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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大钱来了

    阳光照射之下,一枚金元宝,虽然迷你,却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谁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金元宝?

    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济坚。

    他爹济万民,号称山东粮王,家里不差钱。

    这帮纨绔都不差钱,典型的富二代官二代,好玩之余其实都不傻。

    范进学院三十六个学生,大家也心知肚明,胡排家境连提鞋也不配。

    毕竟一起同窗,只要胡排开口,他们也乐于解囊相助。

    可胡排竟然用这种方式开口,他们都相当的蛋疼,恨不得将他撕碎。

    然而济坚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爹济万民经常说,作为商贾之家,无利可图才是最大的耻辱。

    至于所谓的颜面,别人硬要说曹操是黑脸,你还能啃他一口?

    如果再加上白费力气,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论语》胡排能背一页半,济坚连一页也背不会。所以每次测试,胡排倒数第二,济坚倒数第一。

    当然孟中高的戒尺,济坚挨的最多,所以他最怕挨打。

    所以甭管胡排是不是忽悠,哪怕是心理安慰,反正只要把他讨好了,就能免了戒尺。

    济坚不想啰嗦,一出手就是金元宝。

    鲁昀瞪起了眼睛:“济坚,我爹可是布政使,你他娘的竟敢……”

    “哎哎哎,我爷爷还是按察使呢。”齐操挤开了鲁昀,“买块肉而已,还要把大明律搬出来,咱来论个先后?”

    “不错,不错,我爷爷还是前朝吏部尚书呢。”邹通也指了指鲁昀的鼻子,“当年你爹的任命批文,还是我爷爷盖的戳。”

    鲁昀有些生气:“他娘的,你们俩平时咬来咬去,今日竟然穿上一条裤子了……”

    三人顿时争执了起来。

    表姐的婚礼,被胡排给搅黄了,本来齐操挺恨胡排的。但范进主考官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顶下来的。

    邹通也是这想法。

    毕竟邹尚廉的吏部尚书,已经是人走茶凉了。以邹尚廉给范进送的那份礼物,这次邹通若不能中举,万一被御史给惦记了,有可能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人争执之时,济坚又掏出了一锭金元宝。

    这家伙扔个金元宝,比扔一块石头都利索,真TM有钱人!

    胡排忍不住笑了:“还是济大公子实在,吃了我胡家的牛肉,不在拉稀闹肚子。肚子填饱了,背书那可就过目不忘,先生的戒尺再也扬不起来了!”

    他拿起刀开始切肉。

    一块牛肉,满满的草腥味。

    济坚眉头一皱,两手抱胸。

    胡排刚刀一剁案板:“你家的钱大风刮来的,要坑爹?”

    济坚鼻子一抽,眼神似笑非笑,意思是装装就行了,我不跟你计较。

    “先生,这小子……”

    济坚一巴掌打了过去,一把抢过了肉。

    他娘的,来游玩的,竟然提了块牛肉回家!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胡排不想白拿白要。

    否则他直接去范进府上,要个几百两银子根本不费事,用不着拿着杀猪刀,把济南府几乎刮了遍。

    我卖肉你给钱,这是公平交易,中间不存在怜悯和同情。

    胡家这钱是自己挣的。

    至于孟中高来镇场子,这是人家胡排的本事。

    不服气,有种你也请教授给你镇场子!

    好你个二衷子,就凭你这一手,要是跟我爹从商,不是陶朱公在世,那也是沈万三重生。

    济坚鼻子哼了一声,瞥了个下流的眼神。

    胡排自然看出了他心中在想什么,两手一撑肉案子:“叫胡阁老。”

    嗯???

    奶奶的,你这副不要脸,要是不从商,真他娘的可惜了!

    济坚咬了咬牙齿,脸上露出了笑眯眯:“胡阁老。”

    “先生你看,济坚都叫胡阁老了。”

    胡排接着转头看着众纨绔,“还愣着干什么,不买胡阁老的肉,就别围着?”

    这透出的意思,谁不买胡阁老的肉,谁TM挨揍。

    孟中高鼻子都气歪了,酒舀子啪地一声敲了肉案子。

    众纨绔皆浑身一哆嗦。

    “二衷子,不,胡阁老,有我一份。”嘣地一声响,邹通扔出了一枚金元宝。

    “胡阁老,我也来一份。”嘣地一声响,齐操也扔出了一枚金元宝。

    “胡阁老,我也来。”

