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混沌的出口
“您还不休息吗，费格朗明先生。”
费格朗明抬起头来，此时他已脱掉西装外套，换成了白色的大褂。
“你睡不着吗，小姑娘。”
费格朗明慈祥和蔼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啊，有点饿了。”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下一些递给费格朗明。
“巧克力？好久没有吃到了。”费格朗明脱下实验手套，接过我的巧克力，便放入嘴里品味起来，他的面容逐渐显出陶醉的幸福感。
“对了，我有说过吗？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
“是吗？”
“是啊！她是一个漂亮而且聪明的女孩，就是有些调皮。她啊，是我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之前跟着我去过很多地方。”
“那后来呢？”
“后来……她离开我寻求新的发展了，再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那你想她吗？”
“那是当然了。她总是有很多鬼点子，有一次啊她把我们主任的办公室给炸了，就因为那个主任说女人做科学家是浪费时间！结果呢，她被监控拍到了，小心眼的主任不但打算要求她赔偿全部损失还打算开除她。但是因为我们当时研究的科目没有她根本进行不下去，主任就扣了她一整年的工资，还总是为难她，她怎么忍得了呢，就在主任的咖啡里放泻药，接连放了好几天，主任拉得被送到医院去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但是你这么想她，为什么不联系她呢。”
“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能联系。唉……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你先顾好你自己吧。竹轩他们这个过家家的行为啊，我一直是很反对的，主要是特别危险，趁你还没陷得太深，赶紧离开他们才是。你家里的人放心你这样吗？”
“我爸妈在我很小就去世了。”
“啊，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都过去很久了。我有一个姑妈，还有一个表哥，但是我跟他们都没什么感情。”
“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呢？”
“我听我姑妈说，他们是飞船失事死的。”
“我的孩子，飞船失事的概率可不高啊。”
“他们就是这么不幸吧。”
“你是在哪个星球长大的呀。”
“αM71宇宙L-427星球。”
“凝星，是个好去处。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什么星球除了这里都是好去处。你是凝星本地人吗？”
“应该是吧，从我记事起就在那里了。但是有些时候也会感觉和他们有点不一样，比如我的视野盲区似乎比他们更少一些，不过这也正常吧，像竹轩，虽然是人类但是视力比普通人都强很多呢，他之前还跟我说过他的眼睛可以放大聚焦一些很微小或者很远处的东西。”
“竹轩本身就是混血，这很正常。除了视野盲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不同的地方吗？”
“嗯……不怕火算吗？”
“你不怕火？”费格朗明激动地问。
“算是吧，我小时候在一次贪玩中不小心跌进了一个篝火里，发现普通的火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怕热。”
费格朗明咽下塞入口中的巧克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他转身走下阶梯，在一个老旧的木柜里翻找着什么，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又回到我身边，他递给我了一盒扑克牌。
“这是……扑克牌？”
“是啊，作为你送我巧克力的回报。这副扑克牌有磁悬浮科技，防水还耐烧。这是当年我那个调皮的学生发明来作弊用的，我输了好多次之后她才告诉我秘诀。你每次用的时候呢，只需要把盒子背面这个，对，就是这个黑色的小园标贴在手里，它们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啦。很神奇是吧，但是这个很难的，我玩了很久都不会，你可以试试。”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了吧，谢谢费格朗明先生，我不能收。”
“留在我这里只能当普通的扑克牌用了。你拿去玩吧，以后看谁不爽就诈他一笔钱。”费格朗明俏皮地挥挥手，朝我眨了眨眼睛。
“谢谢费格朗明先生，那我就收下啦。”
“不必客气，下次来多给我带点巧克力就好。”
我和费格朗明聊了很久，直到我终于有了睡意才辞别。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竹轩的敲门声唤醒，和我聊了一夜的费格朗明已经衣冠整齐地出现在了实验室。
