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于是，这间咖啡店在袁世雄走后，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格调，甚至因为王一霖的到来，更添了几分浪漫和柔情。
月色与云原本就应相辅相成，空有月色，太冷清寂寥；空有云，则太压抑。
袁世雄此时觉得自己啥也不是。
豪情万丈大半生，如今终于相信了英雄迟暮的落寞。
“何老三啊何老三，我欠你的，算是该还了呀......”他走在落木萧萧的街上，尽可能地像个凡人一样，赶着去忙完一件混口饭吃的活计，赶着去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琐碎，赶着去喝一顿酒，赶着去见一些人，赶着去......
最终，赶着去一座名叫“奈何”的桥，去诉说历经的种种无可奈何。
“何老三......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把我俩的故事说完了，赶着去下一趟轮回啊？”
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区。
三年前，他曾经送何老三来过这里，送他赴一场玫瑰之约。那次，也是这样的缤纷落英，俩人似乎重又回到青年时节。他问何镇宁：“何老三，你还记不记得刚从部队回到地方的时候，咱们在肃城的街上也这样溜达，你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何老三穿着普普通通的加绒衣，缩着脖子叼着烟：“咋不记得，我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赚够在香港买套房子的钱。”
“那你赚到了没有？”
“两年前差点赚够，可是那边房价的涨幅实在离谱，旺角都涨到了三四十万一平米，一百平的房子，你自己算算得多少钱？”
袁世雄“啊”了一声：“这简直高不可攀啊，何老三，你为什么会给自己定一个这么艰难的目标啊？”
何镇宁吸了口烟，笑着说：“也就随口说说，然后时刻提醒自己，咱们正生存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年代，前头后头都是万丈高山，永远无法后退，也无法逾越。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说给懦夫听的，只有不断前行，披荆斩棘，才能看到别人已经抛弃过的风景。世雄啊，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这样，最终只能沦为这个生态系统里的最底层——生产者。”
“生产者有什么不好？我看你这些年，意识形态出问题了呀。”
何镇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苦读的文化，父母对我们的期望，这个社会对我们要求的标准，是让你做一个食物链的最底层吗？你意识形态高，思想先进，那你给我说说，你在部队上那么卖命，回到地方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想过没有，人民的心中是什么想法，还不是和我一样，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外加降临好的运气，实现自己的升官发财梦吗？”
“这只是凡人的思想。”
“你不凡，我凡，我承认......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形形色色的凡人我都见了，总结出一点：只要不做寄生虫的凡人就是好的凡人，到老天真，至死有梦。”
袁世雄默默念叨着：“到老天真，至死有梦......到老天真，至死有梦......”
这八个字犹如箴言，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砰砰砰......”他机械地敲响一扇门，门开了，一个女孩认出了他。
“您是......您是何老三的兄弟。”
“方便进去坐坐吗？”
女孩很礼貌地把他请进了门。
袁世雄换上拖鞋，简单环顾了一下房间的布置后，目光落在了端着水杯走过来的女孩身上。
“您喝点水......”
“没记错的话，你叫英子对吧？”
“是的，您记性真好，这都两三年没见了，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英子款款坐在了袁世雄的对面，皮肤白净，面容姣好，身材惹人。
“今天没上班，休息？”袁世雄随便找了个话题，本来也是瞎转悠，不知怎么就转悠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此是什么目的。
英子淡淡一笑，说：“何老三不让我上班，我已经闲了好久了。”
“噢......理解理解，秦小姐常来看你吧？”
“您认识瑶瑶？”
袁世雄端起水杯吸了一口：“我们兄弟间无话不谈。”
英子听罢，微微有些局促不安，赶紧用笑容掩饰过去：“他却很少给我说起你，想必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并没那么重吧，他这回出事，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还是瑶瑶给我说的。”
斯人已逝，身后终究变得云淡风轻。
袁世雄叹了口气，说：“唉......他在你心里也一般吧，你也并没有多爱他对吗？”
英子也不否认：“得失取舍而已......他临走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说让我等他的消息，说要带我出国，他先去那边联系生意。我没有答应他，并不是我想抛弃他，只是肃城待久了，觉得哪里都比不上这儿，我讨厌那个国家的湿热气候，不熟悉那里的语言和生活环境，不喜欢他们的饮食习惯......”
“看得出来，你是个念旧的女孩......以后打算在肃城继续生活，你总得找个陪伴自己度过下半生的人吧。”
“他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去找自己的前男友，还和我道歉了，说当初因为爱我，还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他还在肃城？”
“嗯。”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早就和好吧。”
英子垂下眉毛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您今天来，是？”
“哦哦哦......路过路过，突然想老三了，结果神差鬼使的就到你这里来了，实在冒昧，还请你谅解，我喝完这杯水就走。”
“难得他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一直记挂着......”
