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戾气

    齐渊和秦若素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下午,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下午,齐渊十分疲惫……

    他再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啦!

    秦若素引着他到了自己平时修习的房间,里面设有父亲的禁制,可以避免外界的窃听和打扰,里面有一桌一椅,一张素净的小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书。秦若素让齐渊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床沿坐着。

    齐渊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那里面是秦若素自己记录的一些个人经历和生活喜好,上面字迹娟秀,一些关于秦家的部分还做了很详细的批注,看得出准备者很用心。

    秦若素则取出纸笔,一边询问,一边记录下齐渊的对应信息。

    一开始齐渊还打算编造,到后来,他发现自己编一个还要自己当场记一个,一旦记错以后自己对不上,又要怎么解释?于是他干脆就如实回答。

    秦若素一开始感到烛渊的回答有些迟疑,还在担心是不是对方不愿意透露太多信息。

    正当她要提出是否这些信息会给烛渊带来困扰时,烛渊的回答逐渐变得轻松明确起来,让她有信心继续往下问。

    “渊,你要是觉得有些不方便,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跳过这个问题或者设计一些虚假信息。”秦若素贴心地补充道。

    齐渊不置可否,其实他很想向齐老求助,但是齐老正在为什么“灵体入身”做准备,陷入了长长的休眠,完成准备以后,他能像自己一样“重生”,只需要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无主躯壳,就可以通过相关仪式完成复生。

    在完成一个下午的你问我答后,秦若素又希望让烛渊指点自己一些法术。

    她本来没有奢求烛渊教授她一些独门秘术——在这个世界,珍贵的法术都是父传子,子传孙,至少也是师徒相传,虽然也有夫妻间的传授,但他们二人目前只是逢场作戏,或者说烛渊“宽宏大量”的帮助自己,自己没有条件奢望他的指点。

    她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一些自己钻研但是始终得不到要领的法术,一来这些法术品级不低,她希望烛渊能够经由自己学会一些新法术,获得一些补偿,二来她希望试探一下烛渊的对新法术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这是检验一个世俗天才能力的必要训练。

    但出乎秦若素预料,烛渊似乎对自己的法术没有那么严格的保留,他听说秦若素希望烛渊指点一些法术之后,很轻松地就给出了一个高级的冰系法术“镜花碎”。

    齐渊对这些法术确实没有寻常修行者那般珍惜,因为他的法术来得容易,学得轻巧。在他看来,给出能在大才女面前装一装,还能表现自己的诚意,何乐而不为。

    这个“镜花碎”是他刚刚修行的新法术,专门针对上一次战役吃的亏,“镜花碎”能够规避一次硬性伤害,施术时对手的攻击只会被冰棱残像抵消,看到像镜花一样破碎开来的自己,而真正的本体却可以和事先发射的带有寒炁的冰片交换位置,当然,施术还有一些其他限制和副作用,但单从软性抗伤这一条上说,它就足以超过许多防御类的法术。

    秦若素看着烛渊在半空中绘制的炁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紧张地记忆起来。她可以初步判断出这个法术的品级不低,很可能仅仅是略次于自己所掌握的最高级的冰系法术,秦家的四大秘法中的“极度冰点”。

    “这……这个法术很珍贵吧?”她迟疑地问。

    “没事,给自家人准备的,当然不能是凡品啦。”齐渊本意是想嘴贫,嘴上占占自己“老婆”的便宜。他也不知道在秦若素面前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表现欲,这让他老是控制不住地自己的本性发言,大概是自己真的对她有好感。

    但在秦若素看来,她很自然地就脑补出烛渊的意思——给自己的“婚姻”增加可信度和真实感。

    毕竟按照龙族的规矩,他的行为可以理解为迎娶的一方给女方的恩惠,或是更强的一方给更弱的一方的保护,这是很常见的一种行为,甚至有其世俗的必要性,通过诚意表达爱意。而对修行家来说,珍贵的功法无疑是最佳的礼物。

