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幻
鲜血顺着酒德麻衣的脚踝滴落至布满灰尘的木制阶梯。
像许久未被浸润的海绵，阶梯贪婪的吸取着鲜血。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广口瓶中燃烧的镁条一般，虚幻、美丽，却又及不真切。
“哈哈哈……”
“哈哈……”
稚童的笑声由远及近，似乎在这座古堡的某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拉着彼此的手奔跑在红色的天鹅绒地毯。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错落有致的铺洒在洁白的大理石雕像。
有圣洁的，长着洁白双翼的天使，往硕大的杯中倾倒着玫红的酒液。有双臂环胸的丰腴妇人，侧头低目，神色颇为哀伤。嬉笑着搭弓挽箭的丘比特，心型的箭簇正对男孩身旁的女孩——白色的连衣裙，金色的垂腰长直发。
女孩的手中，抱着神似男孩的玩偶。她亲昵地蹭了蹭怀着的玩偶，粉嫩的小脸染上一丝酡红。
看着面前的男孩女孩，酒德麻衣的眼中不自觉沾染了些许迷离，一如陷入沉眠而不自知的梦游症患者。
木制地板在酒德麻衣的脚下如软泥般蠕动着。它们攒成一团，顺着酒德麻衣渗出鲜血的脚踝向上攀爬，渐渐……没过酒德麻衣纤细而有力的腰肢。
阶梯之下，一道虚幻的人影盘坐在大理石地面，支着手臂看着不远处即将被“洪流”吞没的酒德麻衣，露出诡异的微笑……
盛夏，不知疲倦的蝉在枝头呐喊着。
庭院中，橡树撑开双臂，温暖的光透过枝干的缝隙，撒下星星点点的驳杂。
女孩趴在橡树下，白嫩可人的脚丫上下晃动着。她翻看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书脊上写着《夜莺的歌声》。
女孩“咯咯”地笑着，对坐在一旁的男孩说：“哥哥写的故事真的很棒哦！爱丽丝很喜欢呢～哥哥，哥哥，今天晚上再给爱丽丝讲那只勇敢的夜莺的故事好不好？”
女孩悄悄将头靠在男孩腿上，稔起一绺金色的长发，轻轻骚弄着男孩的脸颊。
男孩无奈地看这女孩，抬手。
并不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头顶，金色的长发变得蓬松。一股温热的暖流自皮肤贴合之处上涌，像一只不讲道理的、淘气的兔子，径直冲进心房。
男孩蓦然，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低头看向枕靠着自己大腿的女孩，女孩的眼神是那样澄澈，像静谧森林中，夜空下于泉边饮水的小鹿。
男孩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感，微笑道：“好啊！只要是爱丽丝的愿望，哥哥都会竭尽全力去帮爱丽丝完成哦……”男孩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好耶！最喜欢哥哥了！”女孩蹦蹦跳跳。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下意识，女孩伸出双臂，自然的搭在男孩的双肩。
微微用力，踮起脚尖。
温软的唇印在男孩的侧脸。
男孩呆呆的愣在原地，似哭似笑。一时之间，平日能说会道的他竟变得哑然。
男孩红着眼眶，看向面前开心地转圈圈的“金色长发”。心中的焰火在刹那间绽放，随后便化为一片宁静的夜空。
橡树翠绿的叶被火点燃，远处，早已红霞漫天……
晶莹无暇的雪花落下，掩盖住了城市中的一切嘈杂。
鸣笛声，交谈声，哭喊声……
洁白无瑕的雪花落下，掩盖住了城市中的一切色彩。
金色的瞳孔，鲜红的子弹，银色的车辆，黑色的帽子以及……被鲜血染红的——金色的发……
12月20日，威廉先生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自别墅的顶楼向外望去，阴沉的乌云浩浩荡荡地压向城市中心。
年轻的威廉显得有些忧郁，深蓝色的瞳孔像是汹涌的海洋。
‘父亲说城里出现了“怪物”，它们青面獠牙，专门寻找年轻的女性作为“狩猎”的对象。’
‘可是，明天就是爱丽丝的十岁生日了，我答应过在她十岁那天要带她去坐摩天轮。让她能够俯瞰这座城市……’
“呼……还是……拒绝她好了……”
