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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错过 (上下)

    周卓凡回到办公室,他不禁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哑然失笑。心想,我五年前,有那么落魄,有那么老吗?

    晓菲,难得你还记得我是个高个子,难得你还保留着我送你的诗,谢谢你不曾忘记我......周卓凡心里充满了感动。

    “咚咚咚”

    邱若瑄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周卓凡办公室的门。

    “请进。”

    周卓凡的脸上,马上恢复到冷漠状态。

    邱若瑄这几天一直在做思想斗争,现在,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她要告诉周卓凡,她喜欢他很久了,她要向他表白。

    当邱若瑄站在周卓凡面前时,她有些紧张,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如此直白,如此放下身段的表白,会得到什么?

    “邱律师,什么事?”周卓凡看着神情紧张的邱若瑄,问道。

    “我.....我”邱若瑄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冷静片刻她说道:

    “周律师,我有一个私人的问题,想问你。”

    周卓凡看着邱若瑄的表情,又听说是私人问题,他似乎明白了邱若瑄想说什么。

    他又不是木头人,他知道邱若瑄一直暗恋他,所以,他没给邱若瑄任何希望,他和邱若瑄在一起,从不谈私事,只谈工作。

    “邱律师,上班时间我们只谈公事,你要是没别的事,请你好好上班。”周卓凡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冷漠。

    “那你下班有时间吗?”

    邱若瑄咬着牙说道,她豁出去了,她不需要女人的矜持。

    “不好意思,我下班还有事。”周卓凡头也不抬地说道。

    邱若瑄的心一下子凉了,没想周卓凡这么不给她面子,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委屈地看着周卓凡,说道:

    “我知道你很忙,你正忙着追求顾总的女儿,当然没时间了。”

    邱若瑄的语气里,充满醋意,眼神里多了些不屑和鄙视。

    周卓凡一怔,他抬起头没好气地冷脸说道:

    “邱律师,我追求谁,是我的事,这与你无关,你可以出去了!”

    “哼.....我一直喜欢你,可是你一直对我冷冰冰,原来是攀上了高枝,不过你别忘了,她是顾总的女儿,你也别忘了,你腿上有伤。”

    邱若瑄一向是伶牙俐齿,刚才她心里有怨气,只图一时痛快,结果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她的这些话,多少有些刺痛周卓凡。

    周卓凡冲邱律师笑笑,说道: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一个贪图富贵,身体有残疾的人。”

    邱若瑄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在我还没有让你,写辞职报告之前,请你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周卓凡忍住心中的不悦,说道。

    “我......”邱若瑄还想再说什么,被周卓凡打断了。

    “请不要和我谈私事,不过谢谢你刚才的提醒,我确实是个残废。”

    周卓凡说话的语气和目光,让邱若瑄有些害怕,她低着头强忍着泪水,走出了办公室,她懊恼自己今天的冲动。

    表面平静的周卓凡,其实此刻他的心里,掀起了波澜。他不在乎,晓菲是顾思远的女儿,他只在乎,自己的腿确实有些缺陷。

    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那条受伤的腿上。一向自信满满的他,现在有些沮丧。虽然他的腿伤,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的腿受过伤,但终究还是有些缺陷......

    周卓凡眉头紧皱,他把手里的铅笔,用力掰成了两段,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他的脸此时暗淡而冷漠......

    晓菲最近的心情一直不错,父亲在懂事会上,力排众议,坚决支持她的新项目,并让她和赵云飞全权负责。她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或许只要在工作中,她才能忘记烦恼和忧愁。

    今天是星期天,晓菲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昨天晚上,她又一次梦见,自己在大学的操场上,和田志刚一起跑步.....

    如果岁月可回头,她愿意永远停留在那美好的三年里。

    “喂,云飞,什么事?”

    “姐,你收拾一下,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电影。”赵云飞在电话里说道。

    “我才不当灯泡呢,我不去。”

    “姐,那个,我约了周律师,一块去看电影。”

    晓菲愣了,约了周律师那就更不能去看电影了,她没那心情。

    “你们去吧,我今天有事。”晓菲挂了电话。

    “喂.....”

