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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手术指症

    自从老马接手介入治疗团队后,几个新徒弟加上老部下让他运筹得风生水起,很快脑外科介入治疗就回归了原本的体量,院方上个月还给了大家额外奖励。

    今天的介入手术室里,又是老马亲自带队,病人是早上送到急诊的一位脑动脉瘤破裂患者,陆磊交接完病人,今天的病人有点特殊,50多岁的年纪是在工地里突然倒下的,工友帮他叫的救护车,事发突然,衣服和鞋子也没来得及换,一身的水泥尘土随着救护车担架一路而来。

    “得让家属来,这个手术需要签字的。”陆磊看着随车来的工友,也是个年纪相仿的男子,男人夹杂着浓重的异地口音,脸上的灰尘还没来及的拂去,慌忙地说“已经通知了,说要晚上才能到,是从贵州那边赶过来的。”一边说着一边递给陆磊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说是之前电话里和家属沟通过的,卡里有些存款,让医生尽量想办法把人留住。

    陆磊示意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不用交给他,让他去护士站那边处理交接。

    男人有点佝偻,但步伐快速地走向护士台,陆磊站在移动床铺一旁,看到患者的裤子口袋里一包利群香烟滑落出来,这是十几年前父亲也爱抽的香烟,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会拿烟头去点燃烟花的场景,在陆磊眼里,父亲夹烟的样子特别高大。

    陆磊知道来这里的病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就近送院,有钱有人脉的都喜欢转院去更好的医疗单位。而来他脑外科的病人多半又是重症,有时候一台手术费用就能压垮一个家庭,更何况术后的康复都还需要大笔的资金。

    “先去拍片吧”陆磊交代了陪护人员和护士,随后他拿起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病患的相关信息,示意大家一会给出治疗方案,这是他们团队的一贯做法,第一个接收病人的成员搜集信息发到群里,大家各自给出治疗方案及评分,再由接诊医生实施。

    “病人评分不错,条件允许就做介入治疗吧”在病人的片子第一时间公布后,老马在群里发送了一条消息。

    所谓病人评分是他们组内根据病人各方面条件给予的分数,比如病人年龄、出血时间、出血位置等,根据这个分值再做下一步决定。

    老马最近对介入手术十分热衷,一旦符合分值他便一口推荐介入治疗。

    “这个病人是贵州过来打工的,估计会对手术费用有考虑。”陆磊知道很多病人及家属会为了手术疗效不计成本,但是对于一个外来打工人,这笔开销作为医生应该为他们考虑到。“这个手术如果做开颅治疗需要3万左右,如果做介入治疗起码要15万。”这5倍的差价,对于普通家庭都要三思而行,更何况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患者。

    “这不是我们考虑的范围,病人家里的情况不是我们考虑的,先和他们谈着看”老马一派生意人的口吻,给病人最好的治疗方案是作为医生的首要职责,能不能承受这个价格老马从来不会考虑,有时候他还会看家属犹豫做出一些调整方案,美其名曰调整方案,其实就是适当打折。

    “患者出血量好像达100毫升了,这个指症不适合做介入啊!”群里的俊义也发了句。

    “没事的,先做介入,不行再实施开颅术”老马作为组长,如此明确的语气让大家都觉得势在必行,没人愿意再继续接话。

    “介入我不做,你们做吧”陆磊对老马如此一意孤行感到无奈,出血量超过50毫升的病症在业内指标里是不适合做介入治疗的,老马说不行再实施开颅手术,这可是做了两次手术的设想了,陆磊心里对这样的做法感到不舒服。

    下午,家属提早到达了医院,病人正在监护室里。陆磊觉得有点闷,便去病房外走廊上点了根烟,他烟瘾不大,但遇上烦躁的时候,抽根烟能让他平复许多。

    走廊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乡土气息的女人走出来接了个电话,她的口音陆磊有点熟悉,和早上接手的病人一样,陆磊不想听她说什么,但是似乎她的语气有点异常兴奋,这让陆磊有点反差的感觉,难道家里人要死了她这么开心?

    “真的哇?你妈我太开心啦!”女人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爸在忙呢,他新上班的工地给了很高的工资,好的很,你可要努力读书啊。”女人手舞足蹈得挂了电话,转身看到陆医生一脸不解的表情,她认得陆医生,之前在谈话室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

    “哎,医生,你不知道,家里的孩子电话问他爸的事,我当然要说好的很咧,孩子都初三了,还说要来看我们,真是不懂事”老母亲好像一个拙劣的演员,刚才那一幕开心嬉闹的样子瞬间消逝,眼角露出一丝愁苦。

    陆磊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的父母亲,那年中考,父亲为了不影响自己学习,也同样隐瞒母亲的病情,他把陆磊推出房间,告诉他妈妈只是头疼感冒,最后等他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已经是昏迷状态了。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共性吧,陆磊吸了口烟点点头。

    “医生,我们已经去借钱了,马医生说的介入手术虽然价格高,但是我知道对身体损伤小,恢复也快,老头子还是家里的主力,得快点好起来去赚钱的呢”女人对老马说的介入手术相当期待,说是打算把老家房子卖了,再向亲戚借些钱,能把这手术费填上。

    作为入职多年的医生,陆磊知道自己不该过多考虑家属的情绪,只是老马的抉择和眼前的女人让他找不到平衡点。他迅速得掐灭手里的烟,转身朝病房内走去。

    介入手术室里,老马带着他的团队穿好防护服,做好术前消毒,等待病人交接。几个小时后病人从手术室里被推出,陆磊没有过多参与,只听说手术顺利,继续住院观察。

    术后几天里,陆磊好几次路过病房看到女人只身陪伴着男人,给他打水擦拭或是观察情况,犹如当年自己的父亲在床前陪伴母亲那一刻。

    “病人脑部的出血恢复得不是很理想~”老马带着主治团队又一次召开会诊:“最好是再做一次开颅引流”

    预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正如当初陆磊所判断。

    陆磊不愿接受,老马仅是利益驱使,而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更不敢思考,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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