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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忤逆

    “什么?生死转轮针?”苏云庭猛地起身,“洪师叔不是说,那东西早就失传了吗?”

    傅慎行得意一笑,“你可记得,当时洪师叔给了咱们一幅画?”

    “记得,我觉得那画功一般,本来想拒绝,结果被你要走了。”

    傅慎行道:“师祖之玄妙,当真是令人佩服。他早已预料,后辈子弟不成器难以传承,若是以针谱传承,难免会有恶人前来抢夺”

    “于是啊,祖宗便将这天下无双的针法绘成一副画,若能参透,自可习得这针法。”

    苏云庭听得目瞪口呆,“那,那洪师叔......”

    “你也说了,一副画功普通的画怎么可能会放在一派首座的房中,想必师叔日日夜夜观看,不得其法”

    傅慎行来回踱步“放眼天下,只有我一人知晓。”

    “那,那师父的病症,不就有办法了?”

    傅慎行自信道:“当然。生死转轮针一共二十四针,合天象二十四节气,施针完毕,宛若天道助人疗伤。”

    “我,我也想学。”

    “唉,毕竟是我参透的秘技,当然是由我做主啦。”

    苏云庭会意,呢喃:“掌门说不让别人看,可没说不让我读啊。我说一段,你听着。”

    “好好好。”傅慎行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虽然我得到了诀窍,但还不太会。我学会后,肯定教你。”

    “那你可听好了。奇门遁甲由奇,门。遁甲三部分组成。”

    “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即隐藏。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

    “奇门遁甲的占测主要分为天、门、地三盘,象征三才。天盘的九宫有九星,中盘的八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代表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即乙,丙,丁。仪,即戊、己、庚、辛、壬、癸六仪。”

    傅慎行说道:“这本书的的意思是,天下阵式布置,无非是由一到十。正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因此,破阵就需要把握住阵式的由一到十。正所谓:‘莫看江面平如镜,要看水底万丈深。’”

    “奇门遁甲按时间起局又分为年家奇门、月家奇门、日家奇”和时家奇门。按推演方法,即九星落宫法,又分为活盘奇门和飞盘奇门。按用途又分为数理奇门和法奇门,其中十个奇门九个疯讲的就是法奇门。”

    傅慎行与苏云庭相互探讨,孜孜不倦,一晃眼,半天已过。

    苏云庭感慨:“果然精妙无比,幸好掌门赐予的秘笈是祖师所撰注解版,不然啊,你我怎能如此快就掌握大意。”

    ......

    沈和羡坐于小亭感慨:“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

    且看眼前,揉碎的云撒落,白了眉眼,醉了人间。

    傅慎行竟也吟诗:“暖炉生火早,寒镜裹头迟。融雪煎香茗,调酥煮乳糜。”

    沈和羡哈哈大笑,“傅慎行,你小子居然也能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云庭,这四年,你可没少影响他啊。”

    云庭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夏云浮在一旁道:“这四年来,你们两个一丝不苟,笃学好古,我和你师父都看在眼里。他呀,可没少在其他首座,长老面前长脸。”

    沈和羡笑而不答。

    夏云浮轻言细语:“今天,把你们两个叫来,就是跟你们谈谈话。慎行,你现在是知微境了?”

    “是,师娘,过几个月,就可以到知微巅峰了。”

    夏云浮看向苏云庭,“你呢。”

    “我前几日刚入知微。”苏云庭不好意思道。

    “欲速则不达。修行,最忌讳的就是一蹴而就,尤其是我道家的武学心法,讲究的就是顺势而为。”

    夏云浮也道:“是啊,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沈和羡道:“这四年修炼之余,你们都还学了什么啊?”

    苏云庭道:“师父,我学了岐黄,阵式,音律。风水,相术略有所得。”

    傅慎行道:“我与他差不多,风霜相术我基本学完了,但音律稍不如他。”

    沈和羡和夏云浮并未露出喜色,傅慎行见状,心中不安,苏云庭只顾着欣赏雪景,道:“师父,师娘,接下来几年,我们会努力的。”

    傅慎行闻言,轻轻拉了一下云庭。

    沈和羡道:“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昆仑墟九大绝学,每一项都奥妙无穷,学通其中一项,足以让你在仙界叱咤风云......”