“里特钻的事情只有放一放了，”竹轩边走边说：“费格朗明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它。好消息是关于安东尼奥的记忆有了突破口。”
“真的吗？”
“以前我一个植物人朋友的妻子找到我，想让我帮助她进入我朋友的大脑与我朋友交流，真是个痴情的人啊。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发现进入我朋友的大脑后是一片混沌，我们猜测那是大脑的一个防御机制，这并不是每一个植物人都有的，只有那种心思缜密或者疑神疑鬼的人才会有，但是这些情况自然就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了。而我身边却有很多研究脑神经的朋友，他们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助。随后他们发现，脑内的混沌世界里一定有一个出口，但是这个出口非常隐蔽，到底要怎么找到呢。他们提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照亮混沌。于是他们在进入脑神经的系统导入中输入了一个代码，这个代码就是一个手电筒——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手电筒是什么，就是一个可手持的光源。来到混沌之后他们拿着手电筒照射，果然发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相比流动的混沌，这个缝隙几乎是静止的，他们钻过缝隙，经过漫长的黑暗，终于走进了我那个朋友的脑神经。而他的妻子通过这个办法，日复一日地唤醒了我的朋友。而这次脑内冒险推广了出去，还治疗了很多植物人。”费格朗明为我们解释着：“我猜测，你们的朋友脑内的混沌和这种情况类似，好歹试一试吧！刚好我还留有这串代码呢。”
“但是记忆召回系统的代码和关键词输入完全是两回事，我不知道怎么导入代码呀。”我着急地看向竹轩。
“交给安妮吧。”
随后，竹轩将代码发给安妮并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此时正在飞船上追踪的安妮恼怒地冲着竹轩咆哮，并急切地中断了视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安妮恢复了通讯。
“我真是谢谢你啊竹轩大哥，就因为你，我们好不容易追上又跑丢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的。”
“知道了，你把那边的记忆导入连接一下电脑，我来远程操作。”
不到十分钟，安妮就将代码导入，竹轩中断视讯前她还止不住骂了几句。
我和竹轩有一次来到安东尼奥的记忆中，熟悉的混沌再次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么大，怎么找啊……”我一边小声地抱怨着，一边乖乖地用手电筒的光不断地照射。就这样连续了三天，反复进出安东尼奥的记忆三次后，竹轩终于在无尽的混沌中发现了那一个与众不同的缝隙。我们抓住彼此的手，先后进入了缝隙。
和费格朗明描述的不同，缝隙里并不是无尽的黑暗，外口狭窄内部宽阔的缝隙里呈现着不同地方的影片，看起来像是安东尼奥的一生。这些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它们的出现和消失都快速且毫无规律，根本无法完整捕捉。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这些影片像时光缝隙里的碎片不断地从我们身边乃至体内各个地方穿梭着。这时我们眼前出现一个蜷缩在地的人影，我和竹轩对视一眼，便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这个蜷缩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东尼奥。
我和竹轩将他摇醒，他迷糊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我们。
“安东尼奥，你还好吗？”
“我终于到了地狱吗？”
“这里不是地狱，你在你的记忆里。”
“这不可能，我已经死了。我害死过很多人，已经不指望能上天堂了，我宁愿到地狱里也不愿意一直呆在这里！你们是来带我去地狱的吗？”
“安东尼奥，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带你去地狱的，我们是带你回到现实世界的。”
“我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死了！我早就死了！”
“你没有死！你现在正躺在医疗舱里，你现在只需要醒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我用手指示意竹轩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我并不认为加大对他的刺激会使他明白自己的境况。
“安东尼奥，你怎么死的？”我问。
