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愁肠
刚入了夜，雪花飘飘扬扬，落得无声无息，只是须臾间，地上便白了一片。
虞识安本来正在房中借着烛光发呆，突然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还有婢女开心的说‘雪’，这才知道原来是下雪了.
虞识安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走出了房门，她看着纷扬落下的雪花，心里有些难过：上一次这么看雪，还是在安灵村，一晃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不知道外祖母的腿是不是又疼了，不知道经常窝在自己怀里的那只小狐，有没有吃饱，不知道自己晾在外面的药材有没有被收好，不知道……
虞识安突然很想家，很想安灵村的一切，她回想着下山后经历的种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难过，流下了两行清泪。
“虞娘子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司韶穿着一件黑色狐裘，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往这边走。
司韶走近，看到了虞识安来不及擦掉的眼泪。
司韶皱眉：“你可是哪里难受？又或者是谁惹你生气了？”
虞识安摇摇头，强笑道：“我就是想家了。”然后把头别开，紧紧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里。
司韶伸出手，在空中停住，终是没忍住，轻轻摸了摸虞识安的头。
虞识安不知为什么，在司韶的这几下轻抚后，心里的委屈决了堤，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呜呜咽咽哭起来。
司韶此刻有些慌，虞识安平常看起来乐观通透，又十分坚强，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很少露出来，他一度以为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就是如此不同，而这一刻他明白过来，原来褪去那层名为坚强的外衣，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娘，也会因为想家，因为委屈，流眼泪。
司韶轻轻蹲下身，对虞识安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我与父亲有些矛盾，所以我就离开家，四处游历，不想回家，但是当时年纪小，虽然嘴硬，还是会想家。你知道我都是怎么做的吗？”
虞识安将脸埋在胸前，不让司韶看到她的眼泪，只是摇摇头。
司韶笑道：“我会把自己喝醉，只要喝醉了，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虞识安微微抬起头：“真的吗？”
司韶将她轻轻搀扶起来，看她一脸泪痕，想要抬手去擦，最后还是忍住，转而将虞识安的帽子给她戴好。
“现在城中的酒馆还没有关门，你想试试吗？”司韶问道。
“可是我身上有伤，有伤的人不能喝酒。”虞识安泪眼汪汪。
司韶觉得有些好笑：“那就不喝了。”
虞识安摇摇头：“不，你带我去吧，我是病人，也是大夫，我心里有数。”
司韶笑：“你那跟我来。”
司韶拉着虞识安的手，两人一路小跑跑到了刺史府的后门，却看见有人在门口把守着，虞识安有些泄气，司韶却悄悄说道：“看我的。”
司韶手中扣着两枚银针，嗖嗖飞射出去，两个侍卫瞬间倒地。
虞识安忙道：“你干什么了。”
司韶笑道：“只是让他们睡一会，不打紧，走吧。”
司韶拽着虞识安从后门出了府，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只留下巷子里两排脚印。
因为下雪，天色也渐渐晚了，所以街上没什么人，虞识安出了刺史府，觉得很畅快，她走在大街上，笑着对司韶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淘气的，有时候外祖母罚我在家闭门思过，我也偷偷跑出去玩，去爬树，摘果子。”
司韶笑道：“真看不出虞娘子竟如此活泼好动，我也喜欢爬树，但是不是为了摘果子，只是想爬得高一些，看看远处的风景。”
虞识安笑：“司韶，没想到你和我相似的地方还挺多。这里的人处处都是规矩，要分尊卑，要有礼节，说话要三思，我不习惯那么多规矩，但是你不一样，跟你相处，很自在。”
两人说着，走到一处酒馆，司韶要了二楼的一处小包间，选了个靠大街的位置，这样两人能看到雪景。
老板很快将酒烫好拿上来了。
司韶给虞识安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端起酒杯：“第一杯，敬所有这些像我们一样在外的旅人！”
虞识安笑：”说得好！”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虞识安第一次喝酒，只觉得入口又涩，嗓子都跟着疼，还被呛得眼泪直流。
