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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风之舞

    秦若素和风灿铭赶了两天的路。

    这天中午,秦若素感到有一点头晕,风灿铭则十分绅士地提出增加一小会午休,他们俩在一个破庙里歇脚。

    秦若素觉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风灿铭正背着自己移动。

    “醒了?快到了,再坚持一下。”风灿铭感觉到背上的秦若素有动作,他加快了脚步。

    “到哪儿?”秦若素睁不开眼睛,艰难地抬起右手擦了擦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医馆,你发高烧了,伤口化脓,有毒。”

    秦若素的左臂已经被重新包扎过,听风灿铭提起伤口,秦若素好像捡起了一点下午的记忆,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子按得自己伤口好痛。

    “爹爹,素儿头好痛。”

    秦若素已经迷糊了,她只被一个人背过,那就是她的父亲秦元正,小时候她从圣坛高出不小心摔伤的时候,秦元正也是这样背着她跑出圣坛。

    她把风灿铭宽阔的肩膀当成了父亲。

    “怎么会这样,毒炁明明已经消除了。”

    风灿铭神经紧绷,他离开据点前刚刚让手下去通知秦元正,说自己在北离腹地安然无恙地接到了秦若素。

    要是这丫头毒发身亡,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两家关系呀!

    秦若素热乎乎的手抱紧了一点,让风灿铭稍微放松了些。

    他想了起自己的儿子风寻梧,自己不久前也这样背过他——他在龙元大会上败给烛渊,喝的烂醉如泥,涕泪交加,让作为父亲的他十分心疼。

    不行,一定要保证秦若素的安全!

    冯秦两家的关系缓和决定风婷能否成功夺权,也决定冯家垂垂老矣的风气能否改变,冯家迫切需要风婷,冯家迫切需要新的领导层,冯家迫切需要一场中兴。

    冯家和秦家不一样。

    对于风灿铭和秦家的合作,作为秦家家主的秦元昊和秦家副家主的秦元正都知情,而冯家循风会的三人都不知情。

    这个合作完全是四号人物风灿铭、九号人物风婷和秦家的合作。

    风灿铭虽是冯家名义上的“家主”,也是冯家手段最强的修行者,但手里的实权并不多。

    家族的大小事务都掌控在循风会的冯兰亭、冯如海、冯宇超三人手里。

    在风灿铭眼里,这三个人争权夺利,到处拉起自己的小圈子,要职均由亲信充当,把治家的使命变成个人权势的游戏。

    他们御下不严,弄得冯家内部乌烟瘴气,在外声名狼藉。

    他们教子无方,使得冯家后代恃宠而骄,一代不如一代。

    风灿铭一直想要改变这一切,却有心无力。御风驱炁他可能是一把好手,但在权术场上,他被循风会玩得团团转。

    这样下去,瘦死的骆驼未必比马大,冯家可能要成为二流家族,祖先基业就要砸在自己的手里了,将来命归黄泉,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冯家该改姓“风”了,不是他的“风”,而是“风婷”的“风”。

    风灿铭要把这个年轻女子推上家主的宝座。

    风婷原名李婷,不姓冯,是冯家外嫁的女儿的孩子。风灿铭和她非亲非故。

    前几年她在机缘巧合回到盘徂冯家,被发现很有修行天赋,后来居上,很快修行完了破风诀,改姓风。

    风灿铭看中了她在修行和治下的能力,力排众议,就差和循风会的人撕破脸皮了,总算提拔她进了长老会,做一个传功长老。

    纵使风婷管的本就不是重要的事务,被视作“风灿铭”手下的她还是受到循风会势力的排挤。除此之外,循风会对“风”姓的人也大加歧视,他们害怕修行水平高的“风”会夺了冯的权。

    最后风婷一贬再贬,连传功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成为一个虚职的传功长老。她身为长老会里的人,却沦落到只能打理半条街的街。更何况长老会的虚职和这半条街的产业还是风灿铭拼了老命给她争取来的。

    但即使是这样,风婷依然做得井井有条,账目清清楚楚,生意也越做越大。

    真正令风灿铭十分欣赏风婷的,并非她的修行天赋和经商才能,而是她对于整顿风家的出色见解,对于国内态势的独到解读,还有她表现出来的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这些是风灿铭眼中一个优秀领导人需要具备的。

    在与风婷的交谈中,自己的心坎都会被这个女人说中。

    对于烛照的心态,紫岚军队的变动,北离的战线变化,她的预言也数次被证明是对的。

    后来风灿铭让她对冯家现状进行了一次全面分析,当然是单独在自己面前展开的。在这次分析里,她提出了和秦家合作的计划,既破天荒,又顺理成章,让风灿铭茅塞顿开。

    他当即决定支持这个计划,之后和风婷又密谋数次。

    妻子甚至以为他跟风婷有一腿,还差点闹起来。

    这样也好,可以降低循风会的警惕,只是要先委屈一下自己的妻子了。

    尽管和风婷相谈甚欢,他并没有那种心思,他在大是大非上很少带入私人情感。

    风灿铭对风婷言听计从,此番进入北离,正是风婷的安排,循风会的人并不知情。

    风灿铭背着秦若素来到了当地最大的医馆门口。距离他们最近的据点太小,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风灿铭决定铤而走险找当地的医馆。

