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院深仓惶一箭 清溪远技慑群童（四）
傍晚下学以后，东阳领着孟家兄妹出了学堂，沿着村中小路向西走去。
快走出村时，楚歌忽道：“东阳，你这是带我们去村西的小溪边是么？”东阳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里。”
湘灵想起当初三人形影不离，常常一起结伴去溪边玩耍，不由也是有些向往，道：“原来是要去那里，我们倒是很久不曾去过了，去玩玩也好。可是东阳哥哥，那地方安静得紧，哪里有什么热闹可看？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东阳淡淡地道：“原本是没有热闹的，不过等我们去了，就有热闹了。”
孟家兄妹狐疑地对望一眼，见东阳走得甚快，只得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走不多远，便出了杏林村，再行得片刻，眼前忽然一片开阔，远远的便能看到那片树林和潺潺的小溪了。
然而与那树林和小溪一同进入眼里的，却是十七八个半大的孩子，为首一个颇是强壮，可不正是杏林村的孩子王袁桐？这一群劣童正三五成群，呼呼喝喝，闹腾得甚欢。
楚歌乍见这一大群仇家，不由吓了一大跳，低低喊声不好，没头转身便跑，才迈出半步，却冷不防一个趔趄，原来被东阳一把扯了回来。
东阳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跑什么？”
楚歌惊魂未定，低声道：“我跑什么？我还想问你拉我做什么呢？你没看到袁桐他们在那里么，他们平日里想欺负我们都嫌找不到机会，咱们岂能巴巴的送上门去？听我的话，快走快走！”
孟湘灵却一改方才的可怜模样，眼里露出愤愤之色，握紧了小拳头，对东阳道：“东阳哥哥，你说的热闹可是跟他们打架么？我才不怕他们呢，反正我们就是害怕，也总归会被他们欺侮个不停，咱们今天不如跟他们拚了，也省得他们那些没完没了的羞辱！”
东阳松开楚歌，轻轻拍了拍湘灵的肩膀，道：“我方才说过了，要带你们两个看热闹。记得啊，你们两个是看热闹的，只管开开心心的看着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妨交给我来做。”
湘灵停了脚步，转头对东阳道：“东阳哥哥，这话你可说得不对！我虽然是个女孩儿家，可也知道做朋友要讲义气，断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和他们打架。咱们三个人，什么时候分开过？你说是不是，孟楚歌！”
楚歌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却也果真不肯单独离开，也点头道：“不错，东阳你未免瞧不起我们两个了。我不喜欢跟人打架，嗯，其实就算打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是……可是我也决不会坐视不理。唉呀，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再被他们打个鼻青脸肿，总也好过被你们这般瞧不起的滋味吧！”
东阳见他两人说的真诚，心里也甚是感动，不由笑道：“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理会得。不过，今天你们两个真的只要看热闹就好。哼，要说这个鼻青脸肿的事情确是会有，只是还真说不好，是哪个脸上又青又肿呐！”
说话间，两方相距已不甚远。众顽童见了他们，也纷纷停止了喧闹，聚拢在一起，和那袁桐一起向三人迎了上来。
到得近前，众孩童都站定了，袁桐煞是威风地向前跨出一步，抱了两臂，斜着眼左右扫视一遍三人，才盯着许东阳，满不在乎地道：“你约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跟我们吟诗作对的吧？若是吟诗作对，你们三个小娘皮凑在一起，倒合适得紧，小爷们才不稀罕。要是你们想松松筋骨，跟咱们打上一架，这个咱们倒是乐意奉陪。”
孟湘灵在旁道：“哼！你总说要打架，要我说打架也可以，可是你敢一个人跟我们打吗？”
袁桐用眼角扫了扫东阳，不免有些心虚，又回头看了看一众小顽童，才不屑道：“一个人打？和你打么？那不是会被人家说我欺负女人！咱们费话少说吧，许东阳，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来听听，小爷们还忙着呢！”
东阳点点头，微笑道：“很好。你没有胆量，我有！我想跟你说的是，今天就是我一个，陪你们这些家伙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如何？”
话音未落，楚歌和湘灵齐声道：“使不得！”
袁桐却是一愣，奇道：“你说什么？”
东阳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两人脸对着脸，鼻子贴着鼻子，东阳一字一句地对袁桐道：“我说，我今天要一个人，教训教训你们这班有娘生、没娘教，粗鲁卑鄙、平庸无知、欺负弱小的村中劣童，让你们也晓得，被人家欺侮究竟是个甚么滋味！”
袁桐紧紧盯着许东阳，倒好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对身后的小童们道：“哈哈哈哈哈，你们可听到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是不是这几日天气太热，热的这小子的脑袋出了毛病？还是我耳朵闹了偏差，听不清他说甚么？他……他是说要一个人跟我们打架么，哈哈哈……”
众顽童闻言也大出意料之外，极是觉得好笑，颇觉东阳头脑发热不自量力，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甚者笑得捂着肚子，直接躺在地上踢腿打滚。
