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后院

    回家的路上，藏笛还在回味着情节，用自己的衣襟拭去面庞上的眼泪。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轻轻挽着她的手臂。到了门口，我看见藏笛的屋子里亮着盏盏明灯，那房屋似比宫殿仙阙来得辉煌。

    “是我爸妈回来了。”

    于是我们移步到后院的月光下，依偎在石凳上，像往日听她吹笛子那样，我们只觉得此刻的时光有说不尽的浪漫。她摘下了一朵停留在脚边的花。

    “其实云楚香原本会对你很好的。”她弹了弹花上的水珠，那水珠似乎是泪珠，向我和藏笛倾诉着它不见阳光只见月光的闲愁。

    “为什么这么说？”我问道。

    “在她自己不愿意承认我和你的恋情之前，起码她对你有着许多的热情。有时甚至能够让我自惭形秽。”

    “可我并没有感觉到她对我有多少爱，我觉得她对我更多只是控制的欲望。况且她还蛮吝啬的，水都不带，还想让我买。”

    “吝啬不过是她后来失望的一种表现，那瓶被我摔在地上而物归原主的水不正是她的嘛。你之所以感受不到她对你有多少爱，是因为陪伴你的不是她而是我，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还看出，世间的男女友谊少有纯白无瑕、不包含丝丝爱慕的情谊。”

    “好像是这样的。即使当初和你还只属于朋友的时候，我也有过用书遮住脸庞、只留眼睛，而把你深入欣赏的小心思。那时候幻想着与你在一起，仿佛就像在深情地凝望着一个不可及的梦。”

    “可惜我经常坐在你的前面，不然我也会这样做了。”藏笛微笑着说。

    月夜深了，盈虚的月光勾勒出尖锐的新月状，四周只有微微的蝉鸣在提醒我们夜晚隶属于夏日。庄子说的蜩蝉与学鸠，是否知晓此刻恋人沉溺于爱情的原因？真希望我们相伴的时光“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让那香椿也“羡长江之无穷”。

    “我们的感情应该不会像这月亮的圆缺一般变幻无常吧。”月藏笛安静地问道。

    “月亮圆缺不定，也会永远在我们的身边。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

    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就算到了月朔之时，我们也要像新月和楚雁潮那般浪漫的结局。”

    如果真像那样，我又觉得悲壮胜于浪漫。

    “我去家里拿笛子吹给你听吧。”她突然调转话题。

    “可是你回去了还能再出来吗？你家长不是回来了吗？”

    “我待会告诉他们我想要在后院里吹笛子就行了。”藏笛趁我不注意迅速地吻了我一下，便飞快地跑回家里去了。

    我们所坐的位置四周环境凄清，一切趋向绝对的黑暗。月光为每一株植物打开了她的宝盒，浅浅撒在这些休眠的植物身上，几片轻薄的浮云飘过，于是那夜空更加朦胧。那无穷尽的苍穹之中，有着从古至今不断变幻却又永恒于此的月光。多少人世间的情侣曾在这片柔光下热烈相拥，而又有多少能够忠贞不渝、白头相守？

    月藏笛手握笛子跑回我的身边，那轻快之模样实在与夜莺别无他样。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用无数的诗句来向你倾诉这道不尽的笛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