    傅慎行试问:“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们停止对这些的修炼?”

    夏云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按理来说,技多不压身,但掌门师兄已经提醒了你们师父,担心你们两个好苗子,因为痴迷旁门左道,而遗忘了修道正途。”

    “现如今,你们的境界与之稳步提高,但到了以后呢?等你们踏入宗师,斩道,乾坤,天劫,乃至陆地神仙呢?你们真的能够在多学之余,让修炼不落下吗?”夏云浮循循善诱。

    “是,师娘教训的是。”

    沈和羡深吸一口气,道:“于高山之巅,方见大河奔涌;于群峰之上,更觉长风浩荡。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想从九大绝学中,汲取道之精华。”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我肯定是大力支持,但如今,昆仑墟等不起了。”沈和羡端茶一饮而尽。

    “和羡!”夏云浮柳眉一蹙。

    沈和羡嚷嚷:“不用再瞒他们了,让他们知道也好。”

    两位少年满腹疑惑。

    沈和羡道:“我昆仑墟,虽是天下六大派之一,但自从上代掌门突然坐化,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昆仑墟身为道之正统,坐拥其他九大道场,三十六洞天福地。可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万寿仙宫,都敢强占咱们的龙虎山道场。”

    苏云庭低声问:“这个万寿仙宫,很厉害吗?”

    夏云浮冷哼:“不过是南方的一个道教门派,依仗天劫境高手坐镇,越发无法无天。”

    苏云庭不解道:“就凭一个天劫,他怎么敢挑衅咱们昆仑墟啊?”

    沈和羡道:“掌门师兄继任以来,昆仑墟就不再展露锋芒。是我们韬光养晦太久了,以至于世人都忘记了万古昆仑。”

    傅慎行问:“那这个万寿仙宫,背后会不会是六大派之一?”

    “极有可能。”

    六大派,分别是昆仑墟,大梵天,西凉枪苑,太玄剑冢,白玉京,伏羲圣地。

    傅慎行分析道:“南方就只有白玉京,伏羲圣地,太玄剑冢了。”

    苏云庭道:“白玉京修习儒道,虽积极入世,但向来倡导天下大同,应该不会做如此勾当,太玄剑冢又枯坐求剑之极境,很有可能是伏羲圣地。”

    沈和羡哈哈一笑,“不可能,不可能是伏羲圣地。”

    “为什么?”

    夏云浮笑着解释:“伏羲圣地的少主叶凌云,与你们小师妹沈知夏有一纸婚约。”

    “有这事?”

    两人相视一笑。

    傅慎行问:“婚约的事情,师父您门下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吧?”

    夏云浮回答:“只向夏儿提过一嘴,但她生性贪玩,应该早就抛之脑后了。”

    沈和羡道:“再来说说昆仑墟内部吧。你们知不知道天师堂?”

    苏云庭道:“我听其他师兄说过,天师堂是本门的一个组织,由堂内九位老前辈做主,甚至连掌门都无权命令他们。”

    “不但如此,天师堂内全部都是宗师境以上,乾坤境以下,人数不少。”

    沈和羡道:“三四百人,野心勃勃,一直垂涎我们六个的首座之位。”

    傅慎行问:“这是何意?”

    “你也知道,本门弟子有亲传与记名之说。记名弟子,纵使修为通天,也无权继承首座与长老之位。”

    “但麾下执事比首座高,岂能像话?于是前几代掌门,创建天师堂,宗师以上的记名弟子全部进入,享长老之俸,无长老之权。”

    傅慎行道:“师父的意思是,现在天师堂有人想要夺取首座之位,独揽大权?”

    “没错。”沈和羡眼中露出迷惘之色,“想当初,长武峰......”