“我在火山附近游览，却遇到了火山喷发！我跑啊跑，跑了很久，但是还是没躲过那些熔岩，先是脚，再是屁股，这些熔岩慢慢没过我的脑袋，我觉得很烫很烫，然后……然后我就死了……”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死之后就来到这里了啊。我以为我会下地狱！但是……但是可能这里就是地狱！”
“好吧，那你记得你怎么去的火山吗？”
“怎么去的？我，我不知道，就这么就去了。”
“不可能不知道吧，我问你，安东尼奥，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除了火山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记得啊。我是安东尼奥，出生在巴特星球，我的父母把我丢到了孤儿院，但是那个该死的孤儿院老师们老是虐待我！后来我就把他们全……我有罪，我应该下地狱！这里就是我的地狱。”
“你冷静一点，安东尼奥！看着我！安东尼奥，看着我！”
安东尼奥在我呵斥下终于停止了癫狂。
“你们到底是谁？”
“你先别管这些，集中注意力，我再问一遍，你怎么去的火山？去火山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就……就……我想不起来，我不知道，对啊，我怎么去的火山，我为什么要去火山？”
“就是这样，仔细想，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死前的每一个细节。”
“不，不，我……我……我没有去过火山，但是我为什么在火山呢……”
“因为那是一段编造的记忆。你根本就没有去过火山，他们只是想让你相信你去了，并且死在了那里。你现在的任何一段记忆都是完整且串联的，为什么只有关于火山的记忆没有开始呢？因为那根本就是一段假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有去过火山？也没有火山喷发？所以我根本没有死？”
“是啊，你终于明白了。”竹轩叹了口气。
“那我现在在哪里？你们又是谁？”
“现在你在撒旦星上的一个医疗舱内。我们是来唤醒你的人。”
竹轩说完这句话，四周的场景开始出现像磁波一样的不稳定现象，剧烈的轰鸣在我们四周响起，安东尼奥赤裸地站起来，与先前的落魄形象判若两人，他坚定凶狠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杀意——
“既然我没死……”
我和竹轩同时从实验基地的座椅上惊醒。我们俩对视彼此一秒后，赶紧拔出了记忆导入管。安东尼奥赤身裸体爬出医疗舱，我慌乱地在身后的旧柜子里找到一个绒毯递给了他。安东尼奥接过绒毯后从容不迫地批上身，接着他看向我，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神缓和下来。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了吗？”
费格朗明抬起头来，此时他已脱掉西装外套，换成了白色的大褂。
“你睡不着吗，小姑娘。”
费格朗明慈祥和蔼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啊，有点饿了。”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掰下一些递给费格朗明。
“巧克力？好久没有吃到了。”费格朗明脱下实验手套，接过我的巧克力，便放入嘴里品味起来，他的面容逐渐显出陶醉的幸福感。
“对了，我有说过吗？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学生。”
“是吗？”
“是啊！她是一个漂亮而且聪明的女孩，就是有些调皮。她啊，是我最聪明的一个学生，之前跟着我去过很多地方。”
“那后来呢？”
“后来……她离开我寻求新的发展了，再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那你想她吗？”
“那是当然了。她总是有很多鬼点子，有一次啊她把我们主任的办公室给炸了，就因为那个主任说女人做科学家是浪费时间！结果呢，她被监控拍到了，小心眼的主任不但打算要求她赔偿全部损失还打算开除她。但是因为我们当时研究的科目没有她根本进行不下去，主任就扣了她一整年的工资，还总是为难她，她怎么忍得了呢，就在主任的咖啡里放泻药，接连放了好几天，主任拉得被送到医院去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但是你这么想她，为什么不联系她呢。”
“不是不想联系，而是不能联系。唉……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你先顾好你自己吧。竹轩他们这个过家家的行为啊，我一直是很反对的，主要是特别危险，趁你还没陷得太深，赶紧离开他们才是。你家里的人放心你这样吗？”
“我爸妈在我很小就去世了。”
“啊，对不起，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都过去很久了。我有一个姑妈，还有一个表哥，但是我跟他们都没什么感情。”
“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问，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呢？”
“我听我姑妈说，他们是飞船失事死的。”
“我的孩子，飞船失事的概率可不高啊。”