司韶大笑：“虞娘子慢点。”
虞识安擦了擦眼泪：“真不知道为什么给酒起名叫欢伯，明明难喝的要命，喝了就只想流泪。”
司韶道：“‘酒为欢伯，除忧来乐’，你这是刚开始喝，慢慢的，就体会到这酒的妙处。”
虞识安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问道：“那你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样的。”
司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扶着头笑道：“我第一次喝酒，比你还狼狈，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虞识安端起酒杯：“第二杯，敬所有第一次喝酒的人。”说完一饮而尽。
司韶哈哈大笑：“敬的好！”
虞识安感觉脸突然很热，她用手做扇，扇了两下。
司韶突然道：“虞娘子，你喜欢穆王爷吗？”
虞识安扇动的手僵住，她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司韶低头将酒杯满上，自顾自喝了起来：“因为所有的人都说你是穆王爷的人。”
虞识安酒劲有点上头，她笑着摇头道：“没有的事，我跟公孙穆，不可能。”
司韶盯着有些微醺的虞识安，“为什么不可能。”
虞识安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司韶摩挲着自己的酒杯：“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以命相救。”
虞识安摇摇晃晃端起酒杯：“因为……我不想有人死了。”
司韶皱眉：“什么意思。”
虞识安将酒喝下，强烈的刺激让她皱紧了眉头：“死了死了太多人了，司韶，太多了。”
虞识安开始流眼泪：“你知道吗，那么多人，我都救不过来。”说完又想拿酒壶。
司韶按住她的手：“你喝醉了。”
虞识安一把夺过来，，看着有些重影的司韶：“司韶，我，我不想有人再死了，我真的，很害怕，都是血，都是血……”
虞识安趴在桌子上哭起来，司韶正不知怎么安慰，虞识安却收了声，睡着了。
司韶摇了摇头，将虞识安抱起来，下了楼。
雪已经停了，大街上只有司韶，抱着虞识安慢慢走着。
司韶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虞识安，露出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深深笑意：“三杯就倒。”
这时，司韶听到刺史府方向传来了马蹄声，他停步一看，来人竟是公孙穆。
虞识安本来正在房中借着烛光发呆，突然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还有婢女开心的说‘雪’，这才知道原来是下雪了.
虞识安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走出了房门，她看着纷扬落下的雪花，心里有些难过：上一次这么看雪，还是在安灵村，一晃过去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不知道外祖母的腿是不是又疼了，不知道经常窝在自己怀里的那只小狐，有没有吃饱，不知道自己晾在外面的药材有没有被收好，不知道……
虞识安突然很想家，很想安灵村的一切，她回想着下山后经历的种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难过，流下了两行清泪。
“虞娘子想什么呢，一动不动的。”司韶穿着一件黑色狐裘，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往这边走。
司韶走近，看到了虞识安来不及擦掉的眼泪。
司韶皱眉：“你可是哪里难受？又或者是谁惹你生气了？”
虞识安摇摇头，强笑道：“我就是想家了。”然后把头别开，紧紧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里。
司韶伸出手，在空中停住，终是没忍住，轻轻摸了摸虞识安的头。
虞识安不知为什么，在司韶的这几下轻抚后，心里的委屈决了堤，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呜呜咽咽哭起来。
司韶此刻有些慌，虞识安平常看起来乐观通透，又十分坚强，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很少露出来，他一度以为世界上真的有女子就是如此不同，而这一刻他明白过来，原来褪去那层名为坚强的外衣，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娘，也会因为想家，因为委屈，流眼泪。
司韶轻轻蹲下身，对虞识安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世，我与父亲有些矛盾，所以我就离开家，四处游历，不想回家，但是当时年纪小，虽然嘴硬，还是会想家。你知道我都是怎么做的吗？”
虞识安将脸埋在胸前，不让司韶看到她的眼泪，只是摇摇头。