    “和羡!”夏云浮高声提醒。

    沈和羡道:“你们迟早有一天是要下山,有些事情,我就给你们交个底。”

    “第一,下山后,千万不要依仗自己是六大派弟子的身份横行霸道,不要得罪天武王朝。”

    沈和羡解释:“昔年,天武王朝开国皇帝亲自上六大派,达成了千年不变的合约。只要天武王朝还在一天,王朝气运将分于六派,共享昌隆。”

    苏云庭问:“气运是什么?我读书读至此时大惑不解。”

    沈和羡道:“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但与本门发展息息相关。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气运自然昌盛。”

    “例如,昆仑墟气运强盛,门人子弟修炼效率大大提高,灵光一闪,醍醐灌顶的几率也会增加。”

    沈和羡道:“天下除帝都外,还有五位王侯。他们也享受着王朝气运,同时将气运分给附近的中小门派。”

    “也就是说,整个天下,被天武王朝连成了一个网络。”

    “那开国皇帝真是好计谋啊,只要各门各派不倒,他们天武将成不朽王朝”云庭道。

    沈和羡回答:“那也不是。王朝内部帝位更迭全由他们做主,仙界不得干预。若有地方揭竿起义,各大派不得干预。”

    苏云庭道:“古来多少王朝,全因帝位,亲人反目,门衰祚薄。”

    “第二,不能屠杀平民,哪怕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也不可能牵连无辜之人。”

    “第三,当你们踏入斩道之后,不论你所杀的人是大奸大恶之徒还是善良好人,都要注意。当你们杀戮人数过多时,便会引起天人五衰,不得好死。”

    沈和羡又说:“神格之说,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传说,太古时期,蛮荒妖族作乱,上古神明以自身毕生所有,铸造十大神格,封印蛮荒,隐于天下,自此人族和乐。神格,也由十大神官守护。”

    沈和羡深吸一口气,“传说丝毫不假。这神格啊,我们昆仑墟就有。”

    “什么?”

    “坐下,别急。”沈和羡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

    “在修士的体内,有紫府,丹田,灵海。但是对于神官而言,他们多了一个部位——神藏,专门用来储存神格。”

    沈和羡身子后仰,“昆仑墟的神格应该在门中,有可能是玉虚洞,也有可能在掌门师兄那里。”

    “应该?师父,您是首座您也不知道啊?”

    沈和羡白了苏云庭一眼,“神格事关重大,牵扯到蛮荒的封印,只有掌门和一些高层知道。”

    苏云庭闻言,身子向前倾,低声问:“您......还不算高层啊?”

    “真正的高层,像天师堂的老天师,后山闭关的一些老怪物,以及你们的师叔祖。”

    苏云庭愣了一下。

    沈和羡道:“你们师叔祖不好拘束,行走红尘,这一两百年来不知所踪。他可是门中唯一的陆地神仙啊。我觉得,他应该还在哪个地方游历呢。”

    傅慎行问:“师父,玉虚洞是......”

    沈和羡斟酌片刻,道:“玉虚洞是太古时期,道之神明留给我们昆仑墟的宝地,里面是神明所留的各种法宝和武学秘笈。神兵试炼的神兵,大多是玉虚洞中所得。”

    “至于神格......出门在外,凡是和神格有关,千万不能参与过多,否则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危。”

    傅慎行问:“师父,蛮荒妖族危害天下,肯定所有人都不希望他们出来啊。”

    “神格是神明毕生精华所在,据说藏有长生不朽的契机。七神山,就对神格垂涎已久,谋划天下,但基本都失败了。”

    沈和羡正了正身子,看了一眼傅慎行,道:“七神山可以说是仙界的一个异端,也可以说是祸害。大部分门派都提倡与人为善,行侠仗义。”

    “偏偏七神山,为了什么长生不老,无恶不作,危害百姓,以此成道,荒谬至极。”

    “而且啊,他们还......”

    “师父。”傅慎行截住了沈和羡的话语。

    “怎么了?”

    傅慎行道:“师父,我不敢苟同您的意见。修仙炼道,为的不就是长生不老吗?”

    “你说什么?”沈和羡眉头紧皱。

    夏云浮见状脸色大变,低声叫了一声傅慎行。苏云庭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傅慎行。

    傅慎行道:“古人为什么修仙炼道?为的正是长生不老,拥有强大的力量。”

    “胡说!”沈和羡轻喝,“修道之人,当心怀天下,伸张正道。”

    “师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同是万物生灵,为什么有的人却要当修士,他们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后,张口闭口锄强扶弱,只是为了气运获得更强的力量罢了。”

    “放肆!”沈和羡眼中闪着怒火,“你这逆徒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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