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风之哀歌（4）
随后北竹在包裹里翻找起来，动作迅速却又小心翼翼，避免这些瓶罐木盒碰撞。“云黄、浮耶、来生花粉、莹草花粉，还有昆吾雪莲的叶子，行了材料都是齐的。没想到做个缓和药竟然需要这么多珍贵的药材，看来我得把价定高点。”北竹一边动手一边絮絮叨叨，满脸都是心疼。他熟练地将各种粉末混合在一个陶瓷小碗中，然后点燃一支木棍，直接一手拿碗一手举棍烤了起来。随后他用眼神示意南松，让他把地上盒子里的东西加进去。
“少爷，还是我拿着吧，你这些东西我都不认识还是你自己加好了。”南松看不下去了，尴尬地接过了碗和木棍，柔和的水元素灵力包裹住他的手，让他不至于被烫伤。
北竹轻轻叹了口气，端起了地上的木盒，然后一脸嫌弃地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无法描述但的确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到底是谁发现云黄能做药用的，真是该死啊，就不能找个药效差不多的替代品吗？”北竹低声抱怨道。盒子里是一坨淡黄色的粘稠物，是某种稀有树木腐烂时树干中心分泌的类似树脂的东西，光是看着就令人不适，就这么一小盒还是北竹花了二十块银牌从平南本地的药店买的。他用手指挖了一点点倒进碗里，然后迅速盖上盖子，这种气味顿时散了不少。北竹长舒口气，但随即他闻了闻指尖，厌恶重新回到了脸上，他突然考虑起少根手指能不能生活的问题。
没过多久小碗中的各种药材在火的炙烤下药香四溢，就连云黄的气味也被掩盖了。北竹拿回碗朝里倒进了半碗水，端着轻轻晃了晃，然后自己抿了一小口。
“嗯味道还行，还好加了莹草花粉，不然怎么喝得下去。我会给他喂这个，你帮我看着点他，小心他反应太大。”北竹深吸了口气，朝南松说道。
他将士兵的头扶了起来，将药灌进了那张似乎合不上的嘴里，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士兵的胳膊，寒气瞬间沿着手指回归。可下一瞬，士兵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手脚开始抽搐，头也在用力，似乎想要把嘴合上。南松连忙伸手按住了士兵的手脚，一脸震惊地看向北竹。
“没事，反应虽然大但还是有些效果的，你看他眼里的青光正在消散。”北竹平静地说道。士兵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艰难地将头转向北竹，嘴也合上了，喉咙上下翻滚似乎将嘴里的药全喝了进去。
但北竹却愣住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浑浊且布满血丝，甚至连视线的焦点都不知在哪。北竹无法确定此人是否还能视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这双眼里充满了绝望，似曾相识的绝望。五年前依山家后山的大火里，父亲看见那道身影时，眼里应该也是这般绝望吧。
“将……”士兵突然开口将北竹拉了回来，发出了与呻吟截然不同的声音。
北竹脸上挂起了笑容，看来药起效果了。虽然士兵的状况依然很糟糕，但身上散发的落凤花的香气弱了不少，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不再抖动。他从包裹中抽出一件衣服垫在士兵头下，然后说道：“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刚给你喝了药，你先别说话别动……”
“将……将军……”士兵似乎听不到北竹的声音，喉咙里依旧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他的手臂也开始不断晃动，似乎想抬起来。
“唉，你想说什么？”北竹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看了士兵一眼，然后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士兵的嘴边。
“将……将军……神……棺……天……天人……死……”
北竹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睁大，全身颤栗，连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像是许久的期待终于要实现，冷酷寒冬的夜晚终于等来了温暖日光，又像是压在心底的恐惧突然爆发，那些被遮掩的秘密在深渊中向他招手。
“少爷，他好像已经……”南松犹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北竹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波动，抬起头来。
他安静地看了会面前躺着一动不动已经没有声响的士兵，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本就濒临崩溃，收回灵力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逐渐混乱微弱的心跳，以及几乎没有血液的躯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的身体能坚持近三个月，如果再那样下去，恐怕也会变成那四具尸体的样子吧，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只能坚持这么一点时间。”
“少爷你不用自责，与其变成没有生命的尸奴，这般死亡或许才是他的解脱吧。”南松伸手扶住北竹的肩膀安慰道。
北竹轻轻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没有自责，我只是感觉很不舒服。这几年来我研究了很多医术，也给掌门和长老们开了不少方子，从没出现过失误。这一次他却在我面前死了，可以说是因为我的无能为力，但我也知道这是人力所不能及，只不过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尽力了，毕竟这是神的力量，我们都只是凡人。”南松拍了拍北竹的肩，“至少我们知道了缓和药有效，也知道了被奴役的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真的找到了活着的破阵将军，我们起码知道该从何下手，也算是有所长进。”
“呵，连死人都不放过的神……”北竹冷哼一声，眼神突然凌冽。“神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他刚才说了‘天人’二字，我想这就是将军陷入遗迹的原因吧，说不定也是二皇子此行的目的。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我打算深入神宫。既然当时的士兵都能够活着，那天人说不定也还有活口，我想试着找到他们，无论是死是活。”
