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先生饮酒 弟子吃面

    走在山林小道上，陈生发现他这位先生的腿脚还挺利索，瞧着瘦不拉几，竟然也一直紧跟着他，还时不时会喊他一句那个方向应该有药草，往往等陈生开道过去都能发现几株。陈生会耐心的听周矩跟他讲每种药草的作用，哪些可以用来治疗哪些病症，仅半日下来陈生感觉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

    到了晌午，二人到达一处河边，陈生已经挽起裤脚了，准备摸两条鱼打打牙祭了。周矩坐在一处石头上，升起一团火，已经准备等陈生收获，弄午食了。不一会陈生已经往岸上丢了两条鱼上来，陈生每次进入野外感觉自己如鱼得水，好像各种求生技巧已是本能一般。

    陈生在转动着手上的树枝，烤着鱼问道“先生，为什么您懂这么多医家知识啊？”周矩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我只会读书写字了么？我懂的多了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莫说医家，道家，法家，墨家，农家，乐家，术家，我都懂呢。”

    陈生只是继续道“那先生您咋混的饭都吃不饱的？”周矩无语，只得给陈生来一板栗说道“这世上总得有人教书育人吧，我这些知识总得传下去吧，人人都不教，那不都断了传承？”陈生摸着脑袋还是有疑惑“那先生为何你不教其他孩童这些知识呢？”

    周矩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不是不教，是不愿学，昨日那退学孩童长辈所说你也听见了，其实大部分送孩子来学塾学习的长辈都是如此心态，认识一些简单的字，会先术算就够了。其他的也许一辈子也用不上，想学医的，自去那药铺医馆从打杂做起，时日久了便懂了会了。想学墨家的，家中花些钱财，找名师傅带着做两年，都会些简单木工活了。又有几个长辈愿意送孩童来我这呆个十年八年的耐心去学会这些呢。再者说我也无法单独教每一个学生，只得讲些基础的圣贤道理于他们只是想在他们心中立下对错，善恶就够了。可这他们许多都不愿听，只是奔于生计，活着便好，早些赚钱自给自足，一辈子重复一些简单的事儿就够了，哪管什么对错，只要巡捕不抓那就是可行的事。”周矩说完叹了口气，摸了摸陈生的头。

    陈生将手中的烤鱼递给了周矩说道“好像他们也没错，总不能像我们两一样天天喝粥吃白菜。”周矩接过烤鱼哈哈哈大笑，回到“是啊，他们也没错，可如果这偌大一洲之地都是这样，那就是错了。人人若只顾自己，忠义理智信全然抛弃，你觉得这世道会怎么样呢？”

    陈生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些离他还好远，他现在只想每天吃饱肚子，不用挨饿。周矩啃着鱼说道“不过呢，你看我懂这么多也没啥用啊，哈哈哈。”陈生想了片刻还是说了句“先生，还是有用的，正因您以诚待人，以礼待人，才有那药铺多出的几枚铜板，才有那酒铺伙计碗里多添的面条，才有那黄开术娘亲给的衣裳，可不是看我小而施舍，我看得出是对您的钦佩从而照顾我”周矩由心一笑“善，大善。”

    二人吃完休息了一会，就继续采药，日头还未落下，背篓已经装满了。回到小镇没带着陈生直接去药铺而是先回学塾，将背篓内的草药挑挑拣拣，将一些补充气血的挑出来这才出发去往药铺，到了药铺周矩又开始与伙计开始了讨价还价，今天收获还不错，约莫有五十文钱的样子。周矩只觉得两袖生风，去了酒铺，开口对伙计说道“伙计，我老样子，给我这侄儿来碗面，再来点荤腥。”伙计招呼了句“老先生这是捡到钱了？今天还舍得加点荤腥了？是看你这侄儿瘦的要被风刮跑了怕不能交差吧？”周矩将刚到手的五十文码成两叠“照这价格上。”陈生眼疾手快，塞了十文进周矩衣袖内。“细水长流，细水长流，且留点明日让我吃个早食。”伙计见此也笑了起来，收起四十文。没一小会，上了一壶酒，一碗面，和一小碟子白煮肉，陈生也不客气，大口吃起面来。直到面吃完了，面汤都喝干净了，还是未曾动那一小碟肉。周矩笑问“怎么不吃？是打算留着明日当早食？”陈生摇了摇头道“先生是说酒是粮**，又非那肉精，您先吃点吧，肚里没点食儿，等下喝醉了还得我背您回去。”周矩知道这是托词，陈生也知先生不易喝醉，二人只是相视一笑。周矩率先夹了一筷子，陈生这才跟着动筷。

    陈生在跟周矩回学塾的路上难得哼起了曲儿，周矩也笑了笑，是啊，还只是个少年，什么山河国破，都见鬼去吧，等长大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