众孩童正笑得开心，忽见许东阳身形一动，已伸出右手掐住了袁桐的脖颈，那袁桐虽然强壮，此时却突然没有了半分反抗之力。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猛然间眼睛一花，两个人竟已经冲出了人群，向小溪边奔去。
不过是片刻之间，东阳已连推带搡的将袁桐带到小溪之旁，袁桐两手紧紧握住东阳掐他的手臂，惶急之下，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许东阳向他露齿一笑，道：“你也说了，这几天天气热得紧，我心肠好，想法子让你凉快凉快，你也不必太过感谢于我，只当是老天爷显灵，今天发了慈悲吧！”
说罢，左腿一扫，右手向下一按，便将袁桐的身子顺势摔倒，袁桐的硕大脑袋也被狠狠地按进了溪水之中。那小溪水流舒缓，溪面清澈，犹能看得见袁桐瞪大了眼睛，紧闭了嘴巴，兀自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接着便是“咕嘟嘟”一串气泡涌将上来。
杏林村的众孩童怔了一刻，眼巴巴的看着袁桐被按在水里，这时猛地都清醒过来，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围将上来，要抓住许东阳殴打一番，将袁桐救出。
东阳见他们跑近，而此时袁桐也被灌得狠了，便轻轻松手放脱袁桐，转身站了起来。这时恰好扎着小辫的狗伢冲到近前，东阳向旁一闪，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顺势一抛，那狗伢只觉身子一轻，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小小的身子已飞在半空，一声“啊”字才喊出口，又“扑通”一声落入了尺余深的小溪，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
此时冲过来的却是众孩童中生得甚是高大的铁柱，那铁柱仗着身强力壮，便想以力缚人，双手向前合抱，想将许东阳死死擒住。东阳见状身子一矮，极其迅捷地从铁柱腋下钻了过去，回身便是一脚。铁柱只觉屁股上传来一阵大力，收不住身子，踉踉跄跄地笔直冲进溪水之中。他身子笨拙，反应又慢了一些，直呛了好几口水，才挥舞着两只大手从溪流中站起，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这些都是瞬间发生之事，剩下的十几个小童此时也已到了跟前。只见许东阳毫无惧色，脚步轻移，身轻如燕，在人群在不停变换方位，前进一尺，后退一步，左踢一脚，右伸一手，那些顽童们便如大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一个个极是听话的直奔清流小溪而去，有快步走进者，有顺势飞入者，有大头朝下者，有双脚向上者，有暴饮溪水者，有小口细品者，不一而足，只是中间不断夹杂着“呀”、“啊”、“妈呀”、“娘哎”、“奶奶哦”之类的阵阵呼喝之声。
一时间，夕阳之下，树林之畔，小溪之边，端的如东阳所说，确是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快走出村时，楚歌忽道：“东阳，你这是带我们去村西的小溪边是么？”东阳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里。”
湘灵想起当初三人形影不离，常常一起结伴去溪边玩耍，不由也是有些向往，道：“原来是要去那里，我们倒是很久不曾去过了，去玩玩也好。可是东阳哥哥，那地方安静得紧，哪里有什么热闹可看？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东阳淡淡地道：“原本是没有热闹的，不过等我们去了，就有热闹了。”
孟家兄妹狐疑地对望一眼，见东阳走得甚快，只得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走不多远，便出了杏林村，再行得片刻，眼前忽然一片开阔，远远的便能看到那片树林和潺潺的小溪了。
然而与那树林和小溪一同进入眼里的，却是十七八个半大的孩子，为首一个颇是强壮，可不正是杏林村的孩子王袁桐？这一群劣童正三五成群，呼呼喝喝，闹腾得甚欢。
楚歌乍见这一大群仇家，不由吓了一大跳，低低喊声不好，没头转身便跑，才迈出半步，却冷不防一个趔趄，原来被东阳一把扯了回来。
东阳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跑什么？”
楚歌惊魂未定，低声道：“我跑什么？我还想问你拉我做什么呢？你没看到袁桐他们在那里么，他们平日里想欺负我们都嫌找不到机会，咱们岂能巴巴的送上门去？听我的话，快走快走！”
孟湘灵却一改方才的可怜模样，眼里露出愤愤之色，握紧了小拳头，对东阳道：“东阳哥哥，你说的热闹可是跟他们打架么？我才不怕他们呢，反正我们就是害怕，也总归会被他们欺侮个不停，咱们今天不如跟他们拚了，也省得他们那些没完没了的羞辱！”
东阳松开楚歌，轻轻拍了拍湘灵的肩膀，道：“我方才说过了，要带你们两个看热闹。记得啊，你们两个是看热闹的，只管开开心心的看着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妨交给我来做。”
湘灵停了脚步，转头对东阳道：“东阳哥哥，这话你可说得不对！我虽然是个女孩儿家，可也知道做朋友要讲义气，断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和他们打架。咱们三个人，什么时候分开过？你说是不是，孟楚歌！”
楚歌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却也果真不肯单独离开，也点头道：“不错，东阳你未免瞧不起我们两个了。我不喜欢跟人打架，嗯，其实就算打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是……可是我也决不会坐视不理。唉呀，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再被他们打个鼻青脸肿，总也好过被你们这般瞧不起的滋味吧！”
