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坦白
“开饭啦！”韩璎的声音从后院传出来。
隔壁，高记酒楼。
“高集，查到了吗？”高连智靠在榻上，轻啜着热茶，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店小二高集。
高集不敢抬头，道：“回大公子，查到了，闹事那二人，一个叫石大郎，一个叫断指，被砍断手指之前叫狗蛋。”
高连智轻“嗯”了一声。
伏在地上的高集继续道：“听说石大郎和隔壁家的韩小娘子之前定过婚，石家趁石大郎不在，把婚退了，石大郎到现在还念着韩小娘子。可韩小娘子早就和旁人定亲了。”
“嗯，你退下吧。”高连智往韩记饭馆安静的门前瞟了一眼，眼底暗茫闪过，歪嘴一笑。
“唔，唔，真好吃！”铁牛飞快地往嘴里扒饭。
“好吃就多吃点，桌上有茶。”韩璎说罢，往二狗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
刚刚大狗三人瞧着满满当当一桌美食，还不好意思上饭桌，被韩大郎大手一摁，给摁到了板凳上，六个人就一起在大堂吃了起来。
瞧着二狗精瘦精瘦的，脸颊都不到二两肉，不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破麻袋套在一根棍子上。
没想到这小子也挺能吃。
二狗吃了一碗后，主动放下了筷子，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盯着临近的菜咽口水，被韩璎抢过饭碗，又给他盛了冒尖的一碗饭，又见他不主动夹菜，频频给他夹菜又夹肉。
吃到最后，第二碗见底，二狗端起大碗，遮住脸，用筷子往嘴里捡饭粒。
“二狗，还吃吗？姐姐家还有饭呢！”韩璎现在不装凶了，声音温温柔柔。
“姐姐，”二狗勉强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在嗓子眼里咕哝两声“姐姐。”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大碗里掉，他人不大，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啜泣出声：“姐姐，姐姐，对不起。”
韩璎从二狗手里把碗接下，放在桌上，看到了二狗哭成花猫一样的小脏脸。
大狗许久没见弟弟哭了，也没心思吃饭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韩小娘子，二位大爷，我弟弟不懂事，我这就教训他。”
大狗扬手就要打二狗屁股。
被韩璎抬手制止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二狗越哭越大声，还连声跟韩璎说对不起。
铁牛嘴里塞满了饭，见二狗这样，也有些嚼不动了。
韩二郎放下筷子，道：“哭啥呢？有啥好说对不起的，你们又没做错啥？”
韩大郎默默起身去了后院给二狗打了一盆洗脸水。
是了，老韩家哥两个之前没见过大狗三人，之前上县衙里听县令断案，也只是见了高掌柜的脸。
三个小混混是没见过的。
韩璎却知道二狗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跟她道歉。
看来这一顿饭，给人孩子整破防了。
韩璎叹了口气：“没事儿了，只要你们往后好好的。”
二狗听出来韩璎的意思，一边抽泣，一边不住点头。
大狗看了一眼韩璎，低下头去。他也不好受。
韩璎道：“不哭了，洗把脸，继续吃饭吧！大狗，跟我来一趟。”
韩璎起身往后院走去。
大狗看了眼逐渐止住眼泪的弟弟，起身跟了上去。
韩二郎要跟着一起去，被韩璎阻止：“没事儿，二哥，在自家呢，我就说说话，有事儿我就大声喊了。”
韩二郎用眼神看向韩大郎，韩大郎点点头，韩二郎复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饭，竖着耳朵听动静。
枣树下，韩璎站定，看向大狗脏却不乱的头顶，道：“大狗，说说吧，当初为什么要绑架我。”
大狗内心一紧，他就知道韩小娘子叫他单独过来，是有话要问，没想到是问这个，脸上纠结。
韩璎见他反复张嘴，在他出声之前补充一句：“说真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别想骗我，不然……”
韩璎没把话说完，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只好动用语言艺术。
