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泥潭

    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决掉之后才能拨云见日，但是所有的事情又混乱的纠缠在一起，找不到头绪。众人都想着对策，只有莫言一个人在分析仪上不知操作着什么。滴滴声不停的响着，莫言看着屏幕上的未知检测，又试探的将方形物体挪在三区的检测区域内，这下未知检测变成了缺少密匙，到这里就可以确认这确实是三区的东西。她回头看着一筹莫展的霍金几人，将方形物体放置在桌面，整个桌面马上变成了分析仪的界面，三区这两个大字不断地挑动着他们的神经。霍金端详着方形物体，光滑的金属表面，碰到任何东西就会立刻变成相应的形状和颜色，底部有个小孔，应该就是发光点，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研讨会上三区的一个信号屏蔽器，和这个很像，只不过很粗糙，那时候只是个试验品，没想到这么快就优化生产。桌子另一边的刃和皇后却沉默着，刃在琢磨着霍金说的那人唯独把勋章留下的含义，皇后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其实她早就知道了霍金的研究进度和地面发生的事情，在她想详细调查的某一天，无意中打开了之前看的一本书，扉页上就出现了一行字：不问，无问。她以为是那个人的讯号，当天夜里就去求证。然而，无论她怎么做，怎么说，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只有安静的烛火在燃烧。那么，到底是谁在提醒她，是方舟的哪一方势力？不，方舟军部没有任何人胆敢闯入她的空间。唯一的可能就是，与那个人相同的存在，这句话到底是警告还是善意提醒，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她，直到霍金说黑洞，她漫无线索的思维才好像出现了一条线，能把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孔一珩，安宁港，书，飞艇，蓝的消失，一切从三区开始又结束在三区。她隐隐约约的怀疑孔一珩就是劫走蓝的人，但是没有证据证明，开始的时候也想过引导霍金改变实验方向，好方便观察后续是什么发展，但是霍金的进度太快，蓝被劫走也可能是他太心急的后果。无意识的抚着手臂上的玫瑰，皇后想着，干脆去试探一下军部，想好就做，刚走到门口就突然接到了通知，所有人前往议事厅开会。

    和之前的首脑会议不同，这次的会议很多人参加，比刃他们低很多军衔的人也能来，不过他们都明白，这些人大概是被喊来搅浑水的，毕竟基础军官根本接触不到任何消息，连平民都不如。所有人入座后，一区的将军展示了一份方舟的大致军事布局图，以及军费开支，设备投入。赤红的大字悬在数据图上，方舟缺人，缺钱，缺设备。然后又打开一份研究院的数据表，和方舟相比确实要好很多，接下来的发展不出刃他们所料，霍金直接被推在风口浪尖，不少人对于合并研究院都持支持态度，但是方舟的表决机制是平民占几乎一半，类似于基础军官这类的占剩下的三分之一，军部占三分之一，研究院尽管只占三分之一，但有一票否决权，军部的人不想被否决，只能和霍金消磨时间，答应给一个月的观察期。不过，这次会议霍金也套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早些年研究核的时候因为没有合适的试验地，只能前往地面，在合适的地方进行试验，记录观测值，慢慢的，为了研究更方便，很多人开始常住在地面，并且开辟出许多试验室，用于研究和实验，但是，这些试验室的效率太低，不管是试验室的工作效率，还是实验室的质量，甚至是设备的性能都不够标准，于是准备放弃。但是，当时军部一致决定援助他们，有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支援，研究院的速度更加快速的推进，在短短的十几年内，将核这项技术研究的面面俱到，也为军部换取了巨额的利润。但是长时间的核试验对于地面造成的污染太大，甚至影响了很多聚集地流民的生命，霍金一派极力反对军部继续开拓试验室，很多研究院跟着表示抗议，于是军部迫于当时众多研究院的压力终止了进程。之后，方舟科技快速发展，有了独立的空间，霍金也参与了重启核试验，但是大多数资料都在当时的地面，方舟内部缺少很多，当大家准备前往地面搜集资料的时候，军部却给了一些数据，当时霍金以为那些都是以前的参照数据，直到研究越来越得心应手，大部分研究员和他抱怨，感觉研究院并不是研究，而是在给军部做确认。他的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一直延续到今天他的猜测被证实了，方舟在地面有远大于地下规模的核实验室。这种可怕的发展，不仅仅是震慑，还有威胁，这代表军部的不纯粹和欺骗。领导层一旦质变，就不再是军人，而是统治者，是政客。他们的目的也不再是单纯的保家卫国，而是占领。加上他们对方舟这个强大力量的掌握，如果一旦发生大规模战争，如此强大的信号会立刻被宇宙中其他生物发现。现在一个地火就已经让方舟焦头烂额，到时候几个文明一起进攻地球，方舟岂不是死路一条。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所以，会议结束后他找到了卫舰队，让他们帮忙，将方舟的信号转移到这艘战舰上。这艘战舰虽然比方舟要弱很多，但是他的防护能力却非常的强大，而且这艘战舰上有着最先进的攻击系统，可以对抗一些高等级生物的攻击。这艘战舰就是方舟的后手。