    自己先前怎么会忽略了这样重要的一环呢?她看向烛渊,眼前的这个人神情自然,丝毫没有对自己有所遗漏的不满,她不由得感慨烛渊的心思缜密,他还特地准备了冰系的法术。

    “啊,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会好好研习的。”

    “要不我们切磋一下,你不是一直很想讨教吗?点到为止。”

    齐渊不明白为什么秦若素忽然要道歉,因此没接话茬,只是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嗯,那去训练场吧。”

    齐渊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像自己平民时期见到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若素身着一件淡紫色的法袍,法袍上雕刻有金色的流纹,隐约间透露出了与她本人明显不同但十分契合的其他的炁,毫无疑问,这是顶级炼器师为秦若素量身打造的法袍。

    同时,她手里的那柄法杖也大有来头,从杖柄上独特的标记可以看出,那是徐文华亲自打造的法杖,是钢城的第一炼器师,代表着龙族最顶级的锻造工艺。

    而另一边,齐渊只是简单换了一件更宽松的衣服,因为修习的是“远古”灵法,他的法术对法力介质的要求很低,他更习惯使用短杖或徒手施法,也不习惯法袍的那种束缚感。

    但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磨练一下短杖施法的能力。他从残殿离开时带走了两支短杖。其中一支“风吟”就在他的手中,单从品相来说,“风吟”作为前时代的普通品,还是弱于秦若素手中的“霜惋”。

    “那么,我出招了。”秦若素感到自己被小瞧了,她这么正式地装备了自己,对面的渊却是云淡风轻。修行法术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有同龄人这样“轻视”自己。

    话音刚落,整个场地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度,齐渊看了看场地四周淡淡地法术禁制,了解到内部发生的战斗几乎不会波及到场地外。

    “龙元大会的场地应该也是这样吧。”齐渊心想,同时对准咆哮着扑面而来的寒气使用了一击“火龙术”。

    好重!齐渊一惊。

    冰火相交,蒸腾的雾气瞬间覆盖了整个场地。

    齐渊凭感觉在面前构筑其两三处防御法阵,果然传来有穿刺感。

    寒气原来只是障眼法,背后的“冰针”才是秦若素正的打击手段。

    冰针过后,强大的法力冲击波和回旋的冰刃对齐渊完成了覆盖性打击。

    秦若素一开始就火力全开,她明白认真起来自己可能不是烛渊的对手,因此只有趁其麻痹大意的时候打出优势,才能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果然不能小瞧了她。”齐渊一下子吃不消,这才后悔自己有点托大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说什么也算是后世的天才呀!。

    他身形一闪,明显有了几分迟滞感,又是限制类的法阵,那小姑娘预判了自己的走位。

    齐渊直接作弊似的使用传送,一下子逃开了打击范围。

    “他做了什么?”秦若素感到自己的攻击扑了个空,自己精心准备的连续打击又被不知名的秘法给破解了。她感慨还是缺少真刀真枪的对练经验,理论上的连招总是不能完美对接现实。

    齐渊脱身之后,回首发现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经成为一个冰冻三尺的大坑,自己则半身衣服都结了一层霜,狼狈至极的他决定来几个大的挽回一下高手的面子。

    饱和式轰炸?爷更强。

    “影袭”、“暗影风暴”、“鬼墟裂痕”齐渊把自己会的暗影法术通通释放了出去,他手与杖并用,同时施法,朝秦若素倾泻着自己的法力。

    雾霭里传来一声声沉重的钟鸣,秦若素法袍上的金纹具象化,配合秦若素的“金钟”,用光系法术针对性的防下了齐渊的暗系攻击。

    齐渊克制住使用体术的冲动,用两下“锐石丛生”击退了追踪自己的冰刃,此时的雾气已经被秦若素的金光驱散,他看到秦若素身边满是悬浮的阵纹,类似于奥术冲击。

    “改良么。”

