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愧休养了太久的顾言一回到彻里,就立即投入了工作中,好在一连个把星期都没有新的缉捕行动,但组里收集到的线报依旧需要他们查访证实,一天免不了在外奔波盯梢。常常坐在车里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甚至通宵。

    这天,顾言他们盯梢的目标又一次“扫街”去了,感觉腿伤已经无碍的他主动揽下了司机的职责。开车带着秦哥一路尾随着前方的一辆路虎。

    不知是不是他们一连几天的盯梢引起了目标的警觉,对方一连几次缓下车速行驶了一段距离,又突然提速飞穿在车流中。顾言和秦哥对视一眼,他们大致能确定对方车辆在有意试探自己。

    最后,顾言不甘的从就近路口拐了出去,而秦哥则拨了个电话汇报了当前的情况,让驻守在目标住处附近的赵哥和孟如星他们继续保持警惕。

    秦哥挂了电话看着面容严肃的顾言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别着急,宁可跟丢不能暴露。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嗯!”正在反省是自己跟太紧了还是哪里出了差池的顾言,听了秦哥的话也只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后来的近十天里,他们耐着性子经营这条长线,终于抓住目标和下线在城乡结合处某娱乐场所交易的机会,将他们一窝端起。

    后续的讯问,追查证据,整理材料和移交检院又是烦烦琐琐的一大堆事。秦哥和赵哥也有意放手让顾言和孟如星两人去做,他们在旁边提点。

    等到这个案子彻底在他们手上完结,每个人的面容都很疲惫,但得到锻炼的顾言和孟如星显然在业务能力上更进了一步。

    “秦哥,赵哥,言哥,晚上我们聚个餐呗!”性子活跃的孟如星一旦放松下来,又热衷起组局了。

    秦哥叼着烟猛吸了一口后,挥着手散开青烟,挣着沙哑的嗓子说:“不了,我得回家陪老婆女儿。好几天没回去过我怕女儿都不认识我喽!”秦哥是他们四个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三十二岁,和妻子结婚四年多,女儿也快两岁了,正是认人的年纪。秦哥常常早出晚归甚至一连几天回不了家,每次女儿见到他都要哭一阵,又在他老婆的哄劝下才肯在他怀里安心下来。

    孟如星“哦”了一声又要问赵哥,还没来得及开口,赵哥也连忙摆摆手,“下次吧!我得哄我未婚妻去。”

    孟如星笑,“把嫂子一块儿叫去呗!”

    秦哥又吐了一口烟,嗔怪道:“没眼力劲的,人家小别新婚,你凑什么热闹!”

    “对对对!那赵哥,我就不打扰了!”孟如星一想也是,挠着脑袋不好意思起来。

    赵哥呵呵笑着,“你呀,也别老想着瞎玩,赶紧找个女朋友处处,不要向我一样耽误到大龄了才急飕飕的到处相亲。”赵哥今年30,因为忙又内向,父母急得托人给他好几次相亲,直到去年下半年才终于相到一个看对眼的,元旦才订的婚。

    孟如星脸上有一丝赧红,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难得有了些正紧,“我觉得吧,追女孩子可比办案子难多了。”

    秦哥指着一直默默听着的顾言,对孟如星说:“你好好跟你言哥交流交流呗,让他传授些经验给你!”

    被点到名的顾言抬头一笑,手里依旧漫不经心的转着笔,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我能有什么经验?”

    孟如星倒是一下子蹿到他身边,俯身搭在他椅背上说:“对呀言哥,你那女朋友藏的跟宝贝似的,连个照片都不肯给我们看看,这也太不够意思吧?”

    顾言目前还和孟如星一个宿舍,一起上下班的自然知道顾言早晚必要跟女朋友打打电话发发信息,但是他每次都避在楼道里或挡着手机,孟如星也是好奇的很。

    秦哥和赵哥一听也来了兴趣,组里除了孟如星这条光棍,其他两个家属或多或少都在同事面前出现过,就顾言藏的严严实实的。只知道他女朋友在明州,距离远他们理解,但是照片也没见过。于是趁着这空当都起哄要顾言拿出来给大家伙看看。

    顾言有些难为情的笑着,最后架不住大家的好奇心,还是掏出私线手机,刚打开相册就被迫不及待的孟如星抢了去,三个大男人凑着脑袋一一翻看着许诺的照片,最后一致评价,“长得很甜。”“很可爱嘛!”顾言听了也是一点不谦虚的点点头,笑的甚至有些得意。

    大家又起哄要顾言讲讲恋爱经历,一副今天不把他扒干净就不回家的气势。顾言轻咬着拇指尖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举手投降。“也没什么,我们俩从小就是一块儿长大的!”

