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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然醒来的时候,他还马车中,当然马车已不是停放在山道上,而正死死地夹在两块巨石中间,林然醒了醒神,向身边看了看,他在找尤希念,一转身,就看到尤希念正躺在马车帘子下,他赶紧移身过处,用手拉了拉她的手,一股温暖的体温便从指间传来,他紧绷的心立刻松了下来,直到此时,他才感到身上一阵阵酸痛,他仔细看了看,才明白,原来马车翻落下来时正好落在了两石之间,他用力探出头去,此时天还没有亮,所以,向上看去是望不到头的绝壁,向下看去是深不见底深渊,而马车正夹在两块如柱的大石之间。

    林然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摇醒尤希念,并向她询问了伤情,知道她受伤并不严重,大多是皮外伤,当下也培感兴慰。经过了一阵休息后,林然的也渐渐恢复了精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此处,林然小心翼翼再次探出头去,这时便能看见两石距离地面的大概高度,大约有五六十米高的样子,这对林然来说同样是一种绝望。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可能,越想平静反而更是平静不了,越是平静不了越是想不出办法来,他只能望绝壁长叹了口气,就这样想着想着,一天的时间已过去大半。

    尤希念看着他神情恍惚,以为受了什么重伤,便在他的手中写道:“你还好吧?”

    林然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地对她笑了笑,并道:“我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是在想怎么离开这里,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尤希念笑了笑,写道:“上不去,我们从这里下去不就好了吗?”

    林然真被她这轻描淡写的话给逗笑了,他当然知道下到地面情况肯定不会太糟糕,问题是怎么从这么高地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尤希念见他不再说话,又写道:“我可以带你从这里下去!”说完眼睛骨溜溜转了两下。

    林然不解地问道:“你…能…”

    尤希念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然满脸怀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一时之间也难以说清。

    尤希念突然站直起身子,慢慢爬到车身外,向下看了看,身子一翻,便如燕子一般飞了下去,林然瞪着一双眼睛,满脸的怀疑此刻已变成了惊讶,这个一直在他身边文弱弱的女子,竟会有此等身手,这让他或多或少感到汗颜。

    林然望着尤希念去的地痴痴地发着待,过了很久,尤希念又如燕子般从上飞跃而上,此时,她的手中已经多了很藤蔓,林然一看也就明白了,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才将藤蔓拧成绳状,然后一头第在马车上,另一头系在林然的身子上,一切准备停当,林然便拉着藤蔓一点点向下落,直到天色将暮,他才完全落到崖底,他的双手已经被藤蔓勒出条条血痕,不过,此刻的他已经忘记了疼痛。

    崖底是一块十分空旷的空谷,从地面的情形来看,这里曾经有河水流过,不过经过漫长的沧海桑田已见不河水的踪迹,他们二人沿着河水流过的痕迹,一直向前而去。

    走了大概几个时辰,天完全黑了起来,暮色苍茫,紧紧地笼罩着一切。于是,二人便就地坐了下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坐下来,就只感到全身每一块肉都在做痛,就像是有人用刀在上面刮着。

    疼痛,疲惫,当然还有比这更要命的,饥饿!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们将如何熬过?也没有人知道还有多少坚难困苦在等着他们?

    尤希念依畏在他的怀抱中,已经渐渐睡去,偶然的疼痛还是让她从熟睡中不断醒来,也不断地再睡去。

    虽然,疼痛,疲惫,饥饿,在不停地折磨着他,可,他的心却是温暖的,只要心有温度,任何困难都会过去,因为他的心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翻腾着,这种力量他之前从没有体会过,他那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也在这股暖流中完全被融化,他就在这股暖流中进入了一个别样的梦乡。

    甜甜的梦乡,掩盖了所有痛苦,他们正在这样梦乡中获得了重生。

    等次日,太阳再升起的时候,所有疼痛已经开始痊愈。

    生命就是这样一个奇怪东西,有时候,连人自己都想不到奇迹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活着,无一不是奇迹中的奇迹。这也许就是上苍额外的恩宠吧!