    赵云飞一脸的无辜。

    “周律师,我被她拒绝了,这电话还不如你自己亲自打。”

    “哼,我打也是被拒的结局,我还以为你能帮我忙呢。”周卓凡长出一口气。

    “哎,大哥,做人要讲良心,我一直在帮你。”赵云飞笑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和你的夏欣然看电影去吧。”

    “那你怎么办?”

    “凉拌,睡觉,你走吧。”

    周卓凡躺在床上开始睡觉,只是他的心已经不听他指挥了......

    “那我真走了。”

    赵云飞无奈地走了。

    晓菲接完电话,她开始收拾完自己的房间,她在衣柜里找出了田志刚曾经给她买的那件连衣裙,还好,这件衣服依然鲜艳,她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

    她穿上连衣裙在镜子前左右看看,还好,自己的身材依然保持完美,衣服依然非常合身,她似乎回到了从前,她脸上有了从前的笑容。

    平跟鞋还在吗?

    她东找西找,还好,她的东西保姆都给收拾的很干净。

    晓菲穿上平跟鞋,除了头发变短了,其它一切照旧。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

    “志刚,我是不是依然貌美如花。”说完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一切收拾好了,晓菲轻手轻脚走下楼。

    “晓菲,你要出去吗?”顾思远问道。

    “爸,我,我回国好久了,想出去转转,中午您别等我吃饭了。”

    “好,你早点回来。”

    顾思远看着晓菲今天的装扮,他大概能猜出晓菲今天想干什么去,他什么都没说,他只希望晓菲能尽快的找到自己的幸福。

    晓菲想去学校转转,回国几个月,她一直想去,但是又不敢去,那里有她太多的回忆。越是不敢去,越是想去,好像哪里有人在等着她。

    今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她要去寻找从前的记忆。

    她一直想知道田志刚的消息,但是,她又是那么害怕知道他的消息,这种矛盾的心里,始终伴随着她。其实她只要去学校问问老师,或许就有田志刚的消息,只是她真的不敢,她已经结婚了吗,要是结婚了,就不要打扰他了.......

    星期天的校园,多了几分安静,初夏的阳光,洒在空旷的操场上,操场旁边的银杏树依然是那么挺拔茂盛。

    大树下面,一位身穿蓝色体恤的男士,正在抬头仰望银杏树上的树叶。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他那刚毅,俊朗成熟的脸上,他两鬓的几丝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在聆听,绿叶和树的对话,他尽情地回忆那个,属于他的美好的岁月......

    他在树下伫立许久,他眼角的泪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他伸出结实有力的大手,擦掉泪水,睁开那双深邃忧郁的大眼,厚厚的嘴角动了动,脸上露出了曾经的笑容。

    他嘴里喃喃地说道:

    “树依旧,人空瘦,

    天涯咫尺相思露,

    梦中恋,声音颤,

    痴心不改,

    何时相见,

    盼,盼,盼。

    晓菲,五年了,你在澳洲一切可好?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这是田志刚毕业后,第二次回到学校,去年的今天,他也在这里流泪过,奔跑过......他把所有的坚强都给了别人,唯独把脆弱留给了自己。

    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只有在想起晓菲时才会落泪。

    他把所有的微笑和眼泪都给了顾晓菲,把孤独留给了自己......

    田志刚经过那次大病之后,为了早日恢复健康,他依然坚持每天跑步,现在他看上去比在大学里要健壮一些,他黝黑的脸上多了几许成熟,眼角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细小的皱纹。

    他看着熟悉的绿茵场,想起了曾经的所有美好.......

    过了一会,他开始在操场上跑步,跑了两圈之后,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曾经给过他,无限希望和幸福的地方。

    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厅,虽然换了新主人,但是还保留了原来的格调,依然是复古的欧式风格。

    田志刚走进咖啡厅的那一刻,他看见靠窗的那张桌子上没有客人,他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他依然是点了一块慕斯小蛋糕,一杯蓝山咖啡,一杯拿铁,点了一首《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但好像一切都变了。

    田志刚沉浸在优美的乐曲里,他深情地看着那杯蓝山咖啡,似乎看见了晓菲的影子,他禁不住笑了,他的笑里藏着忧伤,晓菲,你若能懂,我便无悔。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把他拉回了现实。

    手机那头传来了,清脆柔美的女声

    “田总,明天,广州的徐总,来公司谈合作的事,您看,您什么时候回来?”