“他们就是这么不幸吧。”
“你是在哪个星球长大的呀。”
“αM71宇宙L-427星球。”
“凝星，是个好去处。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什么星球除了这里都是好去处。你是凝星本地人吗？”
“应该是吧，从我记事起就在那里了。但是有些时候也会感觉和他们有点不一样，比如我的视野盲区似乎比他们更少一些，不过这也正常吧，像竹轩，虽然是人类但是视力比普通人都强很多呢，他之前还跟我说过他的眼睛可以放大聚焦一些很微小或者很远处的东西。”
“竹轩本身就是混血，这很正常。除了视野盲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不同的地方吗？”
“嗯……不怕火算吗？”
“你不怕火？”费格朗明激动地问。
“算是吧，我小时候在一次贪玩中不小心跌进了一个篝火里，发现普通的火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怕热。”
费格朗明咽下塞入口中的巧克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他转身走下阶梯，在一个老旧的木柜里翻找着什么，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又回到我身边，他递给我了一盒扑克牌。
“这是……扑克牌？”
“是啊，作为你送我巧克力的回报。这副扑克牌有磁悬浮科技，防水还耐烧。这是当年我那个调皮的学生发明来作弊用的，我输了好多次之后她才告诉我秘诀。你每次用的时候呢，只需要把盒子背面这个，对，就是这个黑色的小园标贴在手里，它们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啦。很神奇是吧，但是这个很难的，我玩了很久都不会，你可以试试。”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算了吧，谢谢费格朗明先生，我不能收。”
“留在我这里只能当普通的扑克牌用了。你拿去玩吧，以后看谁不爽就诈他一笔钱。”费格朗明俏皮地挥挥手，朝我眨了眨眼睛。
“谢谢费格朗明先生，那我就收下啦。”
“不必客气，下次来多给我带点巧克力就好。”
我和费格朗明聊了很久，直到我终于有了睡意才辞别。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竹轩的敲门声唤醒，和我聊了一夜的费格朗明已经衣冠整齐地出现在了实验室。
“里特钻的事情只有放一放了，”竹轩边走边说：“费格朗明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它。好消息是关于安东尼奥的记忆有了突破口。”
“真的吗？”
“以前我一个植物人朋友的妻子找到我，想让我帮助她进入我朋友的大脑与我朋友交流，真是个痴情的人啊。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发现进入我朋友的大脑后是一片混沌，我们猜测那是大脑的一个防御机制，这并不是每一个植物人都有的，只有那种心思缜密或者疑神疑鬼的人才会有，但是这些情况自然就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了。而我身边却有很多研究脑神经的朋友，他们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助。随后他们发现，脑内的混沌世界里一定有一个出口，但是这个出口非常隐蔽，到底要怎么找到呢。他们提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照亮混沌。于是他们在进入脑神经的系统导入中输入了一个代码，这个代码就是一个手电筒——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手电筒是什么，就是一个可手持的光源。来到混沌之后他们拿着手电筒照射，果然发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相比流动的混沌，这个缝隙几乎是静止的，他们钻过缝隙，经过漫长的黑暗，终于走进了我那个朋友的脑神经。而他的妻子通过这个办法，日复一日地唤醒了我的朋友。而这次脑内冒险推广了出去，还治疗了很多植物人。”费格朗明为我们解释着：“我猜测，你们的朋友脑内的混沌和这种情况类似，好歹试一试吧！刚好我还留有这串代码呢。”
“但是记忆召回系统的代码和关键词输入完全是两回事，我不知道怎么导入代码呀。”我着急地看向竹轩。
“交给安妮吧。”
随后，竹轩将代码发给安妮并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此时正在飞船上追踪的安妮恼怒地冲着竹轩咆哮，并急切地中断了视讯。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安妮恢复了通讯。
“我真是谢谢你啊竹轩大哥，就因为你，我们好不容易追上又跑丢了！”
“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的。”
“知道了，你把那边的记忆导入连接一下电脑，我来远程操作。”
不到十分钟，安妮就将代码导入，竹轩中断视讯前她还止不住骂了几句。
