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货郎谈家妻，海中遇鬼船
泉客的大半个身体都从床底挤了出来，地上拖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它的后背出现了明显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而在黑青手臂的附近，则有淡金符文萦绕不散，若即若离的符文，却好似悬浮的钢刀，不断切割着它的皮肉，吸噬着它的生机。
陈玄奘注视着那些不断变换扭动的淡金符文，心脏几乎停跳。
依循记忆，此符文正是洪福寺方丈所为，而之前的猜疑已然有了解答。
这个相貌与自己五六分相似的怪物，居然就是之前洪福寺的泉客！
昏暗的客房，一人一怪面面相觑。
阒无人声，万籁俱寂。
陈玄奘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也仅限如此，鱼怪未曾回话，陈玄奘也握着手中瓷杯顿足不前。
然，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鱼怪拖着伤躯往前挪动几步，皮肤滑腻如同泥鳅，在地面拖出大量污水脏物。
瞬间，鱼怪身形急闪，以惊人的速度从窗口蹿了出去。
半开的窗户在腥风中孤零零地摇晃，上面还残存着血迹和粘液。
转身眺望，灯火稀疏的城镇中，早已瞧不见鱼怪的影子。
——“哐当！”
瓷碗摔在了地上，陈玄奘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但迷惘和未知还是占据着大脑，将他的思绪被蒙上了一层黑压压的浓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顾不上屋内的粘液污渍，径直瘫坐在木椅上，双眼注视着在寒风中岌岌可危的火苗。
线索之间交错重叠，淆乱无序。
原身捡到的东西、能出海的稀有泉客、疑似两次被其所救。
这些线索之间必然存在着联系。
无庸置疑，这鱼怪和“陈玄奘”的关系匪浅。
而鱼怪一旦靠近施法，也会让普通人产生幻觉，例如在洪福寺看到的方丈和今晚无头的弘忍。
“虽然疑点重重，但它现在至少不算威胁。”
陈玄奘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
“当然，眼前所得，或许暗中早已明码标价，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不过看它伤势严重，估计得调养数日，暂不为虑。”
“这个世界太危险，看来仅仅是完成任务，还远远不够……”
沉思良久，陈玄奘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粘液和污水。
待到棒打三更，他才得以和衣而卧。
翌日一早，天际薄云出赤乌，升帆解船趁风行。
乘船前往五行山的除了陈玄奘和渔夫外，还多了个方脸细眼的货郎。
他上戴灰棕色的幞头，身穿圆领布衣，腰挂褡裢，脚踏草鞋，脸上笑容憨厚朴实。
货郎往船上一瞧，便见着个模样清秀的灰袍和尚，他抖去袖袍上的灰尘，笑呵呵凑了上去。
“师父生得好生面善，也是要去五行山呐？”
陈玄奘颔首：“正是。”
货郎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褡裢，笑道：“俺是五行山本地人，来南姜城里卖货赚钱的，家里婆姨有喜了，挣点银两也好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说着，他眯起眼睛，好似嘴含着块蜜饯似的，甜滋滋的。
“俺啥也不求，只要五娘和娃能平平安安的，这辈子也就值当了！”
看着货郎脸上的笑容，陈玄奘也不禁喜上心头：“放心吧，一定母子平安。”
正聊着，船头的渔夫高声吆喝起来。
“二位扶好坐稳，开船喽！”
语罢，便操控着木船破浪而行。
船夫仍旧戴着个毛糙的斗笠，挽着衣袖，露出了又黑又亮的皮肤，撑船时，手臂肌肉鼓起成块，就连青筋也凸了出来。
波涛汹涌的海面船如孤叶，水浪稍大些，木船便开始上下颠簸，
“今儿瞧着风浪大，小心别倒栽下去吃上一肚子的咸水！”船夫高声喊道。
陈玄奘和货郎急忙抓稳了船身，膏药一般紧紧贴在木板上。
饶是如此，也仍被水浪溅湿了上身。
货郎的身体跟着木船摇晃，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扯着嗓子道：“船家啊，这多久才能到啊？俺估算着婆姨快十个月了，可得赶上她生娃娃呐。”
“快了快了！别急，这行船急不得！”船夫摆摆手。
风浪越来越大，船夫手里也捏了把汗，他扶稳船帆，任由海水噼里啪啦溅了满身。
空中铺上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鸟雀低飞，白浪翻涌。
渔夫攥紧木杆，心里七上八下的。
