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城府

    待两人走得远了，陆一白才躬身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泰山听到这话，“噗嗤”一声乐了，伸出双手在脸上揉搓了一下，竟然从脸上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怪不得泰山远远瞧去总是脸色惨白而且面无表情，原来那只是一张面具。陆一白一想也对，既然曾经有过七位泰山，那么这些人的面貌必定不同，要想服众且不漏出破绽，也只有做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前辈二字可应不得。”泰山在等待陆一白吃惊的表情，却没有等到。

    陆一白摇摇头：“我曾碰到一位柳长老，他告诉过我，你只不过是第七位泰山而已。既然如此，一张人皮面具又有什么惊讶的？”

    “那你看看我这张脸！”

    密道里面本就昏暗，泰山又站在暗处，陆一白当然瞧不清楚。待泰山转过脸来，陆一白不仅吃了一惊。泰山的确很年轻，只是那张粉嫩的脸上竟然有横着七竖八的被划了十几道疤痕。

    泰山的双眼满是阴郁：“若不是因为这些疤痕，谁愿意每天带着面具生活？”泰山顿了一下，将面具戴好，又道：“你既然逃出去就不应该再回来，这里恐怕要成为人间炼狱了？”

    “你知道锦衣卫要攻打这里了？”

    “锦衣卫不可怕，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刚才的金衣人才可怕，这里是三公庙的禁区，他们却能自由出入。可见他们早就里通外合了。恐怕这一次三公庙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他们要杀谁？”

    “所有人。”

    “那就去前殿给他们报个信，让他们有所准备……”

    陆一白还没说完，泰山就摆了摆手，“没用的，且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咱们的话，从这里根本就走不到前殿，有三条命也走不到。”

    “密道深处有一个岔口，或许能通到前殿。”

    “你只是一个杀手？是为杀人而生的，为何要救人？”

    为何要救人？陆一白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从认识了楚岚之后，也或许是何不理被杀之后，也或许是教书先生说的“人之初，性本善。”总之，陆一白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索性闭嘴不语。

    “既然你知道我是第七位泰山，也应当知道我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个玩偶罢了。我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救得了别人？其实，我在半个月前就应该死了，因为下一任的泰山人选已经选好了，就是你。”

    “啊？怎么会是我？”

    “我在众人面前威风八面，在四大长老面前却只能唯唯诺诺，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当我第一次不按照四大长老的意思发号施令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已经要杀我灭口了。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密谈，就是在商议下一任泰山的人选。后来因为金衣人执意反对，所以我才能苟活到现在。”

    “四大长老也要听金衣人的么？”

    “四大长老中的青袍长老武功最高，威望也最高。他早就暗通金衣人，所以，这的事情，十件有八件是听从金衣人的吩咐。”

    陆一白又想到紫袍长老，不禁暗暗摇头，威名远扬的泰山竟然是个傀儡，泰山座下的四大长老，有两个都被人买通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越是远离喧嚣的地方，也越是远离常理，总有让人捉摸不到的意外。

    “你难道不想离开么？刚才你身手不俗，这里又少有守卫，想要离开这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泰山连连摇头，“我练了杀人谱里面的武功，每三天就要服用一种解药，否则就会筋脉错位，走火入魔而死。”

    “杀人谱？”

    “不错，这种武功进阶很快，却对身体有极大的副作用。再有半年的时间，我的武功就能超过紫袍长老。或许，这也是他们要替换我的原因之一吧。”泰山说着攥起了拳头，显然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紫袍长老已经死了。”

    泰山一怔，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暗通内厂的刘化凤，恰巧撞上锦衣卫兵变，死在狼牙弩下。”

    “原来另一个叛徒是他，瞧他平日里脾气火爆，看似毫无心机城府，却不想他隐藏得这么深？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过，这些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只不过是个看热闹的人。”

    陆一白想告诉泰山杀人谱只不过是一个笑话，里面仅仅是一部易容术而已，可是他忍住了，他发现泰山不仅是一个傀儡，还是一个药引子。泰山修炼的是一门极其古怪的邪门武功，而且陆一白也猜到了这门武功的来由，那就是何不理。四大长老没有杀何不理并不是因为何不理隐藏多深，只不过是他们没有从何不理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就算何不理给了他们一本武功秘籍，他们也不敢修炼，只能让泰山修炼，结果十几年就换了七位泰山。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音，泰山脸色一变，说道：“是青袍长老，他一定是发现了这里，他一定会杀了我。”言语间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