果然奏效，不知道大狗听了韩璎说的半截话，脑补出了什么，身体一哆嗦，还想伸手摸屁股，到底顾忌前面站着的是个女性，半路把手收了回来，两只手交叉握紧在小腹前，抬头道：
“没钱了，韩小娘子，没钱了。”大狗抬头看着韩璎头顶的枣树，声音低沉，虽然有损面子，但还是选择说真话。
“那时候我们哥三个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大狗自嘲一笑，眼神放空，仿佛看着枣树，又仿佛没看，道：“我们哥三个是几年前洪灾逃难过来的，二狗是我亲弟弟，路上缺衣少食，爹娘为了省口吃的给我俩，活活饿死。后来路上遇见了铁牛，一路上我们哥三个相依为命，逃到了前梨县。”
“后来，没回过家乡吗？”韩璎问。
“去年铁牛跟我们回了一趟，房屋都被冲毁了，根本住不了，我家的地，也被人种了，不光我家的地，村里人其他家的地也被人种了。”
“有人替你们种地？”说出来，韩璎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蠢话，也收不回来了。
大狗嗤笑一声，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笑你，韩小娘子。”
韩璎面无表情。
大狗握紧的双手，骨节泛白，情绪有些激动：“哪是替我们种？是被某个大人物给占了！整个村子的地都被占了！我带着他们两个去理论，连管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了一顿扔到了后山上，多亏我提前醒过来。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如今早不知道进了哪只野狗的肚子里。”
“知道是谁占的吗？”韩璎轻声问。
大狗摇摇头：“只知道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后来，我们又找到了铁牛家的地，也是一样。”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我们三个就又回到了前梨县讨生活。”
大狗脸色黯然：“说是讨生活，可我们没有户籍，只能打短工，给的工钱还比当地人要少得多。”
“我们三个人干活儿，只能得一个半人的工钱。每日只能靠这份收入买吃食填肚子。”
隔壁，高记酒楼。
“高集，查到了吗？”高连智靠在榻上，轻啜着热茶，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店小二高集。
高集不敢抬头，道：“回大公子，查到了，闹事那二人，一个叫石大郎，一个叫断指，被砍断手指之前叫狗蛋。”
高连智轻“嗯”了一声。
伏在地上的高集继续道：“听说石大郎和隔壁家的韩小娘子之前定过婚，石家趁石大郎不在，把婚退了，石大郎到现在还念着韩小娘子。可韩小娘子早就和旁人定亲了。”
“嗯，你退下吧。”高连智往韩记饭馆安静的门前瞟了一眼，眼底暗茫闪过，歪嘴一笑。
“唔，唔，真好吃！”铁牛飞快地往嘴里扒饭。
“好吃就多吃点，桌上有茶。”韩璎说罢，往二狗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
刚刚大狗三人瞧着满满当当一桌美食，还不好意思上饭桌，被韩大郎大手一摁，给摁到了板凳上，六个人就一起在大堂吃了起来。
瞧着二狗精瘦精瘦的，脸颊都不到二两肉，不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破麻袋套在一根棍子上。
没想到这小子也挺能吃。
二狗吃了一碗后，主动放下了筷子，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盯着临近的菜咽口水，被韩璎抢过饭碗，又给他盛了冒尖的一碗饭，又见他不主动夹菜，频频给他夹菜又夹肉。
吃到最后，第二碗见底，二狗端起大碗，遮住脸，用筷子往嘴里捡饭粒。
“二狗，还吃吗？姐姐家还有饭呢！”韩璎现在不装凶了，声音温温柔柔。
“姐姐，”二狗勉强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在嗓子眼里咕哝两声“姐姐。”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大碗里掉，他人不大，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啜泣出声：“姐姐，姐姐，对不起。”
韩璎从二狗手里把碗接下，放在桌上，看到了二狗哭成花猫一样的小脏脸。
