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章楠之握住成人尿不湿站在床前,不知所措望向白玉。

    白玉瞅着这副不听使唤的身体,有些崩溃,她不能接受需要别人护理隐私之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什么破重生,怎么会如此不堪。

    白玉弱音哽咽说:能请你带我去洗手间吗?

    章楠之把她抱进洗手间,放在马桶上。

    “出去吧,我会自己看着办。”白玉倔强的摆摆手,拒绝章楠之递上来的尿不湿。

    “老婆。”

    看着章楠之满脸写着的担心,白玉莫名烦躁,她大吼一声:出去,关门。

    借着扶手想撑起自己的身体,可是双脚没有一点力量,手也只有右手稍有些力气。白玉咬着牙,试了无数次,依然没有办法起身,而身上散发出一股臭味来。这让她更崩溃,无法接受这种毫无尊严的活法。

    洗手间里传来的哀嚎声,让章楠之心痛不已,那么高傲的人,如今变得不能自理,没有尊严,她肯定难以接受。

    “老婆,你还好吗?”

    “啊……”

    白玉把洗手台上的东西砸到地上,埋头痛哭,如果这么没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老婆,你别急,我找了女护工,她马上就来,你等一会好吗?”

    章楠之一边安慰白玉,一边打电话催促护工。

    “我要妈妈,我妈呢?”白玉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此话来。

    章楠之垂下肩膀,神色黯然,声音极其微弱:妈……妈,妈已经去天上了。

    白玉捂住胸口,心里泛着痛。泪流满面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寸头,脸庞凹陷,肌肤苍白,只能说比鬼强一点而已。

    护工来后,立即帮白玉清洁身体,护理完后,帮她重新换了套病号服。

    “老婆,来喝口粥。”章楠之端着粥,非常有耐心的一口一口喂着:在吃点,好吗?

    白玉木讷的摇摇头: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

    “好的,一小时后,我们去康复中心,医生会指导你进行康复训练。”章楠之说完这话,拿着外套走出门去。

    “兔子,兔子……”白玉咬牙切齿的放低声音:白兔神官。

    窗户忽然打开,兔先生飞进来,笑嘻嘻地望着她:是不是后悔了?想要回枉死城?

    白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嗯”了一声。这样没有尊严,如活死人般的生活,她一天也不想过。

    兔先生双手插在袖笼里,望着她:

    为什么呢?你在枉死城也不过是孤魂野鬼,在这,起码有个非常有爱的老公,子女,有个家,还不够?

    还是说,这点小事你觉得是对你尊严的最大侮辱,是对人格的践踏?

    那你觉得在枉死城那副模样有尊严吗?沾满鲜血的衣服,扭曲的肢体,变了形的脸庞,这叫有尊严?

    白玉在兔先生的提醒下,回忆起自己的鬼样,确实惨不忍睹。

    “可,章楠之再好……”白玉戳戳自己胸口:也是对她。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

    “白玉,还没弄明白吗,现在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还把这身体当外人的话,重生就没意义。我在说最后一次,珍惜这次机会,好好生活,好好感受一切。”

    “对了。”兔先生严肃警告道:白玉,别有什么坏念头,小心人神俱灭。

    “好了,本神官相信你会克服这点小困难,加油!我要回趟冥界,一个月后再见。”

    说完这事,兔先生便隐身而去,不给白玉再追问的机会。

    章楠之背着水杯,坐在防摔垫前,替白玉按摩大腿,不停鼓励她:老婆,真棒!

    “嘁”白玉嘴角有一丝微笑:把我当孩子哄。

    章楠之递上水杯,脸上总是挂有温柔笑容。

    白玉仔细打量着章楠之,清瘦矍铄,耐看型,是那种正统帅哥。她有些不敢信这个男人会守着一个植物人四年,甘之如饴,日复一日,一丝不苟的照顾她。

    “看够了吗,是不是老了许多?”

    章楠之拿出湿纸巾给她擦汗,又拿出一颗巧克力给她补充体力。

    “对不起。”白玉垂下眼眸,她哪知道章楠之以前是什么样子。

    章楠之轻轻抚着白玉肩膀,让她别在意,想不起也没关系,她能苏醒,已是苍天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下午,护工帮白玉换洗干净后,白玉在病房等着,章楠之去接孩子们了。

    在白玉快睡着时,病房门被打开,一阵香水味飘进鼻子里。她睁开眼睛,一个穿着漂亮衣服,浓妆淡抹的大美人出现在眼前。

    “你是?”

    “小玉,你真不记得我了?”女人眼里充满怀疑,搬来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你真失忆?”

    白玉真想送她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吗,要记得早就让你滚了,香水香味熏得她头晕。

    女人又自顾自的介绍起来:我叫林樰,楠之的青梅竹马。

    白玉挑挑眉,这女人怕不是真心来看她的吧,是来宣誓主权?还是来示威的?

    “嗯,林樰是吧,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白玉见来者不善,懒得搭理她,赶紧送走;不然等自己血压上来,指定压不住脾气。

    “白玉,你就是个废人,把楠之害得这么苦,有什么资格在这高傲。”

    嘿,蹬鼻子上脸是吧,这是对一个刚苏醒的病人该有的态度?白玉哪能惯着她。

    “我老公都没说我是废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哔哔。我昏迷这段时间,你肯定没少勾引我老公吧?有用吗?章楠之给你好脸色了吗?”