    原来直线的冲击波变成了非连续的飞弹,附带了更多寒炁,但是与“寒冰法弹”不同,这种结合后的飞弹明显是以纯法力爆炸为主要伤害,而且这数量……

    齐渊起杖用了一招“爆炎火网”,用一道超大范围的火墙接下所有的飞弹。

    秦若素嘴角微微一笑,被寒气包裹的飞弹并没有被火墙吞噬,而且渊太过强调范围而忽视了强度,它们穿过火墙,在齐渊身边爆开。

    可下一刻她的笑就被冻住了。“风削”呼啸着从火墙的两翼冲出,由于“风吟”本身就是风元素强化的法杖,使得“风削”的速度更为惊人。

    盘旋的风把一张火网汇聚成一枚火球,炙热的高温瞬间蒸腾了后续的飞弹,直击秦若素面门。

    齐渊活学活用,以火墙作为障眼法,以攻为守。同时放弃了以法护身,只是依托身法躲避已经穿过来的法力飞弹,把所有的炁都投入到了进攻中。

    秦若素冰火双修,第一时间以火攻火,从怀中取出短杖“炎离”,用“腾龙吐息”直接引爆火球,巨大的冲击波炸得她连连后退。

    但更多的法术接踵而至,侵蚀性极强的黑色液炁打在了秦若素的法盾上,瞬间将蓝色的防御体系挖出一个大洞。

    但奇怪的是,风系和火系的法术似乎在靠近秦若素时都受到了无形的,极大的阻碍,威力不尽人意。

    又是几次试探,齐渊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是针对法术类型的反制禁术。

    由于齐渊有意控制自己释放的法术类型(避免暴露自己能够同时兼容多种在这个世界理论上不能兼容的法术),所以他虽然主修了暗影系,火系,风系,冰系,光系和土系六种法术,但只在秦家人面前主要表现前三种,始终也不敢再用其他类型的法术去试探。所以他只能尽量使用暗影系来攻击。

    另一边的秦若素觉得自己赌对了,上次被救的经历告诉她,齐渊是个暗影系法术高手,她身上的鎏金法袍正是针对暗影系法术。她本来是不屑于使用针对性打法的,奈何这个对手太强了,自己必须用点小聪明才可能取胜。

    而自己修炼了绝缘体质,只要低于威力阈值,风系和火系法术对她很难有效,这就是她匆忙接下那记火球,却能从容应对诸多法术的原因。

    她的自尊心让她想给烛渊一点教训,她也想给烛渊一点惊喜,让这个刻薄的天才夸夸自己。

    秦若素感到烛渊的攻击渐渐减弱了。攻守易势,她故技重施,正面使用“冰封之牙”,又重新发动“寒霜穿刺”,从身后攻击。

    但她只是看到了一个破碎的镜影,余光瞥见侧翼窜来一个鬼影。

    “镜花碎!”

    齐渊拉近了身位,化身近战法师。他抽出“风吟”,故技重施地在上面附加了一层高速气流,又在左手包裹一层自己的黑红之炁,一记“崩破”重击直接打碎了原先被暗影术侵蚀,刚刚有所恢复的法盾虚弱区,然后以杖为剑,直接施展了剑客的手段。

    秦若素显然对忽然近身的齐渊毫无防备,匆忙使用“冰障”想要拉开距离,但齐渊本身极富近战的经验,此刻那柄附魔的“风吟”有如一把利刃,直接劈开了仓促构筑的冰墙。

    齐渊感到内心十分烦躁,有一种冲动,他想见到血。这绝对已经不只是求胜心切的程度。

    他反复提醒自己只是在练习,不能伤了人家。

    可他只是感到精神失控的无力感和利刃出击的有力感。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思想出招了。在势如破竹的破除了秦若素的防御后,他粗暴地用左手抓住秦若素的小臂,附加了“影蚀”的黑红之炁疯了一样的由他的左手向秦若素灌注。同时举起“风吟”准备刺向秦若素的肩膀。

    “啊!”秦若素疼痛地惊叫起来,终于把齐渊叫醒了。

    他猛地丢出“风吟”,慌乱退后,一脸茫然地收起所有的炁,二人从空中跌落,齐渊又闪身过去接住了秦若素。

    “我手重了,你没事吧?”齐渊关切地问。

    “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全力进攻呢?”他懊恼后悔,也十分惊诧。

    秦若素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刚刚的他是如此陌生,充满杀意,现在的他又是满脸温柔,眼中含悔,这到底是怎么了?。