南松看着眼神坚定的北竹，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两人迅速收拾起地上的瓶罐，将士兵的尸体搬至角落用布盖住，然后一头钻进了通道尽头那扇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门内。
“少爷，还是我拿着吧，你这些东西我都不认识还是你自己加好了。”南松看不下去了，尴尬地接过了碗和木棍，柔和的水元素灵力包裹住他的手，让他不至于被烫伤。
北竹轻轻叹了口气，端起了地上的木盒，然后一脸嫌弃地打开了盖子，顿时一股无法描述但的确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到底是谁发现云黄能做药用的，真是该死啊，就不能找个药效差不多的替代品吗？”北竹低声抱怨道。盒子里是一坨淡黄色的粘稠物，是某种稀有树木腐烂时树干中心分泌的类似树脂的东西，光是看着就令人不适，就这么一小盒还是北竹花了二十块银牌从平南本地的药店买的。他用手指挖了一点点倒进碗里，然后迅速盖上盖子，这种气味顿时散了不少。北竹长舒口气，但随即他闻了闻指尖，厌恶重新回到了脸上，他突然考虑起少根手指能不能生活的问题。
没过多久小碗中的各种药材在火的炙烤下药香四溢，就连云黄的气味也被掩盖了。北竹拿回碗朝里倒进了半碗水，端着轻轻晃了晃，然后自己抿了一小口。
“嗯味道还行，还好加了莹草花粉，不然怎么喝得下去。我会给他喂这个，你帮我看着点他，小心他反应太大。”北竹深吸了口气，朝南松说道。
他将士兵的头扶了起来，将药灌进了那张似乎合不上的嘴里，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士兵的胳膊，寒气瞬间沿着手指回归。可下一瞬，士兵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手脚开始抽搐，头也在用力，似乎想要把嘴合上。南松连忙伸手按住了士兵的手脚，一脸震惊地看向北竹。
“没事，反应虽然大但还是有些效果的，你看他眼里的青光正在消散。”北竹平静地说道。士兵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艰难地将头转向北竹，嘴也合上了，喉咙上下翻滚似乎将嘴里的药全喝了进去。
但北竹却愣住了，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浑浊且布满血丝，甚至连视线的焦点都不知在哪。北竹无法确定此人是否还能视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这双眼里充满了绝望，似曾相识的绝望。五年前依山家后山的大火里，父亲看见那道身影时，眼里应该也是这般绝望吧。
“将……”士兵突然开口将北竹拉了回来，发出了与呻吟截然不同的声音。
北竹脸上挂起了笑容，看来药起效果了。虽然士兵的状况依然很糟糕，但身上散发的落凤花的香气弱了不少，整个人也平静下来不再抖动。他从包裹中抽出一件衣服垫在士兵头下，然后说道：“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刚给你喝了药，你先别说话别动……”
“将……将军……”士兵似乎听不到北竹的声音，喉咙里依旧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他的手臂也开始不断晃动，似乎想抬起来。
“唉，你想说什么？”北竹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看了士兵一眼，然后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士兵的嘴边。
“将……将军……神……棺……天……天人……死……”
北竹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睁大，全身颤栗，连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像是许久的期待终于要实现，冷酷寒冬的夜晚终于等来了温暖日光，又像是压在心底的恐惧突然爆发，那些被遮掩的秘密在深渊中向他招手。
“少爷，他好像已经……”南松犹豫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北竹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波动，抬起头来。
他安静地看了会面前躺着一动不动已经没有声响的士兵，无奈地点了点头。“是的，他已经死了。他的身体本就濒临崩溃，收回灵力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逐渐混乱微弱的心跳，以及几乎没有血液的躯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的身体能坚持近三个月，如果再那样下去，恐怕也会变成那四具尸体的样子吧，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只能坚持这么一点时间。”
“少爷你不用自责，与其变成没有生命的尸奴，这般死亡或许才是他的解脱吧。”南松伸手扶住北竹的肩膀安慰道。
北竹轻轻摇头，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没有自责，我只是感觉很不舒服。这几年来我研究了很多医术，也给掌门和长老们开了不少方子，从没出现过失误。这一次他却在我面前死了，可以说是因为我的无能为力，但我也知道这是人力所不能及，只不过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尽力了，毕竟这是神的力量，我们都只是凡人。”南松拍了拍北竹的肩，“至少我们知道了缓和药有效，也知道了被奴役的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真的找到了活着的破阵将军，我们起码知道该从何下手，也算是有所长进。”
“呵，连死人都不放过的神……”北竹冷哼一声，眼神突然凌冽。“神的事我们管不着，但他刚才说了‘天人’二字，我想这就是将军陷入遗迹的原因吧，说不定也是二皇子此行的目的。看来计划得变一变了，我打算深入神宫。既然当时的士兵都能够活着，那天人说不定也还有活口，我想试着找到他们，无论是死是活。”
南松看着眼神坚定的北竹，郑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两人迅速收拾起地上的瓶罐，将士兵的尸体搬至角落用布盖住，然后一头钻进了通道尽头那扇不知道通向何处的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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