    刃他们看着一言不发的霍金，从回到报告厅里他就一直这样，维持了好几个小时。刃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方舟做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默默地注视着霍金。“我们要去一趟地面。”沉默的人突然抬起头，眼睛扫过所有的人。刃他们都很惊讶，没想到这种时刻霍金居然要主动去地面。“你现在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他们恨不得找出一万个理由扳倒你。”莫言冷静的劝告。霍金却冷笑了一声：“地面的科学家们，都是我培养的。”刃也补充着，“直接越过你和军部勾结。他们已经有了异心。”“我不会放弃地下研究院的独立。”霍金淡漠的回答，他的眼里充满着自信，在他看来，方舟的根基是人民，动力是研究院。“我们不能冒险，你一旦涉足，会有很多危险。”莫言担忧不无道理，在这种情况下，霍金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然而，霍金却异常坚决，他看着刃他们，语气平静的重复说：“天堂和地狱一念之间，我要去看看地面。”“好。”

    地面上，倒塌的大楼长满了青苔，破碎的玻璃窗摇摇晃晃，大量生锈的废铁堆积在建筑周围。建筑群前方，出现了一个光亮，刃他们顺着光亮悄悄摸到近点。看到很多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的人在沿着一条巨大的插进地面的管道进进出出，甚至偶尔有打斗声。他们静静的观察，发现这些人的出现很有规律，一旦有打斗声他们必须要全部撤出。于是，刃他们在一道打斗声出现的时候迅速贴近趁机进入了管道，管道里空气稠密，封闭感十足，护甲上的有毒气体检测灯也显示红灯。这里面是一个很深的空间，足足有几百米深，也不知道转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刃他们立即躲藏在一个墙壁后面。很快，他们发现了几个人，这些人的装扮跟管道外的那些人有些不同，他们穿着陈旧的衣服，手里拿着枪械，熟练的警戒。但刃他们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并不是军人，即使熟练，但防卫效果显然并没有多好，否则早就发现了他们。这些人确认安全后，重重的喘了口气，各自抱怨着，“总不能一辈子像老鼠一样活着吧？”“那能怎么办，出去就要被开瓢，你敢吗？”“是啊，你忘了上次我们抓住的那些人，打开头盔，脑子掉了一地，他们和那身衣服都长在一起喽！”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好像被吓到了，推了一把说话的人，“去你妈的。”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警戒着撤回去。刃打开热成像仪，跟着他们的路线来到了一个洞口。洞口完全没有任何攻击设备和防护设备，看来之所以那些防护服进不来应该就是不熟悉地下的环境，但是仅依靠地形维持不了多久，想要活命，还是要另辟出路。进入洞口后，刃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听到了谈话声，“还饿吗？”“就他妈一罐，我都饿成吸血鬼了！”“那也比出去好。”铁制品掉落在地上，是一罐过期的水果罐头，汁液都是不正常的黄色。藏在暗处的刃一行人借助透视仪，看到了这个地洞的全貌，像是兔子洞一样，有很多空洞交错，底下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成年男子，偶尔看见几个女人指挥男子，看样子，在这里，还有一点母系社会的影子。不止社会形态落后，这里的环境甚至不如地面，地面虽然危险，但是有阳光，有食物，地面的流民只有被变异种杀死的情况，因为早就适应了迁移，反而食物对生命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这里的人，骨瘦如柴，面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病恹恹，甚至有的小孩肚子肿大，呈现出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就是地狱。”霍金怔愣的说着，心里的不适感到达了极点。刃忽然拍了拍他，顺着刃示意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件被扔在角落里的防护服，防护服外翻着，露出了里面的星月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