    ……

    胡排不怕孟中高生气,被他一疑惑,迟早要穿上一条裤子。

    众纨绔不傻,挨揍和扔俩钱,掂得出轻重。

    肉案子上,顿时犹如下雨一般。

    那嘣蹦蹦的闷响儿,结结实实,震得吃瓜者们心里发颤。

    那黄白交错的光芒,实实在在,亮的吃瓜者们眼睛发黑。

    而对孟中高而言,自己的学生,不是金元宝就是银元宝。

    白拿一块肉的孟中高,想起自己家里那十亩薄田,想起自己那二两银子的月俸,不住地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面。

    本来学院教授,轮不到孟中高。

    可正经的文人都有脾气,看不惯范进那表里不一。

    而巴结的文人,范进自己也看不上,于是他选中了孟中高。

    孟中高和孔乙己一样,心里痛苦着,但都在操守着。

    胡子涵没见过孔乙己,但孟中高一手字,在前世绝对是个书法大家。

    如今是明朝也不是民国,这帮子弟不学无术,但也能镇得住。

    可惜自从胡排突然‘聪明’,一切都变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那戒尺乃师之尊严。

    这变的胡排孬兮兮滴,卖完了肉,再顺手塞给我一锭金元宝,到底接还是不接?

    他这么一想,急忙放下了手里的肉,朝胡屠夫拱手:“胡家翁,你家生意忙,我还有事,告辞,告辞!”

    满眼都是金银的胡屠夫顿时一愣。

    怎么就走了,我儿子突然聪明了,可全是你教授的功劳。

    我没给个束脩,范进那小子也抠索,你老婆重病在床,这金银总得随便挑一块吧?

    他反应过来时,发现孟中高把肉给落下了。

    今日多亏他解围,要不然以这帮纨绔的德性,早把摊子给掀了。

    他急忙提着肉追:“哎,教授,你的肉!”

    可他刚起步,却被胡排一把拉住了衣服:“爹,咱家这什么破刀,连个骨头也砍不动!”

    牛骨头多硬?

    据说斧头都砍不动,何况是杀猪的砍骨刀?

    胡屠夫只得撇下孟中高的事,拿起了一把尖刀。

    庖丁解牛,牛肉是用尖刀顺着骨缝解开了,可不像对付猪那样,拿刀暴力对待。

    胡排顿时发觉自己外行,急忙给胡屠夫腾出位置。

    这牛肉昨晚已经被丁屠夫解开了,胡屠夫尖刀轻轻一挑,一块上好的牛肉滑落下来。

    可是纨绔们此时扔出来的金银,买一百头牛也够数。

    后面暂时挤不上来的,手里个个攥着银元宝。

    胡屠夫压低声音:“阿排,给多少?”

    “你看着给,他们不在乎多少?”

    胡屠夫再也没有犹豫,一大坨牛肩肉,塞在了邹通怀里。

    胡家娘子见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急忙上前帮忙,一抬手就提给了鲁昀一块牛坐臀。

    这爹娘,也太实在了!

    胡排暗叹。

    他这同学35位,按爹娘这大方,半扇子牛肯定不够分。

    此时丁家父子望着那金银元宝,两眼几乎都蹦了出来。

    胡排拱了丁大牛一下:“感觉如何?”

    丁大牛浑身一哆嗦:“不是金子就是银子,感觉能不……”

    他忽然瞥见胡排一脸的坏笑:“又不是我的,感觉坏极了!”

    话音刚落,手里被塞在了一物,沉甸甸的。

    丁大牛不敢相信,定眼一看,真是金元宝。

    他圆盘子脸,立即露出了笑容:“感觉好极了,感觉好极了!”

    “你不是说我弄不来金子吗?”

    “能能能,你读了半年书,能把教授给请来撑面子,将来一定能入阁拜……”

    “啰嗦什么?”丁家娘子一把抢了金子,狠狠地敲了他脑瓜,“家里还有半扇子,还不赶快推出来?”

    丁大牛几乎被敲晕了。

    丁屠夫反应过来了,急忙收拾摊子,提起了车把:“阿牛,快走。”

    父子推着太平车,往家里狂奔。

    还是丁家娘子看出了胡排的意思。

    她却把金子塞回了胡家手里:“阿排,你家挣的,这太贵重了,俺一辈子也……”

    “哎别别别,这本来就是你的,大婶,你跟我客气什么?”

    二人推来推去,胡家娘子听到了。

    平时一头猪,累死累活,也就挣钱把银子,她望见推来推去的金子,皱了皱眉头。

    “大婶,我知道要不是你,我爹我娘早要饭去了,今天卖的钱全是你的,我也没意见。”

    胡家娘子听胡排这么说,顿时想起丁家娘子经常送吃的,眼泪差点没掉出来。

    她急忙过来拉住了胳膊;“阿牛他娘,先别挣,牛肉你手熟,先帮忙再说。”

    丁家娘子愣了一下。

    “挨挨挨……”

    她急忙将金子放在了案子上,拿起一把刀帮忙旋肉。

    周围吃瓜者眼睛都直了。

    胡家娘子偷偷瞅了一圈周围:“阿排,你提防着点,别被贼溜进来了。”

    “娘,你放心好了,有谁敢抢咱家的钱?”

