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父与子
我靠！
宋书林感觉脑子一懵，仿佛有一个人拿着木槌敲打他的脑袋，还说着：
“大人，食大变了！”
陈离衣猛地扣下扳机，巴雷特细长的枪管里轰出一道蓝金色的光束，光束无情地贯穿了迎面而来的十几只死灵，它们在挥舞着利刃向前的同时化作碎片。
这一下有那么一点宋书林当初公交车里打出的那一拳的味道了。
从另一边又窜出了一群死灵，刚刚的爆炸消灭了大片，但哪怕是消灭了大片，剩下的死灵也足足有四十多只。
陈离衣面无表情地再次扣动扳机，蓝金色的光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射出，每一下都震耳欲聋，每一下都像是要毁灭世界一般，摧枯拉朽地抹消着死灵们的存在。
一枪、两枪、三枪......
没有第四枪了，陈离衣再次喷出了鲜血，最后一只死灵高举利刃朝她砍来，她紧咬着牙，纵深一跃。
利刃划过她的侧腹，划过她本就遍布伤痕的大腿，红色的鲜血挥洒在半空，而她也将滚烫的枪头插进这只死灵黑色的灵核内。
死灵“啪”的一声化成碎片，陈离衣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吗？”
陈离衣这么想着。
现在的她连【焏】都没了。
可惜的是，还没有结束。
暴雨依旧在下着，道闸口的白光下，走出一个无比硕大的黑色身影。
“咚一一咚一一咚一一”
什么样的东西，走起路来连大地都会颤动。
那道身影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挡住了整个道闸的位置，和所有灯光。
黑影笼罩世界，仿佛天地都要被他的身形遮盖。
陈离衣紧咬嘴唇，用不知道从哪来的、最后的力气，扶着枪托站了起来，眼睛中只有血红。
那座小山戴着漆黑的钢铁面具，面具里面隐隐露出白色的骨骼和腥红的血肉，手上更是拖着一把十几米长的黑色棒槌，棒槌上满是狰狞的利刺。
这无疑是一只死灵，【战兵】级死灵！
这只狡猾奸诈的死灵早就来了，它一直在等这位强大的女性驱灵师体力耗尽的时刻，现在，它等到了。
“吼一一”
小山般的死灵发出怒吼，它挥动手中的锤棒，猛地朝女人冲来，身形如山、嘶吼如鸣、脚步震天，相比之下，陈离衣的身形实在是太过渺小，渺小到她好像就只是大象脚底下的一只蚂蚁。
陈离衣深吸一口气，面对那座朝自己奔腾而来的大山，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平淡。
她缓缓举起巴雷特。
驱灵师用完了【焏】，之后用的就是【命】。
她没有任何犹豫。
这只死灵的灵核似乎在它的脑部，被那黑色的钢铁面具紧紧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下能不能将其贯穿，不过她也只有这一下了，她连规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这就是最后一击。
陈离衣的眼神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缓缓扣下扳机。
一只手挡了上来，把大狙摁下，然后搂住她的腰，陈离衣很想反抗，但她没力气反抗，只能被那只手拖着，她的面前晃过一把黑色的雨伞，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那只手带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轰一一”
小山死灵的棒槌砸下，发出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响，溅起无数的碎石和沙尘。
宋书林把雨伞往后背一靠，挡住不远处飞来的沙尘，暴雨哗啦啦地下着，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不要命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哪有驱灵是你这样驱的。”
明明自己都暴露了位置，她居然还想着拿命拼最后一下，这让他这个现场唯一的男人感到有点伤自尊。
陈离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半张脸被鲜血盖着，目光冰冷。
“好吧，我的我的，都是我的错。”
宋书林有些心虚，目光四下漂移，不敢对视。
“松手。”
男人的咸猪手握在她的腰上。
“不行，松开你不就掉下去了。”
“我还能站着。”
“哦哦，好吧，好吧。”
陈离衣深吸一口气，想站直身体，但很快又双腿发软，倒了下去。
宋书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说吧，你先别说话，休息会。”
陈离衣转过头，似乎有点不甘心，她的声音低沉沙哑，脸色十分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哪怕表现得再镇定，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要撑不下去了。
宋书林将伞递给陈离衣，他还要干活。
“拿着伞。”
“哪来的？”
“捡的。”
宋书林才不会说这是人家家里毛的，随口敷衍道，只是又马上补充了一句。
“这叫千机伞，很贵的，不能弄丢。”
陈离衣细眉微蹙，看着这把普普通通的黑伞，明明商城里两百块钱就能买到一把，哪里贵了。
“要吃红枣吗？”
“不吃。”
陈离衣的额间落下黑线，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不远处还有一个【战兵】级死灵在虎视眈眈，他居然还有心情问她吃不吃枣。