大狗许久没见弟弟哭了，也没心思吃饭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韩小娘子，二位大爷，我弟弟不懂事，我这就教训他。”
大狗扬手就要打二狗屁股。
被韩璎抬手制止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二狗越哭越大声，还连声跟韩璎说对不起。
铁牛嘴里塞满了饭，见二狗这样，也有些嚼不动了。
韩二郎放下筷子，道：“哭啥呢？有啥好说对不起的，你们又没做错啥？”
韩大郎默默起身去了后院给二狗打了一盆洗脸水。
是了，老韩家哥两个之前没见过大狗三人，之前上县衙里听县令断案，也只是见了高掌柜的脸。
三个小混混是没见过的。
韩璎却知道二狗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跟她道歉。
看来这一顿饭，给人孩子整破防了。
韩璎叹了口气：“没事儿了，只要你们往后好好的。”
二狗听出来韩璎的意思，一边抽泣，一边不住点头。
大狗看了一眼韩璎，低下头去。他也不好受。
韩璎道：“不哭了，洗把脸，继续吃饭吧！大狗，跟我来一趟。”
韩璎起身往后院走去。
大狗看了眼逐渐止住眼泪的弟弟，起身跟了上去。
韩二郎要跟着一起去，被韩璎阻止：“没事儿，二哥，在自家呢，我就说说话，有事儿我就大声喊了。”
韩二郎用眼神看向韩大郎，韩大郎点点头，韩二郎复又坐了下来，继续吃饭，竖着耳朵听动静。
枣树下，韩璎站定，看向大狗脏却不乱的头顶，道：“大狗，说说吧，当初为什么要绑架我。”
大狗内心一紧，他就知道韩小娘子叫他单独过来，是有话要问，没想到是问这个，脸上纠结。
韩璎见他反复张嘴，在他出声之前补充一句：“说真话，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别想骗我，不然……”
韩璎没把话说完，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只好动用语言艺术。
果然奏效，不知道大狗听了韩璎说的半截话，脑补出了什么，身体一哆嗦，还想伸手摸屁股，到底顾忌前面站着的是个女性，半路把手收了回来，两只手交叉握紧在小腹前，抬头道：
“没钱了，韩小娘子，没钱了。”大狗抬头看着韩璎头顶的枣树，声音低沉，虽然有损面子，但还是选择说真话。
“那时候我们哥三个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大狗自嘲一笑，眼神放空，仿佛看着枣树，又仿佛没看，道：“我们哥三个是几年前洪灾逃难过来的，二狗是我亲弟弟，路上缺衣少食，爹娘为了省口吃的给我俩，活活饿死。后来路上遇见了铁牛，一路上我们哥三个相依为命，逃到了前梨县。”
“后来，没回过家乡吗？”韩璎问。
“去年铁牛跟我们回了一趟，房屋都被冲毁了，根本住不了，我家的地，也被人种了，不光我家的地，村里人其他家的地也被人种了。”
“有人替你们种地？”说出来，韩璎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蠢话，也收不回来了。
大狗嗤笑一声，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笑你，韩小娘子。”
韩璎面无表情。
大狗握紧的双手，骨节泛白，情绪有些激动：“哪是替我们种？是被某个大人物给占了！整个村子的地都被占了！我带着他们两个去理论，连管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了一顿扔到了后山上，多亏我提前醒过来。要不是我们跑得快，如今早不知道进了哪只野狗的肚子里。”
“知道是谁占的吗？”韩璎轻声问。
大狗摇摇头：“只知道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后来，我们又找到了铁牛家的地，也是一样。”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我们三个就又回到了前梨县讨生活。”
大狗脸色黯然：“说是讨生活，可我们没有户籍，只能打短工，给的工钱还比当地人要少得多。”
“我们三个人干活儿，只能得一个半人的工钱。每日只能靠这份收入买吃食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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