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有无
问天宗洞窟之中，各派高手眼见魏青石碑刻字，一步登天后，感慨万千，各自沉吟体会。
三日间，又有三人晋升地阶，十九人晋升光阶。
如果延长到十日，人数大概还能翻一番。不过，到第四日，便有意外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忽然凭空降临。绝天阵也好，问天宗的禁制也好，都在一瞬间瓦解。
“修炼到此为止，灾难到来了。”
魏青凝出一个身形，穿过墙壁，飞了出去。众高手连忙跟在后面，纷纷走出洞窟，飞到天空上。
他们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灾难。
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漆黑区域，其中是世间最纯粹的黑色，除了黑，便什么也不存在。
众人发现它时，它还在继续扩张，碰到一座山峰，一座山峰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聚集在这里的，是整个洞天的高手。他们联起手来，可以摧毁整片大陆。
此刻，他们凝视着这个灾难，却觉得毛骨悚然。
只有魏青脸色如常，淡然道：“诸位，此灾难亦有天阶实力。若是放着不管，它将毁灭整个洞天，大半个尘世。
“我虽然晋升天阶，仍然不能战胜它。它拥有的神明痕迹，远比我清晰。我若是天子阶，它便是天宗或者天圣实力。诸位可愿助我，与其一战？”
听到魏青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震。
世间竟然不止一个天阶？
天阶竟然是敌人？
迎战天阶恐怕九死一生吧？
能与天阶一战，何其荣幸！
“魏宗主传道授业，可是为了今日一战？”
“正是。”
“那我等，舍命相陪！”
感受到了汹涌如潮水的战意，魏青一笑，化作清风，投入灾难之中。
灾难的扩张骤停，范围限制在十几里之内。它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从水平如镜，变得凹凸不平。
这正是魏青的手笔，他为了战胜灾难，将自己和灾难融合了。
灾难本身，既无形状，也无色彩，肉眼所见的黑色，只是无色的极致。
他要给灾难加上形状，加上色彩，让它变成人类可以认知的存在，将它从神坛，拉到人间。
但灾难的强度远胜魏青，魏青化作青山，化作碧水，化作猛兽，化作风雷雨雪，最终呈现出来的，却只有模糊的轮廓。
这已经是魏青一人的极限了。
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会先一步崩溃。
魏青和灾难的战斗，刚展开短短一个瞬间。
众高手也已经从这短短瞬间，窥得天阶一角。
天阶的战斗，既不美丽，也不壮阔，自然更谈不上浪漫，甚至跟血腥、残忍也关系不大。
他们只觉得阴冷，枯燥。
在他们的感受中，此刻的魏青已经难以认知，难以定义。他正由一根木棍变成木屑，一块石头变成沙子，支离破碎，扭曲不堪。
他们难以想象，任何一个生命，在失去了自己的形状、色彩之后，还能存活。
而魏青分明还活着。或许，晋升天阶的魏青，已经超脱了生命的范畴。
他们也感受到了那个灾难，相比魏青，灾难更加古怪，更加难以捉摸。
呈现在他们脑海的，只是一种朦胧的感受。
亿万年时光在他们眼前闪过，巍峨高山先后化作山丘、田埂与河流，最后成了躺在河边淤泥里的一颗石头；一种动物经历了无数场厮杀，饥肠辘辘，伤痕入骨，病入膏肓，濒临灭绝，又一次次进化，最后变成了令人厌恶的老鼠。
就像蛐蛐和蜘蛛打架，就像螃蟹在淤泥里苦苦挣扎。
那是天地间最古老的景象，此刻也正在上演。
既不漂亮，也不壮阔，卑微而丑陋，由此构成了所见所知的一切……
这种感受很复杂，彷佛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甲子，但实际上，魏青和灾难的接触，是上一刻才发生的。
下一刻，众位高手们便加入了战场，迎上了这个阴冷、诡异的存在。
几百名，几千名，几万名高手的攻击，投进灾难之中，甚至不能激起一点涟漪。
但他们并未放弃，继续用全部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对着灾难进攻。
渐渐地，漆黑且扭曲的灾难之中，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稀疏清淡，彷佛一场风一吹就要消失的雨。
幸好，雨越下越大。涟漪也不断向周围扩散，最终连在一起，变成了浪花，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波涛。
波涛之中，荡出了一点点洁白。
洁白如雪。
然后，又现出了一点点鲜红。
鲜红如血。
那血是众位高手的生命之血。
