,一股灼热液体淌进手心…幽红的热血。
润九猛是一震:“怎会有血?”
鬼戟低咳了一声,声音极是虚疲:“小子,我阴元受损,不曾想…你是九阳之躯,很难帮你聚元。”
润九冷吃一惊:“鬼戟,你怎么了?”
鬼戟吃力笑道:“放心,死不了。”
润九道:“你刚说什么九阳之躯?”
鬼戟声音有些嫌弃:“跟你小子说了你也不懂。”
润九反诘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鬼戟道:“简单来讲,就是【一元归九】。”
润九疑讶道:“【一元归九】?什么【一元归九】?”
鬼戟却冷冷道:“算了,一两句也说不清。”
“当日我渡元于你之身,或许乃为天意吧,劫数难逃。”
润九急道:“鬼戟,你到底怎么了?”
鬼戟吧唧了几声:“倒还死不了,就是有些气促胸闷,眼下若是能有只蝙蝠,那该是多美妙呀。”
润九冷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正经些吗?”
鬼戟突地嘶笑起来:“我就阴人一个,你那般在意我之好坏作甚?”
润九冷哼道:“就因为你是个阴人,所以我更怕你死在我身体里边,脏了我身子。”
“小子,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别忘了,你的一念一想可都逃不出我感知。”
鬼戟陡然大笑起来,剧烈笑声使得他沉咳不止,他缓了好大一口气息,才道:“你小子体内的聚元池还很难汇聚成池,我耗尽所有阴元也才只是帮你筑好了池基,但是要靠你自己引流聚元,然后筑池。”
“靠我自己引流?”
润九十分诧异。
鬼戟说道:“阴月之时,你得引寒月之元入流,到时你【汇元池】洞开,便能引流注池了。”
润九默记于心,又问:“之后呢?”
鬼戟声音有些低迷:“这样我就能恢复阴元了。”
“另外,你得提防某个人,我甚至隐隐怀疑…我之所以会和你融元,是有人蓄意摆布的阴谋。”
“因为我在你的元神之壁发现了一道细微剑痕…那剑痕好像是特意为我准备,虽然我现在还猜不透他究竟有何图谋…”
鬼戟说到这里气息已经有些羸弱,异常虚疲。
“你说什么?”
“什么阴谋?”
“鬼戟,你怎么样了?”
润九不由冷吃一惊,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润九师弟,峰主寻你。”
文和这时谦谦走来。
润九略是疑讶:“峰主为何突然找我?”
长虚凑过来半个脑袋:“该不会是峰主见你抓贼有功,要赏功于你吧?”
润九白了他一眼,朝文和问道:“文和师兄,峰主寻我何事?”
文和淡淡一笑,谈吐温雅:“这个我也不知,峰主只是让我前来寻你,你快去吧,别让峰主久等。”
润九点了点额,抬步离去。
长虚追在后头叫道:“喂,小九九,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干嘛?”
润九回头啐了一声:“峰主找的是我,你瞎凑什么热闹?”
长虚嘿嘿道:“峰主找你去赏功,别忘了,抓贼我也有份呢。万一峰主他老人家一高兴,赏我一件好衣裳也说不定呢。”
润九鄙色道:“瞧你那点出息。”
长虚咧嘴道:“咱这衣裳不是太寒酸了嘛。再说了,我可是咱们闭锁曲线峰的门面招牌,以后咱峰联谊、外交事宜还都得靠我来呢,没一身好行头怎么行?我个人丢点脸面倒却无妨,这万一折了闭锁曲线峰的颜面,咱哥俩以后还怎么在这峰里头混?”
“就你小子头头道理,满嘴理由。”
润九折服于他的脸皮。
长虚鲜有认真起来,一本正经道:“说一千道一万…那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峰好嘛,你可得帮我,这衣裳必须搞到手。”
润九说道:“好好好,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峰,到时让峰主多赏你几套。”
长虚板正道:“这可是你说的,没有的话我可就赖上你了。”
润九有些怕了他:“行,没有就把我身上这件给你。”
两人边扯边往无重殿而去。
进到无重殿,里边依旧光线聩暗。
临揭阳正立在殿中,依旧出神地盯着那副画像。
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身子微微有些晃颤,沉咳不止,气息十分急促。
边处站着的正是李师,手中死死握着归一剑。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肃黑中带着恐怖的血紫色彩,宛如道道血紫长河挂于其上,那是激怒所造成的气血冲涌。
似乎,两人之前好像有过何争执。
润九心中甚为讶异。
李师素来对峰主临揭阳敬慕,从不曾有星点违逆。
但眼下两人,看着好像十分的不正常。
“弟子润九,弟子长虚,拜见峰主、李师。”
润九、长虚先后朝二人依次拜礼。
临揭阳微微侧过半边身子,睥了长虚一眼:“这里无你何事,下去吧。”
“啊…?”
