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宿命
等到马克离开了许久，柯里昂木讷地望着空荡荡的病房，疲惫感再次袭上了心头。
他轻轻爬上床，缓慢地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就像是一只雨季里躲在屋檐下舔舐伤口的狗。
一想到露娜和温迪，他只能用力捂着肚子，也只有这样才稍稍好受一些。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
远处群山之上如荷包蛋摊在天上的太阳，又在一声叹息后坠落，将天地换了个色调。
“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昨夜圣弗朗西斯科湾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名黑人惨遭杀害，凶手至今尚未被抓捕，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夜间出行……”
夜深了，在一阵新闻播报中，柯里昂睁开了眼。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里放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这不禁让他想起一些电影里的画面。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来人一身古装，是布鲁托：
“怎么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柯里昂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布鲁托说道，“我尽量回答。”
柯里昂问道：“你是来自哪个世界？”
“说不清，只不过在我那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与你这里不一样。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应该算是中世纪吧。”
“你也失去了……”
“当然。”布鲁托淡然道。
见到对方这个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态度，一直压着怒火的柯里昂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一副看淡一切的样子！？那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哪怕如今，他一想到失去家人的场景，站在空荡荡的家门口，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剐着心头肉，每一口呼吸都让他喘不上气来。
但是这群人不一样，他们一个比一个冷血，一个比一个无情。
特别是叫“马克”的那个家伙。
如果说相同经历的人之间会寻求同样的慰藉，柯里昂与他们却绝对没有共情的可能。
面对柯里昂愤怒不已的质问，布鲁托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就像是一段再平平无奇的经历罢了。
“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吗？”
“可是耗费了数不尽的时间、金钱和精力，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
柯里昂又问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
他不理解，甚至事到如今都觉得不真实。
试着理解多元宇宙的概念，试着理解那晚的血人和小丑……
但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失去家人？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直到最近才算有了答案。”布鲁托看了他一眼，开始娓娓道来。
“一切都起源于138亿年前，当时宇宙还不存在，只有虚无。”
“存在的只有无和有的涨落。”
“但是突然，量子涨落造成了剧烈的膨胀，其能量产生了无数个基本粒子，即为宇宙大爆炸。”
“这些粒子按照各自确定的运动轨迹碰撞并结合，组成原子、组成分子、组成所有的物质、组成这个宇宙的一切形态。”
“我不相信偶然，不相信量子论的随机性，一切都是必然。”
“宇宙的诞生、人类的存在、这间精神病院的建造、今天你我相遇的这段对话，包括你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
“全都在还未发生之初就已经设定好了。”
“一切都只是138亿年前，宇宙爆炸产生的能量和基本粒子运动的延展罢了。”
“这个结果不需要改变，也无法改变。”
“是已经注定的因果宿命，而这份因果宿命则创造了现在的我。”
对于布鲁托这段云里雾里的言语，柯里昂拧着眉回味了许久。
最终深吸一口气：
“放屁！”
“什么狗屁因果，什么狗屁宿命，你一个自诩中世纪来的家伙，居然跟我讨论宇宙大爆炸，我猜会信吗？”
“你们能以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凭什么我不能找回露娜她们？”
“你们这是逃避！是赤裸裸的背叛！”
布鲁托依旧面无表情：
“这并不是逃避，只是接受本来就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执着于生与死，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的家人没有死！她们只是失踪了！”柯里昂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这都无所谓。”布鲁托说道。
“至于你所说的奇怪方式，也并不奇怪。”
“在你这个世界，多元宇宙的概念不是早就有人提出了吗？我们的存在，正好是对这一概念的佐证。”
布鲁托说话的方式一直都很现代化，根本不像一个从封建社会走出来的人。
柯里昂继续反驳道：
“但是哪怕不说多元宇宙，你们的能力这也根本不科学。”
“不不不。”布鲁托摇了摇头，“这就是科学。”
“你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大吗？知道我们脚下所站的地方又有多渺小吗？”
“你所谓的科学只是依托于从小到大学到的东西，然后形成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
“但是假设多年后有人验证了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呢，这不是科学又是什么？”
“这就好比，将量子力学、相对论的内容讲述给原始部落状态下的人类，他们也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柯里昂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哑口无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企图将自己的思想灌输进另一个人的大脑中是困难的、也是愚蠢的。
