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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说神鬼五灵可辩 斩妖魔一剑如虹(二)

    三人说走便走,并肩结伴一路来到村中祠堂时,已是正午时分,此时天气晴好,日光高照,天空中的日头明晃晃的,祠堂前香烟缭绕,四周已经聚集了数十个村民。袁桐等一班顽童也都上墙的上墙,爬树的爬树,正伸头探脑的向人群里张望。

    东阳四下观望了一番,见西侧靠近祠堂左近尚有空隙,便拉了楚歌和湘灵一起过去。

    这时候那风云子道长已经开始起坛施法。但见那道长年纪约在五十岁上下,生得仙风道骨,颌下留着三绺长须,头戴纯阳冠,身著杏黄色的烫金法袍,上面绣着先天八卦图,脚蹬一又彩锦云鞋,手持一柄桃木剑,现下正踏着五行八卦方位,轻身疾走,手中法诀变幻不断,口中兀自不停念着众人听不懂的咒语。

    大伙儿正看得入神,只听那道长口中的咒语念得例愈来愈快,愈来愈紧,忽然间大喝了一声,道:“汝是何方妖魔,胆敢为祸人间,今日见吾真仙到来,还不速速现形受死?无极天罡阵,急急如律令!”说话之间,身形蓦地一紧,脚步迅疾,大袖翻飞,手中木剑飞舞,刷刷作响,似是已与个无形之物缠斗了起来。众人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齐齐后退了几步,屏住气息不敢作声。

    只见风云子和那无形怪物战作一团,你来我往,此进彼退斗了数招之后,忽然间又是一声轻叱,手里桃木剑挽出个漂亮的剑花,喝声“仙人指路”,猛地向前方刺出,众人耳中便听得“扑”的一声,如同快剑斩在一团败絮之上仿佛。尤为神异的是,凭空竟有一股鲜血飞溅而出,显是风云子已经斩伤了那妖怪。众人眼中看得分明,俱是“啊”了一声,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只听风云子口中冷哼一声,道:“嘿嘿,你一个小小妖怪,也敢与本道长斗法,今日且看我替天行道,便收了你这妖孽罢!”说话间右手收剑于胸前,剑柄向下,剑尖向上,左手一晃拿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自下而上在桃木剑上一划,口中念道:“赤赤阳阳,日出东方,赐符收妖,堂堂皇皇。急急如律令,给我收!”

    作法已毕,风云子大踏步走至香案前,将桃木剑收至背后,右手端起一杯水酒,含了一大口,将口中的水酒“噗”地喷在符纸上,转过身来,将左手的符纸一扬,大笑着向场上村民道:“哈哈哈,原来是条蛇妖作乱,贫道幸不辱命,如今已将此妖收于符内,诸位乡亲尽可以放宽心了。”

    众人定睛看那符纸,却见方才干干净净的符纸之上,竟然多出了一条形态狰狞的血色大蛇,此时正张着一张大口,似要将人吞食一般,入眼极是可怖。

    众村民亲眼所见,那妖魔已被道人收入了符纸,这降妖的情状也着实精彩得紧,比那看场大戏也不遑多让,当下不由大声喝彩,齐赞那道长道法高深,实乃地上神仙云云。

    袁村长越众而出,先向风云子施了一礼,才道:“道长不辞劳苦,千里而来,今日斩妖除魔,护佑小村安定,且容老夫代全村百姓,谢过道长再生之恩。”风云子微微颌首,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修行中人应有之义,无须客套。”

    袁奎又指着那血蛇符纸,说道:“道……呃敢问仙长,但不知这妖怪可死透了么?老人家总讲除恶务尽,我等村人皆是俗子凡夫,力不能敌妖,仙长可千千万万不要对那妖怪有甚么仁慈之心。咱村里如今已经没了十几个人啦,可切莫要再生什么枝节。”

    风云子思忖一下,点头道:“好罢,原本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还待将那妖怪降服之后,慢慢调教一番,引它走上正路。你既如此说,那我今日就把这妖怪用三昧真火炼化,那便万无一失了。”袁村长忙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哇哇”两声刺耳的鸣叫传来,从半空中突然飞来一只乌鸦,那乌鸦通体漆黑,自天而降,在摆设作法的香案上空盘旋了两圈,便施施然地落在案上,收了双翅,如同老僧入定,只有一双鸟眼黑漆漆地闪着精光,直直盯着风云子,就仿佛看戏一般。

