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至柔

    崔夫人沉沉地开口:“去,派人全县给我找,再让人去徐灵府家中看看。”

    “是。”

    程瑞领命而退,邵伯担忧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崔夫人抬眼看着薛绾倩:“姑母也想听你的,事缓则圆,可你看,他们给你这个机会吗?”

    薛绾倩桃花一般的娇容此刻也有些苍白,她思量了片刻,还是勉强提起笑容,婉转地道:“姑母,我们也不必太过紧张了。表兄和灵府姑娘一同出去办差也是有的,不然你问问邵伯或程瑞,是不是?”

    薛绾倩的目光轻轻在程瑞和邵伯身上扫过。

    邵伯会意,忙暗捅程瑞的腰眼。

    “是!上一次公子也是和灵府姑娘一起夜探水阳坊,才找到了蒋同范罪证。”程瑞大声地说道。

    薛绾倩转头对崔夫人笑道:“你看,我就说表哥最是有成算之人,必是忙公事去了。”

    她又对程瑞道:“那公子有这等行事之时,可会提前透漏风声出来?”

    程瑞挺直身板:“绝对不会!”

    “那便是了,表哥必是有要事查探的了。”薛绾倩一边劝慰崔夫人,一边也在劝自己。

    崔夫人仍然不高兴:“有事非得叫上徐灵府一起吗?县衙这么多人,难道就她一个管用?”

    薛绾倩无奈,又轻轻摇了摇崔夫人的胳膊,用求肯地眼神望着她。

    崔夫人无法,招手让邵伯和程瑞下去,继续去找崔元庭。

    崔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处处帮你表哥说话,这份心意他可能体会?”

    薛绾倩长睫轻颤,仿佛蝴蝶蒲扇着翅膀,有一种迷惑又梦幻的美丽。

    她看着崔夫人轻声道:“我不仅是为表哥说话,也是盼姑母不要被怒气伤了身子。”

    崔夫人感叹:“姑母知道你最是孝顺,善解人意,你表哥他怎么就被那人迷惑,看不见你的好呢?”

    薛绾倩凝视着被风吹皱的水面:“我不急,姑母不要着急,绾倩总能让表哥知道,我才是最关心、最为他好的那一个。”

    她转头对崔夫人笑道:“姑母,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强硬对表哥了。你看那话本故事里,两个人,越是受阻不得在一起,反而越是死心塌地地要往一处聚。凡人都有逆反之心,像表哥这样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更是受不得压制。”

    “姑母若是逼急了表哥,他真做出什么来,岂不悔之晚矣?”

    崔夫人被她的话一点,也开始思考。

    薛绾倩道:“您想啊,在咱们没来之前,表哥若有心,大可以收了那位灵府姑娘,可他没有这么做,定然是心里记得您的教诲。表哥虽然外表温雅,内心却是极刚性的,若是一味压制他,断不能得到好的结果。”

    崔夫人被说得松动了不少:“绾儿说的有理。”

    薛绾倩袅袅起身,凭栏望着水中的太湖水石,樱唇轻启:“天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姑母你看,即使柔弱如水,也能将这巨大厚重的太湖石浸透如斯,又何况肉做的人心呢?”

    婉媚绝伦的女孩下颌微扬,眼中有一闪而逝的锐芒。

    就在这时,邵伯快步赶了过来:“禀夫人,公子回来了,正在前衙办公。”

    崔夫人和薛绾倩互相对视,崔夫人道:“那徐灵府也一同回来了?”

    邵伯躬身回答:“据回报,并没有见到灵府姑娘。”

    崔夫人微感诧异,再看薛绾倩,见她若有所思,便对邵伯道:“知道了,让程瑞好好跟着公子。”

    “是。”邵伯领命而去。

    ……

    阿云和英女正在洒扫房间,薛素走过来道:“你们两个收起一下东西去前衙,县令叫你们过去。”

    英女一愣:“是县令叫我们,不是灵府姑娘吗?”

    “对,是县令叫你们。”

    闻言,阿云目光闪动,激动地握紧了袖口:“是,婢子等这就过去。”

    待薛素离开后,阿云和英女回到了自己房中,英女便忙着收拾东西,以为这就要返回溪桥村了。

    她收了得差不多,转头一看,阿云压根没收拾东西,而是对镜仔细的理妆,拢鬓,插珠花,不解道:“阿云你怎么还不收拾?”

    阿云口中敷衍:“这就收拾了。”

    县衙签押房中,阿云和英女来到门外等候召见,阿云心中雀跃自不必言。

    不多时,崔元庭传她们二人进来。

    阿云快速抬眼,看到书案后那穿着官袍威严英挺的身影,俏脸一红,抿了抿唇:“婢子拜见县尊。”

    英女也跟着施礼。

    崔元庭扫了一眼二人,见她们都拿着包袱,点点头,道:“灵府姑娘病了,这几天你们俩就去敦义坊好好照顾她,若她有什么事,或者身体如何,记得及时向本官汇报。”

    “是。”二女低低地应了。

    阿云见崔元庭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心中很是遗憾,但想到他最后那句“若她有什么事,或者身体如何,记得及时向本官汇报”的话,顿时又振奋起来。

    ……

    敦义坊,徐家。

    瞿氏端来煎好的药放在灵府床头,见灵府要起身下床,忙拦住她:“下来干什么,就在床上喝,喝完接着躺。”

    灵府苦笑道:“阿娘,我没事,烧都退了。”

    瞿氏:“那也不行,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受了凉,下次来更痛,到时候你就遭罪了。”

    灵府无奈地接过药,喝了下去。

    瞿氏现在的照顾非常过头,轻易不许她下床,让灵府觉得自己不是来月经了,而是小产了。

    见她喝完药,瞿氏接过药碗搁到一旁,径自在床边的鼓凳坐下。

    灵府一看瞿氏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心中叹息这便是亲密关系的代价。从前她的所思所为从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可是现在,作为女儿,她不能拒绝母亲的关心。

    “阿娘,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你知道阿娘要说什么。”瞿氏扬了扬头,指着厨房方向道,“崔县令回去就叫了她们来照顾你,可见对你十分挂心了。”

    灵府垂下眸子:“阿娘,崔县令的家人到了楚邑县,您知道吗?”

    瞿氏:“县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阿娘当然也知道。”

    灵府道:“来的是崔县令的母亲和表妹,崔夫人想让崔县令娶其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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