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影灯以外的黑暗

    我听着护士收拾的声音，脑袋渐渐有些昏沉，意识在不知不觉之间远去...

    当我的意识回笼睁开双眼，立马对上了那像是蜂巢一样的照灯。这照灯很是柔和，给了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忽然猛地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手术室中。而刚刚那让我感到熟悉舒适的照灯，正是对着我所在的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在这明亮的灯光下，我发现我有些看不清四周黑暗的环境，但这并不会影响我对环境音的敏感。

    让我觉得诡异的是，我躺在手术台上，手术灯依然亮着，其他的东西却都不见了...无论是应该在此处的医生、护士还是手术所用到的一切仪器，都不在我肉眼可见的范围之内。

    就像是黑暗的舞台上，唯一的聚光灯正打在主角身上一样。此刻我彷佛就是这黑暗中唯一的主角...周围安静得诡异，我轻轻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很是宽松的病号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腰腹，确认了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在我这一系列小心翼翼的操作中，我留意到我所在的手术台下方的滑轮并没有被固定，这一整个手术台会因为我的细微动作而有所晃动。在这场景之下，一点细微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都会让我感到紧张...即使这是因为我的动作幅度过大造成的。

    为了更好地搞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我必须从这手术台上离开。但我并不敢确定这黑暗之中是否潜藏了什么我难以预料的危险...因此我只能谨慎地避免弄出任何声响。于是我慢慢地挪动身子，赤着脚试探着触碰地面，同时还得稳住着随时可能滑动的手术台。

    我成功地整个人从手术台上爬了下来，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对于不被发现而离开这手术台，我很是欣喜。可手术台以外的世界又是一片我看不透看不清的黑暗。在面对这股黑暗时，我确确实实地感到了内心的恐惧和动摇，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敢留在这个手术台上坐以待毙。

    我先蹲下身子，钻进了手术台的底部，想要看看这手术台下有没有线索。但我在离开了无影灯的照明范围以后便难以看清周围的东西，只好伸手仔细地触摸检查这手术台的底部。我摸了好一会儿，并没能从手术台的底部发现什么，但在摸手术台的那滑轮时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块小小的碎纸片。这让我心里涌起了一点希望。我将那纸片收到了病号服胸前的口袋中，再细致地搜索了一遍手术台的底部，确认已然没有新的发现。

    在我摸索手术台的底部后，这里依然一如我醒来时的安静...我下定决心要离开这手术台，便钻了出来一个闪身潜入了黑暗之中。

    我确认了自己已然不在那无影灯的照射范围以内，便蹲在地上，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我原本是想要匍匐前进的，但考虑到匍匐前进跟地面的接触面积太大，若是地面有什么灰尘粉末一类的东西...自己的移动便会留下明显的痕迹。而我这番蹲着像走鸭子步一般摸索着地板前进，一方面是因为在黑暗中站立行走容易出现失足掉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及时掩盖自己移动的痕迹。

    即便地上有灰尘粉末一类的东西，自己刻意用脚将灰尘推平过去制造出像是重物拖动的假象也是相当轻松的。

    我就这样径直地往一个方向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然看不见那无影灯的光线。

    此时我心中警铃大作，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全身。

    按照我的行动，背对着无影灯径直往前，一路畅通无阻，四周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我走了多远，回头都应该能看到那唯一亮着的无影灯才是。而现在，我身后亦然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有人将无影灯关掉或者是无影灯自己熄灭了...但我在手术台上摸索过，手术台上并没有无影灯的开关。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无影灯是被人为关掉的，对方必定发现了我离开手术台的行为。

    第二种情况，只能是我对自己的心理安慰。光是以直线的形式散发出来的，若是我一直行走的这个地板有弧度的话...也确实会存在走了一段路以后回头便看不到无影灯照射出来的光线的情况...可是，我很清楚，心理安慰之所以是心理安慰...是因为在我的计算之内...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需要用心计算也能想到，我一共才走了不到三十步...若是这地板有向下的弧度，能让我在三十步以后便看不到无影灯的话。那我肯定早就发现地板有问题了...

