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七回 一句话
皇上头风发作，夏天没能到九成宫避暑，听亲信郝处俊不断报来太子的所作所为，卧床一月有余。
吐蕃犯边，武后外面忙着应付边境危机，宫内侍奉皇上无微不至。而太子贤依然却执迷不悟，与皇上探病谈话中，也跃跃欲试想要掌权。
皇上实在气不过，先是擢升周王显为英王，然后任命刘仁轨任唐、吐边境大军的统帅，这还不算，皇上还让武后代为接受来年岁初百官和各国酋长的朝见。
太子由是颓废自哀，鄱阳王素节和杞王上金持续劝他鼓动皇上对新罗用兵，太子打不起精神，听取几位近臣的意见，安心编书。
半年多没有到故地去，淳嘉诺熙实在不放心，怕弟弟支撑不住。等楚浩出海回来，百般讨好，楚浩只好答应她走一遭。楚浩一个人去，淳嘉诺熙担心他与各部酋长有分歧，毕竟她才是联合各部的牵头人，所以她必须亲自去。
几位首领在粟末和白山部边境集聚，商议黑水部和契丹勾结的威胁。淳嘉诺熙与他们加强合作，制定各项措施，足有八九天才返回山后郡。
船行驶到内海---湄沱湖（今兴凯湖）的南岸，进入一望无际的草甸，草深、雪厚，淳嘉诺熙身子笨重，楚浩很是担心，站在雪橇上，不肯坐下。
淳嘉诺熙看出的他的心思，拿起胸前的骨哨“嚓~”婉转悠长的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远处山上半天才传回回声。
一刻钟不到，几只大虫，从远处奔来。
楚浩吓得腿有些发软，辽东的大虫，他见识过，一只两只倒也可以对付，来了好几只，任你再高超的武功都难以对付。
淳嘉诺熙笑了，高声叫到：“水水。”
“怎么又是它？”
“老虎喜独居，水水身后的五只是它跟山后郡的公虎生的孩子。”
“看体型，应该是三只公虎，两只母虎。”
“哥哥好眼力，老虎一胎产五只很罕见，能全部存活更是难得一遇。它们不断扩大领地，山后郡公虎也帮忙养育幼崽。看，那只在那边。”
楚浩抬头一看，果然，山后郡的那只公虎在驱赶鹿群。
“旷野的冬季，兽王也要抱团才能过活，这只公虎的确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哥哥能想到这层，到底是受过教化的大国县男。”
“淳儿过奖了。淳儿如今怀了咱们的孩子，虽然还没见面，但是我走到哪儿，都好似有了牵绊。两都、辽东、江南、岭南、海上，我都做了安排。接下来要专心配我的淳儿待产。”
“哥哥，老虎一家为了养育幼崽，暂时聚集，可他们毕竟是百兽之王，必定要有自己的领地，失去张扬和孤傲便不会成就兽王之称了。”
楚浩皱眉看着淳嘉诺熙。
淳嘉诺熙继续道：“男人也一样，一味躲家里，就没有出息，一定要出门闯天下，实现抱负。爱上这样的男人，就要欣赏他、成全他，否则就不要嫁他。若身后的女人没有这胸怀，就不配做王者的女人。”
“什么王者，你是公主，你的父亲才是王者。我一个不入流的商人，做些生意，唯利是图而已。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在野地里拍拍你相公的马屁，其他时候可不能出口。”
淳嘉诺熙随他谦虚。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一山不容二虎。
当初，他们因为靺鞨参战的军费争吵，高军参和梁毅入狱，从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两个人不能同时决策辽东事务，楚浩要考量大唐的利益，淳嘉诺熙要争取靺鞨的利益，矛盾不可调和。
后来又因为原始部落问题争执不休，观念不同，总有一方要妥协，淳嘉诺熙不想让楚浩干涉，楚浩选择退出靺鞨事务。
他们两个像是百兽之王的老虎，即便是雌雄，也需要分体。
所幸楚浩虽然是渤海靺鞨县男，却并没有拘泥在此，两人不知有多少矛盾，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也有。所以，忍受分离，享受相聚，比绑在一起斗更有益于夫妻感情。
几只老虎把他们护送到半圆洞口，淳嘉诺熙走下雪橇，与水水告别一番才进去。
超出大唐的范围的商业帝国已经建立，发现宝藏更是给了楚浩雄厚的财力支持，如今即将有后嗣，叫人如何不得意呢，楚浩到达人生巅峰，幸福到不知所以。
仪凤三年（678）春天，布尔哈山的竹子生了竹虫，一丛一丛的枯黄，而且还在蔓延。为抑制灾情，楚浩跟几个造纸的师傅商量，把枯黄的竹丛全部砍伐，运到江边。
劈开竹子，竹虫扔进江里和池塘喂鱼，虫子在竹筒内生成的粘液做浆，被虫子蛀蓬松的竹子和竹叶放进水车带动的臼里捣碎，做出来的浅棕色纸张，柔韧耐磨，不久便有了销路。
楚浩建议楚文调配用竹子造纸的工艺。
近日，楚浩要到长安去面圣。淳嘉诺熙即将临盆，也只能帮忙楚浩收拾行装。