长虚惊得张大了个嘴。
李师冷冷扫了他一眼,长虚憋着个嘴不依不舍地往外挪去,还不忘一直晃摆衣角,朝润九打哑语:“别忘了衣裳。”
李师怒瞪了他一眼,吓得长虚一把蹦了出去。
临揭阳这时又朝李师道:“李师,你也下去吧。”
“是,峰主。”
李师脸色深凝,他呼了口气,将归一剑放于桌案之上。
待李师离去之后。
临揭阳这才抬起来干枯的眸子,看了润九一眼:“你叫润九?”
“弟子润九拜见峰主。”
润九深拜一礼,问道:峰主找弟子而来是有何事吗?”
临揭阳并未言答,只是静静盯着那幅画像,神色深沉。
润九又唤了一声:“峰主?”
临揭阳这才侧身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长陵稽查院生员?”
润九点头。
“多少期?”
“106期。”
“授业师长是谁?”
“叶成子师长。”
临揭阳冷冷看他:“稽查院掌册史…润飞云是你什么人?”
润九如实道:“乃是弟子叔父。”
“叔父?”临揭阳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润九不由一愣:“峰主唤弟子而来,就为问这些?”
临揭阳眸光陡然变得冷厉起来:“听不见我的话吗?”
“是,弟子告退。”
润九一震,连忙低下身子。
临揭阳忽地道:“等下。”
润九一怔:“峰主还有何事?”
临揭阳看了他一眼:“今日是你先发现窃贼的?”
润九如实回道:“禀峰主,是长虚。”
临揭阳道:“那为何是你先与方介等人交锋?”
润九道:“弟子身为峰中子弟,理当竭力维护本峰声威荣誉,冲于前列,不畏荣辱。”
临揭阳微微颌首,不再说话,眸光又移至了画像之上。
润九十分好奇道:“峰主,这画中所画之人是何人?”
一提到画像,临揭阳的眸光陡然饱满起来,烨烨生辉,他凝视着画像,脸上神色阴晴无定处,转而十分复杂起来。
“一个不知姓名之人。”
“不知姓名之人?”
润九略是诧异,又看了画像一眼。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除翩翩仙姿,道风浑然之外,并无任何神奇之处。唯一醒目一点的是色彩微显朦胧,质地泛起亚麻,看似年代甚为久远。
临揭阳的声音这时变得冷寒起来:“你可以下去了。”
“弟子告退。”
润九恭身拜了个礼,出了大殿。
临揭阳闭了闭目,上前摘下了画像,而后缓缓卷拢,低低沉吟:“或许…唯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润九,润九?”
李师大唤数声,手中气劲接连拍打出去。
奈何,此时已离峰顶太远,根本难以奏效。
他打出的气劲甚至才刚接近至润九身边时便无形遁逝。
“怎么会这样?”
李师心中一怔,陡然大喝一声,瞬间将体内所有气劲再次全部迸打出去。
轰!
强浑的气劲冲击云雾,发出怒海般的滚荡声啸,震耳欲聋。
“不好,我的身子在往下掉。”
润九猛然惊醒,不由周身一凛。
“不对,这是元池,我在元池之中,是鬼戟将我元神带入元池之中,我的身体还在峰顶之上。”
润九心境一镇,似有所顿悟。
“【汇元池】。”
他右掌拍云而挥。
元池敞开,滚滚云雾气流统统朝他涌拢而来。
“原来汇元池能将风云雾气尽数为我所用?”
“这样我就能借助云雾将李师送上峰去。”
润九似乎隐隐明白了一些粗简之理。
他身子一个附身疾冲,往下跃驰而去。
“润九,你干什么?”
李师陡然大惊失色,再要运气将他震回之时,身子已然被润九牢牢抓住。
“【开元池】。”
润九抓住李师,右掌拍云而上。
只听一道微细涤流之声,有若盈盈泉林流淌,若不静心细听,甚难耳辨。
须臾,疾风骤驰,云海滚荡,只见那滚滚云雾陡然形成一道冲天疾上的巨大漩涡,有如翻江海浪之般,汹涌澎湃。
“原来【开元池】能御风借力?怪不得先前鬼戟能轻松将林尤病吸附过来,有如隔空取物之般。”
润九终于明白【开元池】和【汇元池】的奥妙之所。
他旋即右掌连拍数掌。
漩云愈来愈疾,有若狂龙捣天之般往峰顶冲涌而去。
峰顶之上,
沙石横飞,黑风卷袭,滚滚松涛铺天盖地…难辨世界。
“我们走!”
方介骇然失色,搀着林尤病仓惶遁逃。
长虚脸色惨白,不停摇晃着润九:“润九,你快醒醒呀,天上掉瓶子啦!”
哗!