“哦哦，行吧。”
宋书林将红枣塞回口袋里，他只是简单地觉得这个女人或许可能需要补点血？
虽然这个红枣不可能像游戏里的药剂道具那样，一口回个20%或者50%的HP。
宋书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吼一一”
似乎是被无视了太久，小山发出愤怒的咆哮，它一开始被骤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就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当着它的面，和女人调情起来。
“吼一一”
小山般的死灵迈动步伐，再次挥动巨大的棒槌，朝二人砸来。
“把你的大炮借我一下。”
大炮就是巴雷特在游戏玩家中的简称，形象又贴切。
宋书林从锁着眉头的陈离衣那里接过巴雷特，然后轻轻念道：
“我不会用这个，乖乖，变成我顺手的模样吧。”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哄孩子似的，但听到宋书林的话，巴雷特的表面居然真得泛起了蓝光，紧接着，枪变得细长，变成真正的长枪。
看到这一幕，陈离衣再怎么疲惫和憔悴，也不由感到了一丝奇妙。
把别人的灵装变成自己的灵装？
这是陈离衣从未见过的情况，在家中前辈身上没见过，哪怕是在古籍上都没见过，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坐在地上。”
“没事，不用，马上就好。”
宋书林随口否决了女人试图脱离他手心的意图，她可能觉得自己会耽误男人的行动，但宋书林根本不在意，他左手抱着陈离衣的腰身，右手掂量起长枪。
长枪在他的手上旋转、舞动，蓝色的光弧破开雨幕，带起一圈跳动的蓝色涟漪。
那是【焏】，无比澎湃的【焏】，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缠绕在二人周围，形成一个圆环。
陈离衣一时看呆了眼。
宋书林右步踏前，枪锋一转，猛地上挑。
就这么一挑，一条蓝色的长龙顺着枪身骤然跃起，咆哮着冲向那座挥下棒槌的小山。
“【伏龙翔天】！”
“吼一一”
龙吟响彻九霄，甚至盖过了雷鸣。
蓝色火龙没有任何阻拦般地吞没了死灵那柄巨大的棒槌，再顺着一口将它的右臂连带半个身体吞噬干净，随后往上，冲入云霄。
山一般的【战兵】级死灵照面间就只剩下一半了，它的右胸膛剩下一个圆型的窟窿，窟窿里泛着白烟。
“轰一一”
死灵双膝跪地，最后整个身体倾倒下去，地面为之一颤，而它只能发出凄惨的嘶鸣，这嘶鸣如同汽车紧急刹车时在地面发出的一长串摩擦声，尖锐、刺耳，贯穿雨幕和夜色，充满痛苦和绝望。
“唔~~滋~~”
宋书林面无表情，死灵的生存力极强，不破坏死核的情况下，很难彻底击杀，他高高地举起泛着蓝色锋芒的长枪，要对那座小山的身影降下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道闸口冲了过来。
那是一个苍老、瘦小的身影。
“住手！住手！”
老人哀嚎着跪倒在小山死灵的面前，正是黄金店的老板一一黄飞云。
“这是我的儿子黄君衫，求求你，放过他吧，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老人声泪俱下，用满是褶皱的额头奋力磕着地面，很快，浓密的血色掺杂在雨水里。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发展，陈离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老人正是告诉她当年“以纯店铺更换成黄金店铺”线索的人！
难道他也是死灵？不，不对，普通的死灵身躯是不足以让他在现世充满生灵气息的街道上和自己交谈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求求你们了，我只是一个父亲，苦了一辈子，求求你们了，看在我一个苦命的老父亲份上，让我孩子给我送个终吧。”
“唔~~滋~~”
他身后的小山也发出哭泣般的悲鸣。
瘦小的老人挡在硕大的儿子面前，但此刻，父亲在灯光下的身影，远比那座小山高大。
悲泣声和暴雨声掺杂在一起，雷鸣闪过，仿佛天地都在为其哀嚎。
陈离衣握着雨伞的手微微颤抖，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一心为子的至尊父爱，面对这样的感情，正常人都会纠结、或者痛心的吧。她看向男人的侧脸，男人的剑眉微抬，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表情。
“哇。”
忽然，男人说出一个莫名的语气词，但也放下了长枪，转而把枪抗在了肩头。
看到他的枪尖落下，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时，宋书林又补充了一句：
“那也挺好。”
“挺...挺好？”
老人缓缓抬起头，苍白的发丝凌乱，雨水冲刷着他额头的鲜血和泥泞，顺着皱纹落下。
“挺好？”
陈离衣眉头一抬。
“看在你这么爱你儿子的份上，那就......让你们下地狱的路上一起做个伴吧。”
“轰隆一一”
话音落下，天空闪过一道雷鸣，一道蓝色的长龙从云层中猛然窜下，扑向地面哀求的父与子。
“轰一一”
爆炸的巨响传来，蓝色的业火无情地吞噬了一切，包括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宋书林看向面露惊愕的陈离衣。
“不...不是，这个老人...”