    “我知道了,我下午三点的飞机。”田志刚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且有磁性。

    “好的,我到时去机场接你。”电话那头,传来女士愉悦的声音。

    “谢谢!”

    田志刚挂了电话,他的神情深沉,目光里是无奈和失落,还有悲伤,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咖啡的苦,酸,甜他都品尝到了。

    此时的他,多想要一台时光穿梭机,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从前......

    此时的他,多想让时间静止,静止到让他,永远呆在回忆里......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了,他收拾好心情,慢慢站起,心里说道:

    “再见,晓菲。”

    当田志刚大步走出咖啡厅,路过那扇玻璃窗时,他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下桌子上,那杯蓝山咖啡和慕斯蛋糕。他仿佛看到,晓菲正对他莞尔一笑,那一刻他无比幸福,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一晃而过。

    人生有很多遗憾,有些遗憾,会让我们,一笑而过,有些遗憾,会伴随我们,不断成长。有些遗憾,终会埋藏在,我们记忆深处。

    田志刚在咖啡厅的时候,晓菲正坐在学校操场的长椅上,傻傻地看着操场上几位年轻人,时而奔跑,时而打闹,时而相拥而坐。

    她眼里带着泪光,脸上却是春风拂面般的微笑,她似乎看到自己正和田志刚在操场上一起奔跑,一起打闹。往事历历在目.......

    操场旁边的那颗银杏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欢迎晓菲的到来。

    晓菲走到银杏树下,捡起一片树叶,她想起了田志刚送她的那枚“戒指”,那枚曾经闪着金色光芒的婚戒,带给她多少快乐和幸福。

    她抬头仰望云端的树叶时,她的心砰砰直跳,她似乎感到了田志刚的气息,她感到田志刚就在她的附近,她回头远望操场上的人影,恍惚中,她看到了田志刚的身影,但是那个影子一下就消失了。

    “银杏树下说相思,

    思君,念君,君不知,

    怕相思,

    已相思,

    轮到相思没处辞,

    眉间露一丝。

    志刚,我回来了,你还好吗?你在哪里?”晓菲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也许有一种感应叫心有灵犀,晓菲有种莫名的感觉,她觉得田志刚就在附近,他会去哪里呢?

    当晓菲鬼使神差地来到咖啡厅门口时,她笑了,“晓菲,我看你是出现幻觉了,你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会在北京?”

    站在咖啡厅的门口,她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这里有她太多的回忆。

    她鼓起勇气推开那扇大门,终于走进了咖啡厅。

    这里还是熟悉的样子,今天的客人不是很多,她一眼就看到那张靠窗户的桌子,只是她有些失望,因为那张桌子似乎有客人,桌子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她失落地向旁边的桌子走去。

    服务生走过来,把桌子上的咖啡收走,嘴里小声说道:“真奇怪,咖啡没喝就走了。”

    晓菲心中暗喜,运气还不错,还可以坐在以前的地方。

    “您好,您需要点什么?”服务生问晓菲。

    “一杯拿铁,一杯蓝山,一块慕斯蛋糕,还有,帮我点一首《献给爱丽丝》的钢琴曲。”晓菲笑着说道。

    那位服务生有些迟疑。

    “怎么了?我点的咖啡没有吗?”晓菲疑惑的问道。

    服务生马上说道:

    “哦......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奇怪,刚才有位男士在这,点的东西和您一样,只是他没怎么喝就走了。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不是.....”

    晓菲的脑海里迅速出现一个人,那就是田志刚,难道田志刚还在北京?

    “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刚才那个男士长什么样吗?”

    服务生想了想,说道:

    “今天客人不多,因为那位男士的两鬓有几丝白发,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我多看了几眼,他的皮肤很黑,但是人长得挺帅,眼睛特别有神.......”

    服务生的描述,让晓菲觉得那个人就是田志刚,他怎么会在北京?

    晓菲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她和田志刚的合影,急切地问道:

    “是这个人吗?”

    服务生看了一眼,说道:

    “没错,就是他,原来你们......”

    服务生的话还没说完,晓菲就已经喜极而泣。

    “真的是他!”

    她来不及说声谢谢,就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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