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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又一个梦

    边城的春天到了。

    乍暖还寒的初春更令人感到冰的彻骨。没有了冬雪的覆盖,薄薄的冰茬刺破流水的舒缓,倏然而至的飞鸟啄点了一下水面,嘴角会冰的呼哨一声扑翅远离。

    即将复苏的杨柳还是枯怪的样子,但它们枝丫的根系已不再孤傲,不会在春风的颤动下断裂。

    黄土坡的土地上,若刚出生不久婴儿的头顶,稀稀疏疏地胎毛般长出青草的嫩芽。

    边城,还在棉衣毛呢的裹覆之下,偶尔会露出瑟瑟发抖的裙裾并咬紧了牙关抖俏。就和桃树杏树的枝条上偷偷探出毛茸茸的粉头,随时等待和煦的阳光而花枝招展。

    桃树林里,传来昆虫喃喃的对话,几户人家分明就是童话中的积木,窗前的灯光映射出一抹淡淡柔和的光线。

    与这安静的夜色极不协调的是,贺录正在做着的一个噩梦:

    梦中,贺录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行进中的他看不到了前面的路。四周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堵着,根本就过不去。唯一的一个出口处,还停站着一辆大型的水泥商砼车,在向一幢正在建设中的高楼上浇注着混凝土。为了要过去,贺录没了办法,只能从那辆大车前方的一个支撑架下爬过。他小心翼翼地伏下自己的身子,艰难地匍匐爬行着。他想加快自己的爬行速度,可感觉到身上似乎有千斤重量在压着自己;压得自己快要窒息,压得自己就要跨掉。他用劲挣扎着、努力着、蠕动着......终于,当他爬了过去,抬了抬自己沉重的臂膀,并稍稍感觉到有一丝轻松的时候,他又行走在纵横交错的建筑群的狭窄墙臂上。他一边在踮着脚尖颤行,一边向下探寻着自己应该前行的出口。忽然间,贺录看到自己刚刚走过的身后,那栋正在建筑的高楼的墙体有了裂缝。那裂缝就和初春河道里的冰面,被自己用脚猛跺后裂开的纹路一样......

    贺录有一种不祥的恐惧——那楼怕要坍塌了吧!他想喊人,可看不到一个人。而且因为自己刚刚艰难地爬过了那块障碍物,浑身还酸软无力。

    贺录根本就没有大声呐喊的力气,他只能喃喃自语,那声音细的连自己都听不到。但他的心明白得很,他不由滴下了两行眼泪。

    贺录想到了自己的侄女甜甜,那还是自己大学刚毕业不久的事,就是因为红柳乡中学的围墙坍塌陷落而把甜甜和其他多名孩子压埋了进去。最终,侄女年幼的生命就那么凋零了,那是多么凄楚的一段记忆啊!

    如今,这大楼都要塌陷了,还不得埋没多少鲜活的生命?想到这,贺录着急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跃出来。他着急地寻找着空隙,想很快跳出四面包围着自己的灰色建筑。

    倏然,一个并不宽敞的大门展示在自己的眼前。贺录毫不犹豫地纵然一跃,从踩着的高墙上跳落下来。还好,自己稳稳地站住了。

    接着,他沿着那个并不宽敞的大门方向走去。过了大门,他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都惊恐地向着楼房坍塌的方向涌去。然后,他拨开一轮又一轮的人群,不顾一切地朝前挤去。他也不顾忌那些人对他的抱怨和辱骂,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寻找什么......

    正当贺录心慌的厉害,咽喉干涩地滚动着,因为着急却嚅嚅发不出声响的时候。他的梦醒了。

    贺录睁开眼,当确认自己的确是在做梦的时候,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他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但心依然在悸动,嗓子眼也真的在干涸地冒着烟。

    贺录穿上衣服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写字台边,提起一旁放置的热水瓶倒了一杯水。看到冒着热气的开水,贺录对着杯口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小口开水咽下。方才让自己慌慌的心稍稍安静了下来,嗓子眼也不觉得那么的干燥和痒痛了。

    一切冷静下来,贺录却怎么也再睡不着了。他反复思索着自己的梦,也不知道那梦是否有什么寓意?或者是告诉自己将要发生什么?

    贺录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从来也不相信世上还有什么牛鬼蛇神。

    经常听到别人在他面前,神乎其神地说些什么听来的、或者是自己碰到的怪事,他都会不屑一顾。有时,他甚至还抱有很厉害的嗤之以鼻。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畏惧天地的唯物主义者。

    可是,刚刚的那一段梦境,扰乱了他的定力。他开始有些怀疑,是否有一种冥冥的暗示在告知自己,在提醒自己,在警示自己呢?!

    循着窗户望去,只见外边依然漆黑一片。仔细看了看,连一色鱼肚白的微亮都看不到。离天亮应该还有几个小时。

    外屋,母亲又连着几声剧烈地咳嗽声,这刺耳的声音又让贺录刚刚安宁下的心提了起来。

    母亲的咳嗽是在孙女甜甜那年夭折后落下的病根,成了一种稍稍遇到了着急的事后的一种习惯性顽疾。贺录也曾带着母亲到省城、市县也看了不少医生,做了不少的检查,可就是找不到病根。

    在那些医生的试探下,母亲当饭一样吃了一包一包的西药、中药,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

    为此,父亲甚至还找了一些偏方,也都无济于事。母亲一着急,或者是每遇到什么大事了,就不由得紧张地咳嗽;而一咳嗽,似乎就剧烈地关不住了“闸门”,有时还会伴随着留鼻血,让一家人胆战心惊的。

    母亲遇到事后的咳嗽,就和她的关节炎、每遇到变天就会疼痛一样的灵敏。

    贺录心疼自己母亲的不易。一个普普通通的黄土坡妇女,把自己年轻健硕的体魄,毫无保留地耗费在风高日盛的贫瘠黄土地上。为了养育两个儿子和操持家务,她才60岁刚过就成了这副浑身是病的模样。她的腿成了家里的天气预报。她的咳嗽更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起伏变化,也成了母亲的“心情预报”。而此刻,这预报又发出着强烈地响动。

    是母亲因为自己承包荒沙的事而夜不能寐呢?还是她在梦里又受到了什么惊吓......

    贺录的心烦乱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又把自己的思维归拢到久旺农牧业有限责任公司的发展设想之中。

    他发现,只有极力地去想自己创业的目标和奋斗的方向,才会快乐,才会安逸,也才会不知不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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