她的声音很虚弱，甚至有点沙哑，因为喉咙充血。
宋书林伸出手指挡在她的嘴前。
“嘘”
陈离衣停住了嘴。
“你看。”
宋书林指向陈离衣的背后。
陈离衣转过头，那是一位穿着黄色衣裙的少女，她的背后是那辆【233路】公交车。
暴雨骤停，云层破开，投下柔和的星光。
就如陈离衣想的那样，那是一片美丽的星空。
但也和她想的不一样，印象中有关少女的“愤怒和怨恨”并没有出现，少女面带微笑，和善的微笑，灿烂、美好，如同一朵小花。
公交车车身诡异地晃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少女缓缓地弯腰，鞠躬。
“这是...对我们的？”
陈离衣有点惊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的。”
说完，黄裙少女摸了摸公交车身，似乎是在和公交车沟通什么，看起来颇为诡异，只是沟通完后，她向二人跑来。
陈离衣有点害怕，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但她有宋书林，宋书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少女走到陈离衣身边，摘下了头上的发卡，递给了陈离衣。
那是一朵黄色的小花。
宋书林感觉脑子一懵，仿佛有一个人拿着木槌敲打他的脑袋，还说着：
“大人，食大变了！”
陈离衣猛地扣下扳机，巴雷特细长的枪管里轰出一道蓝金色的光束，光束无情地贯穿了迎面而来的十几只死灵，它们在挥舞着利刃向前的同时化作碎片。
这一下有那么一点宋书林当初公交车里打出的那一拳的味道了。
从另一边又窜出了一群死灵，刚刚的爆炸消灭了大片，但哪怕是消灭了大片，剩下的死灵也足足有四十多只。
陈离衣面无表情地再次扣动扳机，蓝金色的光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射出，每一下都震耳欲聋，每一下都像是要毁灭世界一般，摧枯拉朽地抹消着死灵们的存在。
一枪、两枪、三枪......
没有第四枪了，陈离衣再次喷出了鲜血，最后一只死灵高举利刃朝她砍来，她紧咬着牙，纵深一跃。
利刃划过她的侧腹，划过她本就遍布伤痕的大腿，红色的鲜血挥洒在半空，而她也将滚烫的枪头插进这只死灵黑色的灵核内。
死灵“啪”的一声化成碎片，陈离衣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吗？”
陈离衣这么想着。
现在的她连【焏】都没了。
可惜的是，还没有结束。
暴雨依旧在下着，道闸口的白光下，走出一个无比硕大的黑色身影。
“咚一一咚一一咚一一”
什么样的东西，走起路来连大地都会颤动。
那道身影如同一座巍峨的小山，挡住了整个道闸的位置，和所有灯光。
黑影笼罩世界，仿佛天地都要被他的身形遮盖。
陈离衣紧咬嘴唇，用不知道从哪来的、最后的力气，扶着枪托站了起来，眼睛中只有血红。
那座小山戴着漆黑的钢铁面具，面具里面隐隐露出白色的骨骼和腥红的血肉，手上更是拖着一把十几米长的黑色棒槌，棒槌上满是狰狞的利刺。
这无疑是一只死灵，【战兵】级死灵！
这只狡猾奸诈的死灵早就来了，它一直在等这位强大的女性驱灵师体力耗尽的时刻，现在，它等到了。
“吼一一”
小山般的死灵发出怒吼，它挥动手中的锤棒，猛地朝女人冲来，身形如山、嘶吼如鸣、脚步震天，相比之下，陈离衣的身形实在是太过渺小，渺小到她好像就只是大象脚底下的一只蚂蚁。
陈离衣深吸一口气，面对那座朝自己奔腾而来的大山，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平淡。
她缓缓举起巴雷特。
驱灵师用完了【焏】，之后用的就是【命】。
她没有任何犹豫。
这只死灵的灵核似乎在它的脑部，被那黑色的钢铁面具紧紧包裹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下能不能将其贯穿，不过她也只有这一下了，她连规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这就是最后一击。
陈离衣的眼神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她缓缓扣下扳机。
一只手挡了上来，把大狙摁下，然后搂住她的腰，陈离衣很想反抗，但她没力气反抗，只能被那只手拖着，她的面前晃过一把黑色的雨伞，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那只手带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轰一一”
