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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大爷

    恐惧一点一点放大。

    感受到后颈传来的力量,史无归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正当他哀叹自己时运不济时,身后抓着他的人忽然又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

    是王大爷的声音……他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了?难道真的是他?

    史无归艰难地转过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副极为强壮的肉体。

    不,这绝不可能是他。

    印象中的王大爷明明是一个干瘦小老头啊。

    思考间,背后那人忽然松开了手,史无归掉在了地上。

    他连忙转身,一抹熟悉的八字胡映入他眼帘,还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朝天鼻……眼前这人确实是王大爷。

    可他这浑身的肌肉又是什么情况……

    史无归在观察王大爷的时候,王大爷也在看着他。

    “小子,你没事吧?清醒了吗?”

    王大爷的目光在史无归身上逡巡着,随后皱起眉头,说道:

    “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你是史无归,没错吧?”

    地上的史无归听到这话,瞬间悚然一惊。

    我露馅了?

    “我,我是史无归啊!我不是史无归还能是谁?”

    王大爷又眯着眼盯了史无归一阵,最后松开眉头,微微点头。

    “你确实没说谎,你是史无归。”

    听到这话,史无归暗松一口气。

    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确实是史无归,只不过不是这边的罢了。

    史无归站起身,略带警惕的看向眼前的老人,说道:

    “你真是王大爷?我记得你又干又瘦,不是这幅模样啊……”

    “呵,倒质疑起俺来了,那是因为……”

    “王大爷!小心身后!”

    史无归突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两米多高的青皮怪物忽然从林子中蹿出,随后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这里!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怪物就已来到王大爷身后,举起铁锅大的拳头朝王大爷砸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那怪物忽然停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拳头打在了它的腹部。

    一息未过,那个两米多高的青皮怪像炮弹一样崩飞了出去。

    “轰——!”

    无数树木被拦腰打断,不远处的森林多出了一道长条形的开阔走道。

    怪物啊!

    看着眼前的一幕,史无归几乎要惊掉下巴。

    他打死一个看上去只是幼年的青皮怪,便要使出浑身解数。

    可这个王大爷只是头也不回地打了一拳,就直接把那成年的怪物干飞了……

    “没事,一只苍蝇而已。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这副模样……”

    “你应该知道才对啊?”

    王大爷缓缓收回拳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史无归。

    “啊,这个嘛……”

    史无归心中一惊。

    他应该知道?可这边宿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啊……

    “我忘了。”

    史无归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怪异的沉默在两人间扩散开来。最后,又是王大爷开了口:

    “嗯,俺明白了。”

    明白?你明白了啥,我咋不明白你的意思。

    忽然,王大爷看向被史无归扔在地上的尸体,询问道: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他变成了怪物,然后……被我打死了。”史无归说道。

    王大爷蹲下身子,一边查看桓乾的尸体,一边询问:

    “怪物?他变成什么样的怪物了?”

    “浑身冒血,人不人鬼不鬼的。噢对了,他身上还有一只怪物在操控他,样子跟你刚刚打死的那只很像……只是个头小得多。”

    史无归回忆道。

    “跟刚刚那只一样……青面鬼?奇怪了,正常人碰到这玩意基本上必死无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俺记得你爷爷可什么都没教你吧?”

    王大爷眯起眼睛,看向史无归,史无归刚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悬了起来。

    玛德,说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谎,这下完蛋了……

    难道要把异服和那份“说明书”的存在说出来?

    史无归念头刚起,手掌和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忽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啥?俺只是问你个问题啊?没必要给我下跪吧?难道你想拜我为师?”

    王大爷好像被史无归的动作惊到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然而史无归已经没办法回话了。

    意识渐渐远去,耳畔传来的声音也在慢慢变小。

    史无归趴在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

    无边的黑暗中。

    史无归迷迷糊糊地漂浮着,忽然,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瓶子,瓶子旁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人影似乎也发现了史无归,只见祂缓缓打开了一旁的瓶子的瓶塞。

    霎时间,无数漆黑的影子喷涌而出,朝着史无归飞来。

    然而,就在影子将要触碰到史无归之时,史无归的身边忽然浮现出一层淡黄色的壁障,将所有的影子挡在了外面。

    影子没法进去,便萦绕在史无归的周围,层层叠叠,分外可怖。

    只见祂们同时张开了嘴巴,对史无归说出了同一句话:

    “把东西给我!”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暗如泡沫般破碎,强烈的白光刺透进来,直接迷迷糊糊的史无归包裹在了里面。

    “啊!——”

    史无归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经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此时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甚至那个没有窗户的窗洞也被修补好了。

    “王大爷……谢谢您。”

    史无归看向坐在桌前的王大爷,真心诚意地感谢道。

    王大爷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地抽着自制的劣质卷烟。

    史无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过了一会,王大爷手中的卷烟终于燃尽。他把手里的烟头按灭后,转头看向史无归,严肃道:

    “你碰那个柜子了?”

