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自然规律
倾盆雨幕之中，有什么轻微地响了，但淹没在哗啦作响的水声中。地面上一大片雨水慢慢地变为红色。
纪杨慢条斯理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扶住了早川秋即将挥出的刀。他不是恶魔，没有什么喝血就能愈合的能力，即使这次能够活下来，恐怕也要修养很长时间。
又一道雷霆划破黑沉的天幕，直直落在不远处，将一颗巨树劈得焦黑，大团被蒸发的水汽升腾而起，弥漫开来。暴风雨愈发猛烈，仿佛存在于其中的生灵正大发雷霆之怒，想要惩戒罪人。
纪杨抬头仰望，冷冷一笑，扬声道：
“再不走的话，连你也会杀掉。”
半空之中的云团猛烈翻滚，仿佛在因纪杨的话而愤怒，随即形体开始崩解，狂风撕扯，化为缕缕流云，四散逃逸开来。暴雨顷刻之间停了，露出晴朗的天空。
但远比暴风雨更沉重千百倍的事物，正朝这边而来。纪杨朝那个方向匆忙一瞥，迅速走到镰之恶魔身躯爆裂的地方，拾起两个心脏。
这种和电次一般的恶魔人，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是只要躯体损毁，又没有人开启变身开关的话，就和死了差不多。只有作为一个心脏躺在那里，无法行动，也不能思考。
电次和镰之恶魔此刻都处于这种情况。
纪杨远远地将电次的心脏仍给早川秋：
“接好了！”
早川秋用腋下夹着长刀，一手接住电次的心脏，不可置信似地瞧着纪杨，又看看手中电次的心脏，最终颤抖着问道：
“为什么……要还给我？”
纪杨耸耸肩：
“你这人真奇怪，不是你求我拿回来的？”
他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动机，索性装傻。毕竟其他的恶魔都想要电次的心脏。
人影绰绰，被暴风雨隔绝在别处的特异课队员纷纷赶来。好奇、疑惑或是冷漠的目光皆有，不停地在纪杨这个陌生人身上打量。至于一旁的泽渡，却是早被他们忽略了。
早川秋迟疑地望着纪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呼唤队员，把他给抓起来。当然，他也清楚仅靠这些人无异于送死，即使加上岸边。他的犹豫，更准确地说是在和内心中的原则抗争。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
“你快走吧，玛奇玛小姐要来了。”
纪杨报以一笑。
“多谢。”
说罢，他走到泽渡身前，蹲下身，揪着她细短的额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泽渡早已面如死灰，眼神黯淡如顽石，间或一转，盯着面前的纪杨。她很清楚，镰之恶魔所说的那些话，代表着组织对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她已经被组织抛弃了，就像抛弃一只修不好的布娃娃一样，扔在街头，任她自生自灭。但她的面前，还矗立着一道名为玛奇玛的门。
纪杨拽着她的头发，低声笑了，宛若恶魔的低语：
“怎么，你的小伙伴们没有带你走吗？”
泽渡低声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纪杨更正她的话，“你的是死是活，对我的确无关紧要。但有些人想让你死。比如玛奇玛。你应该清楚，落入玛奇玛手中是什么后果。”
“那你能让我活？我落得如此地步，少不了你的功劳。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杀你一万次！”
“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对我有敌意的家伙活着。”纪杨盯着她的眼睛，在其中看到了动摇。“我知道你，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否则你当初也不会与我们合作。我可以让你活……好好想想吧。”
纪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站起，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轻女人。酒红色的麻花辫垂在脑后，显得极为柔和，面容兼具俏皮和稳重冷酷，很难用单纯的词语去描述她的形貌。
宛若矛盾的综合体的女人，玛奇玛。纪杨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的第二次会面吧。”
纪杨首先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被玛奇玛那双金黄色的瞳孔看着，他有种在漆黑的夜里，被一群一言不发的陌生人围在中间的恐惧感。无声之中有大喧哗与大恐怖。
玛奇玛点了点头，客气地寒暄道：
“的确如此。上次见面还是在暗之恶魔面前……那之后就再没有听见你的消息，真是令人担忧。”
“担心我什么？你可一直都想杀我吧。”
纪杨好笑道。
“但我对你本人并没有敌意。我想杀掉你，更像是……”
玛奇玛犹豫了一会，像是在斟酌用词。她对于清晰地表述出她的意思这件事，显得极为慎重。
“自然规律的选择。”
“你觉得你能代表自然规律？”
