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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太极殿

    安统坐于殿中宝座之上。中常侍丙符侍立一旁,目光锐利地看着下面众人。

    大司农严峻上奏,天旱应早转积粮之仓,以备不时之需。

    度支尚书崔文昊上奏,天旱粮紧,朝堂所籴之粮太少,应彻查各仓,得所储粮数,方可做安排。

    安统双手撑在两膝上,神情认真地听着大臣的上奏,双眼看向丙符。

    丙符对安统点点头,转身对殿中唱道:“陛下请众大臣共议!”

    杨懿站在下首众臣之首,听言,行礼道:“臣以为,大司农与度支尚书所言即是。天旱无雨,事关民生田业,不可不重之。太常卿可有问天象之责?”

    太常卿胡奎出列道:“禀陛下,禀丞相。自三月,太史已报今岁天异。臣命太卜卜之,言‘小过’。其后,命太史每十日报天象之变,言雨期夏不至。”

    尚书令代可善听言,奏道:“‘山上有雷,小过。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衰,用过乎俭’,此天警示之。臣听闻,太后生辰,诸王备献,本是顺乎于礼。然,太后未到知命之年,诸王如此兴师动众,招摇行市,举国之暄。是以,天降小过,诫君子行为有度。”

    宗正司马炬也奏道:“臣附议。”

    朝中不少大臣皆出列附和。

    一眼望去,只有杨懿、胡穰和吴必伦并后几位寒门之士岿然不动。

    杨懿侧眼睨过身后的吴必伦,以眼神示意丙符。

    丙符问向殿中之人:“吴大人,您看此事当应何为?”

    吴必伦一直恭敬而站,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发。

    听得此言,他躬身出列,奏道:“此乃天家家事。臣以为,当下漕粮才是首要之重。民无食,则生乱。军无食,则边患。臣附议大司农与度支尚书之奏。粮入仓,必有损。当彻查洛都之仓、淮水之仓、各州仓、郡仓,得漕粮之整数,方可安排转漕之事。且,需赶在尚能行船之时,及早转仓。若江河无水,转仓之事则更加难矣。”

    都水使李维、田漕尚书张光治、度支尚书崔文昊出列附议其奏。

    杨懿脸色阴沉下来,斜眼瞄向司马炬。

    司马炬略颔首,不动声色。

    “臣以为军粮当为重”,骠骑大将军张善奏道,“若无粮供边,将士如何守城,如何迎敌。”

    司马炬接着奏道:“天降灾,民苦,边穷,而太后之事,过于奢靡,恐不得人心。我皇族之人当遵循天意,自省自咎,保持贞正,方可免残害之祸。”

    杨懿点头,赞同地说道:“嗯,此言极是!”

    中书令杨泰出列奏道:“漕粮之事重,然天意亦不可违。”

    吴必伦用眼角余光瞄了杨泰一眼,又收回目光,镇定不发。

    杨懿脸色轻松地看向前方丙符。

    丙符会意,大声唱道:“殿奏之事,陛下已明了。事关重大,陛下尚需斟酌。后事,将传尚书台、中书省、门下省,行文以诰。散朝!”

    众臣行礼,恭送皇帝下朝。

    皇帝一走,大臣们便三三两两地聚集一起,谈论着今日的奏对。

    杨懿、胡穰等人转身欲走,胡穰略退一步,礼请杨懿走在之首。杨懿略做推辞,与胡穰还了一礼,走在首位。

    杨泰走到吴必伦身边,笑着说道:“吴大人,你我二人同在中书省,皆为陛下近臣,自然要同进退才是啊!”

    吴必伦点点头,对杨泰虚行一礼,便告辞离去了。

    杨泰看着吴必伦的背影,双手置于袖中,眯起眼,哼哼两声,也离开大殿。

    圣寿宫

    杨懿、杨泰、胡穰、胡奎、胡清焯、胡源朗以及侍中黄为海皆在正殿中。

    胡清焯道:“度支今日何故突然发难于吾?吾为仓部郎,清算漕粮是为何意?难道他有所察觉?”

    胡穰目不斜视地说道:“仓粮籴粜是度支的本职,未必就是发难于吾等。每逢天灾,一口粮便能活一人。司农和度支所奏也是应该。”

    杨泰在一旁说道:“太常卿已将漕粮之事淡去,转到宓氏之事上,奈何吴必伦不理会。”

    杨懿听闻脸色一沉:“吴必伦坐中书监,自持清流一派,以往也没有如此不识眼色。”

    胡奎偷覷了胡穰一眼,正色道:“吴必伦确实是能吏,且不结党,一心治国,不偏不倚,很有名声。想必,他只是不愿参与进后宫之事罢。朝中清流大多如此!”

    杨氏太皇太后一直听着众人谈议,并不发言。眼光扫过众人神色,她拿起茶盏,浅酌几口后,慢悠悠地说道:“今日臣奏,我已听明。司农、度支所奏为第一要务,关乎大晋生计、朝堂稳定。着丞相与太尉商议,派人查查诸仓,其数密报上来。着水都使和水部郎布置漕行转漕事宜,南粮北调,务必保洛都、关中和边关之储粮充足。黄侍中,将本宫所意行文,覆陛下宝印,发尚书台、中书省和门下省。查查粮数之人,由丞相与太尉商议后,发尚书台行文发布。”

    黄为海称诺。

    诸人告退后,杨氏太皇太后留下了杨懿、杨泰二人单独叙话。

    杨懿看着胡氏几人退去后,急着说道:“长姐,为何还让吴必伦做中书监?此人不知变通,顽固不化。吾多番拉拢,其皆不应。不如推三弟或代家之人替之。”

    杨氏太皇太后虚覷向他:“嗯,本宫看出来了。可是,本宫告诉你,中书监只能是吴必伦。”

    杨懿不解道:“为何?有吴必伦在,让我感觉,如刺在喉。我欲行事,皆要顾忌他。”

    “如果让你无所顾忌,那胡穰就坐不住了”,杨氏低语道,“吴必伦从中书舍人走到中书监的位置,当然和他自己的才能有关,他的确有大才。可若不是有人推手,一个寒门清流,能坐上中书监,成为天子近臣?”

    杨懿顿悟:“他是胡氏的人?”

    “若他是胡氏的人,本宫能坐得住吗?”杨氏太皇太后轻叹一声,“朝堂之事始终需赖能吏。清流从事,士家从权。吴必伦乃朝中清流,又能行事,可当重用。中书省已有二弟,抓住枢密之权即可。明白了吗?”

    杨懿杨泰见太皇太后语气已带不耐,起身禀诺。

    “转漕之事,必在眼前”,太皇太后继续吩咐道,“你们回去禀明父亲,商议个章程出来。漕粮如何转?转多少?都需详议。关家一定会入漕。一定要防范各漕行不守漕期、监守自盗之过。明白了吗?”

    杨懿、杨泰听着杨氏太皇太后口齿咬重“不守漕期、监守自盗”,已明了太皇太后所指。

    杨泰抬眼问长姐:“那宓氏之事……”

    太皇太后复又端起茶盏,随口说道:“使人天天上奏。杨氏一族不要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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