    生而为人,苦乐参半,处身江湖,自有悲欢要度。

    林然咧嘴一笑道:“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尤希念搖搖头。并从地上站了起来,柔弱的身姿在风中显得是那样轻盈,突然,她伸出手向前指了指,林然顺着她指的方向,便看到了很长满山果的树。

    深秋,一轮秋日刚刚升起,金黄色的阳光从很高的地方照下,当到达深谷时,那刺眼的金色已变得柔和许多了。

    林然也站了起来,拉着尤希念的手又向前走去,幽幽的山谷中草色已黄,没走多远,就隐约听到有水流之声,越向前水流之声就越明显,就连秋风中似乎也有了水的湿气,林然心中感到很慰籍,他想只要能找到水,在这个地方活下去的希望就更大了,只要能活下去,那总有一天就能离开这里,不过,这些都后话了。

    走着走着,水流之声已近在耳畔,林然抬头一看,脸上露出几丝惊讶,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道山崖上正现出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急流而下的水流,撞击出千层雪浪,但当湍急的水流从崖上落到崖谷时,水流已减缓许多,并且地面上已经形成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池不是很深,透过清澈的流水便能看到池底的岩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真的不会相信,水流竟能将岩石冲出一个水池来。

    ——水滴石穿,沧海桑田。

    在这崖的另一侧就是刚刚尤希念手指的地方,此处地势相对比较来坦些,林然让尤希念就在这里等他,他一个人向结山果地方走去,远处看是比较平坦的,可走近一看还是十分陡峭的,幸好,没有陡到无法攀缘的地步,林然,顺着树木较密的地缓缓攀缘而上,此时他已经完全看清了,这些黄橙橙山果也并非他物,正是李子,这个时候正是李子成熟的时间,他脱下外衣,对叠成一个简单的包袱形,然后,选了一棵果实最多又好攀爬的李子树,没有过久,便装满了包袱。他先将包袱完全系起来,顺着树轻轻丢下,自己再爬下树,此时他已经累了一身汗了。

    当他带着李子回到尤希念身边时,山谷中的阳光,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山崖。

    二人来到水边,林然将满衣的李子倒入水中,黄橙橙地宛如颗颗珍珠。随意洗了洗,二人便吃了起来,没有吃多少便感到饱了,不知是饿过了还是真吃饱了?

    尤希念将水中没有吃完的李子,一个个拾起来,放在身边的青石上,金黄色的李子闪闪发光,在秋日中像是个个带光的宝石,晶莹剔透。

    黄昏,再一次来临,不知不觉一天又要结束了,时光的流逝总会在不经意间,这种悄无声息感觉让人来不及唏嘘,更来不及再见。

    一阵晚风吹来,深秋的风凉得像一场别离,不知何时,她的心中也像这秋风一样,变得萧瑟,变得荒凉,变得忧苦。

    林然对她笑了笑,道:“希念,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知何时才…”林然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说完的话变作一声长叹!

    尤希念拉起他的手,在他手间来回划着,终不成字。但林然能明显感觉她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只是她却选择没有说出来。

    二人默对,天地一片空寂。哗哗的流水声,流过山崖,流过山谷,流过这沉默的时刻。

    夕阳在他们的沉默中,溜下了远处的山岚。林然将她拥入怀抱,暮色也包围着他们。

    两个人就这样躺在水流边,望着那仅能看得到的星空,星空是那样美,那样悠远,夜色是那样温柔,就像一条上好的丝绸盖在他们身上。

    林然打破沉默,道:“你在想什么?”

    尤希念伸伸头,用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边,阻止他再问下去。

    林然笑了笑,不再说话。沉默才是他最原来的样子,他从来不勉强任何人,也从来不勉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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