“妈祖娘娘保佑啊，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啊，要是平安往返，立马赶去庙里给您老上香祭拜，妈祖娘娘开开眼，可快让这风浪停了吧！”
出海的行当看天吃饭，心理多少有些寄托，求神拜佛的不在少数。
心中正祈求着，忽觉前方有黑影缓缓凑近。
抬眼一瞧，吓得他汗毛倒竖，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不远处的海面上，正行驶来一艘高有四米，宽约十米的商船。
船身硕大，表皮锈迹斑斑长满藤壶和海藻，商船桅杆上的红旗破烂不堪，稀落落的几条碎布在狂风中晃荡不止。
远远眺望而去，这大船上竟是未见一人。
“快趴下！别看船，千万别看，快趴下啊！”渔夫身体哆嗦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则深深埋进了怀里。
“你说啥啊？”货郎被狂风吹得颠三倒四，束发的幞头也不知所踪。
“趴下！快趴下！”渔夫怒喝，声音嘶哑。
陈玄奘心惊，想也没想立马趴在木板上，紧闭双眼，脑中却一阵清明，显然，这是遇上诡物了。
双眼闭上后，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但仍旧能够感受到在风浪中左摇右晃的渔船。
陈玄奘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叶上的蚂蚁，被海浪卷地忽上忽下，全无反抗余地。
这种不安感让人异常烦躁。
他蹙着眉，目不能视，只能听到四周海水稀里哗啦的翻涌声。
嘈杂，混乱，寒冷。
随着时间推移，风雨中渐渐多出了些细碎的声音，听不太清，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低语。
但是渐渐地，这细碎的声音清晰起来。
很熟悉，就像是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一样。
陈玄奘不为所动，仍旧闭着双眼，他并不关心这声音在说什么，只知道但凡睁开双眼，将要面对的存在，恐怕也是白莲那般的诡物。
一想到白莲，陈玄奘胃里便一阵翻涌恶心。
就在此时，熟悉而急促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心神震荡，身体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组长快看啊，小张有反应了！”
“继续进行心脏按压！必须等他心跳恢复过来才行，不要慌，救护车马上就到！”
它的后背出现了明显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而在黑青手臂的附近，则有淡金符文萦绕不散，若即若离的符文，却好似悬浮的钢刀，不断切割着它的皮肉，吸噬着它的生机。
陈玄奘注视着那些不断变换扭动的淡金符文，心脏几乎停跳。
依循记忆，此符文正是洪福寺方丈所为，而之前的猜疑已然有了解答。
这个相貌与自己五六分相似的怪物，居然就是之前洪福寺的泉客！
昏暗的客房，一人一怪面面相觑。
阒无人声，万籁俱寂。
陈玄奘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也仅限如此，鱼怪未曾回话，陈玄奘也握着手中瓷杯顿足不前。
然，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鱼怪拖着伤躯往前挪动几步，皮肤滑腻如同泥鳅，在地面拖出大量污水脏物。
瞬间，鱼怪身形急闪，以惊人的速度从窗口蹿了出去。
半开的窗户在腥风中孤零零地摇晃，上面还残存着血迹和粘液。
转身眺望，灯火稀疏的城镇中，早已瞧不见鱼怪的影子。
——“哐当！”
瓷碗摔在了地上，陈玄奘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但迷惘和未知还是占据着大脑，将他的思绪被蒙上了一层黑压压的浓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顾不上屋内的粘液污渍，径直瘫坐在木椅上，双眼注视着在寒风中岌岌可危的火苗。
线索之间交错重叠，淆乱无序。
原身捡到的东西、能出海的稀有泉客、疑似两次被其所救。
这些线索之间必然存在着联系。
无庸置疑，这鱼怪和“陈玄奘”的关系匪浅。
而鱼怪一旦靠近施法，也会让普通人产生幻觉，例如在洪福寺看到的方丈和今晚无头的弘忍。
“虽然疑点重重，但它现在至少不算威胁。”
陈玄奘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
“当然，眼前所得，或许暗中早已明码标价，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不过看它伤势严重，估计得调养数日，暂不为虑。”
“这个世界太危险，看来仅仅是完成任务，还远远不够……”