    越是这番剖析自己目前所处的情况越是让我感到焦虑不安，但目前看来我除了继续前行以外别无他法。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对方还没那么快发现我。

    我更加警惕地加快了脚步一路往前，周围的寂静混杂着我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我有些担心自己那沉重的呼吸声在这过于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便停了下来，好好地调整一番自己的呼吸节奏。

    在这期间，周围依然是没有任何变化，我在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以后再往前走了十来步，那不断向前探索的双手总算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冰冷的...平滑的...就像一块瓷砖一般...我摸索着站了起来，才发现那是一个铁制特大的保险柜。

    在确认了面前的冰冷大块头是保险柜以后，我往身后看去发现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正当我想要喘口气好好放松一下...

    面前的黑暗突然亮起了一盏闪烁的绿色的小灯，在那小灯之下...站在一个长发赤脚披着大白褂的眼镜女。

    她抬头看向我，脸上像是裂出一个让人备感惊悚的笑容，一下便朝我这边冲了过来...那盏绿色的小灯瞬间熄灭。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绿灯熄灭前那女人向我冲过来的样子，立马便翻了个身摸着这保险柜直直地往右边躲了过去。

    不到五秒，我便听见了什么锋利的东西狠狠地扎穿了铁皮的尖锐声音...我不敢发出声响，只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着。

    其实我也在赌二分之一的概率...若是对方此刻醒悟过来往我这个方向走...我估计很难逃过她下一次的攻击。

    我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边听着周围的声音...过了片刻我才意识到一件自己在慌乱中逃生没留意到的事情...

    那女人，她冲过来的时候没有脚步声。

    这意味着，我并不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她的靠近...即便是此刻她就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也无法察觉。这无疑给了我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我被自己心中得出的结论吓得不轻，有些难以自控自己那满是恐惧的情绪...差点便想要大声叫喊出来...

    不行，我如果此时被恐惧支配的话...是必然会给对方再一次攻击我的机会...

    我的理智让我紧紧掐住了自己的喉咙，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重新在黑暗之中走了好一会儿，我一不小心走到了死胡同里面去，由于自己的恐惧心已经到底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一眼自己的身后。我就蹲在原地，双手向前摸索着，让我惊喜的是这一次我摸到的像是门缝的细小凹槽...

    像是在黑暗中找到出路一般，我难以忍耐内心的欣喜，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想要更为仔细地摸索确认这个好消息。

    不料我的身体竟然有些虚弱无力，这一下突然地起身更是让我头晕眼花...就在这一瞬间我像是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嗤笑声。

    在听到这个近在咫尺的笑声以后，我的身子不禁吓得发软，此时我的双手正抵住门板已然失去了刚刚那满是期待的探索欲。

    我很确定我的身后...一定有着什么。

    即便不是刚刚袭击我的女人，也一定是对我不怀好意的...

    出口...就在面前，而自己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唯一的希望只有...一下握住门把将门推开跑出去...

    倘若我没成功抓住门把，或是握住门把以后没法推开门，甚至是推开门以后没来得及跑出去...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我并没有勇气面对这百分之九十九可能出现的必然后果，在内心的慌乱恐惧之中，我不敢再耽误了。

    趁自己的理智还没被恐惧完全吞噬掉以前，我猛地抓向那自己心中的门把的位置...抓住了！

    正想要用力扭动门把时，门突然被扯开...面前出现了明亮的走廊以及打开门迎接我的...谷紫君...

    与此同时背后也传来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从我的耳边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听到面前的谷紫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她一下便瘫倒在地。

    我立马转身将门关上，整个人抵挡住门，看向吓得神志不清的谷紫君。留意到这扇铁门的把手上有一把钥匙，我便顺手将门锁上并拔下了钥匙放到自己病号服胸前的口袋里。

    在反锁了铁门成功逃生以后，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自己如今所在的场地。这是一个露天的回廊型阳台，顺着明亮的走廊走过去便是一个宽阔的逃生楼梯...这楼梯看起来便是我如今唯一的逃生路线了。

    随着我身后的门不断传来重物撞击声，那抵挡危险的铁门已然出现变形，再等下去对方就要破门而出了。

    恐怕是等不及让谷紫君恢复清醒了。我必须马上带着她离开这里。

    尽管我的体力比起上一次要好上一点，拉着神志不清的她移动还是很艰难。但我也不能就此丢下她不管，只能硬着头皮一把将谷紫君拉了起来便往逃生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