    看林樰气得不轻的模样,白玉心想,自己猜对了,林樰肯定对章楠之有想法。

    “白玉,你少得意,楠之只不过是心怀愧疚罢了,真以为他是真心爱你吗?”

    白玉斜眼一道寒光射过去:你在不滚,我可要喊了。

    林樰说不过白玉,扬起手,想给她一耳光。

    “你要敢打,我就以故意伤害罪把你送进去。看章楠之是帮我还是帮你。”白玉心想,老娘是手脚不灵活,不然高低得扑上去挠你一顿。

    白玉虽躺在病床上,眼神却凶恶得很,这让林樰有些怵,她醒来怎么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怯懦,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去哪了?

    “赶紧滚,别拿男女那点破事来烦我。”白玉说完,扭头闭上眼睛。

    林樰让白玉的气场压住,被她突如其来的强势喝止,灰溜溜走出病房。回到车上,她立即拨通一个叫阿丽的人的电话。

    “阿丽,白玉醒了。”

    电话那头: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刚刚去看过她。”

    阿丽急忙问:她有说什么吗?

    林樰笑笑:放心,她失忆了。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哦。”那头阿丽好像松了口气。

    “不过,这白玉醒来后,像变个人似的,凶神恶煞,话也很冲。”林樰在为自己刚刚没有发挥好,而懊恼不已。

    “小丽,你什么时候拍完戏啊,快回来吧,都快半年了。”

    阿丽笑笑:还有一个月就杀青了,你帮我监视好白玉,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林樰:嗯,放心吧,有情况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章楠之推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是儿子章玉南,这是女儿白芷楠。”章楠之把儿子拉过来:臭小子,快叫人啊!

    章玉南冷淡的喊了声“妈”,看样子并不亲近白玉。

    “妈妈。”白芷楠要热情很多,但,好像带些谄媚。

    两孩子四年就和他们的妈妈这么疏远,白玉竟觉得有些内疚,想拥抱他们。

    “玉南、芷楠,来妈妈抱抱。”

    章玉南极不情愿向白玉肩膀靠了靠。

    白玉伸手想搂住白芷楠,她却下意识躲开。

    白玉诧异望向章楠之,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楠之让她稍安勿躁,问题不大,他会解决。

    白玉心想“我”以前是不是对这两个孩子不好,他们才会如此抵触自己。

    两个孩子在这待了半小时,被奶奶派来的管家接走了。

    “我以前是不是对两个孩子不好,他们才会如此抵触我?”白玉看向一旁工作的章楠之,道:我看,好像所有人都不太喜欢我。

    章楠之微蹙眉头:所有人?刚刚谁来了?

    “你的青梅竹马,林樰。”还有白玉的婆婆,听说儿媳妇醒了,就派管家来送个果篮,别的什么都没有。

    “老婆,别想太多,你只要相信我是永远爱你的那个就行,其他的不要在意,不要为不值得人和事伤神劳心。”

    章楠之总是那么温柔,轻言细语让人非常舒心。

    “芷楠是怎么回事?”白玉最在意的是女儿,怎么会在轮椅上。

    楠楠因脐带绕脖五周,出生时缺氧,导致其智力低下,相当于五六岁的孩子,还患有共济失调和癫痫。

    白玉有些震惊的望着章楠之,心里隐隐作痛,是原主心疼,还是她在心疼?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今年十四岁,听说章玉南很健康,她稍安心些。

    白玉看着自己双手,她还是加把劲先让自己站起来在说吧,自力更生最重要。

    一转眼半个月,这天做完康复,白玉尝试自己推着辅助车往病房走去。虽然步履艰难,她咬紧牙,忍受着肌肉复苏带来的疼痛,一步一步朝病房挪去。

    正常人五分钟的路,她花四十分钟才坐回床边。

    章楠之给她擦过汗后,又是一顿猛夸。

    连一旁护士都听不下去了。

    “白小姐,你老公是人间罕见型,真幸福啊。”

    白玉只得尴尬笑笑。

    就在这时,一个约六十几岁的老头走进来,手里拎着蛋糕。

    一向温和的章楠之却有愠色,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老头慈祥微笑:听说小玉醒了,我来看看。

    他转身看向白玉,关心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得知白玉失忆后,说要去请最好的脑科专家来帮她治疗。

    来人叫章启康,章楠之他亲爹,专程从离国赶回来看望白玉的。

    不过看情况,白玉猜测父子俩关系并不好。

    章楠之不悦,指着门口:看也看了,赶紧走。

    “楠之,小玉也醒了,你该原谅我了吧?”

    此话一出,章楠之大发雷霆,把他带来的蛋糕砸在地上。

    啊……白玉有些可惜的望着稀碎的蛋糕,她还挺馋的。

    “你是不是在庆幸小玉失忆了,这样你以前干那些龌龊事,她想不起,也不会记恨你,你的良心是不是能稍安些。”

    白玉瞅了眼父子俩,这里面还有她的事?

    “诶,诶,章楠之,你干嘛?冷静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白玉在心里吐槽自己真大度,什么事都不知道,便选择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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