    “噢……”孟如星兴奋的大嚷着,满是吃瓜群众的热情。就连沉稳的秦哥和比较内向的赵哥也是笑的快见不着眼珠子。秦哥说:“这好,青梅竹马,连磨合期都不用了。”

    赵哥点着头深以为然,“是啊,打小知根知底相处起来会容易很多吧?我呢,就常常摸不透我未婚妻在想什么,她一生气我只能猜,猜又猜不对,哄又哄不好,唉……愁死我了。”

    秦哥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传授了个经验:“一般嘛,像我们的家属,对我们最大的意见就是工作太忙,顾不上她们。心里委屈又明白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自己闷着气发不出来呗!”

    其他三人听完先后点点头,秦哥拍了拍赵哥,接着说:“以我的经验,如果我一回家看到我老婆气闷闷爱答不理的,肯定是她遇着什么事又指望不上我了,她自己做了但是憋着气。我啊,就勤快点,眼里得有活,她要洗碗,我就抢着洗,她拿拖把我就抢着拖地,嘴巴还得哄。一般过一会儿她自己就憋不住笑了。”

    孟如星一拍大腿,冲秦哥竖起大拇指,“要不说秦哥睿智呢,有经验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赵哥和顾言也有所顿悟,缓缓点着头。

    孟如星又问:“哎,秦哥!你平时会不会给嫂子制造惊喜啊?比如……送花送礼物啥的?”

    秦哥喝了一口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倒想啊,可咱一结了婚财政大权就拱手相让了,平时兜里就点零钱抽抽烟应应急。我给她送礼物就得从牙齿缝里抠出来。”

    大家闻言都大笑,秦哥自己也是乐,然后又说:“送嘛还是得送,一年至少生日,结婚纪念日这俩日子是逃不过的。我老婆也辛苦,上班回来还得带孩子,我也得表示表示对吧!”大家都点头称是。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烈?”

    就在他们聊的兴头上时,经过门口的叶晓文趴在门边探头进来问。

    孟如星眼睛瞬间更是亮的发光,他举着顾言的手机对她招呼:“晓文快来看,言哥终于舍得给我们看他女朋友了。”

    叶晓文听了笑容一滞,下意识朝顾言看了一眼,转瞬又恢复如常。“是吗?让我看看!”她走进屋接过孟如星递过来的手机认真看起来。

    孟如星亦是开心凑在她身边,叨叨着:“你看这张,还有这张漂亮吧?哎,这张可爱……”

    一连翻了十几张,尤其看到几张相拥的亲密照,叶晓文感觉自己的笑快挂不住了,有些急切的把手机推回给孟如星。她努力对顾言笑着,干巴巴的评价了一句:“挺好的!”

    顾言也惯常微笑着说:“谢谢!”

    叶晓文绞着手指,看了看其他三人故作轻松的说:“那我先走了,还有一堆报表等着做呢!”

    秦哥和赵哥都颔首跟她说再见,叶晓文对他们笑笑,转身时又悄悄看了一眼顾言。

    孟如星看着走出门的叶晓文,连忙把手机还给顾言追了出去,后面三个看他急切的样儿,相互看了看,都笑了。秦哥手指点了点门口的方向轻声调侃到:“这小子,原来是惦记上小叶了!”

    赵哥接了一句:“近水楼台嘛,多好!”秦哥和顾言都点头表示赞同。

    孟如星追上疾走的叶晓文,紧张的问她下班后要不要去吃饭,却又一次被拒绝了。孟如星见她沉闷着脸,问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叶晓文又硬邦邦的说没有,紧接着扔下一句我还得忙呢,就掠过他走了。

    孟如星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双手插进兜里一脸失落。他知道叶晓文最近个把月总是不开心,以前最喜欢组局热闹的她已经好几次推了自己的邀约。他问过她原因但又问不出来,孟如星也很难过却又想不出办法来,真是心焦啊!