    “财不外露,就怕被贼给惦记了,你怎么这么不长脑子?”

    胡家娘子抬手就是一脑瓜。

    她这整理猪下水的手劲,敲一下挺疼的。

    以前的胡排,真和司马衷有的一拼。

    然而他今日头一遭,把好东西的让给了爹娘。

    见胡排捂着脑瓜护疼,胡家娘子顿时心疼:“哎呀阿排,娘这一下,不影响你读书吧?刚才教授说你一定中举,你看娘这手……”

    “哎,行了行了,你忙你忙。”胡排挤开了她,“我防贼去!”

    旁边摆摊卖字的高级,看那金银元宝,本来满眼都是渴望。

    可他看到胡排推开胡家娘子,眼神里撇出一丝不屑:不孝之徒,有钱又怎么样?

    胡排觉得他就是范进的翻版,凑了上来:“心里想什么,直接说出来嘛!”

    高级吓了一跳:“没没没,没什么?”

    看他这样,胡排顿时想起逃学那日,他面官时的表现。

    他虽有范进的境遇,但没范进吃的盐多,应该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

    胡排也懒得理他了:“管你心里想什么,反正俺爹娘有肉吃。”

    高级想起自己卧病在床的老娘,暗自摸了一把眼泪。

    流眼泪有什么用?

    我TM一逃学,连筐带书一块给你了。那么好的楠木书筐,你TM稍微有点囊气,即便是跑鲁国当铺当去,一年的吃喝也不用愁了!

    卖枣的和卖瓜的,见胡排过来了,急忙递上了上好的枣和瓜。

    想起高级那老娘,胡排手一甩,一包上好的枣飞了过去。

    高级顿时愣住了。

    “哎呀,胡大公子给你的,接啊!”

    一位好事者看不下去了,一把接了枣,塞在了高级手里。

    其实他一天没吃饭了,但想起自己的老娘,暗自叹息一声,将一包枣全揣进了怀里。

    泉池边白如玉,头戴白色帷帽,犹如一朵白莲初出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身穿翠衣的丫鬟翠珠忍不住赞道:“人说他二衷子,看来他还能扶危济困,像是有良心的。”

    她转头对白如玉道:“小姐,咱们事先,是不是把他想的太坏了?”

    白如玉想起白池的汇报,摇了摇头:“不见得吧,他为什么要闹咱家的书店和当铺?你不是还说,他还强索计然先生的东西,强卖杜康酒楼字画,还闹了神农药铺吗?你瞧他刚才,竟然拿叫教授说事,不觉得是岂有此理吗?”

    丫鬟翠珠顿时不说话了。

    她们听白池说的,能有胡排的正面?

    唆使孟中高也镇场子,也是众目睽睽。

    可眼前胡排的确给了高级一包枣,翠珠有些疑惑:“常言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难道管家……”

    “当然是蒙你们了!”

    主仆二人皆吓了一大跳。

    胡排早溜过来了。

    这白如玉静若处子,虽带着帷帽,但一身白衣被泉池一映,宛若天仙一般。

    他如今胡子涵的灵魂,视觉感受还是有的。

    可她竟然是竞争对手的女儿,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别TM开坦克啊!

    他伸手掀开了帷帽。

    本来猝然之下的白如玉,更加的猝然,柳眉紧锁,螓首低垂,俏脸白里透红,连呼吸也有些乱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你就是白银灿的掌上明珠,长得不赖……”

    “流氓!”白如玉一把将掀帷帽的手打飞了,底下同时一个飞脚,“谁和你是冤家?”

    杀猪的养出来的,真TM有力气!

    胡排一边躲一边笑嘻嘻:“不是冤家,那你怎么跑来看我?”

    “谁看你了,我是看你家的肉为什么能卖出……”

    白如玉急忙捂住了嘴。

    “哎呀呀,你这樱桃小口可是大漏啊,将来要是成我老婆了,我家的家底……”

    “臭流氓!”主仆二人同时动起了手。

    明朝娇娇女形象,这俩可全给崩碎了。

    “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

    胡子涵半休眠自己的灵魂,悠着胡排的二棒子劲,抽出了腰后的如意钩,“我这可是收猪的,昨日给祖师爷磕过头的,一搂一个准……”

    “狗惹的二衷子,竟敢强抢民女!”

    他娘的,谁敢扫老子的兴头?

    胡排急忙扭过头来。

    济坚刚才从头至尾,就叫声了胡阁老,此时竟然发疯般地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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