    如果医馆有人族的守卫的话,他打算快速放倒他们,然后威胁医生手脚麻利地完成初步治疗。

    如果能治好,他就接着带着秦若素赶路。

    如果只能延缓,他就带着秦若素往回走。

    唯一让他为难的,是自己可能要把进出医馆看病的那些无辜群众也处理掉,以免引发骚乱,使人族的势力快速察觉。

    但现实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医馆附近一个活动的人都没有,他们都睡着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只有肚皮的一阵阵规律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可透过窗户往里看,医馆里面却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样子。

    风灿铭确定附近没有人,他把秦若素安置在一棵大树下,又花了一炷香设置了一个预警法阵,然后他从门口的卫兵身上扒拉下来一套衣服换上,纵身一跃,只身一人从二楼的窗户进入了医馆。

    他拦住一个似乎在送药的老医师。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睡着了。”

    这个老医师像是惊讶地见到了自己过世的父母一样,随后两滴浊泪从他的眼角落下,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官爷,您总算来了,那个魔鬼,那个魔鬼住在一个小孩的身体里,快把我们折磨死啦!”

    “什么小孩?你们为什么不逃?”

    “逃出去的人全都被他的虫子抓回来,扔到‘蛊池’里面受折磨!”

    风灿铭眉头一皱,难道是蟾族人?蛊术是他们的把戏。

    他警觉地看向自己方才进入的窗口,果然,在窗梁的一角,一只蜘蛛趴在一张大网上。

    “你在这等我一下。”

    风灿铭一击风杀指把蜘蛛撕成碎片,然后从窗户离开,飞窜着绕二楼一周,把所有窗户上的虫物全部斩杀,最后回到刚才的房间。

    这样应该能拖延他找出我的具体位置。

    “带我去见你们这医术最好的人,治疗毒伤的。”

    那个医师探头探脑但带着风灿铭出了房间,绕着二楼的围栏转了一圈,然后用颤抖的手指指向一楼大厅一个正在调药的老人。

    那个老人眼里满是恐惧,因为一只大蜈蚣盘踞在他的脖子上。

    “魔鬼在那儿。”医师瞥了瞥眼睛,甚至不敢举手指着。

    风灿铭顺着医师的眼睛看去,不远处,一个小孩正在吃葡萄,小孩面前是九个大缸,每个大缸里都有挣扎的人,许多其他医师正忙碌着按照小孩的指令往大缸里填药。

    忽然,小孩警觉地坐了起来,他两根手指扶眉,闭上双眼,正在感知着什么。

    见到此景,风灿铭已然闪出,直奔小孩而去,小孩仓皇吐出一口黑雾,不料风灿铭进攻只是虚招,真身已经逼近那个老人,一击打碎了他脖颈上的蜈蚣,又一指击杀了盘踞在他脚上的毒蛇,毒蛇十分隐蔽,在二楼的凭栏难以看见。

    然后他裹挟着老人在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林姨,那是什么人?”陈冥咬牙切齿。

    “高手,追不上,追上来也不一定打得过,反正实验做得差不多了,已经能提取了。准备离开这里吧。他穿的可是北离的官服。”

    “记得把药材打包走。”林朵提醒道,随后虫群开始聚集,涌向药材库。

    在距离医馆数十丈的大树下,风灿铭把老医师放在秦若素旁边。

    “看看,能治吗?说实话,不然杀了你。”

    老医师蹲下把脉,然后又仔细查看了伤口。

    “能,能,但是需要药材,药材在里面。”

    他过于慌张错判了病症,只当这个毒是难解的精炼隐毒。

    “好,你在这等。”

    风灿铭听到医生说有救,顿时精神百倍,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剂宝贵的药给秦若素服了下去,这剂药可以暂时压制她的毒性,让她恢复清醒,但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等下她苏醒了,待到医馆里没有动静,你带她进来。”

    风灿铭毕恭毕敬地对老医师嘱咐,然后回到了医馆。

    一阵狂风吹碎了正门,风灿铭闪身直取那个孩子的要害,他赶时间,没有说一句话。只见两道风刃呈弧形攻向那个使用蛊术的孩子,然后风灿铭本人化成六道虚影,三道攻向目标,另外三道在不同角度逼近目标,围而不攻。

    小孩显然有些惊慌失措,仓皇从袖口射出几只毒镖。

    不料三道虚影都是假的,观察了小孩的反击后,真身这才从侧背快速突袭,一掌打向小孩的头部,法器碎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陈冥旋转着飞出去数十米,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扭断了。

