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化形
甘府。
偌大的府邸，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前院欢宴，一桌桌美味佳肴摆在青石板上，众人觥筹交错，来的都是山阳县有头面的人物。
正堂客厅中，头发花白的甘老夫人身穿寿袍，坐在一个大大的寿字前，接受众人祝贺。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来人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老夫人每每笑脸相迎，尽显大族风范。
同样的事情进行几十次，任谁都会笑到脸僵，老太太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众人落座开宴，她与甘宁儿移至内厅，稍作歇息。
“捶捶这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哟。”
甘宁儿在旁，为祖母捶肩。
“祖母好点了吗？”
“好多了。宁儿啊，以后没必要摆这么大排场。”甘老夫人道。
“宁儿知道祖母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但是大户人家过寿该铺张就得铺张，不然那些乡绅富贾会以为咱们家就两个女人，做事小气，难免生了轻视之心，这对家里的生意不好。”
“你啊，小机灵鬼一个。”甘老夫人点了一下甘宁儿的额头。
“祖母，您先歇着，我去换件衣裳，待会还要招呼客人呢。”甘宁儿起身道。
“好好。”甘老夫人点了点头。
甘宁儿在丫鬟青竹的陪同下回到闺房。
“你在外面守着。”
“是。”青竹低声道。
进了屋，甘宁儿插上门，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香炉。
炉子里微弱有光，忽明忽闪。
里面装着真.甘宁儿的鬼魂。
昨晚，她用幽冥昙花瓣做成的药包将其引来，收入香炉。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炉。
将一撮包裹在红纸中的白色碎发投入其中。
炉子里的光变得更亮了一些。
以至亲毛发配合人间喜气，可以激活鬼魂意识，此乃尘世道术法。
甘宁儿之所以大摆宴席。
一来是为祖母庆生，二来是收集大量的人间喜气。
如今万事俱备，她终于可以开始施法了。
“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甘宁儿望着香炉，喃喃道。
调整心情，她张开双臂，运转妖力，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另一边。
吃席的人几十桌，让前院显得有些拥挤。
李献和沈重明等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望着周围人头攒动，耳畔响彻着各式行酒令，李献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道：“说吧，怎么看出来的？”
当沈重明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属下来堵门，说要带他来甘府吃席，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不想玩打太极那一套，干脆摊牌。
“李道友昨夜的那番说辞道理上讲得通，我也差点信以为真，直到我发现了这个东西。”沈重明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桌上，展开。
里面是半片绿叶。
“这是什么？”
“无忧草，西北苦寒之地特有的一种草药，在江南少有人识，不过几年前，小弟带队去西北妖国执行任务时碰巧见过。”
“沈道友真是见多识广，但这东西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这半片无忧草昨天晚上就粘在道友的衣袍上。是我悄悄取走了。”
“……”
“李道友可知无忧草的用处？”
“洗耳恭听。”
“这便要讲到这个东西了。”
沈重明将一个香囊放在桌上。
“李道友也有一个吧。”
“有，前天在甘氏布庄，我买衣服时老板送了我一个，怎么了？”
“甘家做药香生意，此物在山阳县随处可见，多为赠品，是甘家大小姐想到的宣传手段。香囊本身倒没什么，但是，”沈重明打开香囊，将里面的药香倒出来，“这些粉末中含有金阳花，白汀草，鱼龙草三味药材，和无忧草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所得之物能去除妖气。”
“……”
“这是西北某些妖国的秘方，我也是执行了那次任务后才知道了这件事。李道友啊，能否告诉小弟，你替妖族的人作遮掩，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沈重明目光一凝，坐在他左右两侧的霍氏兄弟肌肉绷紧，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献恍然。
应该是甘府后院的那片药园。
前天晚上，他跟踪布兔，经过那片药园。
好像确实看到了和无忧草类似的植物。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吧。
“我本想说，我有我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定是符合道义的，但沈道友今天似乎带了不少人，不会是想大开杀戒吧。”李献坐着不动，神识一扫，发现府外，不少行人小贩，甚至巷子里的乞丐都身怀兵刃，光是看到的就有几十人。