东阳见他两人说的真诚，心里也甚是感动，不由笑道：“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理会得。不过，今天你们两个真的只要看热闹就好。哼，要说这个鼻青脸肿的事情确是会有，只是还真说不好，是哪个脸上又青又肿呐！”
说话间，两方相距已不甚远。众顽童见了他们，也纷纷停止了喧闹，聚拢在一起，和那袁桐一起向三人迎了上来。
到得近前，众孩童都站定了，袁桐煞是威风地向前跨出一步，抱了两臂，斜着眼左右扫视一遍三人，才盯着许东阳，满不在乎地道：“你约我们来这里，不会是跟我们吟诗作对的吧？若是吟诗作对，你们三个小娘皮凑在一起，倒合适得紧，小爷们才不稀罕。要是你们想松松筋骨，跟咱们打上一架，这个咱们倒是乐意奉陪。”
孟湘灵在旁道：“哼！你总说要打架，要我说打架也可以，可是你敢一个人跟我们打吗？”
袁桐用眼角扫了扫东阳，不免有些心虚，又回头看了看一众小顽童，才不屑道：“一个人打？和你打么？那不是会被人家说我欺负女人！咱们费话少说吧，许东阳，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出来听听，小爷们还忙着呢！”
东阳点点头，微笑道：“很好。你没有胆量，我有！我想跟你说的是，今天就是我一个，陪你们这些家伙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如何？”
话音未落，楚歌和湘灵齐声道：“使不得！”
袁桐却是一愣，奇道：“你说什么？”
东阳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两人脸对着脸，鼻子贴着鼻子，东阳一字一句地对袁桐道：“我说，我今天要一个人，教训教训你们这班有娘生、没娘教，粗鲁卑鄙、平庸无知、欺负弱小的村中劣童，让你们也晓得，被人家欺侮究竟是个甚么滋味！”
袁桐紧紧盯着许东阳，倒好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半晌才突然哈哈大笑，对身后的小童们道：“哈哈哈哈哈，你们可听到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是不是这几日天气太热，热的这小子的脑袋出了毛病？还是我耳朵闹了偏差，听不清他说甚么？他……他是说要一个人跟我们打架么，哈哈哈……”
众顽童闻言也大出意料之外，极是觉得好笑，颇觉东阳头脑发热不自量力，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甚者笑得捂着肚子，直接躺在地上踢腿打滚。
众孩童正笑得开心，忽见许东阳身形一动，已伸出右手掐住了袁桐的脖颈，那袁桐虽然强壮，此时却突然没有了半分反抗之力。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觉猛然间眼睛一花，两个人竟已经冲出了人群，向小溪边奔去。
不过是片刻之间，东阳已连推带搡的将袁桐带到小溪之旁，袁桐两手紧紧握住东阳掐他的手臂，惶急之下，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许东阳向他露齿一笑，道：“你也说了，这几天天气热得紧，我心肠好，想法子让你凉快凉快，你也不必太过感谢于我，只当是老天爷显灵，今天发了慈悲吧！”
说罢，左腿一扫，右手向下一按，便将袁桐的身子顺势摔倒，袁桐的硕大脑袋也被狠狠地按进了溪水之中。那小溪水流舒缓，溪面清澈，犹能看得见袁桐瞪大了眼睛，紧闭了嘴巴，兀自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接着便是“咕嘟嘟”一串气泡涌将上来。
杏林村的众孩童怔了一刻，眼巴巴的看着袁桐被按在水里，这时猛地都清醒过来，一个个大呼小叫的围将上来，要抓住许东阳殴打一番，将袁桐救出。
东阳见他们跑近，而此时袁桐也被灌得狠了，便轻轻松手放脱袁桐，转身站了起来。这时恰好扎着小辫的狗伢冲到近前，东阳向旁一闪，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顺势一抛，那狗伢只觉身子一轻，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小小的身子已飞在半空，一声“啊”字才喊出口，又“扑通”一声落入了尺余深的小溪，全身上下都湿了个透。
此时冲过来的却是众孩童中生得甚是高大的铁柱，那铁柱仗着身强力壮，便想以力缚人，双手向前合抱，想将许东阳死死擒住。东阳见状身子一矮，极其迅捷地从铁柱腋下钻了过去，回身便是一脚。铁柱只觉屁股上传来一阵大力，收不住身子，踉踉跄跄地笔直冲进溪水之中。他身子笨拙，反应又慢了一些，直呛了好几口水，才挥舞着两只大手从溪流中站起，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这些都是瞬间发生之事，剩下的十几个小童此时也已到了跟前。只见许东阳毫无惧色，脚步轻移，身轻如燕，在人群在不停变换方位，前进一尺，后退一步，左踢一脚，右伸一手，那些顽童们便如大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一个个极是听话的直奔清流小溪而去，有快步走进者，有顺势飞入者，有大头朝下者，有双脚向上者，有暴饮溪水者，有小口细品者，不一而足，只是中间不断夹杂着“呀”、“啊”、“妈呀”、“娘哎”、“奶奶哦”之类的阵阵呼喝之声。
一时间，夕阳之下，树林之畔，小溪之边，端的如东阳所说，确是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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