“为什么不能？人的世界观是根据阅历以及接触到的知识面而决定的。电次君和小帕瓦很单纯，秋君因为童年的事而明白了许多。而我看得更多，比任何人都多。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自然规律，那么在真正掌握到正确的规律之前，我就是正确的。”
纪杨哑口无言，低头苦笑。玛奇玛的确博览群书，在各方面都堪称全才。辩论这一方面，他不可能和她对抗。当然，要是胡搅蛮缠，他可以说上一整天，但那没有任何意义。
驱使着玛奇玛确立并执行那个宏伟的梦想的，是她无与伦比的傲慢。在这样的傲慢之下，一切都显得无力而渺小，乃至于无法纳入她的眼睛。
想要杀了她并非难事，但她会立刻将伤害转移，是近乎毫无漏洞的不死之身。她杀纪杨也毫不困难，不同的是，纪杨一旦身躯损毁，就是无法动弹的待宰羔羊，只能落入她的手中。
她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
纪杨转身，走到泽渡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玛奇玛平静地一指，无声无息间，纪杨的半边身体爆裂，手脚不翼而飞，破损的腹腔之中，内脏混杂着鲜血稀里哗啦地流出来。
泽渡一时间呆滞了，张大嘴愣愣地看着。纪杨毫不在意，淡定道：
“想好了吗？”
一秒后，纪杨的身躯突兀地临空而起，仿佛被透明的巨手攫住，在空中扭曲拧转，骨骼碎裂，鲜血大口吐出。泽渡耳边仿佛有大片蜂群嗡鸣，发出高频次的蜂鸣声，使她头晕眼花，脑海中一片空白。
如果纪杨死了，她就失去了唯一可以活着的机会。她知道纪杨不会蠢到去死，可她不敢赌，她看重自己的生命高过一切，即使只有那一点点可怜的甜蜜，大部分都是苦涩的，但那毕竟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啪”地一声，纪杨的脑壳爆裂，脑浆和鲜血溅了她一脸，只剩下一张嘴还在轻轻地蠕动。泽渡的脑海中，恐惧的尖啸冲击着脑海，眩晕一浪重过一浪。纪杨脑壳爆裂的情景彻底吓垮了她，她不能想象自己也面临着这样的结局，等到最后一次眩晕的浪潮过后，她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地尖叫道：
“啊啊啊啊！带我走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杨只剩下一张嘴的脸上露出了可怖的微笑，用仅剩的那只手握住泽渡的手，喃喃道：
“地狱之恶魔啊，请将我们送回地狱吧。”
苍白的大手凭空出现，笼罩而下。在消失的最后一秒，纪杨瞄准了玛奇玛，低声道：
“死。”
玛奇玛的身躯訇然炸裂，旋即凝聚，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目送着纪杨离开。
纪杨慢条斯理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扶住了早川秋即将挥出的刀。他不是恶魔，没有什么喝血就能愈合的能力，即使这次能够活下来，恐怕也要修养很长时间。
又一道雷霆划破黑沉的天幕，直直落在不远处，将一颗巨树劈得焦黑，大团被蒸发的水汽升腾而起，弥漫开来。暴风雨愈发猛烈，仿佛存在于其中的生灵正大发雷霆之怒，想要惩戒罪人。
纪杨抬头仰望，冷冷一笑，扬声道：
“再不走的话，连你也会杀掉。”
半空之中的云团猛烈翻滚，仿佛在因纪杨的话而愤怒，随即形体开始崩解，狂风撕扯，化为缕缕流云，四散逃逸开来。暴雨顷刻之间停了，露出晴朗的天空。
但远比暴风雨更沉重千百倍的事物，正朝这边而来。纪杨朝那个方向匆忙一瞥，迅速走到镰之恶魔身躯爆裂的地方，拾起两个心脏。
这种和电次一般的恶魔人，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是只要躯体损毁，又没有人开启变身开关的话，就和死了差不多。只有作为一个心脏躺在那里，无法行动，也不能思考。
电次和镰之恶魔此刻都处于这种情况。
纪杨远远地将电次的心脏仍给早川秋：
“接好了！”
早川秋用腋下夹着长刀，一手接住电次的心脏，不可置信似地瞧着纪杨，又看看手中电次的心脏，最终颤抖着问道：
“为什么……要还给我？”
纪杨耸耸肩：
“你这人真奇怪，不是你求我拿回来的？”
他无法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动机，索性装傻。毕竟其他的恶魔都想要电次的心脏。
人影绰绰，被暴风雨隔绝在别处的特异课队员纷纷赶来。好奇、疑惑或是冷漠的目光皆有，不停地在纪杨这个陌生人身上打量。至于一旁的泽渡，却是早被他们忽略了。
早川秋迟疑地望着纪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呼唤队员，把他给抓起来。当然，他也清楚仅靠这些人无异于送死，即使加上岸边。他的犹豫，更准确地说是在和内心中的原则抗争。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
“你快走吧，玛奇玛小姐要来了。”
纪杨报以一笑。
“多谢。”
说罢，他走到泽渡身前，蹲下身，揪着她细短的额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泽渡早已面如死灰，眼神黯淡如顽石，间或一转，盯着面前的纪杨。她很清楚，镰之恶魔所说的那些话，代表着组织对她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她已经被组织抛弃了，就像抛弃一只修不好的布娃娃一样，扔在街头，任她自生自灭。但她的面前，还矗立着一道名为玛奇玛的门。
