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变化
崔元庭道：“都有。数日前我接到阿文的信，上面说潘五郎为了拖避责任，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他那做相州长史的叔父想办法将他塞给魏博节度使做了幕僚。”
灵府疑惑道：“潘五郎并无功名在身，也能做幕僚？”
崔元庭点点头：“入藩镇幕府做幕僚，可以是现任官员，可以是获得做官资格有出身的人，但布衣入幕的情况也不罕见。入了幕僚，甚至还有入仕做官的机会。”
灵府：“……”
还能这样？这倒是成全了潘五郎走仕途？
他微微一叹：“博睢之乱虽然平定，但河北诸藩从未真心臣服，魏博便是其中的典型。”
灵府默然。
当初大宣朝廷为了速平乱，对叛乱的藩镇降将采取“既往不咎，分而帅之”的作法，将叛乱诸藩一再分化缩小成各个小藩镇势力。
但战后，大宣朝廷忙于应对朝臣、宦官、平叛功臣和皇室之间的斗争，削弱了自身实力，影响了对这些尚未归心的藩镇的彻底收编，最终导致了如今隐隐的割据形势。
以魏博、成德、卢龙、淄青等镇为代表的河北诸藩，其节度使不由大宣朝廷任命，而是直接由本镇拥立；地方赋税也不上缴中央，由将士瓜分，大有国中之国的味道。
过了片刻，灵府道：“潘五郎既然入了魏博节度使的幕府，那即使将那几个证人交给朝廷也是无用，看来一时半刻我们还奈何不了潘五郎。”
崔元庭道：“虽然无法将潘五郎本人论罪，但在楚邑县的潘家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嚣张，他们也不能全族迁移去魏博，我们先看着便是。”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蒋县丞，将由正在道内各州县巡查的观察副使亲自来提。”
灵府：“希望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崔元庭笑了笑：“我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上面怎么处置，那是他们的事了。别说他们了，咱们晚上一起用膳吧？”
灵府道：“县尊赏脸请吃饭，本不该推辞，可我答应了阿娘，下衙回去陪她的。”
崔元庭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然后理解地点点头：“是了，徐夫人许久不见你，定是想念得很。”
他也想念得很，可是没底气和人家娘亲争。
“这次在城里待多久？”他问道。
“说不准，我想至少帮着找几位村学先生的人选才好，好在眼下不是农忙之时，应该料理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灵府道。
崔元庭眼含笑意：“那你多待几天，我也派人帮你物色先生的人选。”
“好。”灵府应道，她想起一事，“我听程瑞说，县尊的母亲和家人们已经到了，想必已经安顿好了。”
崔元庭带着深意地看着她，道：“是啊，等你回内衙时，我带你去见见她。”
灵府笑道：“嗯，属下自当去拜见崔夫人。”
长官的亲长来了，做下属的应该怎么做，她晓得。
灵府摸了摸兜里的铜钱，心里想着：该买点什么礼物拜见呢？
内衙。
阿云一回来，就有两个杂工、男仆先后过来献殷勤。
阿云板着一张脸，冷冷地打发了他们，心中鄙视又厌烦。
这些下等人也敢肖想于她，这对阿云来说，和扇她一耳光没分别，都是在赤裸裸提醒她此刻的身份处境。
她和英女回到住处，更换衣物，收拾东西，就听见窗外一个细细的声音道：“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阿云姐姐回来啦！”
阿云往外一看，见是采儿在那边，白了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我这窗外碍眼。”
采儿依旧笑嘻嘻地道：“阿云姐姐别嫌我碍眼啊，我是来好心提醒你一声，如今的内衙可与你十多天前离开时不一样了。”
阿云见采儿一副得意的样子，站直了身体：“是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还不是那副欠收拾的样子？”
采儿一贯看不上阿云高高在上又八面玲珑的嘴脸，得到机会就要刺上两句，可每每都败落下风。
这一次不一样，采儿自觉阿云这次是钻营错了对象，于是噘着嘴道：“怎么？灵府姑娘没回来呀？哎呀，回来也没用啊，你以为你巴结了灵府姑娘就有什么好处了？我告诉你吧，你押错宝了！”
阿云目光一闪：“什么意思？”
采儿摇头晃脑：“你还不知道吧？崔县令的母亲与表妹现在都住在内衙，就住在后面的凝晖堂呢，你可知道县尊的表妹，也就是薛家小娘子有多美么？”
采儿拉拉杂杂说了一串，但阿云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崔县令的亲人到了内衙？”
采儿眨眨眼：“可不是么！”
一旁的英女不像采儿和阿云那么多心思，又恐阿云和采儿吵起来，惹薛管事责骂，于是拉拉阿云衣角：“甭和她一般见识，县令的亲人来了，咱们也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云不是英女，毕竟是官宦小姐过来的，她很敏锐地察觉到薛小娘子的身份不一般。
像崔元庭这样外放为官的，有很多都不带家眷，当然也有带的，带着母亲、带着夫人甚至妾侍上任都不奇怪，但哪有表妹跟来的？
想到崔县令仍是单身，阿云便立刻猜到了一些——这位薛小娘子若不是与崔县令定了亲，便是崔夫人有意要撮合他们的姻缘。
若真是如此，那内衙往后的局面可就不一样了。
那么她……
阿云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便有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阿云，凝晖堂薛小娘子叫你过去。”
阿云一怔，这薛小娘子好迅速，她和英女进内衙不过一刻钟而已，这便叫她过去，而且独独叫她过去。
薛小娘子在此期间必然听过了灵府的存在，这么忙不迭地召她过去，大概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为何叫她……管她呢，无论什么情况她都有应对就是了。