楚浩说：“让下人们收拾吧，你歇着。”
“哥哥这一年多陪淳儿，耽搁了两京不少事务，淳儿想为哥哥送行，怕山风太凉，明日就不出门了。”
“夫妻二人，没有那许多说法，在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见到鄂父、鄂母，就说故地一切安好，淳儿过段日子去看他们。”
“淳儿先别急着出门，我到长安请旨，让鄂母来山后郡看你。”
“偌大国家，哥哥怎好为私事开口，等天暖了，淳儿便乘小舟去营州。”
跟家人的依依惜别中，楚浩踏上了回长安的路，即将成为一个父亲，不只是身份的转变，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重心。
他只带了两个随从和几匹快马一路赶奔回京，时间紧促他与杨一山在幽州会和，住在燕国公府一晚，就启程去往涿郡。
涿州的赵文翙许久没有见过楚浩，专门安排人等在驿站，楚浩一到，他就带着礼品来访。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楚浩把生意分到他的辖区，他每年赚到的红利完全可以让他表面上对楚浩客客气气。
上元二年（675），安东都护府裁撤文官，全部到幽州、涿郡安置，赵文翙难有升迁的机会，多年外派，他在京城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本想跟楚浩诉苦，让楚浩回京帮他寻找机会，他知道楚浩嫌弃他，但是为了回京，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求。
他如此殷勤派人盯着驿站，楚浩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经心地玩笑道：“我以为兄长不修边幅，是想在涿郡无拘无束，既然兄长也想回两都，就先要整发、净面，沐浴、更衣。”
楚浩并不是唐突的人，只是对赵文翙忍不住。楚浩与突厥贸易来往，赵文翙不惜出卖虎鲸船队和商队信息给东突厥，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从中获利，让楚浩与东突厥谈判时处于被动，出让北方到西突厥的贸易路线给东突厥。本来楚浩心里憋着火，赵文翙明面又百般讨好，着实让人生厌，讥笑的话便脱口而出。
赵文翙低眉顺眼答应着，心里早就恼怒，楚浩往年一个小小参军，看他脸色混饭吃的，如今竟然拽起来了。楚浩走了之后，他奋发打探官路，发誓要回两京。
吐蕃犯边，武后外面忙着应付边境危机，宫内侍奉皇上无微不至。而太子贤依然却执迷不悟，与皇上探病谈话中，也跃跃欲试想要掌权。
皇上实在气不过，先是擢升周王显为英王，然后任命刘仁轨任唐、吐边境大军的统帅，这还不算，皇上还让武后代为接受来年岁初百官和各国酋长的朝见。
太子由是颓废自哀，鄱阳王素节和杞王上金持续劝他鼓动皇上对新罗用兵，太子打不起精神，听取几位近臣的意见，安心编书。
半年多没有到故地去，淳嘉诺熙实在不放心，怕弟弟支撑不住。等楚浩出海回来，百般讨好，楚浩只好答应她走一遭。楚浩一个人去，淳嘉诺熙担心他与各部酋长有分歧，毕竟她才是联合各部的牵头人，所以她必须亲自去。
几位首领在粟末和白山部边境集聚，商议黑水部和契丹勾结的威胁。淳嘉诺熙与他们加强合作，制定各项措施，足有八九天才返回山后郡。
船行驶到内海---湄沱湖（今兴凯湖）的南岸，进入一望无际的草甸，草深、雪厚，淳嘉诺熙身子笨重，楚浩很是担心，站在雪橇上，不肯坐下。
淳嘉诺熙看出的他的心思，拿起胸前的骨哨“嚓~”婉转悠长的声音，传出去几十里，远处山上半天才传回回声。
一刻钟不到，几只大虫，从远处奔来。
楚浩吓得腿有些发软，辽东的大虫，他见识过，一只两只倒也可以对付，来了好几只，任你再高超的武功都难以对付。
淳嘉诺熙笑了，高声叫到：“水水。”
“怎么又是它？”
“老虎喜独居，水水身后的五只是它跟山后郡的公虎生的孩子。”
“看体型，应该是三只公虎，两只母虎。”
“哥哥好眼力，老虎一胎产五只很罕见，能全部存活更是难得一遇。它们不断扩大领地，山后郡公虎也帮忙养育幼崽。看，那只在那边。”
楚浩抬头一看，果然，山后郡的那只公虎在驱赶鹿群。
“旷野的冬季，兽王也要抱团才能过活，这只公虎的确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哥哥能想到这层，到底是受过教化的大国县男。”
“淳儿过奖了。淳儿如今怀了咱们的孩子，虽然还没见面，但是我走到哪儿，都好似有了牵绊。两都、辽东、江南、岭南、海上，我都做了安排。接下来要专心配我的淳儿待产。”
“哥哥，老虎一家为了养育幼崽，暂时聚集，可他们毕竟是百兽之王，必定要有自己的领地，失去张扬和孤傲便不会成就兽王之称了。”