疾风荡驰,
云浪冲涌。
云浪中,李师身子平平抵达地面,他侧身望了一眼身后如墨深渊,冷肃面孔之上陡然凝结浓厚乌云。
“掉你个头,那只是一朵祥云。”
润九缓缓睁开来眼,一抹血色幽红。
长虚一愣,惊诧地抬起来头。
此刻间,天清地明,云阔万里。
碧空之中,只见端端一朵偌大无比祥云,形若瓷瓶,三阳照开泰,八宝镇玲珑。
长虚直看得啧啧称奇,旋即吐骂不止:“你大爷的,吓死本宝宝了,刚才旋起那阵鬼风,我还以为天上掉瓶子呢。”
润九并未搭腔,而是朝李师走去。
李师眉锁如钢索,他黑青着脸,直地盯着润九,两眸中射出有若寒刃般的冷光。
润九一怔,唤道:“李师?”
李师眸光一动不动,有如钉子之般定在润九身上。
“李师。”
众弟子这时尽皆围了上来,惊喜异常,心中无不感叹李师修为之深厚,甚为膜拜。
“哇!这么深,怕是只有仙圣才能腾云驾雾,如履平地。
一人瞄探了一眼如墨深渊,不由心神俱颤。
“那算什么,李师可是咱们峰唯一突破归域瓷境的师长,这种渊坑岂能难倒他?”
“也不能说唯一吧,听闻相师也跨越开域境了。”
“相师?他那才只不过开域瓷境,离归域差远着呢,哪能与李师相提并论?”
众弟子神色饱满地议论起来。
李师黑青着脸,直盯着润九,一言不发。
“回峰!”
须臾,他沉喝一声,抬步自顾离去。
众弟子皆是一震,笑花还未散化,惊惶地跟了上去。
长虚忽地道:“喂,小九九,我怎感觉李师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润九道:“怎么怪了?”
长虚摇了摇头,皱着个眉:“说不上来,总感觉他眼中带着好浓郁的杀意。”
润九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
长虚忽又道:“喂,你眼睛怎么流血了?”
润九略是一怔,抬手往眼眶拭去,一股灼热液体淌进手心…幽红的热血。
润九猛是一震:“怎会有血?”
鬼戟低咳了一声,声音极是虚疲:“小子,我阴元受损,不曾想…你是九阳之躯,很难帮你聚元。”
润九冷吃一惊:“鬼戟,你怎么了?”
鬼戟吃力笑道:“放心,死不了。”
润九道:“你刚说什么九阳之躯?”
鬼戟声音有些嫌弃:“跟你小子说了你也不懂。”
润九反诘道:“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鬼戟道:“简单来讲,就是【一元归九】。”
润九疑讶道:“【一元归九】?什么【一元归九】?”
鬼戟却冷冷道:“算了,一两句也说不清。”
“当日我渡元于你之身,或许乃为天意吧,劫数难逃。”
润九急道:“鬼戟,你到底怎么了?”
鬼戟吧唧了几声:“倒还死不了,就是有些气促胸闷,眼下若是能有只蝙蝠,那该是多美妙呀。”
润九冷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正经些吗?”
鬼戟突地嘶笑起来:“我就阴人一个,你那般在意我之好坏作甚?”
润九冷哼道:“就因为你是个阴人,所以我更怕你死在我身体里边,脏了我身子。”
“小子,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别忘了,你的一念一想可都逃不出我感知。”
鬼戟陡然大笑起来,剧烈笑声使得他沉咳不止,他缓了好大一口气息,才道:“你小子体内的聚元池还很难汇聚成池,我耗尽所有阴元也才只是帮你筑好了池基,但是要靠你自己引流聚元,然后筑池。”
“靠我自己引流?”
润九十分诧异。
鬼戟说道:“阴月之时,你得引寒月之元入流,到时你【汇元池】洞开,便能引流注池了。”
润九默记于心,又问:“之后呢?”
鬼戟声音有些低迷:“这样我就能恢复阴元了。”
“另外,你得提防某个人,我甚至隐隐怀疑…我之所以会和你融元,是有人蓄意摆布的阴谋。”
“因为我在你的元神之壁发现了一道细微剑痕…那剑痕好像是特意为我准备,虽然我现在还猜不透他究竟有何图谋…”
鬼戟说到这里气息已经有些羸弱,异常虚疲。
“你说什么?”
“什么阴谋?”
“鬼戟,你怎么样了?”
润九不由冷吃一惊,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润九师弟,峰主寻你。”
文和这时谦谦走来。
润九略是疑讶:“峰主为何突然找我?”
长虚凑过来半个脑袋:“该不会是峰主见你抓贼有功,要赏功于你吧?”
润九白了他一眼,朝文和问道:“文和师兄,峰主寻我何事?”