    “……房间里的这个?”

    “恩。”

    史无归沉默了。

    他不仅碰了,还在里面待了一整晚。

    现在他甚至还在给这玩意“打工”。

    思索了一阵,史无归还是决定有限度的实话实说:

    “王大爷,我碰了柜子。我把它打开了。”

    史无归话音刚落,就看到王大爷额上青筋暴起,于是连忙继续解释:

    “王大爷,可是我那天打开柜子后,也没发生奇怪的事啊,真正有异变的是昨——”

    “碰!”

    一道劲风擦过史无归的面颊,他脸旁的墙壁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小洞。

    一个熄灭的烟头深深嵌在里面。

    “不是说过要等俺吗?为什么擅自行动?

    “你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消失的了吗?”

    王大爷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史无归吼了两句。

    突然,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算了……都是因果。谁能想到你会提前醒来,而俺又恰好不在。”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按计划行事了。”

    王大爷看向史无归,继续问道:

    “打开柜子后,你有没有感到异常?”

    提前醒来?计划?怎么全是我听不懂的东西……

    史无归略微思索,而后答道:

    “没有什么异常,感觉还不错。”

    不错到差点直接嗝屁了。

    想到刚刚还没说出秘密就立刻被按死的一幕,史无归依旧心有余悸。

    王大爷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你调整一下状态,尽快恢复,这样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哪一步啊?史无归头都要大了,这王大爷怎么跟个谜语人似的。

    于是他悄声问道:“王大爷,到底是哪一步啊,你提醒提醒我呗。”

    “下一步就是——你小子,是把东西都忘了吗?你还记得你来这的原因吗?”

    王大爷又一次皱起眉头,如刀的目光瞥向史无归。

    史无归忽然感受到一股冷冽的杀气,赶忙说道:

    “我,我是为了躲债才来的吧……?”

    “是,也不是。俺说你是把脑袋丢粪坑了吗,怎么什么都忘?”

    “等等……难道这就是那个禁忌之术的缺陷?”

    王大爷先是暴怒,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

    史无归被王大爷神经质的表现吓到了。

    难道把我变成这样的,就是王大爷?

    他对我用了那个什么“禁忌之术”?

    史无归脑海里浮现出了不可名状的画面。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王大爷,你说这个衣柜很危险,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东西扔了,还放在房间里呢?”

    “呵,你以为俺想见到这玩意?这东西放在外面,会死很多人的。而且……”

    “把它放在这的并不是我,而是你爷爷。”

    史无归瞪大了眼睛,“我爷爷他为什么要做这事?”

    难道他也在给这玩意打工?

    史无归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刚刚说了,这东西放在外面太危险,你爷爷尝试了无数方法想要破坏它,最后都没有成功。”

    “无奈之下,你爷爷才把它放在这,想要继续研究,甚至这房子就是为这东西建的。”

    王大爷似乎想起了什么,满脸唏嘘。

    “然而他最后还是失败了。他消失前给俺回的最后一个信息,就是把这里看好,还有……”

    说到这,王大爷看了一眼史无归。

    “帮他照顾好你。”

    我?我爷爷消失前,还在想的是我?

    不知怎么的,史无归忽然觉得心中难过无比,两行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

    “想起来了吗?”王大爷欣慰地点点头,“唉,俺也不懂,你明明是你爷爷捡回来——”

    王大爷好像发觉了什么,立刻掐掉了话头,随后对史无归说:

    “你爷爷真的对你很好,你十年前那次出走实在太不明智了,弄得你爷爷失落了好久。”

    什么?我居然是被我爷爷捡回来的?难怪这边这个史无归没有父母的记忆……

    原来之前的我这么叛逆,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了。

    糅合了宿主记忆的史无归产生了一丝后悔,他看向王大爷,说道:

    “王大爷,是你把我找回来的吗?”

    王大爷面色怪异地看了史无归一眼,说道:

    “并不是,是你找到了我。”

    是“我”找到了王大爷?我是如何找到他的……

    史无归觉得自己快被绕晕了。

    “王大爷,我之前为什么要找你啊?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记忆……”

    史无归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到这个,王大爷罕见地严肃了起来,他认真说道:

    “你说你知道了阻止‘禁忌之柜’祸乱的方法……”

    “你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夙愿而来的。”

    什么?之前的“我”居然知道对付这个破柜子的方法?为啥我全忘了。

    “是……什么方法?”

    “当时的你说,阻止祸乱最好的办法不是消灭它,而是将它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也就是,掌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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