    齐渊从她的眼里读出了恐惧,令他很心疼。

    齐渊慌忙从腰间取出一枚绿色的法戒,这能帮助他释放并不熟练的自然系高级法术“基灵泉”,一种温和的炁从法戒里流出,液化包裹了秦若素的伤口。

    同时齐渊的左手轻柔地握着秦若素被暗影攻击的小臂,一点点搅动着尚未引爆的暗炁,使它们脱离秦若素的肌骨。

    “没关系,我确实技不如人。”秦若素很快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藏起了眼中的恐惧,想要站起身来。

    “别动,我帮你处理一下。”齐渊想要把暗炁全部抽取出来,但小臂处已经有了损伤,可能难以承受反复的炁流进出。他没有多想,按照最佳的治疗计划进行。

    齐渊把头埋到了秦若素的脖颈旁,还没等秦若素反应过来,他竟然吻了下去。

    秦若素顿时满脸娇红,她挣脱着想要躲开,却感到一阵舒爽。

    一团团黑色的炁从她的小臂处上浮,这些黑色的炁从她雪白的玉颈处钻出,被齐渊吞咽了下去。

    秦若素原本酸痛无力的左臂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是法术剥离吗?”秦若素问道,那是传送中很高级的功法,能够抽丝剥茧地将法术效果分解,抽取。

    “不是。”

    原来,齐渊并没有能力直接将暗影系的炁化解。

    修复向来比破坏难得多,万事皆是如此。

    暗系的法术又是破坏力最强的。刚刚他使用的技巧本质上一种伤害转移,作为精通暗影的法师,暗系法术对他的伤害会小一些,但是疗效显著的“伤害转移”本身代价就不小,他的喉头有了血腥的甜味。

    齐渊抬起头,目光撞上了秦若素红彤彤的小脸,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情急之中,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咳咳……”正在两人相对无言时,场地外传来一阵咳嗽声,秦若素望去,急忙起身行礼。

    齐渊也茫然地跟着行礼。

    ……

    ……

    ……

    在天海的另一头,也就是第二大陆,一支气势恢宏的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茂密的森林,他们将穿过森林,直达临海平原,然后涌入平原边缘的一个凹陷盆地。

    不远处的靠近海岸线的地方,一艘华贵的木船正朝同一个地点靠近。

    “嘿,弗兰克,我说,你确定那个造船厂还能运作吗?”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左拥右抱,对在另一旁欣赏乐舞的男子大声说。

    他丝毫不顾忌旁人会听到他的话,因为他用的是古鹰语,旁人根本听不懂。

    “到时候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当年有几件大型的设备因为进入临修状态被保存在能量罩里,能量罩浩劫后仍然运转了几个月,挤压在能量罩上的岩石与炁发生反应产生了厚厚的岩壳,即使能量罩动力枯竭,里面的设备依然完好无损,上帝啊,这可真是一个奇迹。”

    “奇迹不奇迹的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能造什么样的船?”听到了同伴肯定的话,他欣喜地饮了一大口酒。

    “我可以搞定的,放心,这个造船厂的地下仓库里还存放着大量的部件,拼拼凑凑,应当可以造些小型舰。”

    “小?”胖子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其他的人虽然听不懂胖子的话,但也感到胆寒,这个残暴嗜血的国师让每一个人侧目而视。

    “和现在的船比可以算巨舰啦!我的朋友。”那个男子显然也有些害怕胖子的情绪变动。

    “第一艘船多久可以下水?”

    “这取决于运河什么时候挖好,造船厂什么时候开掘出来,你知道的,沧海桑田,那个造船厂如今已经不靠海了。”

    “这简单,我随时可以调拨五十万的奴隶,加上附近的贱民,很快就可以挖好了。”胖子恢复了愉悦的神情。

    “那么,要变天啦!”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各饮一杯。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