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诱渣

    灵府微微一笑。

    落落见状轻笑道:“妹子你不用泄气,姐姐我最看不上的就是小人猖狂,你等着看吧,不出三天,我定让那臭男人现原形!”

    罗青芳听出她话语里的报复之意,忙道:“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纠结了,姐姐无需再做什么了。”

    “诶,我也不是为你,单纯是看不惯这对男女。”

    说罢,落落便转了话题。

    她说到底是个商人,从来不做无利之事。

    先前从汪泉昌处了解到,楚邑县的县令是一个对商业持欢迎态度的官员,能于治理,口碑也很好,正好她对桐木生意也有些兴趣,所以也过来看看。

    谁知来的不巧,崔元庭刚好赴河南府。

    汪泉昌便说起他与崔县令身边那位十分信重的女子打过交道,知道这女子乃崔元庭的心腹,上一次她在场,崔元庭直接就给了很低的关津税。

    和这样的人打好交道,在哪一项上行个便利,那可就是一笔巨资!

    于是她便与汪泉昌来了这溪桥村。

    从汪泉昌处的了解和她亲眼观察,她看出灵府是个难以用金钱利益讨好的,正不知何处下手,恰好遇上木器行这档事儿。

    她当然能看出罗青芳并非灵府身边跟惯了的心腹,但对这样一个人,灵府都愿意费心关照,那说明此人心底柔软仗义。

    对柔软仗义的人该如何投其所好,她是知道的。

    她一瞌睡,孙怀复邓盈盈这对男女可不就刚好给她递枕头么。

    当然,看不上这对男女的小人之态也是真,但她没必要因此就出手教训。

    但她在如今的情况下出手,说不定能在灵府那里得个仗义任侠的好印象。

    身为商人她十分明白,若想生意一帆风顺,各处官府都少不得好好逢迎,所以,又能讨好灵府,又能教狗男女做人,她何乐不为?

    ……

    这日,邓氏木器行外。

    孙怀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钵盂和药杵捣着。

    邓盈盈玩猫,却不愿费事亲养,于是把事儿都丢给孙怀复。

    今日她出门前,特地叮嘱他捣些桃叶与楝树根,给猫洗个热药汤浴,防止生虱。

    孙怀复心不在焉地捣着捣着,忽然脚下滚来一物。

    仔细一看,他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一颗拇指大的珍珠,浑圆光滑,一看便知十分值钱。

    他左右环顾后,才不经意的蹲下来,用手覆住那颗珠子。

    就在他刚直起身子的时候,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奢华鲜艳的丝履,其中一只上面缀着一模一样的珍珠。

    孙怀复目光一顿,这样的丝履他只见过一个人穿过。

    他视线上抬,就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正是那天店里见到的那位穿着豪奢的女子。

    “郎君,又是你呀!”

    女子笑容亲切,似乎很开心见到他。

    孙怀复心中一跳,忙回笑道:“娘子你好。”

    女子向他怀中的钵盂望了一眼,眉梢眼角都是风情。

    “呦,捣药呢!如今像郎君这般细心体贴的,可不多见呐!”

    孙怀复被她这么一看,又听她曲曲弯弯的语调,不知怎么,心就热烘烘的。

    “娘子谬赞、谬赞!”

    孙怀复端出读书人的斯文害羞样。

    女子眼神深了深,轻笑:“我可不是谬赞,我身边要是有郎君这样一个细心体贴的人啊,做梦都要笑醒的。”

    孙怀复努力按捺自己的骚动,面露温笑:“娘子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是来碰碰运气,看能否见到郎君你,可信么?”

    女子眉目带笑,耳垂上缀着的明月珰晃呀晃,晃花了孙怀复的眼。

    “娘子真爱说笑。”

    孙怀复心里骚动得不行,面上却还装作矜持。

    从衣着装饰看,这位娘子身价定然不菲,比邓盈盈不值高出多少来。

    这样一个女子,为何要对自己言语挑逗?

    难道真的是被自己斯文儒雅的气度折服?

    孙怀复心中暗忖。

    其实他原来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气度有多迷人,可是罗青芳、邓盈盈一个接一个的,这让普普通通的孙怀复慢慢从女人身上建立了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这些女子一个二个都喜欢他。

    如今,面前这富奢的娘子也专程来撩拨于他……

    孙怀复心里对自己甭提多佩服了。

    这时,女子低头,忽然“呦”了一声。

    孙怀复马上问:“娘子怎么了?”

    女子指指鞋面:“丢人了,我鞋上的珍珠缺了一颗。”

    孙怀复眼神动了动:“这很值钱吧,不知掉在哪里了?”

    女子的脚尖翘了翘,丝履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语气倒还轻巧。

    “也不值什么,凡是我用来缝鞋的珠子,都是九分大的,市面上也不过三百贯一颗罢了。”

    孙怀复的心震惊了。

    他知道这么大的珠子必然极贵,但他一落魄书生,并不知晓其详细价格。

    如今一听,只觉得手心里攥着的东西好烫!

    只听女子轻叹一声:“丢了也不值什么,这样的鞋我有十多双,只是现下却没得换,缺了一颗,让人看见怪没面子的!”

    孙怀复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浮出一个亲切的笑意。

    “娘子是刚发现不见的,许是就在这周围,我替娘子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他也不待女子回答,便把钵盂放在一旁,弯下腰做模做样地找起来。

    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理他,径自去店门口左边的藤椅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啊呀,娘子你看,可是此物?”

    孙怀复弯腰,托着掌中的珍珠奉于女子面前。

    女子翘着的二郎腿晃呀晃,眯眼笑起来。

    “可不是么!郎君你真是好眼力,这都被你找到了。”

    孙怀复陪笑道:“说明这珠子很娘子有缘分,轻易丢不得。”

    “嘿嘿,我说是我与郎君有缘分,人家贴身的东西,那么巧被你找到。”

    女子弯弯绕绕的语调,像羽毛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孙怀复的神经,直觉心痒无比。

    孙怀复深吸一口气,盯着那只片刻不肯安生的小脚,道:“娘子稍等,我这就去拿针线替你缝上。”

    女子呵呵一笑,身子随意地往藤椅背一靠,斜乜着男人钻进店里的背影。

    不多时,他捧着针线盒子出来,可女子只是笑,半点没有要脱鞋下来的意思。

    孙怀复尴尬地挠了挠头。

    女子一个媚眼丢了过来,娇嗔道:“真真是呆郎君,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好让我当街脱鞋露脚呢?”

    “是,是,我考虑不周,娘子勿怪。”

    孙怀复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就这样一手捧着女子的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缝起了那颗珠子。

    邓盈盈回来时,就看到平素对自己俯首帖耳的男人,此刻头都贴到人家脚面子上去了,顿时怒火冲天——

    “孙怀复,你这个狗东西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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