我和竹轩有一次来到安东尼奥的记忆中，熟悉的混沌再次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么大，怎么找啊……”我一边小声地抱怨着，一边乖乖地用手电筒的光不断地照射。就这样连续了三天，反复进出安东尼奥的记忆三次后，竹轩终于在无尽的混沌中发现了那一个与众不同的缝隙。我们抓住彼此的手，先后进入了缝隙。
和费格朗明描述的不同，缝隙里并不是无尽的黑暗，外口狭窄内部宽阔的缝隙里呈现着不同地方的影片，看起来像是安东尼奥的一生。这些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是它们的出现和消失都快速且毫无规律，根本无法完整捕捉。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这些影片像时光缝隙里的碎片不断地从我们身边乃至体内各个地方穿梭着。这时我们眼前出现一个蜷缩在地的人影，我和竹轩对视一眼，便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这个蜷缩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东尼奥。
我和竹轩将他摇醒，他迷糊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我们。
“安东尼奥，你还好吗？”
“我终于到了地狱吗？”
“这里不是地狱，你在你的记忆里。”
“这不可能，我已经死了。我害死过很多人，已经不指望能上天堂了，我宁愿到地狱里也不愿意一直呆在这里！你们是来带我去地狱的吗？”
“安东尼奥，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带你去地狱的，我们是带你回到现实世界的。”
“我已经死了！你们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死了！我早就死了！”
“你没有死！你现在正躺在医疗舱里，你现在只需要醒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我用手指示意竹轩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我并不认为加大对他的刺激会使他明白自己的境况。
“安东尼奥，你怎么死的？”我问。
“我在火山附近游览，却遇到了火山喷发！我跑啊跑，跑了很久，但是还是没躲过那些熔岩，先是脚，再是屁股，这些熔岩慢慢没过我的脑袋，我觉得很烫很烫，然后……然后我就死了……”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死之后就来到这里了啊。我以为我会下地狱！但是……但是可能这里就是地狱！”
“好吧，那你记得你怎么去的火山吗？”
“怎么去的？我，我不知道，就这么就去了。”
“不可能不知道吧，我问你，安东尼奥，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除了火山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都记得啊。我是安东尼奥，出生在巴特星球，我的父母把我丢到了孤儿院，但是那个该死的孤儿院老师们老是虐待我！后来我就把他们全……我有罪，我应该下地狱！这里就是我的地狱。”
“你冷静一点，安东尼奥！看着我！安东尼奥，看着我！”
安东尼奥在我呵斥下终于停止了癫狂。
“你们到底是谁？”
“你先别管这些，集中注意力，我再问一遍，你怎么去的火山？去火山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就……就……我想不起来，我不知道，对啊，我怎么去的火山，我为什么要去火山？”
“就是这样，仔细想，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死前的每一个细节。”
“不，不，我……我……我没有去过火山，但是我为什么在火山呢……”
“因为那是一段编造的记忆。你根本就没有去过火山，他们只是想让你相信你去了，并且死在了那里。你现在的任何一段记忆都是完整且串联的，为什么只有关于火山的记忆没有开始呢？因为那根本就是一段假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有去过火山？也没有火山喷发？所以我根本没有死？”
“是啊，你终于明白了。”竹轩叹了口气。
“那我现在在哪里？你们又是谁？”
“现在你在撒旦星上的一个医疗舱内。我们是来唤醒你的人。”
竹轩说完这句话，四周的场景开始出现像磁波一样的不稳定现象，剧烈的轰鸣在我们四周响起，安东尼奥赤裸地站起来，与先前的落魄形象判若两人，他坚定凶狠的眼神里透露着几分杀意——
“既然我没死……”
我和竹轩同时从实验基地的座椅上惊醒。我们俩对视彼此一秒后，赶紧拔出了记忆导入管。安东尼奥赤身裸体爬出医疗舱，我慌乱地在身后的旧柜子里找到一个绒毯递给了他。安东尼奥接过绒毯后从容不迫地批上身，接着他看向我，原本杀气腾腾的眼神缓和下来。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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