沈重明不置可否。
“你这样搞会死很多人的。”他皱眉道。
“李道友想错了。”
“嗯？”
“今天会死的，不是很多人，而是很多妖。”
沈重明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对准天空，拉动底部的绳索。
一枚响箭飞射至半空，炸出灿烂的烟花。
瞬间，前院安静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烟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紧接着，空气中酒香弥漫。
“倒也，倒也。”
前院东南角，一个头发花白，长着酒糟鼻子的老头盘坐在廊下，醉眼惺忪地用一根筷子敲着眼前的空酒坛。
阵阵醇香从坛中飘出。
一声声“倒也”。
大片大片的人扑通倒地。
脸色发红，全是酩酊大醉的模样。
除了李献、沈重明等修士还保持清醒。
现场还站着的，只剩下甘家的奴仆。
府外。
“布阵！”
看到信号，伪装成行人的兵卒纷纷亮出兵刃，其中有二十人，分四队，各持法器，于府外的东南西北四角布阵施法，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光罩如倒扣之碗骤然出现，将甘府罩住。
与此同时，酒气在府中扩散开来。
凡人触之即倒。
没有倒的皆不是凡人。
府内钱管家对身边小厮低声道：“去通知尊主，有敌袭。”
而后望向在场修士，正准备说话，霍氏兄弟动地而来。
钱管家目光一凝，知对方动了杀机，而因困妖阵的开启，在场不少修为较差的仆人显了妖形。
见无转圜余地，他怒吼一声，肉身膨胀，撑破衣裳，虬结的肌肉上长出棕色毛发，竟变成人熊模样，与袭杀而来的人类修士战作一团。
“李道友看到了吗？这甘府就是个妖怪窝啊。”沈重明道。
李献默然不语。
沈重明摇晃着杯中酒：“李道友如何选择？”
“选什么？”
“作壁上观，还是出手相助。若选择出手相助，又助哪一方？”
“……”
李献不知道。
望着一个个化形的甘家奴仆，他不知道甘宁儿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干脆坐着不动。
见他选择前者，沈重明笑着拿起酒壶，给他续上一杯道：“既然如此，你我便坐在这里，好好欣赏这出戏。”
廊下老者打着酒嗝，以空酒坛为枕，跷着二郎腿，嘴里念叨着：“起。起。起……”
醉了一地的宾客闭着眼，摇摇晃晃起身，向出口走去。几乎同时，甘府的大门被撞开。
门外，光罩如金色的气泡。
困妖阵能拦住妖怪，但人不会受到影响。
一队士兵冲入府邸，掩护这些“醉汉”，离开战场。
另一边，钱管家和霍氏兄弟拳拳到肉。
妖力与灵力对撞，掀起狂飙。
吹得桌椅板凳半空乱飞。
而其他化形妖怪则与冲进来的士兵绞杀在一起。
霎时间，红的，蓝的，绿的……
各式血浆满天泼洒。
偌大的府邸，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前院欢宴，一桌桌美味佳肴摆在青石板上，众人觥筹交错，来的都是山阳县有头面的人物。
正堂客厅中，头发花白的甘老夫人身穿寿袍，坐在一个大大的寿字前，接受众人祝贺。
“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来人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老夫人每每笑脸相迎，尽显大族风范。
同样的事情进行几十次，任谁都会笑到脸僵，老太太也是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众人落座开宴，她与甘宁儿移至内厅，稍作歇息。
“捶捶这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哟。”
甘宁儿在旁，为祖母捶肩。
“祖母好点了吗？”
“好多了。宁儿啊，以后没必要摆这么大排场。”甘老夫人道。
“宁儿知道祖母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但是大户人家过寿该铺张就得铺张，不然那些乡绅富贾会以为咱们家就两个女人，做事小气，难免生了轻视之心，这对家里的生意不好。”
“你啊，小机灵鬼一个。”甘老夫人点了一下甘宁儿的额头。
“祖母，您先歇着，我去换件衣裳，待会还要招呼客人呢。”甘宁儿起身道。
“好好。”甘老夫人点了点头。
甘宁儿在丫鬟青竹的陪同下回到闺房。
“你在外面守着。”
“是。”青竹低声道。
进了屋，甘宁儿插上门，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香炉。
炉子里微弱有光，忽明忽闪。
里面装着真.甘宁儿的鬼魂。
昨晚，她用幽冥昙花瓣做成的药包将其引来，收入香炉。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炉。
将一撮包裹在红纸中的白色碎发投入其中。
炉子里的光变得更亮了一些。
以至亲毛发配合人间喜气，可以激活鬼魂意识，此乃尘世道术法。
甘宁儿之所以大摆宴席。
一来是为祖母庆生，二来是收集大量的人间喜气。
如今万事俱备，她终于可以开始施法了。
“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甘宁儿望着香炉，喃喃道。
调整心情，她张开双臂，运转妖力，房间里的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另一边。
吃席的人几十桌，让前院显得有些拥挤。