有意思的是，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阿云勾了勾嘴角，应道：“知道了，这便过去。”
灵府疑惑道：“潘五郎并无功名在身，也能做幕僚？”
崔元庭点点头：“入藩镇幕府做幕僚，可以是现任官员，可以是获得做官资格有出身的人，但布衣入幕的情况也不罕见。入了幕僚，甚至还有入仕做官的机会。”
灵府：“……”
还能这样？这倒是成全了潘五郎走仕途？
他微微一叹：“博睢之乱虽然平定，但河北诸藩从未真心臣服，魏博便是其中的典型。”
灵府默然。
当初大宣朝廷为了速平乱，对叛乱的藩镇降将采取“既往不咎，分而帅之”的作法，将叛乱诸藩一再分化缩小成各个小藩镇势力。
但战后，大宣朝廷忙于应对朝臣、宦官、平叛功臣和皇室之间的斗争，削弱了自身实力，影响了对这些尚未归心的藩镇的彻底收编，最终导致了如今隐隐的割据形势。
以魏博、成德、卢龙、淄青等镇为代表的河北诸藩，其节度使不由大宣朝廷任命，而是直接由本镇拥立；地方赋税也不上缴中央，由将士瓜分，大有国中之国的味道。
过了片刻，灵府道：“潘五郎既然入了魏博节度使的幕府，那即使将那几个证人交给朝廷也是无用，看来一时半刻我们还奈何不了潘五郎。”
崔元庭道：“虽然无法将潘五郎本人论罪，但在楚邑县的潘家却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嚣张，他们也不能全族迁移去魏博，我们先看着便是。”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蒋县丞，将由正在道内各州县巡查的观察副使亲自来提。”
灵府：“希望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崔元庭笑了笑：“我们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上面怎么处置，那是他们的事了。别说他们了，咱们晚上一起用膳吧？”
灵府道：“县尊赏脸请吃饭，本不该推辞，可我答应了阿娘，下衙回去陪她的。”
崔元庭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然后理解地点点头：“是了，徐夫人许久不见你，定是想念得很。”
他也想念得很，可是没底气和人家娘亲争。
“这次在城里待多久？”他问道。
“说不准，我想至少帮着找几位村学先生的人选才好，好在眼下不是农忙之时，应该料理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灵府道。
崔元庭眼含笑意：“那你多待几天，我也派人帮你物色先生的人选。”
“好。”灵府应道，她想起一事，“我听程瑞说，县尊的母亲和家人们已经到了，想必已经安顿好了。”
崔元庭带着深意地看着她，道：“是啊，等你回内衙时，我带你去见见她。”
灵府笑道：“嗯，属下自当去拜见崔夫人。”
长官的亲长来了，做下属的应该怎么做，她晓得。
灵府摸了摸兜里的铜钱，心里想着：该买点什么礼物拜见呢？
内衙。
阿云一回来，就有两个杂工、男仆先后过来献殷勤。
阿云板着一张脸，冷冷地打发了他们，心中鄙视又厌烦。
这些下等人也敢肖想于她，这对阿云来说，和扇她一耳光没分别，都是在赤裸裸提醒她此刻的身份处境。
她和英女回到住处，更换衣物，收拾东西，就听见窗外一个细细的声音道：“哎呦，我道是谁，原来是阿云姐姐回来啦！”
阿云往外一看，见是采儿在那边，白了一眼：“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我这窗外碍眼。”
采儿依旧笑嘻嘻地道：“阿云姐姐别嫌我碍眼啊，我是来好心提醒你一声，如今的内衙可与你十多天前离开时不一样了。”
阿云见采儿一副得意的样子，站直了身体：“是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还不是那副欠收拾的样子？”
采儿一贯看不上阿云高高在上又八面玲珑的嘴脸，得到机会就要刺上两句，可每每都败落下风。
这一次不一样，采儿自觉阿云这次是钻营错了对象，于是噘着嘴道：“怎么？灵府姑娘没回来呀？哎呀，回来也没用啊，你以为你巴结了灵府姑娘就有什么好处了？我告诉你吧，你押错宝了！”
阿云目光一闪：“什么意思？”
采儿摇头晃脑：“你还不知道吧？崔县令的母亲与表妹现在都住在内衙，就住在后面的凝晖堂呢，你可知道县尊的表妹，也就是薛家小娘子有多美么？”
采儿拉拉杂杂说了一串，但阿云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是说崔县令的亲人到了内衙？”
采儿眨眨眼：“可不是么！”
一旁的英女不像采儿和阿云那么多心思，又恐阿云和采儿吵起来，惹薛管事责骂，于是拉拉阿云衣角：“甭和她一般见识，县令的亲人来了，咱们也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阿云不是英女，毕竟是官宦小姐过来的，她很敏锐地察觉到薛小娘子的身份不一般。
像崔元庭这样外放为官的，有很多都不带家眷，当然也有带的，带着母亲、带着夫人甚至妾侍上任都不奇怪，但哪有表妹跟来的？
想到崔县令仍是单身，阿云便立刻猜到了一些——这位薛小娘子若不是与崔县令定了亲，便是崔夫人有意要撮合他们的姻缘。
若真是如此，那内衙往后的局面可就不一样了。
那么她……
阿云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便有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阿云，凝晖堂薛小娘子叫你过去。”
阿云一怔，这薛小娘子好迅速，她和英女进内衙不过一刻钟而已，这便叫她过去，而且独独叫她过去。
薛小娘子在此期间必然听过了灵府的存在，这么忙不迭地召她过去，大概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为何叫她……管她呢，无论什么情况她都有应对就是了。
有意思的是，女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开始了。
阿云勾了勾嘴角，应道：“知道了，这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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