理智终究是占据了上风，年轻的威廉先生正了正自己的领结，向正对面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
“谁啊？”女孩推开房门，熟悉的金色长发，熟悉的白色连衣裙“啊！威廉哥哥！”
女孩兴奋地向男孩扑去，双臂紧扣着男孩的脖颈“威廉哥哥，你……”
“爱丽丝，我……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
女孩缓缓松开了搂着男孩的手。
房门紧闭的声音在空旷而宁静的走廊中是那般震耳欲聋。
威廉只觉得热血上涌、耳朵嗡嗡作响，像是脑袋被罩上了一口大钟，旁边还有数十个和尚在轮流敲击一般。
“对……对不起，爱丽丝，但是……”
“你走！”
细微的啜泣声伴着低声的喃喃自语，从金丝檀木的门缝中传来。
“再也……再也不相信……都是他的错！爱丽丝……再也……不理他了！”
威廉无力地依靠在墙壁上，挫败与愧疚感像是汹涌的潮水，随时准备将他淹没。
［我……我这是怎么了？］
威廉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他都是真切的将爱丽丝视为自己的妹妹。即便随着年龄的增长，爱丽丝展现出对他非同一般的“兴趣”。威廉也只是紧闭着房门……
［原来……不知不觉间……］
威廉苦笑着，他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爱丽丝的问题。同父异母的两人自幼便生活在这座庄园。
庄园并不偏僻，驱车前往伦敦只需要十五分钟。而这也是他们的父亲——德罗斯男爵地位、荣誉的象征。
德罗斯男爵是一个刻板到让人有些厌恶的人。
威廉与爱丽丝二人，自记事起便从未踏出过庄园一步。偶有例外，也是坐在父亲那古板的、老掉牙的、被黑色绒布遮挡的老爷车中，前往不知名的亲戚家探亲访友。
自由，对于威廉和爱丽丝而言，无疑是弥足珍贵且可望不可及的。
德罗斯男爵的刻板不单单表现在对兄妹二人“自由”的限制，更表现在他的“无知”。
似乎除了工作休息外，很难看到德罗斯男爵出现在庄园——即便这里生活着他的骨血。
父爱的缺失，让爱丽丝对自己的兄长产生了近乎偏执的信仰和依赖。毫不夸张地说，威廉，是爱丽丝灰暗幼年生活中的一道曙光。
他博学，温和，善良……似乎一切美好的品质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走亲访友之时，那些父亲的同事、朋友、亲人也对年幼的威廉赞赏有加。
一位穿着精致手工定制西装，带着金丝细框眼镜的白发老人更是毫不吝啬地称威廉为“明日之星”。
昏暗的房间内，九岁的爱丽丝啜泣着。她不明白，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如此出尔反尔。
不是说过约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吗？
不是说过爱丽丝十岁那年要带爱丽丝看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吗？
骗子！都是骗子！都是一群无药可救的冷血生物！
从来不关心、不在意家庭的父亲是这样！欺骗爱丽丝信任的威廉哥哥也是这样！
“骗子……都是骗子……”
女孩喃喃着……
晨曦穿过玻璃，洒在地板上。
年幼的爱丽丝被温和的敲门声唤醒。
“爱丽丝，我们该出发了！今天是你的十岁生日！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走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吗？”
“啊！威廉哥哥！”爱丽丝欣喜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威廉哥哥一定不会骗自己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一定是爱丽丝的噩梦。
“哥哥等等爱丽丝！爱丽丝马上就来！”
“好～爱丽丝不着急，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呐，哥哥怎么会抛下爱丽丝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呢？”威廉笑道。
“嗯嗯”爱丽丝点点头“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啦！”