小山死灵的棒槌砸下，发出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响，溅起无数的碎石和沙尘。
宋书林把雨伞往后背一靠，挡住不远处飞来的沙尘，暴雨哗啦啦地下着，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不要命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哪有驱灵是你这样驱的。”
明明自己都暴露了位置，她居然还想着拿命拼最后一下，这让他这个现场唯一的男人感到有点伤自尊。
陈离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半张脸被鲜血盖着，目光冰冷。
“好吧，我的我的，都是我的错。”
宋书林有些心虚，目光四下漂移，不敢对视。
“松手。”
男人的咸猪手握在她的腰上。
“不行，松开你不就掉下去了。”
“我还能站着。”
“哦哦，好吧，好吧。”
陈离衣深吸一口气，想站直身体，但很快又双腿发软，倒了下去。
宋书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我说吧，你先别说话，休息会。”
陈离衣转过头，似乎有点不甘心，她的声音低沉沙哑，脸色十分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哪怕表现得再镇定，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要撑不下去了。
宋书林将伞递给陈离衣，他还要干活。
“拿着伞。”
“哪来的？”
“捡的。”
宋书林才不会说这是人家家里毛的，随口敷衍道，只是又马上补充了一句。
“这叫千机伞，很贵的，不能弄丢。”
陈离衣细眉微蹙，看着这把普普通通的黑伞，明明商城里两百块钱就能买到一把，哪里贵了。
“要吃红枣吗？”
“不吃。”
陈离衣的额间落下黑线，她不是很能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不远处还有一个【战兵】级死灵在虎视眈眈，他居然还有心情问她吃不吃枣。
“哦哦，行吧。”
宋书林将红枣塞回口袋里，他只是简单地觉得这个女人或许可能需要补点血？
虽然这个红枣不可能像游戏里的药剂道具那样，一口回个20%或者50%的HP。
宋书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吼一一”
似乎是被无视了太久，小山发出愤怒的咆哮，它一开始被骤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就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当着它的面，和女人调情起来。
“吼一一”
小山般的死灵迈动步伐，再次挥动巨大的棒槌，朝二人砸来。
“把你的大炮借我一下。”
大炮就是巴雷特在游戏玩家中的简称，形象又贴切。
宋书林从锁着眉头的陈离衣那里接过巴雷特，然后轻轻念道：
“我不会用这个，乖乖，变成我顺手的模样吧。”
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哄孩子似的，但听到宋书林的话，巴雷特的表面居然真得泛起了蓝光，紧接着，枪变得细长，变成真正的长枪。
看到这一幕，陈离衣再怎么疲惫和憔悴，也不由感到了一丝奇妙。
把别人的灵装变成自己的灵装？
这是陈离衣从未见过的情况，在家中前辈身上没见过，哪怕是在古籍上都没见过，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我可以坐在地上。”
“没事，不用，马上就好。”
宋书林随口否决了女人试图脱离他手心的意图，她可能觉得自己会耽误男人的行动，但宋书林根本不在意，他左手抱着陈离衣的腰身，右手掂量起长枪。
长枪在他的手上旋转、舞动，蓝色的光弧破开雨幕，带起一圈跳动的蓝色涟漪。
那是【焏】，无比澎湃的【焏】，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缠绕在二人周围，形成一个圆环。
陈离衣一时看呆了眼。
宋书林右步踏前，枪锋一转，猛地上挑。
就这么一挑，一条蓝色的长龙顺着枪身骤然跃起，咆哮着冲向那座挥下棒槌的小山。
“【伏龙翔天】！”
“吼一一”
龙吟响彻九霄，甚至盖过了雷鸣。
蓝色火龙没有任何阻拦般地吞没了死灵那柄巨大的棒槌，再顺着一口将它的右臂连带半个身体吞噬干净，随后往上，冲入云霄。