天空中的高手们，忽然一个接一个，朝灾难坠下去。
他们的全力进攻，不能损伤灾难一分一毫。灾难的微微一荡，便能取走他们的性命。
他们的身体坠入灾难，顷刻便化作灾难的一部分，成为无形无色的漆黑。但是，他们的生命，又染出了最后一点点鲜红。
那鲜红虽然细小如尘，一旦出现，却再也不会消散。
灾难之中的洁白触碰到了鲜红，鲜红便晕染开来，两种色彩开始蔓延，一分分一寸寸，反过来吞噬灾难。
伴随着色彩蔓延，不断有人坠落，但未有一人逃跑。
终于，灾难蕴含的黑色彻底消失，被两种色彩完全占据。下一个瞬间，被灾难吞噬的山川，再度出现。
灾难彻底消失了，存在的痕迹也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众高手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极其艰难凶险，也失去了许多同伴，但他们还是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们战胜了天阶，一个高不可攀的敌人。
魏青的背影凝在半空，看起来却十分沉重。
他轻轻一叹：“诸位，灾难拥有‘有’‘无’二态，方才我们摧毁的，是‘无’之态；现在，我们还要面对它的‘有’之态。”
众人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们看到，各色光芒从大地上升起，又有各色光芒从天空中降下，光海笼罩之下，一切如梦如幻。
这些光芒最终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十几丈高的巨人。
巨人浑身笼罩在白光之中，通体洁白无瑕。
这便是灾难的“有”之态。
众人却没有生出敌意，反倒生出了虔诚、膜拜的念头。
这个巨人无比圣洁，一尘不染，彷佛世间一切美好的结合，彷佛神明本身。
魏青望着皎洁巨人，冷声道：“倘若神明存在，或许便是这样吧。只可惜，它不是神明，更不会庇护天地。”
以巨人为中心，大地再次被吞噬。只是这一次，被吞噬之处变成了白色空洞。
相比先前的黑色，它的攻击性也更强。
众人尚未出手，它就进攻了，挥起巨大的胳膊，对着虚空一抓，几十名高手瞬间消失。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空白。
众人仍未反应过来。他们无法理解，这个圣洁如神般的存在，为何要毁灭天地，他们为何要同它战斗，他们能否再一次战胜它？
他们只能求助地看向魏青。
魏青给出了一个绝望的结论。
“诸位，很抱歉，我无力将其诛杀。”
三日间，又有三人晋升地阶，十九人晋升光阶。
如果延长到十日，人数大概还能翻一番。不过，到第四日，便有意外发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忽然凭空降临。绝天阵也好，问天宗的禁制也好，都在一瞬间瓦解。
“修炼到此为止，灾难到来了。”
魏青凝出一个身形，穿过墙壁，飞了出去。众高手连忙跟在后面，纷纷走出洞窟，飞到天空上。
他们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灾难。
大地上，出现了一片漆黑区域，其中是世间最纯粹的黑色，除了黑，便什么也不存在。
众人发现它时，它还在继续扩张，碰到一座山峰，一座山峰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聚集在这里的，是整个洞天的高手。他们联起手来，可以摧毁整片大陆。
此刻，他们凝视着这个灾难，却觉得毛骨悚然。
只有魏青脸色如常，淡然道：“诸位，此灾难亦有天阶实力。若是放着不管，它将毁灭整个洞天，大半个尘世。
“我虽然晋升天阶，仍然不能战胜它。它拥有的神明痕迹，远比我清晰。我若是天子阶，它便是天宗或者天圣实力。诸位可愿助我，与其一战？”
听到魏青的话，众人心中都是一震。
世间竟然不止一个天阶？
天阶竟然是敌人？
迎战天阶恐怕九死一生吧？
能与天阶一战，何其荣幸！
“魏宗主传道授业，可是为了今日一战？”
“正是。”
“那我等，舍命相陪！”
感受到了汹涌如潮水的战意，魏青一笑，化作清风，投入灾难之中。
灾难的扩张骤停，范围限制在十几里之内。它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从水平如镜，变得凹凸不平。
这正是魏青的手笔，他为了战胜灾难，将自己和灾难融合了。
灾难本身，既无形状，也无色彩，肉眼所见的黑色，只是无色的极致。
他要给灾难加上形状，加上色彩，让它变成人类可以认知的存在，将它从神坛，拉到人间。
但灾难的强度远胜魏青，魏青化作青山，化作碧水，化作猛兽，化作风雷雨雪，最终呈现出来的，却只有模糊的轮廓。
这已经是魏青一人的极限了。
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他会先一步崩溃。