沉思良久，陈玄奘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粘液和污水。
待到棒打三更，他才得以和衣而卧。
翌日一早，天际薄云出赤乌，升帆解船趁风行。
乘船前往五行山的除了陈玄奘和渔夫外，还多了个方脸细眼的货郎。
他上戴灰棕色的幞头，身穿圆领布衣，腰挂褡裢，脚踏草鞋，脸上笑容憨厚朴实。
货郎往船上一瞧，便见着个模样清秀的灰袍和尚，他抖去袖袍上的灰尘，笑呵呵凑了上去。
“师父生得好生面善，也是要去五行山呐？”
陈玄奘颔首：“正是。”
货郎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褡裢，笑道：“俺是五行山本地人，来南姜城里卖货赚钱的，家里婆姨有喜了，挣点银两也好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说着，他眯起眼睛，好似嘴含着块蜜饯似的，甜滋滋的。
“俺啥也不求，只要五娘和娃能平平安安的，这辈子也就值当了！”
看着货郎脸上的笑容，陈玄奘也不禁喜上心头：“放心吧，一定母子平安。”
正聊着，船头的渔夫高声吆喝起来。
“二位扶好坐稳，开船喽！”
语罢，便操控着木船破浪而行。
船夫仍旧戴着个毛糙的斗笠，挽着衣袖，露出了又黑又亮的皮肤，撑船时，手臂肌肉鼓起成块，就连青筋也凸了出来。
波涛汹涌的海面船如孤叶，水浪稍大些，木船便开始上下颠簸，
“今儿瞧着风浪大，小心别倒栽下去吃上一肚子的咸水！”船夫高声喊道。
陈玄奘和货郎急忙抓稳了船身，膏药一般紧紧贴在木板上。
饶是如此，也仍被水浪溅湿了上身。
货郎的身体跟着木船摇晃，他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扯着嗓子道：“船家啊，这多久才能到啊？俺估算着婆姨快十个月了，可得赶上她生娃娃呐。”
“快了快了！别急，这行船急不得！”船夫摆摆手。
风浪越来越大，船夫手里也捏了把汗，他扶稳船帆，任由海水噼里啪啦溅了满身。
空中铺上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鸟雀低飞，白浪翻涌。
渔夫攥紧木杆，心里七上八下的。
“妈祖娘娘保佑啊，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啊，要是平安往返，立马赶去庙里给您老上香祭拜，妈祖娘娘开开眼，可快让这风浪停了吧！”
出海的行当看天吃饭，心理多少有些寄托，求神拜佛的不在少数。
心中正祈求着，忽觉前方有黑影缓缓凑近。
抬眼一瞧，吓得他汗毛倒竖，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不远处的海面上，正行驶来一艘高有四米，宽约十米的商船。
船身硕大，表皮锈迹斑斑长满藤壶和海藻，商船桅杆上的红旗破烂不堪，稀落落的几条碎布在狂风中晃荡不止。
远远眺望而去，这大船上竟是未见一人。
“快趴下！别看船，千万别看，快趴下啊！”渔夫身体哆嗦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则深深埋进了怀里。
“你说啥啊？”货郎被狂风吹得颠三倒四，束发的幞头也不知所踪。
“趴下！快趴下！”渔夫怒喝，声音嘶哑。
陈玄奘心惊，想也没想立马趴在木板上，紧闭双眼，脑中却一阵清明，显然，这是遇上诡物了。
双眼闭上后，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但仍旧能够感受到在风浪中左摇右晃的渔船。
陈玄奘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叶上的蚂蚁，被海浪卷地忽上忽下，全无反抗余地。
这种不安感让人异常烦躁。
他蹙着眉，目不能视，只能听到四周海水稀里哗啦的翻涌声。
嘈杂，混乱，寒冷。
随着时间推移，风雨中渐渐多出了些细碎的声音，听不太清，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低语。
但是渐渐地，这细碎的声音清晰起来。
很熟悉，就像是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一样。
陈玄奘不为所动，仍旧闭着双眼，他并不关心这声音在说什么，只知道但凡睁开双眼，将要面对的存在，恐怕也是白莲那般的诡物。
一想到白莲，陈玄奘胃里便一阵翻涌恶心。
就在此时，熟悉而急促的声音传入耳中，让他心神震荡，身体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组长快看啊，小张有反应了！”
“继续进行心脏按压！必须等他心跳恢复过来才行，不要慌，救护车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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