纪杨拽着她的头发，低声笑了，宛若恶魔的低语：
“怎么，你的小伙伴们没有带你走吗？”
泽渡低声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纪杨更正她的话，“你的是死是活，对我的确无关紧要。但有些人想让你死。比如玛奇玛。你应该清楚，落入玛奇玛手中是什么后果。”
“那你能让我活？我落得如此地步，少不了你的功劳。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杀你一万次！”
“我没有理由让一个对我有敌意的家伙活着。”纪杨盯着她的眼睛，在其中看到了动摇。“我知道你，把自己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否则你当初也不会与我们合作。我可以让你活……好好想想吧。”
纪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站起，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轻女人。酒红色的麻花辫垂在脑后，显得极为柔和，面容兼具俏皮和稳重冷酷，很难用单纯的词语去描述她的形貌。
宛若矛盾的综合体的女人，玛奇玛。纪杨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的第二次会面吧。”
纪杨首先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被玛奇玛那双金黄色的瞳孔看着，他有种在漆黑的夜里，被一群一言不发的陌生人围在中间的恐惧感。无声之中有大喧哗与大恐怖。
玛奇玛点了点头，客气地寒暄道：
“的确如此。上次见面还是在暗之恶魔面前……那之后就再没有听见你的消息，真是令人担忧。”
“担心我什么？你可一直都想杀我吧。”
纪杨好笑道。
“但我对你本人并没有敌意。我想杀掉你，更像是……”
玛奇玛犹豫了一会，像是在斟酌用词。她对于清晰地表述出她的意思这件事，显得极为慎重。
“自然规律的选择。”
“你觉得你能代表自然规律？”
“为什么不能？人的世界观是根据阅历以及接触到的知识面而决定的。电次君和小帕瓦很单纯，秋君因为童年的事而明白了许多。而我看得更多，比任何人都多。我比任何人都更接近自然规律，那么在真正掌握到正确的规律之前，我就是正确的。”
纪杨哑口无言，低头苦笑。玛奇玛的确博览群书，在各方面都堪称全才。辩论这一方面，他不可能和她对抗。当然，要是胡搅蛮缠，他可以说上一整天，但那没有任何意义。
驱使着玛奇玛确立并执行那个宏伟的梦想的，是她无与伦比的傲慢。在这样的傲慢之下，一切都显得无力而渺小，乃至于无法纳入她的眼睛。
想要杀了她并非难事，但她会立刻将伤害转移，是近乎毫无漏洞的不死之身。她杀纪杨也毫不困难，不同的是，纪杨一旦身躯损毁，就是无法动弹的待宰羔羊，只能落入她的手中。
她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
纪杨转身，走到泽渡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玛奇玛平静地一指，无声无息间，纪杨的半边身体爆裂，手脚不翼而飞，破损的腹腔之中，内脏混杂着鲜血稀里哗啦地流出来。
泽渡一时间呆滞了，张大嘴愣愣地看着。纪杨毫不在意，淡定道：
“想好了吗？”
一秒后，纪杨的身躯突兀地临空而起，仿佛被透明的巨手攫住，在空中扭曲拧转，骨骼碎裂，鲜血大口吐出。泽渡耳边仿佛有大片蜂群嗡鸣，发出高频次的蜂鸣声，使她头晕眼花，脑海中一片空白。
如果纪杨死了，她就失去了唯一可以活着的机会。她知道纪杨不会蠢到去死，可她不敢赌，她看重自己的生命高过一切，即使只有那一点点可怜的甜蜜，大部分都是苦涩的，但那毕竟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
“啪”地一声，纪杨的脑壳爆裂，脑浆和鲜血溅了她一脸，只剩下一张嘴还在轻轻地蠕动。泽渡的脑海中，恐惧的尖啸冲击着脑海，眩晕一浪重过一浪。纪杨脑壳爆裂的情景彻底吓垮了她，她不能想象自己也面临着这样的结局，等到最后一次眩晕的浪潮过后，她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地尖叫道：
“啊啊啊啊！带我走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杨只剩下一张嘴的脸上露出了可怖的微笑，用仅剩的那只手握住泽渡的手，喃喃道：
“地狱之恶魔啊，请将我们送回地狱吧。”
苍白的大手凭空出现，笼罩而下。在消失的最后一秒，纪杨瞄准了玛奇玛，低声道：
“死。”
玛奇玛的身躯訇然炸裂，旋即凝聚，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目送着纪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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