    风云子无睱理会那只黑鸟,左手将封印了蛇妖的符纸举起,右手凭空一晃,食指指尖便蓦地生出一团火来,娇阳之下,火苗倏忽变幻,吞吐不定。围观众人见了,不由得又是齐齐叫了声好。

    风云子脸上微露得意之色,右手掐了个剑指,正待用那火苗去点燃符纸,却听得身后那只乌鸦又是“哇哇”叫了两声,忽然之间,平地便生起一股旋风来。

    那旋风也真是怪哉,恰好生在风云子足下,也不奔别处吹,却只将风云子卷在当中,风云子的指上火苗正盛,原本要去点燃符纸,此时风吹火苗,立时化为几点飞星,一点落在风云子的道冠上,一点落在他的长须上,还有几点,俱是落在那杏黄色的道袍之上,登时便着了起来。火随风势,片刻之间火光大涨,一眨眼便将那仙风道骨的风云子燃成了个火球。

    众人眼见得道士从降妖除魔的仙长变成了恍恍惚惚的火球,皆是大惊失色,慌乱之间,也不知谁喊了句:“水!水!快找水来灭火救人!”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寻水的寻水,扯衣的扯衣,扑火的扑火,祖祠之前人影重重,乱作一团。

    许东阳一直在旁观瞧,见那道士一举一动倒还颇有章法,很是唬人,却也猜不清楚他的底细。这时候场面甚为混乱,可他却是从心底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却又偏偏想不清楚哪里不对。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向那香案上的乌鸦望去。只见那乌鸦敛着双翅浑然不动,这边厢鸡飞狗跳,它那边却似是未受任何惊吓,一双黑瞳只是追着着火的风云子在看,如同个活人儿,眼里竟还似透着一丝嘲讽之意。

    东阳被自己的感觉骇了一跳,心道:真是奇哉怪也!今日我看这鸟儿,怎会就觉得像个人一般?

    正思索间,忽觉脑中“嗡”地一下,仿佛有人重重哼了一声,身子也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此时正盯着那只乌鸦,却见那乌鸦似是也跟他一样,猛然间一个趔趄,鸟身一歪,扑通一下从香案上跌了下去。

    那鸟儿见机倒也快,落地之后,急急扑扇着翅膀扑噜噜重新飞起,这番却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向西飞去,不过片刻之间便没有了踪影。

    许东阳茫然回望,却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已负了双手,正缓缓往村中学堂方向走去。只是场中诸人,却好像俱未听见那声哼响,也未留意乌鸦飞走之事。

    此时风云子身上的火势已被众人扑灭,原本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现如今却是道冠跌落,胡须纷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围观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然则碍于仙长除妖的神力不好造次,方才用力忍住。

    袁村长见场面尴尬,忙喝退众人,上前道:“且请道长先到我家中,洗漱一番,吃两杯水酒压压惊罢!”

    那风云子在一众乡民面前吃了大亏,失了颜面,心里又羞又恼,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所幸面上烟熏火燎乌七麻黑的倒也看不大出来。如此这般之下,哪里还有心情吃酒,向袁村长稽首道:“贫道本领低微,虽将妖人诛灭,却也遭天火反噬,修行大大受损,须得早日返回道观修炼,就不敢打扰村长了。只是……”

    袁奎见他语言吞吐,略一思索便知其意,忙道:“道长放心,小村略备程仪,虽是微薄,却是鄙村乡民的一番心意,还请道长莫要推辞。”

    那风云子见说,连忙逊谢两句,也无心再作甚么表面文章,收拾了一干法器,抹了抹黑脸,拿了村民送来的银两盘缠便匆匆的去了。

    大戏落幕,三小面面相觑。楚歌先道:“你们说,那妖怪可曾被这位道长除掉了么?”东阳和湘灵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道:”说不好!”

    湘灵“嗤”的一笑,道:“本来看那个老道士一直自已在耍活宝,都无聊死了,没想到最后烧了一把火,倒是有趣得紧。”三人回想方才的情状,俱是觉得好笑。

    东阳此时心里一大堆的疑问急着想要向柳先生请教,便对孟楚歌和孟湘灵道:“不管怎么样,这戏法也看过了。我要回学堂啦,你们两个也不要在外面流连太久,早些回家去罢。”三人作别,东阳便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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