文和淡淡一笑,谈吐温雅:“这个我也不知,峰主只是让我前来寻你,你快去吧,别让峰主久等。”
润九点了点额,抬步离去。
长虚追在后头叫道:“喂,小九九,你等等我呀,走那么快干嘛?”
润九回头啐了一声:“峰主找的是我,你瞎凑什么热闹?”
长虚嘿嘿道:“峰主找你去赏功,别忘了,抓贼我也有份呢。万一峰主他老人家一高兴,赏我一件好衣裳也说不定呢。”
润九鄙色道:“瞧你那点出息。”
长虚咧嘴道:“咱这衣裳不是太寒酸了嘛。再说了,我可是咱们闭锁曲线峰的门面招牌,以后咱峰联谊、外交事宜还都得靠我来呢,没一身好行头怎么行?我个人丢点脸面倒却无妨,这万一折了闭锁曲线峰的颜面,咱哥俩以后还怎么在这峰里头混?”
“就你小子头头道理,满嘴理由。”
润九折服于他的脸皮。
长虚鲜有认真起来,一本正经道:“说一千道一万…那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峰好嘛,你可得帮我,这衣裳必须搞到手。”
润九说道:“好好好,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峰,到时让峰主多赏你几套。”
长虚板正道:“这可是你说的,没有的话我可就赖上你了。”
润九有些怕了他:“行,没有就把我身上这件给你。”
两人边扯边往无重殿而去。
进到无重殿,里边依旧光线聩暗。
临揭阳正立在殿中,依旧出神地盯着那副画像。
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身子微微有些晃颤,沉咳不止,气息十分急促。
边处站着的正是李师,手中死死握着归一剑。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肃黑中带着恐怖的血紫色彩,宛如道道血紫长河挂于其上,那是激怒所造成的气血冲涌。
似乎,两人之前好像有过何争执。
润九心中甚为讶异。
李师素来对峰主临揭阳敬慕,从不曾有星点违逆。
但眼下两人,看着好像十分的不正常。
“弟子润九,弟子长虚,拜见峰主、李师。”
润九、长虚先后朝二人依次拜礼。
临揭阳微微侧过半边身子,睥了长虚一眼:“这里无你何事,下去吧。”
“啊…?”
长虚惊得张大了个嘴。
李师冷冷扫了他一眼,长虚憋着个嘴不依不舍地往外挪去,还不忘一直晃摆衣角,朝润九打哑语:“别忘了衣裳。”
李师怒瞪了他一眼,吓得长虚一把蹦了出去。
临揭阳这时又朝李师道:“李师,你也下去吧。”
“是,峰主。”
李师脸色深凝,他呼了口气,将归一剑放于桌案之上。
待李师离去之后。
临揭阳这才抬起来干枯的眸子,看了润九一眼:“你叫润九?”
“弟子润九拜见峰主。”
润九深拜一礼,问道:峰主找弟子而来是有何事吗?”
临揭阳并未言答,只是静静盯着那幅画像,神色深沉。
润九又唤了一声:“峰主?”
临揭阳这才侧身睥了他一眼,问道:“你是长陵稽查院生员?”
润九点头。
“多少期?”
“106期。”
“授业师长是谁?”
“叶成子师长。”
临揭阳冷冷看他:“稽查院掌册史…润飞云是你什么人?”
润九如实道:“乃是弟子叔父。”
“叔父?”临揭阳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润九不由一愣:“峰主唤弟子而来,就为问这些?”
临揭阳眸光陡然变得冷厉起来:“听不见我的话吗?”
“是,弟子告退。”
润九一震,连忙低下身子。
临揭阳忽地道:“等下。”
润九一怔:“峰主还有何事?”
临揭阳看了他一眼:“今日是你先发现窃贼的?”
润九如实回道:“禀峰主,是长虚。”
临揭阳道:“那为何是你先与方介等人交锋?”
润九道:“弟子身为峰中子弟,理当竭力维护本峰声威荣誉,冲于前列,不畏荣辱。”
临揭阳微微颌首,不再说话,眸光又移至了画像之上。
润九十分好奇道:“峰主,这画中所画之人是何人?”
一提到画像,临揭阳的眸光陡然饱满起来,烨烨生辉,他凝视着画像,脸上神色阴晴无定处,转而十分复杂起来。
“一个不知姓名之人。”
“不知姓名之人?”
润九略是诧异,又看了画像一眼。
那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除翩翩仙姿,道风浑然之外,并无任何神奇之处。唯一醒目一点的是色彩微显朦胧,质地泛起亚麻,看似年代甚为久远。
临揭阳的声音这时变得冷寒起来:“你可以下去了。”
“弟子告退。”
润九恭身拜了个礼,出了大殿。
临揭阳闭了闭目,上前摘下了画像,而后缓缓卷拢,低低沉吟:“或许…唯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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