为了放下对失去家人的执念，这伙人捏造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逻辑，并且信以为真。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伙人，柯里昂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
“就算所有宇宙都放弃了露娜，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我一定要找回我的家人！”
布鲁托见对方这副执拗的态度，实在无可奈何：
“也行，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获得“祝福”。”
“就像布拉德能够将自己的身体血状化，并且任意操纵这些血液；马克的能力是改变他人的认知，达到欺诈的效果……”
“这至关重要。”
柯里昂沉默了。
他见识过血人布拉德的能力，自己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又想到马克在他面前变幻着装样貌的场景，原来这是欺诈的能力啊。
也是十分恐怖的。
获得所谓的“祝福”得到力量，或许真的可以帮到他。
他问道：“你们是如何获得“祝福”的？”
布鲁托依旧冷静回答：
“这是不可控的，不过既然宿命的因果已经完成了，那在你死前就势必会获得。”
“又是些没用的屁话。”柯里昂说道，“那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仁慈吧。”
“当然不是。”布鲁托丝毫不顾及柯里昂的情绪。
“这里面的原因，只有等你得到了“祝福”才能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承受这份因果。”
“呵呵。”
柯里昂又冷笑了两声，意料之中这家伙并没有感情。
…………
夜幕已深。
月光自云端现出身子，洒下一片光亮在铁山精神病院灰白的墙上。
墙角根，昼伏夜出的虫子在灌木丛中窸窸窣窣鸣叫。
突然，一双腿从窗口动作利落地翻下来，稳稳落在了地上。
此人正是柯里昂。
黑乎乎的夜色里，他左右打量四周环境，贴着墙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朝着出口挪。
没错，他决定要逃出这里。
这群家伙，嘴上一堆不知道真假的理论，脑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特别是，当他问怎么得到“祝福”，又回答不知道；问为什么带他来这里，又神神秘秘藏着掖着。
柯里昂觉得自己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在不知道这伙人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既然他们一点帮助也提供不了，那他就离开这里。
黑暗里，大门上的精神病院招牌霓虹闪烁。
门扉半掩着，上面挂着生锈的铁链和打开的锁头。
柯里昂扫了一眼，还是决定翻墙出去更好点。
这堵墙也就差不多两米五，一鼓作气往上一跳，手掌就抓住了墙头。
紧接着，悬在空中的双腿脚尖在墙壁上快速交替猛蹬，手臂和大腿同时发力，将身子不断往上抬升。
不一会儿的工夫，柯里昂已经来到了墙壁的另一面。
“呼！”
成功翻出精神病院的柯里昂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庞大建筑，最终消失在了夜幕笼罩的茂密丛林里。
等到他走远之后。
站在窗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马克，忍俊不禁道：
“故意没锁门就是为了方便他出去，这小子却非要多此一举地翻墙，实在是太逗了。”
“不必管他，我们去完成属于我们的事情。”站在一旁的布鲁托收回了目光。
“他会回来的。”
他轻轻爬上床，缓慢地将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就像是一只雨季里躲在屋檐下舔舐伤口的狗。
一想到露娜和温迪，他只能用力捂着肚子，也只有这样才稍稍好受一些。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
远处群山之上如荷包蛋摊在天上的太阳，又在一声叹息后坠落，将天地换了个色调。
“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昨夜圣弗朗西斯科湾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名黑人惨遭杀害，凶手至今尚未被抓捕，请广大市民注意安全，尽量避免夜间出行……”
夜深了，在一阵新闻播报中，柯里昂睁开了眼。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屋子里放了一台老式的电视机，这不禁让他想起一些电影里的画面。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
来人一身古装，是布鲁托：
“怎么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柯里昂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布鲁托说道，“我尽量回答。”
柯里昂问道：“你是来自哪个世界？”
“说不清，只不过在我那个世界很多东西都与你这里不一样。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应该算是中世纪吧。”
“你也失去了……”
“当然。”布鲁托淡然道。
见到对方这个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态度，一直压着怒火的柯里昂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一副看淡一切的样子！？那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哪怕如今，他一想到失去家人的场景，站在空荡荡的家门口，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剐着心头肉，每一口呼吸都让他喘不上气来。
但是这群人不一样，他们一个比一个冷血，一个比一个无情。
特别是叫“马克”的那个家伙。
如果说相同经历的人之间会寻求同样的慰藉，柯里昂与他们却绝对没有共情的可能。
面对柯里昂愤怒不已的质问，布鲁托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就像是一段再平平无奇的经历罢了。
“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吗？”
“可是耗费了数不尽的时间、金钱和精力，结果全都以失败告终。”
柯里昂又问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发生在我身上？”
他不理解，甚至事到如今都觉得不真实。
试着理解多元宇宙的概念，试着理解那晚的血人和小丑……