魏青和灾难的战斗，刚展开短短一个瞬间。
众高手也已经从这短短瞬间，窥得天阶一角。
天阶的战斗，既不美丽，也不壮阔，自然更谈不上浪漫，甚至跟血腥、残忍也关系不大。
他们只觉得阴冷，枯燥。
在他们的感受中，此刻的魏青已经难以认知，难以定义。他正由一根木棍变成木屑，一块石头变成沙子，支离破碎，扭曲不堪。
他们难以想象，任何一个生命，在失去了自己的形状、色彩之后，还能存活。
而魏青分明还活着。或许，晋升天阶的魏青，已经超脱了生命的范畴。
他们也感受到了那个灾难，相比魏青，灾难更加古怪，更加难以捉摸。
呈现在他们脑海的，只是一种朦胧的感受。
亿万年时光在他们眼前闪过，巍峨高山先后化作山丘、田埂与河流，最后成了躺在河边淤泥里的一颗石头；一种动物经历了无数场厮杀，饥肠辘辘，伤痕入骨，病入膏肓，濒临灭绝，又一次次进化，最后变成了令人厌恶的老鼠。
就像蛐蛐和蜘蛛打架，就像螃蟹在淤泥里苦苦挣扎。
那是天地间最古老的景象，此刻也正在上演。
既不漂亮，也不壮阔，卑微而丑陋，由此构成了所见所知的一切……
这种感受很复杂，彷佛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甲子，但实际上，魏青和灾难的接触，是上一刻才发生的。
下一刻，众位高手们便加入了战场，迎上了这个阴冷、诡异的存在。
几百名，几千名，几万名高手的攻击，投进灾难之中，甚至不能激起一点涟漪。
但他们并未放弃，继续用全部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对着灾难进攻。
渐渐地，漆黑且扭曲的灾难之中，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细小的涟漪，稀疏清淡，彷佛一场风一吹就要消失的雨。
幸好，雨越下越大。涟漪也不断向周围扩散，最终连在一起，变成了浪花，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波涛。
波涛之中，荡出了一点点洁白。
洁白如雪。
然后，又现出了一点点鲜红。
鲜红如血。
那血是众位高手的生命之血。
天空中的高手们，忽然一个接一个，朝灾难坠下去。
他们的全力进攻，不能损伤灾难一分一毫。灾难的微微一荡，便能取走他们的性命。
他们的身体坠入灾难，顷刻便化作灾难的一部分，成为无形无色的漆黑。但是，他们的生命，又染出了最后一点点鲜红。
那鲜红虽然细小如尘，一旦出现，却再也不会消散。
灾难之中的洁白触碰到了鲜红，鲜红便晕染开来，两种色彩开始蔓延，一分分一寸寸，反过来吞噬灾难。
伴随着色彩蔓延，不断有人坠落，但未有一人逃跑。
终于，灾难蕴含的黑色彻底消失，被两种色彩完全占据。下一个瞬间，被灾难吞噬的山川，再度出现。
灾难彻底消失了，存在的痕迹也被抹消得一干二净。
众高手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极其艰难凶险，也失去了许多同伴，但他们还是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们战胜了天阶，一个高不可攀的敌人。
魏青的背影凝在半空，看起来却十分沉重。
他轻轻一叹：“诸位，灾难拥有‘有’‘无’二态，方才我们摧毁的，是‘无’之态；现在，我们还要面对它的‘有’之态。”
众人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们看到，各色光芒从大地上升起，又有各色光芒从天空中降下，光海笼罩之下，一切如梦如幻。
这些光芒最终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十几丈高的巨人。
巨人浑身笼罩在白光之中，通体洁白无瑕。
这便是灾难的“有”之态。
众人却没有生出敌意，反倒生出了虔诚、膜拜的念头。
这个巨人无比圣洁，一尘不染，彷佛世间一切美好的结合，彷佛神明本身。
魏青望着皎洁巨人，冷声道：“倘若神明存在，或许便是这样吧。只可惜，它不是神明，更不会庇护天地。”
以巨人为中心，大地再次被吞噬。只是这一次，被吞噬之处变成了白色空洞。
相比先前的黑色，它的攻击性也更强。
众人尚未出手，它就进攻了，挥起巨大的胳膊，对着虚空一抓，几十名高手瞬间消失。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空白。
众人仍未反应过来。他们无法理解，这个圣洁如神般的存在，为何要毁灭天地，他们为何要同它战斗，他们能否再一次战胜它？
他们只能求助地看向魏青。
魏青给出了一个绝望的结论。
“诸位，很抱歉，我无力将其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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