窗外，旭日高悬在天空。微风拂过，几片厚重的云，遮住了温暖的光……
像许久未被浸润的海绵，阶梯贪婪的吸取着鲜血。
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广口瓶中燃烧的镁条一般，虚幻、美丽，却又及不真切。
“哈哈哈……”
“哈哈……”
稚童的笑声由远及近，似乎在这座古堡的某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拉着彼此的手奔跑在红色的天鹅绒地毯。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错落有致的铺洒在洁白的大理石雕像。
有圣洁的，长着洁白双翼的天使，往硕大的杯中倾倒着玫红的酒液。有双臂环胸的丰腴妇人，侧头低目，神色颇为哀伤。嬉笑着搭弓挽箭的丘比特，心型的箭簇正对男孩身旁的女孩——白色的连衣裙，金色的垂腰长直发。
女孩的手中，抱着神似男孩的玩偶。她亲昵地蹭了蹭怀着的玩偶，粉嫩的小脸染上一丝酡红。
看着面前的男孩女孩，酒德麻衣的眼中不自觉沾染了些许迷离，一如陷入沉眠而不自知的梦游症患者。
木制地板在酒德麻衣的脚下如软泥般蠕动着。它们攒成一团，顺着酒德麻衣渗出鲜血的脚踝向上攀爬，渐渐……没过酒德麻衣纤细而有力的腰肢。
阶梯之下，一道虚幻的人影盘坐在大理石地面，支着手臂看着不远处即将被“洪流”吞没的酒德麻衣，露出诡异的微笑……
盛夏，不知疲倦的蝉在枝头呐喊着。
庭院中，橡树撑开双臂，温暖的光透过枝干的缝隙，撒下星星点点的驳杂。
女孩趴在橡树下，白嫩可人的脚丫上下晃动着。她翻看着一本没有封皮的书，书脊上写着《夜莺的歌声》。
女孩“咯咯”地笑着，对坐在一旁的男孩说：“哥哥写的故事真的很棒哦！爱丽丝很喜欢呢～哥哥，哥哥，今天晚上再给爱丽丝讲那只勇敢的夜莺的故事好不好？”
女孩悄悄将头靠在男孩腿上，稔起一绺金色的长发，轻轻骚弄着男孩的脸颊。
男孩无奈地看这女孩，抬手。
并不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女孩的头顶，金色的长发变得蓬松。一股温热的暖流自皮肤贴合之处上涌，像一只不讲道理的、淘气的兔子，径直冲进心房。
男孩蓦然，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低头看向枕靠着自己大腿的女孩，女孩的眼神是那样澄澈，像静谧森林中，夜空下于泉边饮水的小鹿。
男孩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感，微笑道：“好啊！只要是爱丽丝的愿望，哥哥都会竭尽全力去帮爱丽丝完成哦……”男孩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好耶！最喜欢哥哥了！”女孩蹦蹦跳跳。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下意识，女孩伸出双臂，自然的搭在男孩的双肩。
微微用力，踮起脚尖。
温软的唇印在男孩的侧脸。
男孩呆呆的愣在原地，似哭似笑。一时之间，平日能说会道的他竟变得哑然。
男孩红着眼眶，看向面前开心地转圈圈的“金色长发”。心中的焰火在刹那间绽放，随后便化为一片宁静的夜空。
橡树翠绿的叶被火点燃，远处，早已红霞漫天……
晶莹无暇的雪花落下，掩盖住了城市中的一切嘈杂。
鸣笛声，交谈声，哭喊声……
洁白无瑕的雪花落下，掩盖住了城市中的一切色彩。
金色的瞳孔，鲜红的子弹，银色的车辆，黑色的帽子以及……被鲜血染红的——金色的发……
12月20日，威廉先生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自别墅的顶楼向外望去，阴沉的乌云浩浩荡荡地压向城市中心。
年轻的威廉显得有些忧郁，深蓝色的瞳孔像是汹涌的海洋。
‘父亲说城里出现了“怪物”，它们青面獠牙，专门寻找年轻的女性作为“狩猎”的对象。’
‘可是，明天就是爱丽丝的十岁生日了，我答应过在她十岁那天要带她去坐摩天轮。让她能够俯瞰这座城市……’
“呼……还是……拒绝她好了……”
理智终究是占据了上风，年轻的威廉先生正了正自己的领结，向正对面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
“谁啊？”女孩推开房门，熟悉的金色长发，熟悉的白色连衣裙“啊！威廉哥哥！”