李献和沈重明等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望着周围人头攒动，耳畔响彻着各式行酒令，李献举起酒盅，一饮而尽，道：“说吧，怎么看出来的？”
当沈重明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属下来堵门，说要带他来甘府吃席，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不想玩打太极那一套，干脆摊牌。
“李道友昨夜的那番说辞道理上讲得通，我也差点信以为真，直到我发现了这个东西。”沈重明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放在桌上，展开。
里面是半片绿叶。
“这是什么？”
“无忧草，西北苦寒之地特有的一种草药，在江南少有人识，不过几年前，小弟带队去西北妖国执行任务时碰巧见过。”
“沈道友真是见多识广，但这东西和我有关系吗？”
“当然，这半片无忧草昨天晚上就粘在道友的衣袍上。是我悄悄取走了。”
“……”
“李道友可知无忧草的用处？”
“洗耳恭听。”
“这便要讲到这个东西了。”
沈重明将一个香囊放在桌上。
“李道友也有一个吧。”
“有，前天在甘氏布庄，我买衣服时老板送了我一个，怎么了？”
“甘家做药香生意，此物在山阳县随处可见，多为赠品，是甘家大小姐想到的宣传手段。香囊本身倒没什么，但是，”沈重明打开香囊，将里面的药香倒出来，“这些粉末中含有金阳花，白汀草，鱼龙草三味药材，和无忧草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所得之物能去除妖气。”
“……”
“这是西北某些妖国的秘方，我也是执行了那次任务后才知道了这件事。李道友啊，能否告诉小弟，你替妖族的人作遮掩，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沈重明目光一凝，坐在他左右两侧的霍氏兄弟肌肉绷紧，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献恍然。
应该是甘府后院的那片药园。
前天晚上，他跟踪布兔，经过那片药园。
好像确实看到了和无忧草类似的植物。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粘上的吧。
“我本想说，我有我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定是符合道义的，但沈道友今天似乎带了不少人，不会是想大开杀戒吧。”李献坐着不动，神识一扫，发现府外，不少行人小贩，甚至巷子里的乞丐都身怀兵刃，光是看到的就有几十人。
沈重明不置可否。
“你这样搞会死很多人的。”他皱眉道。
“李道友想错了。”
“嗯？”
“今天会死的，不是很多人，而是很多妖。”
沈重明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对准天空，拉动底部的绳索。
一枚响箭飞射至半空，炸出灿烂的烟花。
瞬间，前院安静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烟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紧接着，空气中酒香弥漫。
“倒也，倒也。”
前院东南角，一个头发花白，长着酒糟鼻子的老头盘坐在廊下，醉眼惺忪地用一根筷子敲着眼前的空酒坛。
阵阵醇香从坛中飘出。
一声声“倒也”。
大片大片的人扑通倒地。
脸色发红，全是酩酊大醉的模样。
除了李献、沈重明等修士还保持清醒。
现场还站着的，只剩下甘家的奴仆。
府外。
“布阵！”
看到信号，伪装成行人的兵卒纷纷亮出兵刃，其中有二十人，分四队，各持法器，于府外的东南西北四角布阵施法，刹那间，一个巨大的光罩如倒扣之碗骤然出现，将甘府罩住。
与此同时，酒气在府中扩散开来。
凡人触之即倒。
没有倒的皆不是凡人。
府内钱管家对身边小厮低声道：“去通知尊主，有敌袭。”
而后望向在场修士，正准备说话，霍氏兄弟动地而来。
钱管家目光一凝，知对方动了杀机，而因困妖阵的开启，在场不少修为较差的仆人显了妖形。
见无转圜余地，他怒吼一声，肉身膨胀，撑破衣裳，虬结的肌肉上长出棕色毛发，竟变成人熊模样，与袭杀而来的人类修士战作一团。
“李道友看到了吗？这甘府就是个妖怪窝啊。”沈重明道。
李献默然不语。
沈重明摇晃着杯中酒：“李道友如何选择？”
“选什么？”
“作壁上观，还是出手相助。若选择出手相助，又助哪一方？”
“……”
李献不知道。
望着一个个化形的甘家奴仆，他不知道甘宁儿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干脆坐着不动。
见他选择前者，沈重明笑着拿起酒壶，给他续上一杯道：“既然如此，你我便坐在这里，好好欣赏这出戏。”
廊下老者打着酒嗝，以空酒坛为枕，跷着二郎腿，嘴里念叨着：“起。起。起……”
醉了一地的宾客闭着眼，摇摇晃晃起身，向出口走去。几乎同时，甘府的大门被撞开。
门外，光罩如金色的气泡。
困妖阵能拦住妖怪，但人不会受到影响。
一队士兵冲入府邸，掩护这些“醉汉”，离开战场。
另一边，钱管家和霍氏兄弟拳拳到肉。
妖力与灵力对撞，掀起狂飙。
吹得桌椅板凳半空乱飞。
而其他化形妖怪则与冲进来的士兵绞杀在一起。
霎时间，红的，蓝的，绿的……
各式血浆满天泼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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