但他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失去家人？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直到最近才算有了答案。”布鲁托看了他一眼，开始娓娓道来。
“一切都起源于138亿年前，当时宇宙还不存在，只有虚无。”
“存在的只有无和有的涨落。”
“但是突然，量子涨落造成了剧烈的膨胀，其能量产生了无数个基本粒子，即为宇宙大爆炸。”
“这些粒子按照各自确定的运动轨迹碰撞并结合，组成原子、组成分子、组成所有的物质、组成这个宇宙的一切形态。”
“我不相信偶然，不相信量子论的随机性，一切都是必然。”
“宇宙的诞生、人类的存在、这间精神病院的建造、今天你我相遇的这段对话，包括你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
“全都在还未发生之初就已经设定好了。”
“一切都只是138亿年前，宇宙爆炸产生的能量和基本粒子运动的延展罢了。”
“这个结果不需要改变，也无法改变。”
“是已经注定的因果宿命，而这份因果宿命则创造了现在的我。”
对于布鲁托这段云里雾里的言语，柯里昂拧着眉回味了许久。
最终深吸一口气：
“放屁！”
“什么狗屁因果，什么狗屁宿命，你一个自诩中世纪来的家伙，居然跟我讨论宇宙大爆炸，我猜会信吗？”
“你们能以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凭什么我不能找回露娜她们？”
“你们这是逃避！是赤裸裸的背叛！”
布鲁托依旧面无表情：
“这并不是逃避，只是接受本来就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执着于生与死，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我的家人没有死！她们只是失踪了！”柯里昂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这都无所谓。”布鲁托说道。
“至于你所说的奇怪方式，也并不奇怪。”
“在你这个世界，多元宇宙的概念不是早就有人提出了吗？我们的存在，正好是对这一概念的佐证。”
布鲁托说话的方式一直都很现代化，根本不像一个从封建社会走出来的人。
柯里昂继续反驳道：
“但是哪怕不说多元宇宙，你们的能力这也根本不科学。”
“不不不。”布鲁托摇了摇头，“这就是科学。”
“你知道这个宇宙有多大吗？知道我们脚下所站的地方又有多渺小吗？”
“你所谓的科学只是依托于从小到大学到的东西，然后形成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
“但是假设多年后有人验证了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呢，这不是科学又是什么？”
“这就好比，将量子力学、相对论的内容讲述给原始部落状态下的人类，他们也会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柯里昂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哑口无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企图将自己的思想灌输进另一个人的大脑中是困难的、也是愚蠢的。
为了放下对失去家人的执念，这伙人捏造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逻辑，并且信以为真。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伙人，柯里昂咬了咬牙，斩钉截铁道：
“就算所有宇宙都放弃了露娜，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我一定要找回我的家人！”
布鲁托见对方这副执拗的态度，实在无可奈何：
“也行，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获得“祝福”。”
“就像布拉德能够将自己的身体血状化，并且任意操纵这些血液；马克的能力是改变他人的认知，达到欺诈的效果……”
“这至关重要。”
柯里昂沉默了。
他见识过血人布拉德的能力，自己的拳头落在对方身上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又想到马克在他面前变幻着装样貌的场景，原来这是欺诈的能力啊。
也是十分恐怖的。
获得所谓的“祝福”得到力量，或许真的可以帮到他。
他问道：“你们是如何获得“祝福”的？”
布鲁托依旧冷静回答：
“这是不可控的，不过既然宿命的因果已经完成了，那在你死前就势必会获得。”
“又是些没用的屁话。”柯里昂说道，“那你们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仁慈吧。”
“当然不是。”布鲁托丝毫不顾及柯里昂的情绪。
“这里面的原因，只有等你得到了“祝福”才能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承受这份因果。”
“呵呵。”
柯里昂又冷笑了两声，意料之中这家伙并没有感情。
…………
夜幕已深。
月光自云端现出身子，洒下一片光亮在铁山精神病院灰白的墙上。
墙角根，昼伏夜出的虫子在灌木丛中窸窸窣窣鸣叫。
突然，一双腿从窗口动作利落地翻下来，稳稳落在了地上。
此人正是柯里昂。
黑乎乎的夜色里，他左右打量四周环境，贴着墙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朝着出口挪。
没错，他决定要逃出这里。
这群家伙，嘴上一堆不知道真假的理论，脑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特别是，当他问怎么得到“祝福”，又回答不知道；问为什么带他来这里，又神神秘秘藏着掖着。
柯里昂觉得自己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在不知道这伙人是好是坏的情况下，既然他们一点帮助也提供不了，那他就离开这里。
黑暗里，大门上的精神病院招牌霓虹闪烁。
门扉半掩着，上面挂着生锈的铁链和打开的锁头。
柯里昂扫了一眼，还是决定翻墙出去更好点。
这堵墙也就差不多两米五，一鼓作气往上一跳，手掌就抓住了墙头。
紧接着，悬在空中的双腿脚尖在墙壁上快速交替猛蹬，手臂和大腿同时发力，将身子不断往上抬升。
不一会儿的工夫，柯里昂已经来到了墙壁的另一面。
“呼！”
成功翻出精神病院的柯里昂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长舒了一口气。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庞大建筑，最终消失在了夜幕笼罩的茂密丛林里。
等到他走远之后。
站在窗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马克，忍俊不禁道：
“故意没锁门就是为了方便他出去，这小子却非要多此一举地翻墙，实在是太逗了。”
“不必管他，我们去完成属于我们的事情。”站在一旁的布鲁托收回了目光。
“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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