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军纪

    “下药?”夏桑深感有趣,挑起少年下巴问道:“是下的什么药啊?”

    少年双颊一红,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道:“相当于媚……媚药的东西,却更能让人丧失理智!”

    “哦?”夏桑又带着疑惑看向柴胡,“想不到柴大爷如今的口味那么重啊?只可惜在下绝非喜好断袖之人呢!”

    柴胡并无否认,他目光阴恻盯着少年,手上大刀翻转流光,他恨不得一刀灭了此人。那少年所说的不错,他的确对夏桑下药了,只不过,并非媚药,而是一剂慢性毒药,他妄图将夏桑控制在手,好借机报复昔落韦!

    “吃里扒外的小崽子!”老吴已经挑过一把剑,轻使内力,那剑便往少年方向飞去。

    但意料之中的,夏桑身影轻动,轻松将那索魂利刃拦截,剑在他手中玩转,顷刻间便被震得四分五裂,柴胡等看得心神一惊,纷纷戒备。

    “本想直接一走了之便罢,但不想柴大爷居然为我准备了如此好礼,那夏桑也不好失敬!”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长鞭,柴胡看得心虚,纵身跃起,想先发制人出招,夏桑却一挥袖挡开攻击,紧接着使出轻功,对面一群人只觉得他出手极快,如鬼魅在眼前飘忽而过,不急不躁,显然并没有使出全力,须臾后,浑身登时无力,手上刀剑纷纷脱手掉落在地,他们更是全数人被那一根长鞭捆绑在一起。

    挣扎无用,柴胡咬牙质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夏桑双手一摊,满面无辜:“明明是你们将我绑过来的,居然还问我想怎么样?”

    那少年见两方实力悬殊,已决胜负,自不再装作唯唯诺诺以求偷生。夏桑只对他说:“既然你说是被他挟持的,那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那少年举刀毫不犹豫往柴胡头上砍去,老吴见状心神俱颤,“莫珊瑚,你当日被群狼围攻,可是柴胡救了你!”

    一颗石子应声打落刀器,夏桑甩了甩沾尘的指端,声音平息无情感:“他救你?那杀他这种事情,不适合由你来做。”

    莫珊瑚却对柴胡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只有满心憎恶,他骤然向夏桑下跪,将事情缘由逐一讲清楚!

    原来,莫珊瑚原是坐落隔壁山顶宝莉寺内的和尚,一年前他到此山砍柴,被蛰伏的狼群包围袭击,刚巧柴胡等人经过,出手救了他。原本以为巧遇贵人助他逃离狼口,怎知灾难才刚刚开始!柴胡有断袖之癖,见他长相清秀儒雅,竟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但他执着于佛门,对他所作的痴傻行为油盐不进,老吴便开始强行逼迫他喝酒食肉,柴胡更是彻底摒弃一开始的伪装,对他暴力相向,言语侮辱!若不是还对宝莉寺心心念念,莫珊瑚早已一死,不愿苟且。

    “想不到你还挺不是东西的!”夏桑一脚踩踏在柴胡的肩膀上,柴胡怒而奋起,他脚下施力,柴胡就又跌坐在地。

    “既然你们之间有恩又有怨,在下便不插手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夏桑此意明了,就是若莫珊瑚再次持刀砍杀柴胡,他绝不会阻止,是死是活,全靠天运!

    莫珊瑚因破了荤戒,早已长出了头发,又因不曾修缮,像一堆枯杂的稻草用一根发带随意绑起。他拂掉额前垂下的头发,铭记恩人模样,又提醒道:“侠士,方才我在屋外偷听,似乎听到千夏此人的名讳。据我所知,那人与柴胡固有往来,这次的上奉舞姬事件,似有故作玄虚之态,还望侠士小心提防!”

    自千夏无故偷袭,夏桑就已心有所感,但柴胡此人倔强,他深知是问不出再多事情的。

    夏桑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赶到药庄,药庄的管事嬷嬷却说,谷主受一年轻男子相邀,已经离去。他心急火燎,但嬷嬷老眼昏花,说不清那年轻男子的模样,他也无从考究猜测!