司韶笑道：“我会把自己喝醉，只要喝醉了，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虞识安微微抬起头：“真的吗？”
司韶将她轻轻搀扶起来，看她一脸泪痕，想要抬手去擦，最后还是忍住，转而将虞识安的帽子给她戴好。
“现在城中的酒馆还没有关门，你想试试吗？”司韶问道。
“可是我身上有伤，有伤的人不能喝酒。”虞识安泪眼汪汪。
司韶觉得有些好笑：“那就不喝了。”
虞识安摇摇头：“不，你带我去吧，我是病人，也是大夫，我心里有数。”
司韶笑：“你那跟我来。”
司韶拉着虞识安的手，两人一路小跑跑到了刺史府的后门，却看见有人在门口把守着，虞识安有些泄气，司韶却悄悄说道：“看我的。”
司韶手中扣着两枚银针，嗖嗖飞射出去，两个侍卫瞬间倒地。
虞识安忙道：“你干什么了。”
司韶笑道：“只是让他们睡一会，不打紧，走吧。”
司韶拽着虞识安从后门出了府，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只留下巷子里两排脚印。
因为下雪，天色也渐渐晚了，所以街上没什么人，虞识安出了刺史府，觉得很畅快，她走在大街上，笑着对司韶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淘气的，有时候外祖母罚我在家闭门思过，我也偷偷跑出去玩，去爬树，摘果子。”
司韶笑道：“真看不出虞娘子竟如此活泼好动，我也喜欢爬树，但是不是为了摘果子，只是想爬得高一些，看看远处的风景。”
虞识安笑：“司韶，没想到你和我相似的地方还挺多。这里的人处处都是规矩，要分尊卑，要有礼节，说话要三思，我不习惯那么多规矩，但是你不一样，跟你相处，很自在。”
两人说着，走到一处酒馆，司韶要了二楼的一处小包间，选了个靠大街的位置，这样两人能看到雪景。
老板很快将酒烫好拿上来了。
司韶给虞识安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端起酒杯：“第一杯，敬所有这些像我们一样在外的旅人！”
虞识安笑：”说得好！”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虞识安第一次喝酒，只觉得入口又涩，嗓子都跟着疼，还被呛得眼泪直流。
司韶大笑：“虞娘子慢点。”
虞识安擦了擦眼泪：“真不知道为什么给酒起名叫欢伯，明明难喝的要命，喝了就只想流泪。”
司韶道：“‘酒为欢伯，除忧来乐’，你这是刚开始喝，慢慢的，就体会到这酒的妙处。”
虞识安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问道：“那你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样的。”
司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扶着头笑道：“我第一次喝酒，比你还狼狈，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虞识安端起酒杯：“第二杯，敬所有第一次喝酒的人。”说完一饮而尽。
司韶哈哈大笑：“敬的好！”
虞识安感觉脸突然很热，她用手做扇，扇了两下。
司韶突然道：“虞娘子，你喜欢穆王爷吗？”
虞识安扇动的手僵住，她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司韶低头将酒杯满上，自顾自喝了起来：“因为所有的人都说你是穆王爷的人。”
虞识安酒劲有点上头，她笑着摇头道：“没有的事，我跟公孙穆，不可能。”
司韶盯着有些微醺的虞识安，“为什么不可能。”
虞识安拿起酒壶，给自己倒满：“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司韶摩挲着自己的酒杯：“既然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以命相救。”
虞识安摇摇晃晃端起酒杯：“因为……我不想有人死了。”
司韶皱眉：“什么意思。”
虞识安将酒喝下，强烈的刺激让她皱紧了眉头：“死了死了太多人了，司韶，太多了。”
虞识安开始流眼泪：“你知道吗，那么多人，我都救不过来。”说完又想拿酒壶。
司韶按住她的手：“你喝醉了。”
虞识安一把夺过来，，看着有些重影的司韶：“司韶，我，我不想有人再死了，我真的，很害怕，都是血，都是血……”
虞识安趴在桌子上哭起来，司韶正不知怎么安慰，虞识安却收了声，睡着了。
司韶摇了摇头，将虞识安抱起来，下了楼。
雪已经停了，大街上只有司韶，抱着虞识安慢慢走着。
司韶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虞识安，露出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深深笑意：“三杯就倒。”
这时，司韶听到刺史府方向传来了马蹄声，他停步一看，来人竟是公孙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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