楚浩皱眉看着淳嘉诺熙。
淳嘉诺熙继续道：“男人也一样，一味躲家里，就没有出息，一定要出门闯天下，实现抱负。爱上这样的男人，就要欣赏他、成全他，否则就不要嫁他。若身后的女人没有这胸怀，就不配做王者的女人。”
“什么王者，你是公主，你的父亲才是王者。我一个不入流的商人，做些生意，唯利是图而已。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在野地里拍拍你相公的马屁，其他时候可不能出口。”
淳嘉诺熙随他谦虚。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一山不容二虎。
当初，他们因为靺鞨参战的军费争吵，高军参和梁毅入狱，从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两个人不能同时决策辽东事务，楚浩要考量大唐的利益，淳嘉诺熙要争取靺鞨的利益，矛盾不可调和。
后来又因为原始部落问题争执不休，观念不同，总有一方要妥协，淳嘉诺熙不想让楚浩干涉，楚浩选择退出靺鞨事务。
他们两个像是百兽之王的老虎，即便是雌雄，也需要分体。
所幸楚浩虽然是渤海靺鞨县男，却并没有拘泥在此，两人不知有多少矛盾，闹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也有。所以，忍受分离，享受相聚，比绑在一起斗更有益于夫妻感情。
几只老虎把他们护送到半圆洞口，淳嘉诺熙走下雪橇，与水水告别一番才进去。
超出大唐的范围的商业帝国已经建立，发现宝藏更是给了楚浩雄厚的财力支持，如今即将有后嗣，叫人如何不得意呢，楚浩到达人生巅峰，幸福到不知所以。
仪凤三年（678）春天，布尔哈山的竹子生了竹虫，一丛一丛的枯黄，而且还在蔓延。为抑制灾情，楚浩跟几个造纸的师傅商量，把枯黄的竹丛全部砍伐，运到江边。
劈开竹子，竹虫扔进江里和池塘喂鱼，虫子在竹筒内生成的粘液做浆，被虫子蛀蓬松的竹子和竹叶放进水车带动的臼里捣碎，做出来的浅棕色纸张，柔韧耐磨，不久便有了销路。
楚浩建议楚文调配用竹子造纸的工艺。
近日，楚浩要到长安去面圣。淳嘉诺熙即将临盆，也只能帮忙楚浩收拾行装。
楚浩说：“让下人们收拾吧，你歇着。”
“哥哥这一年多陪淳儿，耽搁了两京不少事务，淳儿想为哥哥送行，怕山风太凉，明日就不出门了。”
“夫妻二人，没有那许多说法，在家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见到鄂父、鄂母，就说故地一切安好，淳儿过段日子去看他们。”
“淳儿先别急着出门，我到长安请旨，让鄂母来山后郡看你。”
“偌大国家，哥哥怎好为私事开口，等天暖了，淳儿便乘小舟去营州。”
跟家人的依依惜别中，楚浩踏上了回长安的路，即将成为一个父亲，不只是身份的转变，好像生活一下子有了重心。
他只带了两个随从和几匹快马一路赶奔回京，时间紧促他与杨一山在幽州会和，住在燕国公府一晚，就启程去往涿郡。
涿州的赵文翙许久没有见过楚浩，专门安排人等在驿站，楚浩一到，他就带着礼品来访。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楚浩把生意分到他的辖区，他每年赚到的红利完全可以让他表面上对楚浩客客气气。
上元二年（675），安东都护府裁撤文官，全部到幽州、涿郡安置，赵文翙难有升迁的机会，多年外派，他在京城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本想跟楚浩诉苦，让楚浩回京帮他寻找机会，他知道楚浩嫌弃他，但是为了回京，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求。
他如此殷勤派人盯着驿站，楚浩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经心地玩笑道：“我以为兄长不修边幅，是想在涿郡无拘无束，既然兄长也想回两都，就先要整发、净面，沐浴、更衣。”
楚浩并不是唐突的人，只是对赵文翙忍不住。楚浩与突厥贸易来往，赵文翙不惜出卖虎鲸船队和商队信息给东突厥，不择手段、毫无底线从中获利，让楚浩与东突厥谈判时处于被动，出让北方到西突厥的贸易路线给东突厥。本来楚浩心里憋着火，赵文翙明面又百般讨好，着实让人生厌，讥笑的话便脱口而出。
赵文翙低眉顺眼答应着，心里早就恼怒，楚浩往年一个小小参军，看他脸色混饭吃的，如今竟然拽起来了。楚浩走了之后，他奋发打探官路，发誓要回两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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