女孩兴奋地向男孩扑去，双臂紧扣着男孩的脖颈“威廉哥哥，你……”
“爱丽丝，我……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是……”
女孩缓缓松开了搂着男孩的手。
房门紧闭的声音在空旷而宁静的走廊中是那般震耳欲聋。
威廉只觉得热血上涌、耳朵嗡嗡作响，像是脑袋被罩上了一口大钟，旁边还有数十个和尚在轮流敲击一般。
“对……对不起，爱丽丝，但是……”
“你走！”
细微的啜泣声伴着低声的喃喃自语，从金丝檀木的门缝中传来。
“再也……再也不相信……都是他的错！爱丽丝……再也……不理他了！”
威廉无力地依靠在墙壁上，挫败与愧疚感像是汹涌的潮水，随时准备将他淹没。
［我……我这是怎么了？］
威廉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他都是真切的将爱丽丝视为自己的妹妹。即便随着年龄的增长，爱丽丝展现出对他非同一般的“兴趣”。威廉也只是紧闭着房门……
［原来……不知不觉间……］
威廉苦笑着，他不知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爱丽丝的问题。同父异母的两人自幼便生活在这座庄园。
庄园并不偏僻，驱车前往伦敦只需要十五分钟。而这也是他们的父亲——德罗斯男爵地位、荣誉的象征。
德罗斯男爵是一个刻板到让人有些厌恶的人。
威廉与爱丽丝二人，自记事起便从未踏出过庄园一步。偶有例外，也是坐在父亲那古板的、老掉牙的、被黑色绒布遮挡的老爷车中，前往不知名的亲戚家探亲访友。
自由，对于威廉和爱丽丝而言，无疑是弥足珍贵且可望不可及的。
德罗斯男爵的刻板不单单表现在对兄妹二人“自由”的限制，更表现在他的“无知”。
似乎除了工作休息外，很难看到德罗斯男爵出现在庄园——即便这里生活着他的骨血。
父爱的缺失，让爱丽丝对自己的兄长产生了近乎偏执的信仰和依赖。毫不夸张地说，威廉，是爱丽丝灰暗幼年生活中的一道曙光。
他博学，温和，善良……似乎一切美好的品质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走亲访友之时，那些父亲的同事、朋友、亲人也对年幼的威廉赞赏有加。
一位穿着精致手工定制西装，带着金丝细框眼镜的白发老人更是毫不吝啬地称威廉为“明日之星”。
昏暗的房间内，九岁的爱丽丝啜泣着。她不明白，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如此出尔反尔。
不是说过约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吗？
不是说过爱丽丝十岁那年要带爱丽丝看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吗？
骗子！都是骗子！都是一群无药可救的冷血生物！
从来不关心、不在意家庭的父亲是这样！欺骗爱丽丝信任的威廉哥哥也是这样！
“骗子……都是骗子……”
女孩喃喃着……
晨曦穿过玻璃，洒在地板上。
年幼的爱丽丝被温和的敲门声唤醒。
“爱丽丝，我们该出发了！今天是你的十岁生日！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走遍伦敦的大街小巷吗？”
“啊！威廉哥哥！”爱丽丝欣喜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威廉哥哥一定不会骗自己的，昨天发生的一切一定是爱丽丝的噩梦。
“哥哥等等爱丽丝！爱丽丝马上就来！”
“好～爱丽丝不着急，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呐，哥哥怎么会抛下爱丽丝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呢？”威廉笑道。
“嗯嗯”爱丽丝点点头“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啦！”
窗外，旭日高悬在天空。微风拂过，几片厚重的云，遮住了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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