    前后空奔忙不谈,他又接到剑卫急召的飞鸽传书,要他火速汇合。

    “看来我是无法为你求药了!”

    司匹临还在心心念念,怕夏桑冲动回庄,而另一边的夏桑,早已放弃药谷寻药,飞速奔往剑卫信中所说的集合点。

    集合点在王城至药谷中途的地方,夏桑满腹疑虑赶到之时,入眼是全副盔甲加身的龟甲兵,他强忍心内缭乱,先找到了坐阵副将营的剑卫,剑卫自然知道他要问些什么,只叹道:“敢茂林太过顽固,不愿为霍湘小姐治疗疾病,王爷怒而发病,只怕此事难以善了!受难的也是药谷平民啊!”

    “治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实情相告。

    霍湘是福尔王爷在外的私生女,因身份不正入不了皇家玉牒,小时候一直寄养在府外。但却遭到了贼人下毒,毒气入侵脏腑,多年来一直无所救治,福尔便派人前往药谷求治,但因福尔王府曾与药谷老谷主有过私人恩怨,敢茂林便拒绝为其医治。霍湘病况越来越严重,已到了生命垂危之际,所以福尔王府怒而发兵,誓要药谷内的人为爱女陪葬!

    “当日在王府一小院内,我拦住你,便因为那是霍湘小姐所居之地。”剑卫又悄悄透露:“据闻那毒如同瘟疫一样,会传染!”

    夏桑心头一震,“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可知霍湘小姐的娘亲是何人?正是妖鬼城城主的女儿,现已病逝。”剑卫谈及王府禁忌,还谨慎查看了营外是否有人,才继续道:“若非知道你脾性,怕你无知坏事,我定不会将这些告知给你。”

    “妖鬼城不是已经被封了吗?城主女儿又怎会与王爷有所接触,进而生情呢?”夏桑第一次听说此事,第一感觉是荒唐,第二感觉……却是隐隐预感出,霍湘的病症似乎于妖鬼城有所联系,或者就是受染于妖鬼城内。

    “那城主女儿年满十八岁时仍然身无病症,或许就是少数的疫病阻隔者。福尔王爷起初受圣上信任重用,自然也想为君分忧,冒着被瘟疫传染的风险,带着大批御医前往妖鬼城寻查病源,因此结缘于城主的千金。但王爷已有妻室,皇家也绝不会接纳妖鬼城出身之人,因此城主知晓后勃然大怒,试图将二人分开。但城主女儿却是烈性,不顾及世俗眼光,只求与王爷相守,并且暗中与王爷生下一女,便是霍湘小姐。”

    说到此,夏桑心中已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想:“莫非……王爷怀疑霍湘的病,是妖鬼城内的人所害?”

    “你果真聪明!”剑卫说得口干舌燥,牛饮半碗酒下肚后,才继续侃侃细说:“自古娶为妻、奔为妾,城主怒其女儿败坏家风,将她扫地出门,还严令城中诸民不可对她施以援手,王爷又恰逢被圣上召回王城,不在妖鬼城内。当时正值冰天雪地,后果可想而知,她终是寒气入体,不治身亡!后来王爷归来,发现爱人已逝,悲愤之下对妖鬼城出兵,死伤了城中小半人,此举逼急了城主,竟不惜对自己的外孙女下毒手……”

    “王爷又如何确定,霍湘不是受瘟疫所感?”夏桑情绪有些激动:“他可知他冤枉城主了!”

    “桑九,人心往往比你想的更可怕!”剑卫意味深长:“你虽然聪明,但是涉世未深。你以为那城主不会对自己的亲外孙下手?就在他撂下狠话的隔日,霍湘小姐就被诊出身中奇毒,虽然与瘟疫一样皆有传染性,但所有御医诊治得出,霍湘小姐是中毒之象,与所谓的瘟疫截然不同。之后,王爷便将其带回王府,寻找治疗之方!”

    在霍湘中毒之后,福尔王爷放弃对妖鬼城的救治,但肖石片感慨百姓疾苦,不愿放弃,还是暗中求御医钻研治疗方法,后来发现,药菇虽不能彻底根除瘟疫,却有很好的缓解之效!福尔王爷甚至在之后多番派兵攻打,都被肖石片提前通知城主,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夏桑知道妖鬼城总频繁遭到福尔王府的敌对,原先不知原因,如今倒是清楚了!