山一般的【战兵】级死灵照面间就只剩下一半了，它的右胸膛剩下一个圆型的窟窿，窟窿里泛着白烟。
“轰一一”
死灵双膝跪地，最后整个身体倾倒下去，地面为之一颤，而它只能发出凄惨的嘶鸣，这嘶鸣如同汽车紧急刹车时在地面发出的一长串摩擦声，尖锐、刺耳，贯穿雨幕和夜色，充满痛苦和绝望。
“唔~~滋~~”
宋书林面无表情，死灵的生存力极强，不破坏死核的情况下，很难彻底击杀，他高高地举起泛着蓝色锋芒的长枪，要对那座小山的身影降下最后的审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道闸口冲了过来。
那是一个苍老、瘦小的身影。
“住手！住手！”
老人哀嚎着跪倒在小山死灵的面前，正是黄金店的老板一一黄飞云。
“这是我的儿子黄君衫，求求你，放过他吧，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老人声泪俱下，用满是褶皱的额头奋力磕着地面，很快，浓密的血色掺杂在雨水里。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发展，陈离衣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老人正是告诉她当年“以纯店铺更换成黄金店铺”线索的人！
难道他也是死灵？不，不对，普通的死灵身躯是不足以让他在现世充满生灵气息的街道上和自己交谈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我求求你们了，我只是一个父亲，苦了一辈子，求求你们了，看在我一个苦命的老父亲份上，让我孩子给我送个终吧。”
“唔~~滋~~”
他身后的小山也发出哭泣般的悲鸣。
瘦小的老人挡在硕大的儿子面前，但此刻，父亲在灯光下的身影，远比那座小山高大。
悲泣声和暴雨声掺杂在一起，雷鸣闪过，仿佛天地都在为其哀嚎。
陈离衣握着雨伞的手微微颤抖，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一心为子的至尊父爱，面对这样的感情，正常人都会纠结、或者痛心的吧。她看向男人的侧脸，男人的剑眉微抬，像是在思考什么，没有表情。
“哇。”
忽然，男人说出一个莫名的语气词，但也放下了长枪，转而把枪抗在了肩头。
看到他的枪尖落下，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时，宋书林又补充了一句：
“那也挺好。”
“挺...挺好？”
老人缓缓抬起头，苍白的发丝凌乱，雨水冲刷着他额头的鲜血和泥泞，顺着皱纹落下。
“挺好？”
陈离衣眉头一抬。
“看在你这么爱你儿子的份上，那就......让你们下地狱的路上一起做个伴吧。”
“轰隆一一”
话音落下，天空闪过一道雷鸣，一道蓝色的长龙从云层中猛然窜下，扑向地面哀求的父与子。
“轰一一”
爆炸的巨响传来，蓝色的业火无情地吞噬了一切，包括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宋书林看向面露惊愕的陈离衣。
“不...不是，这个老人...”
她的声音很虚弱，甚至有点沙哑，因为喉咙充血。
宋书林伸出手指挡在她的嘴前。
“嘘”
陈离衣停住了嘴。
“你看。”
宋书林指向陈离衣的背后。
陈离衣转过头，那是一位穿着黄色衣裙的少女，她的背后是那辆【233路】公交车。
暴雨骤停，云层破开，投下柔和的星光。
就如陈离衣想的那样，那是一片美丽的星空。
但也和她想的不一样，印象中有关少女的“愤怒和怨恨”并没有出现，少女面带微笑，和善的微笑，灿烂、美好，如同一朵小花。
公交车车身诡异地晃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
少女缓缓地弯腰，鞠躬。
“这是...对我们的？”
陈离衣有点惊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的。”
说完，黄裙少女摸了摸公交车身，似乎是在和公交车沟通什么，看起来颇为诡异，只是沟通完后，她向二人跑来。
陈离衣有点害怕，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但她有宋书林，宋书林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少女走到陈离衣身边，摘下了头上的发卡，递给了陈离衣。
那是一朵黄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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