    紧随风灿铭的两道风刃被舍命扑来的虫群挡下。

    风灿铭见状,抬手回拉,同时向前猛冲,螺旋的风弹把残余的虫群炸成碎片。

    “把控制权给我,快!”林朵第一次感到惊慌。

    陈冥像个吓破胆的小屁孩一样同意了,再也没有了作威作福的威风。

    林朵接过控制权后,一方面快速召回前往药材库和搬运大缸的虫群,一方面启动了体内的本命蛊,黑色的粉末从陈冥的七窍流出,快速扩散,企图笼罩医馆的大厅。

    在活化蛊粉里,风灿铭没有退却,敌人的手段看来是要逼退自己,自己偏不让他得逞。

    毕竟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刚刚展开,应当还没有发挥最大效能。

    于是风灿铭以强气流护体,硬生生开辟出径长一丈的空间,他欺身而上,又与陈冥近身打了几个回合。

    没有护体法器的庇护,林朵又中了一击,这一击穿透了她的蛊炁,隔山打牛地打在陈冥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甚至连撑到的虫群回来的一分钟都拖延不了。

    她连忙停止蛊粉的扩散,转而将它们聚集在自己周身三尺的地方,这种高浓度的蛊炁终于让风灿铭无法近身攻击。

    但风灿铭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他当机立断,一招全力的风削攻向陈冥的侧面,他看出陈冥本身更注重正面防御,侧面空虚。

    他这一招也重点并非威力,而是速度。

    快速的气流改变了压强的分布,旋转着从侧面“抽”走了部分陈冥护体的蛊粉,咆哮着把整栋大楼撞碎了一角。

    不远处观望的医生扶着刚刚苏醒的秦若素,他看着倒下的半栋楼,吃惊地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姗姗来迟的虫群从四周涌来,但已经无济于事,它们忽然都停了下来,然后作鸟兽散,涌向医馆的角落——陈冥已经失去了用炁控制它们的能力。

    风灿铭已经制住了陈冥胸口的要穴,他用一成劲力打了一枚风钉进去,陈冥的炁顿时全部消散。

    林朵手里还有一包毒粉,这是不需要炁的,但她不敢使用,自己的性命已经在这个男人手中了。

    “咳,咳咳咳,大,咳,大人,您希望得到些什么?”她控制着陈冥的躯体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动一下,我就杀了你。”风灿铭威胁到,十六股风绳把这个小孩五花大绑成一个粽子,然后数十支风箭把那九个大缸射碎,又一招风卷残云把地上所有的粘稠蛊液、虫群尸体、大缸碎片全部清空到大楼的一角,整个大厅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风灿铭已经完全解除了陈冥的反抗能力。

    过了一小会,老人领着秦若素进来了,老医师一瘸一拐地沿着到一旁尚未损毁的药房取药,那是风灿铭在战斗中特意保留的。

    林朵端详着面色青黑的秦若素,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这姑娘中毒了,寻常情况药石无医,放了我,我能救他。”

    风灿铭也正是顾虑这一点才留着这个小鬼的命,他是一个用蛊高手,那么在用毒解毒方面也很可能有深厚造诣。

    那个老医师对着药材喃喃自语,又仔细端详了秦若素一阵,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意识到自己先前错判了。

    “官爷……这,这毒我治不了。”

    医者仁心,他不敢拿病人的生命欺瞒,他后退一步,跪倒在地。

    “那你给这个小孩打下手打下手。”

    风灿铭退后一步,恶狠狠地盯着陈冥的眼睛:

    “我信你一次,治好了我放你走,不要耍花样。”

    随后他撤掉了陈冥胸口的风钉。

    “放心吧。”林朵想要拍拍风灿铭的肩膀,却被他躲开了,林朵然后靠近了秦若素。

    她原地调息,恢复了部分炁,然后催动本命蛊,一只黑色的母虫从他嘴里爬出,钉在秦若素的玉颈上。

    风灿铭没有阻止,治毒他是外行,既然让人家出手,就不要过度干预。

    他只是准备好了在治疗失败后杀死小鬼的准备。

    “蛊虫会在她血液循环时吸走血液里的毒素,我先让蛊虫输入我的炁调制的万能抗素,一炷香以后蛊虫体内会产生对应的抗体,大概一个时辰,就能根治。”林朵对风灿铭解释。

    “林姨,我们真的要救她吗?那个男的打得我好疼。”陈冥看到林朵说的和做的别无二致,他本以为林姨会悄悄下毒报复这个男人,于是很不解。

    “让林姨教你很重要的一课——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耍小聪明。所以省省那些小动作吧。这个男人很纯粹,他就是来治病的,我们处理好了,他会放我们走的。”

    “如果他不呢?”

    “他不是那种人,他比我们强,却只是带走那个老医师,懂吗?”

    “……”陈冥无言,他知道林姨话说道这份上,是不会允许他对这个女人下毒了,这算是他傍上林姨以来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那我们的炼了一半的蛊呢?”

    “我们已经拿到想要的了,但愿那个人依然戴着‘联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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