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前序

    逢春十二年，天下两大国，太观北蒙形两足鼎立之势，双方常有兵马斥候游离两国边境附近，小战不断，常有死伤，似乎任何一个握刀的人都知道边疆狼烟即将点燃。

    北蒙国土辽阔，但多为荒漠草原，贫瘠荒凉，比不上中原繁荣富贵，且兵力也并不占优，只有太观十之七八，但北蒙兵多为游牧出身，体格壮硕，雄伟不凡，且草原辽阔马匹众多，几近人人为骑兵，除去太观西北习性相近的西北兵，中原境内少有能与其相当的兵种。

    十八年前，两国大战，太观依靠雄厚家底险胜，双方死伤惨重，共计六十万余人死于边关之上，中原兵多北蒙兵七万人。

    如今只是十八年，似乎狼烟又起。

    长安城，偌大的太和殿不过寥寥两人。

    大华皇帝李龙玄，内阁大学士，首辅江贤。

    贵为一朝天子的李龙玄坐在龙椅上，虽说如今他已年过半百，双鬓微白，但还是没有寻常老人那般的老态，而是精神抖擞，身上透露着一股英伟之气。而他一旁身为臣子的江贤并没有站立，而是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棋盘。

    不过此时的皇帝托着脸颊，有些苦恼道：“如今边境形势严峻，斥候游兵之争频繁，我朝游兵训练有素，这种小打小闹可以占优，但北蒙骑兵胜于我朝骑兵，擅长正面对冲，这些年双方打仗素来小多大少，但唯一一场大仗便看出敌我兵力之差了，他们士兵只有我朝十之七八，但兵马对冲，北蒙战损不足我方八成。如今十数年过，北蒙又培育起了足够数量的精骑，若是再次大战，恐怕胜负不像以前这么好说了。北蒙如今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南下出兵，国师，你说该怎么办？”

    他叫的国师，自然就是大学士江贤了。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江贤一直闭门养神，听见李龙玄的问话，睁开了眼睛，平淡道：“满朝文武这么多人，不听听他们的意见。”

    李龙玄呵呵一笑，随后掰着手指头说道：“他们给的法子是有，但都是什么东西，让武林帮派加入战争，为国战斗，说有这些武功不凡的人在，我朝能提升一大截战力，这估计也是一天到晚窝在房子里以为当皇帝啥都做得了的，也不动屁股想想，武林人士哪会帮忙这些国家战争，对他们来说，效忠哪个君主不是效忠，只要不多干涉他们的江湖生活，就算王朝覆灭也没事，只要北蒙南下骑兵不马踏江湖，就算一直打到我这金銮殿，也不会帮忙伸出半根手指头。另一个靠谱一点，让我征兵，不过如今北蒙蠢蠢欲动，说不定明天就策马扬鞭了，哪还有时间，再者说，强行征兵。临时东拼西凑是能添上很多战力，但估计这些没训练多久的兵一上战场就死的七七八八了，只能算聊胜于无，而且还会民心动摇。”

    江贤没有答话，只是又闭上了眼睛。

    当时满朝文武面对国家危难不敢作声，说话的也都跟没说一样，只有兵部尚书宋铮山上奏了条似乎靠谱点的建议，国家边境战乱大多百姓并不了解，贸然征兵反而会使民心动摇，到时就变成内忧外患了。而借三年后的阅兵大典之际，只要李龙玄“龙颜大悦”，再借势征兵，将会是一个补足国力的好方法。毕竟十八年前那场仗，死伤太多，按朝廷征兵制度来讲，每户如果不出一人当兵，将要上贡朝廷足够钱财，导致很多人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送出一人去边境送命，而借阅兵征兵，将是拨正这种趋势的大好机会。并且朝廷上的人心里都清楚，若是强行征兵，很多人家都会秉承留点香火的想法，让家里的老弱去当兵，而并非青壮年的那一辈人，导致军力大打折扣，只有借势征兵，才能让青壮年入军伍，才算是补全国力的好方法。

    当时满朝文武听闻都认为此举恰当，但知道边境情况的武官都闭不做声。

    如今两朝形势严峻，超乎想象。

    两年，顶多两年。

    马蹄声又会四起。

    何来第三年。

    江贤默不作声，李龙玄已经习惯他这逾越规矩的举动了，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太观北蒙战事将近，边境即将燃起狼烟，这紧要关头，镇压地象一事又出了乱子，又有国事还要管天下事，真是麻烦不断啊。四年，百年之期只有四年，剑山河的真已经撑不过这四年了吗？”

    当时，正是江贤推断剑山河已经撑不过这几年了，但此时做出这一推断的江贤忽然睁眼，轻轻捏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缓缓放下。

    “国师？”李龙玄疑惑道。

    江贤面无表情，平淡道：“会有人接替剑山河的星辰，也会有人给你撑到阅兵大典的时候。”

    李龙玄惊讶道：“真的？”

    江贤没有回话，只是看向金銮殿的房顶，喃喃道：“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