    “且不说这些先了,王爷当真决意攻打药谷?”

    剑卫讳莫如深,不愿继续深究原因,但大抵,此刻即便敢茂林愿意出手相救,龟甲兵前进的步伐仍旧不会停息。

    军中早已安排好夏桑歇脚的营包,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传信至药谷。信鸽在半空盘旋一圈,才振翅高飞远走,“希望这信能及时送到谷主手中!”

    他在距离营地两百米外的地方放飞信鸽,原想着这边不会有人,怎知道一转身就发现一个龟甲小兵往这边走了过来,有可能是躲到这解手来了。

    夏桑无意躲藏,那样反倒惹人怀疑,因此龟甲小兵亦是看到了他在此。或许小兵觉得他生面孔,略微打量了下,表情忽而一变:“是你!”夏桑不明何意,只得问道:“为何说是我?我出现在这,也不奇怪吧!”

    小兵表情由开始的惊奇,慢慢转变得猥琐,甚至拉松裤腰,搓着手逐步逼近:“长得倒真是不错,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既然沦落到了这里,就该认命,还不快过来执行你的职务!”

    夏桑大惑不解,“你可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怎么会认错人,你这张脸长得教人念念不忘啊!”

    小兵言语越来越放肆,更是将夏桑逼至崖边,退无可退,他正想着要不要出手时,剑卫及时赶了过来。剑卫虽还不明情况,但见小兵衣衫不整,面带色欲,已大致猜出一二,他一掌朝小兵面上扇去,怒如阎王:“放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兵被吼得一蒙,他捂着脸委屈道:“副将,为何要打小的?”

    “这是我手底下的人,你胆敢生出心怀不轨,给你一掌就算便宜你的。”

    “剑卫,我无事!”夏桑还是觉得奇怪,小兵方才的话似乎隐含其他的意思。

    “副将,小的也不知道他已经是您的呀!”小兵的脸已经开始肿涨起来,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忿,自个追随主副将等出生入死,结果副将居然为了一个卑贱的男军妓而打他!“不就一个军妓,小的不碰就是了。”

    “大胆!”

    剑卫怒不可遏,直接一拳打了过去,“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是我手下的参谋桑九,岂是你一介小兵可以随口折辱的!”

    那小兵受了一拳,倒地痛吟呕血,听到剑卫这番话,才开始慌张求饶:“不,不是!属下以为……属下以为他是军中的男妓,不曾多想……属下知错!属下知错了副将!”

    剑卫怒气未消,觉得这是小兵的推托之词。反之是夏桑耐心问起:“为何你会如此之想?”

    虽然军中的确有过随行乐妓,但如今不是在边疆打仗,况且在军中见到一陌生男子,便断定这人是军妓,那可就荒唐了!

    “这……这……”小兵不敢直言,怕又触烧剑卫怒火。

    剑卫厉目一瞪:“闪烁其词,还不快老实交代。”

    “是。”龟甲小兵身穿盔甲衣,笨重地朝夏桑磕了一头,才缓缓说道:“属下以前在妓院内消遣时,见到过参谋先生……”

    剑卫半信半疑,侧头看向夏桑,“你也去过那地方玩乐?”

    “不曾。”夏桑直接摇头否认。

    “不不不!参谋当时……是以……是陪侍在一位贵公子身边的……”

    剑卫怒气再次升腾,“你是认错人了吧?”

    “是。属下方才糊涂,如今仔细一看,也发觉是太过相似,瞧不仔细了,还请桑先生见谅!小的无心,小的真是无心的!”小兵连连磕头,额上逐渐青紫,可见力道不虚。

    “罢了,只是误会而已。”夏桑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免或减少药谷之战的伤亡,毕竟谷主曾为他诊治过,有过恩情,需知恩图报!

    剑卫与夏桑走后,小兵颤颤巍巍站起来。

    “参谋?鬼屁参谋,不就想给他脸面吗!那模样长得那么娇俏,分明就是同一个人,我能认错?这次算我倒霉,撩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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