“唉，三十多年的感情啊......冒昧多问一句，老三走了，你又没上班，这往后的生活......会不会是个问题？”
袁世雄略一思索，紧接着说：“我听说小秦一直在帮你争取老三的遗产，因为这件事，还被她父亲和男朋友误解，不知道她争取得咋样了？”
英子愕然，猛地抬起头问：“您说瑶瑶......她在帮我争取遗产？”
“你不知道吗？”
月色与云原本就应相辅相成，空有月色，太冷清寂寥；空有云，则太压抑。
袁世雄此时觉得自己啥也不是。
豪情万丈大半生，如今终于相信了英雄迟暮的落寞。
“何老三啊何老三，我欠你的，算是该还了呀......”他走在落木萧萧的街上，尽可能地像个凡人一样，赶着去忙完一件混口饭吃的活计，赶着去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琐碎，赶着去喝一顿酒，赶着去见一些人，赶着去......
最终，赶着去一座名叫“奈何”的桥，去诉说历经的种种无可奈何。
“何老三......你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把我俩的故事说完了，赶着去下一趟轮回啊？”
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区。
三年前，他曾经送何老三来过这里，送他赴一场玫瑰之约。那次，也是这样的缤纷落英，俩人似乎重又回到青年时节。他问何镇宁：“何老三，你还记不记得刚从部队回到地方的时候，咱们在肃城的街上也这样溜达，你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何老三穿着普普通通的加绒衣，缩着脖子叼着烟：“咋不记得，我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赚够在香港买套房子的钱。”
“那你赚到了没有？”
“两年前差点赚够，可是那边房价的涨幅实在离谱，旺角都涨到了三四十万一平米，一百平的房子，你自己算算得多少钱？”
袁世雄“啊”了一声：“这简直高不可攀啊，何老三，你为什么会给自己定一个这么艰难的目标啊？”
何镇宁吸了口烟，笑着说：“也就随口说说，然后时刻提醒自己，咱们正生存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年代，前头后头都是万丈高山，永远无法后退，也无法逾越。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说给懦夫听的，只有不断前行，披荆斩棘，才能看到别人已经抛弃过的风景。世雄啊，我告诉你，如果我不这样，最终只能沦为这个生态系统里的最底层——生产者。”
“生产者有什么不好？我看你这些年，意识形态出问题了呀。”
何镇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苦读的文化，父母对我们的期望，这个社会对我们要求的标准，是让你做一个食物链的最底层吗？你意识形态高，思想先进，那你给我说说，你在部队上那么卖命，回到地方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想过没有，人民的心中是什么想法，还不是和我一样，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外加降临好的运气，实现自己的升官发财梦吗？”
“这只是凡人的思想。”
“你不凡，我凡，我承认......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形形色色的凡人我都见了，总结出一点：只要不做寄生虫的凡人就是好的凡人，到老天真，至死有梦。”
袁世雄默默念叨着：“到老天真，至死有梦......到老天真，至死有梦......”
这八个字犹如箴言，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砰砰砰......”他机械地敲响一扇门，门开了，一个女孩认出了他。
“您是......您是何老三的兄弟。”
“方便进去坐坐吗？”
女孩很礼貌地把他请进了门。
袁世雄换上拖鞋，简单环顾了一下房间的布置后，目光落在了端着水杯走过来的女孩身上。
“您喝点水......”
“没记错的话，你叫英子对吧？”
“是的，您记性真好，这都两三年没见了，您还记得我的名字......”英子款款坐在了袁世雄的对面，皮肤白净，面容姣好，身材惹人。
“今天没上班，休息？”袁世雄随便找了个话题，本来也是瞎转悠，不知怎么就转悠到这里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此是什么目的。
英子淡淡一笑，说：“何老三不让我上班，我已经闲了好久了。”
“噢......理解理解，秦小姐常来看你吧？”
“您认识瑶瑶？”
袁世雄端起水杯吸了一口：“我们兄弟间无话不谈。”
英子听罢，微微有些局促不安，赶紧用笑容掩饰过去：“他却很少给我说起你，想必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并没那么重吧，他这回出事，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还是瑶瑶给我说的。”
斯人已逝，身后终究变得云淡风轻。
袁世雄叹了口气，说：“唉......他在你心里也一般吧，你也并没有多爱他对吗？”
英子也不否认：“得失取舍而已......他临走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说让我等他的消息，说要带我出国，他先去那边联系生意。我没有答应他，并不是我想抛弃他，只是肃城待久了，觉得哪里都比不上这儿，我讨厌那个国家的湿热气候，不熟悉那里的语言和生活环境，不喜欢他们的饮食习惯......”
“看得出来，你是个念旧的女孩......以后打算在肃城继续生活，你总得找个陪伴自己度过下半生的人吧。”
“他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去找自己的前男友，还和我道歉了，说当初因为爱我，还找人把他打了一顿。”
“他还在肃城？”
“嗯。”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们早就和好吧。”
英子垂下眉毛淡淡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您今天来，是？”
“哦哦哦......路过路过，突然想老三了，结果神差鬼使的就到你这里来了，实在冒昧，还请你谅解，我喝完这杯水就走。”
“难得他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一直记挂着......”
“唉，三十多年的感情啊......冒昧多问一句，老三走了，你又没上班，这往后的生活......会不会是个问题？”
袁世雄略一思索，紧接着说：“我听说小秦一直在帮你争取老三的遗产，因为这件事，还被她父亲和男朋友误解，不知道她争取得咋样了？”
英子愕然，猛地抬起头问：“您说瑶瑶......她在帮我争取遗产？”
“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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