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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杀机四起

    两个月前。

    冬末立春,刚下过一场小雨,竹林中有一股清风,风是从西面吹来。

    立春的雨还是冷的,过客触上,少不得也披上厚衣。

    逐星在竹林里迷了路,这是一座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山,只是因为她想抄近路尽快赶到休屠都城去见一个人。

    竹林里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

    她带的干粮只剩下了两个硬邦邦的饼,此时哪怕有个炉灶也好,燃薪煮水,将饼子泡软,喝一口热的都能暖了身。

    马也泄了气,在竹林里打转硬是走不出去。

    逐星只好将它拴在一边,自己去寻路,马蹄子也受了伤,马比人此时还需要休息。

    她摸了摸马儿的背,“我去割些草来给你。”

    林子里没有人,一户人家也没有。

    一片死寂,逐星踏着杂草,好几次险些被草环绊倒,天黑前必须离开此处,不然一定会冻死在这里。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雨又开始下了,死寂的竹林中,因为有了雨声变得不再沉寂,逐星撑开油纸伞。

    她穿一身天青色的衣服,衣裙已经洗的发白,但除了裙摆上沾染的泥水,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她的衣襟是干净的,腰佩是干净,连腰佩边的一块玉石也是干净的。

    再往前走,远远看见了一个人背靠一棵粗壮些的竹子,受了伤,不知是假寐还是已经昏倒了。

    他听到了脚步声。

    有一个姑娘朝他走来,天青色的衣裳。

    她撑着伞,他看不见她的脸,只看见伞下她沾了泥水的裙摆和一双白靴。

    “哒哒哒哒哒”的雨声在他头顶响,闷闷的声音就罩在他头上,原来那女子将伞向他倾斜。

    风雨都来了。

    她的天青色衣裙在风中摇曳,腰佩与几颗铜珠子摩擦,玉石撞击声很是清脆。

    一切都是冷的,只有她的手是热的。

    她过来探他的呼吸和脉搏,覆盖之处,有女子身上特殊的脂粉香味。

    和他在长安时闻到的味道不同,宫中人身上浓郁的花香让他不适,她身上的脂粉味很浅,浅得常人都不会发现。

    她一手搀扶起他,将手臂从他腋下穿过,搂住了他的肩膀,一手将油纸伞撑起。

    是个有些武功的女子,不然不会能这样轻而易举搀扶起他。

    他有了些戒备,却不是很多。

    因为他知道自己伤得并不重,只是在休息,恢复内力和精神。

    逐星的脚步停下了,她看见了一个破落的小屋。

    屋中没有人,逐星将他放下,靠在柱子上休息。

    他太累了,甚至不能再睁开眼看她。

    她该是知道他很危险,因为她不会眼瞎到看不见他周围的尸体,那些人都是他的手笔,杀了四五十个人,刀刀致命。

    那她为什么还带他一起走,不怕被连累吗?

    走时皇后娘娘对他说,其实宫中的女子本来也很好,只是困在禁庭中,学会了以伤害人为手段的折磨人的把戏儿,她说,如果这样的日子不能逃脱,还不能找些乐子,人会疯的。

    但她让他不要因此而不敢去爱一个女子。

    逐星走了出去。

    他以为她这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马也来了,原来她是去找她的马儿了。

    小屋四周荒废寂无人,那女子坐在屋子里围了个石圈,屋角挂着蛛网,他能听见蜘蛛爬动的声音,更不必说她点燃潮湿柴火的声音。

    逐星掸去床榻上发霉被子上的积尘,盖在了他身上。

    刺鼻的霉味让他觉得比死人的血溅在他身上还难受。

    他可以抬手将被子丢开,但他没有。

    夜深了,逐星开始将干硬的饼穿在竹枝上烘烤。

    干粮在火舌的缠绕中发出扑鼻的香味。

    逐星推了推他,见他没有反应,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竹林中暮云低垂,云层一片暗淡,如墨在砚台上晕染开。

    忽然间,有声音从远处响起来了,是马蹄声,急促的马蹄声。

    逐星立刻谨慎小心地将他藏了起来。

    来的不止一骑一人,共有七八个人。

    逐星慢慢地往后退,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鞭子,只要她抽出来,这几个人就会立刻对她发起攻击。

    这样一群精壮勇猛的男子,逐星并没有胜算。

    她在考虑,要不要将他送出去。

    他们问她,有没有见过那个人。

    其中一人拿出的画像正好是那个男子的面容。

    于是她点点头。

    “你见过?”

    逐星说是的,“他就在死人堆里,白日中我远远看见便躲开了。”

    “什么地方?”

    逐星把位置指给他们,那地方至少离这里有五里地。

    他们十分冷静沉着,在逐星脸上打量,逐星懵懵地看着他们,“怎么了?是要我和你们一起去吗?”

    他们有些焦躁不安,马鞭子指着她,“要是被老子发现你在扯谎,我一箭射死你。”

    他的凶从他脸上透露出来,妄想压倒这样一个姑娘。

    被她藏起来的那人原本就脾气暴躁,如果他想,此时便能同他们一战,将这些小喽啰杀于此地。

    但他在忍耐,因为她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

    等他们走了以后,她将他重新拖到火堆旁。

    逐星盯着他这只手,修长洁白的手,实在想不到他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他的指甲修剪得非常仔细,面容说不出的尊贵俊美,一看便是高门家的儿郎,结实粗壮的手臂,毫不瘦消的肩膀都可以看出他被家中养得极好,无人苛待这少年。

    她离近了才发现他头顶的发簪雕工极其细致,上好的玉石润泽如脂,价值不菲。

    他这种人和她是不一样的,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样的。

    杀人和被杀,总有相通和差异之处。

    逐星有个怪癖,但凡她知道步月杀了一个人,她就会去寺庙中祈福,为亡者超度,想要为他积些阴德。

    救了他也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希望上苍能把这功德折给步月师兄。

    围绕了小屋四周的人脚步轻如兔。

    逐星还没有发现。

    他已经恢复了内力,在听到屋外布阵时已经全身绷紧如弓弦,预备迎击。

    逐星还不知道。

    她没有发现四下的杀机,也没有听见那凫鹰踏波似的细微之声。

    他盯着她,很久之后逐星才感觉到。

    “你醒了?”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中杀机已起。

    逐星立刻反应了过来,“糟了,是他们回来了?”

    破门被一脚踹开,他用一个很简单的手势就让逐星避开了,自己则手持长剑将此人乱刀分尸。

    他的剑法没什么花样,却凌厉敏捷,没有过多的修饰和剑花,出手便是夺命。

    仿佛在他的剑法下,人命都是一样的卑贱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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