    下班后顾言也推了孟如星的邀请,因为他约了香水湾别墅区的销售经理签合同。说起找房子顾言一直惦记着却实在抽不出空,好在他二舅江胜就经营着房地产公司。

    彻里有着独特的气候,良好的旅游资源,高覆盖率的绿化,以及融合了当地少数民族和东南亚风情,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这里置业用作度假休养或炒房。因此这几年彻里的房地产业发展势头很是红火,江胜的公司正好在彻里开发了香水湾别墅区试试水,还是现房。

    得知顾言要买房后,江胜大方的说要送他一套。但是顾言很清楚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江老爷子这十几年来帮他投资却很少与两个儿子的产业有深入牵扯,账目也是记得清清楚楚,也是为了避免利益纠葛太多万一亲人之间有了嫌隙伤了和气。

    所以顾言也坚持按正常买卖来对待,江胜没法,就给他介绍了一个销售经理,让对方跟他谈。不过在江胜的关照下,对方还是给他留了几套位置和风格及格局最好的供他挑选,价格也暗中给了不少优惠。

    顾言期间只是抽空去转了一趟,拍了许多照片附带介绍图发给了许诺,让她挑选。许诺选了好几天,定了其中一套面对江景的别墅。于是顾言趁着今天早下班赶紧去签合同交了首付款,至于贷款和房本手续估计还得去跑两趟,顾言想了想又跟销售经理约了个时间先办去办贷款。

    合同签好后,顾言又去了那栋别墅,打开所有的灯,一边转悠着一边跟许诺视频。

    他楼下楼上转了一圈后,站在主卧的阳台上,对着视频扬了扬手中的门卡和钥匙说:“满满,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开心吗?”许诺捂着嘴猛点头。

    顾言憧憬地说:“如果接下来我不忙,你就来一趟彻里,把房本手续办一办,再看看要怎么装修。”

    许诺疑惑:“房本手续?”

    顾言眨了下眼,点着头说:“嗯!房本写你的名字当然要你来办。”

    许诺张张嘴,为难的说:“阿言,这样不好!”

    顾言也疑惑:“为什么?”

    许诺如实相告:“上次你把东西都放在我这儿,我爸妈知道后说我不懂事,还没结婚呢就收你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别人要是知道了会说我闲话的。”许诺满是懊恼的又说:“阿言,下次你回来还是拿回去吧!”

    顾言笑笑,安抚她:“就算有人说,你也别往心里去。我送我未来老婆,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爸妈的意思也是还给你。”许诺依旧不安,圈子里最看中脸面,许培德夫妻怕女儿谈恋爱时就收了男朋友的全部资产,传了出去会被人嚼舌根。

    顾言巴了下嘴,想了想说:“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跟叔叔阿姨解释。”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呢,你到时候和叔叔阿姨一起来,我刚才在售楼处看到你们家公司的海报和样板房,叔叔阿姨对这些最懂了,请他们帮忙总比我们自己没头绪的好。”

    许诺思考了一下答应了,“那我跟他们说说!”

    顾言:“嗯,你提一下。然后我也会打个电话给他们说。总之满满,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呢!”

    许诺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哽咽道:“嗯!谢谢你阿言!”这个一如既往为她着想的男人,怎能不让许诺感动?

    顾言隔着屏幕抚着她的眼睛,目光和声音都像缓缓流淌的水般温柔:“傻瓜!你是唯一深爱的女孩,也是我认定要共度一生的女孩,为你做一切我都愿意!”

    许诺的心被这番深情告白击得颤动不止,捧着热烫的脸笑得咧开的红石榴。她抿了抿嘴,凑近屏幕说:“阿言,我给你唱首歌吧!”

    顾言很欣喜,连忙说“好啊!”

    许诺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像绿洲给了沙漠

    说你会永远陪着我

    做我的根我翅膀让我飞也有回去的窝

    我愿意我也可以付出一切也不会可惜

    就在一起看时间流逝要记得我们相爱的方式

    就是爱你爱着你有悲有喜有你平淡也有了意义

    就是爱你爱着你甜蜜又安心那种感觉就是你

    ……

    Oh在一起时间继续流逝请记得我有多么的爱你

    Oh就是爱你爱着你不弃不离不在意一路有多少风雨

    就是爱你爱着你放在你手心灿烂的幸福全给你

    Oh就是爱你爱着你我都愿意

    就是爱你爱着你要我们在一起

    顾言惬意的依靠在栏杆上,手指随着许诺轻柔又深情的歌声打着拍子,连日的疲惫也在心爱女孩的深情告白中烟消云散,只剩满满的幸福。而后他也跟着低声合唱,两人隔空凝视着对方,脸上皆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天空上朗朗明月伴着闪烁的星辰,花园里棕榈树被徐徐清风吹的沙沙作响,远处江面上渔火点点,唯美的夜景中动人的歌声悠然飘远……

    P.S.歌曲来自陶喆《就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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