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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展品台上方一束光亮开启,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一位头发从后脑高挽,身穿玫红旗袍的女拍卖师,已经麻利登场。

    女拍卖师一套惯例性的说辞结束后,工作人员端上来了一只盘子,盘子被黑色的绒布盖着。

    一般来说,第一、二件拍品,大多都是起拍价比较低的热场品,后面亮相的才是重点拍品和压轴货。

    随着绒布被女拍卖师修长的手指拿掉时,一只一尺见方,器型臃肿,且绿中带黑的锈斑就像藤壶一样布满了器身的器皿。

    这是一只鼎,勉强算得上是个双耳三足鼎,整个品相就如糊了一层泥巴壳的燕子窝。

    要不是黑得像藤壶一样的锈壳上夹杂着绿色铜锈的斑点,真和农户人家喂鸡鸭的食盆没什么两样。

    女拍卖师开了口:“各位,大家都知道这是只鼎,由于保存不当,整个鼎身被氧化得比较严重,铭文也被锈蚀掉了,但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一只有着相当历史沉淀的早期器物。”

    “唉!东西是个好东西,就是锈蚀得面目全非了,可惜啊可惜!”

    台下有人叹息。

    “是啊!光有历史沉淀有什么用,东西已经那样了,估计都快要化成泥土了,拍它有什么实际意义?”

    有人叹息,就有人跟着评伦。

    女拍卖师没有理会这些声音,笑意盈盈地继续说道:“我们华夏文化源远流长,有多少农耕文明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再好的东西也不例外,我们有拯救它们的义务和天职,这将是对人类文明的一种牺牲和抢救。”

    不亏是佳得会的御用拍卖师,把一件溃不成军物件,竟然说得如此有底蕴和煽情。

    “鉴于该物件品相的特殊原因,也是为了回馈各位朋友对佳得会的厚爱,这第一件宝贝的起拍价为5万元,每次竞价5千元起,价高者得。”

    女拍卖师话音落下,整个会场一片窃窃私语,有的人干脆在闭目养神,两三分钟过去了竟然没人举牌喊价。

    眼看这个燕子窝一个的鼎就要流拍,坐在第四排中间位置的岳清秋,忽然举起了手里的牌子喊道:“五万五”

    这一声,引得几乎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等发现举牌的人的穿着打扮,有的人忍不住“嗤嗤嗤”地笑了起来。

    女拍卖师终于亮出了底牌,而且还把这说成是回馈新老顾客对该机构的厚爱才有如此低的起拍价。

    坐在第一排的赵天豪,也没想到岳清秋会第一个举牌应价,便不假思索地举起自己眼前的牌子:“六万”

    “六万五”

    “七万”

    “七万五”

    “八万”

    在喊出六万的价格后,赵天豪得意地回头瞅了瞅岳清秋。

    “清秋哥,你别冲动,就那个破玩意儿,咱和他斗什么气?”高如倩忍不住了。

    “就是,烂货加烂人,别掺和了,让他买了去。”高铭鼎也插了一句。

    凌雨没有做出任何暗示,这几个钱,在西经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岳清秋玩得开心,就是个鸡食盆子都无所谓。

    岳清秋没有理会高家兄妹,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十万”

    赵天豪更来劲了,岳清秋的喊声一落,便不失时机地喊道:“二十万”

    岳清秋笑意更浓了,又把手里的牌子一举喊道:“三十万”

    场下一片死寂,随即,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

    这次,赵天豪却再没有举牌,女拍卖师提高了声音:“四排这位先生已经叫价三十万,再有没有叫价的?”

    连问三遍,见无人举牌,女拍卖师瞟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赵天豪,然后又喊道“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三十万三次,成交……”

    无人举牌,“当啷”一声,女拍卖师手里的拍卖锤重重地敲在了桌上。

    “恭喜四排的这位先生博得竞价胜利,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为这位先生表示祝贺。”

    女拍卖师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任何时候,都有一套光鲜的说辞来调动气氛。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透着幸灾乐祸的嘲弄,赵天豪使劲拍着巴掌,得意地差点笑出了眼泪。

    待掌声停了,赵天豪迫不及待地喊道:“光嘴上竞价喊价有屁用,兜里掏出来钱才算。”

    这一声,提醒了许多鼓掌的人,可不是嘛!嘴上喊得再欢有啥用?得拿出钱来才算。

    不过,在场的人都忽视了个问题,岳清秋是举着高家兄妹的牌子喊价的,他是没有提前报名交纳过保证金的;如果不兑现,第一丢的是高家的人。第二,参加竞拍的人报名后是交纳过保证金的,如果反悔,五十万的保证金是按违约对待而不退还的。

    有工作人员已经拿着一台pos机出来,岳清秋见状,回头向身后坐着的凌雨一笑。

    凌雨会意,马上走上台前,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刷了三十万。

    赵天豪见状,站起来大喊:“不算,自己拍的商品,得自己掏钱,让别人掏钱算什么好汉?”

    凌雨面色一寒,对着赵天豪冷声说道:“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心甘情愿借给他,你管得着吗?再说谁规定的别人不能代付款?”

    赵天豪吃了个瘪,自己的话又不占理,见卡已经刷了,就没有跟凌雨再纠缠,而是把话头又转向岳清秋身上说:“我就是故意太高竞价,让你掏几倍的钱买个教训,哈哈……“

    岳清秋没有接话茬,而是在高家兄妹的一头雾水中,从座位上缓缓起身,面带一副神秘的微笑走向前台。

    既然已经拍下,那只泥盆一样的鼎,已经被工作人员从盘里拿了出来,准备给客户装个纸箱打个包。

    岳清秋摆了摆手,准备把拍下的鼎替客户装箱的工作人员见状,知趣地向两边一站。

    “呵呵,好东西啊好东西,可惜无人识得此物,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说着,岳清秋伸出右手搭在鼎的边缘,暗暗注入一丝灵气,然后就向变魔术一样,鼓起腮帮子对着鼎身吹了一口气。

    忽然,整个鼎身上,肉眼看得见的一条条裂缝,沿着凹凸不平的锈斑,快速地放射开来,然后掉下一堆铜钱大小的锈渣。

    众人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脱去叫花鸡泥壳一样的那只丑鼎,脱胎换骨一样散发着幽冷的青光。

    从双耳到边沿口,再从边沿口到整个鼎身,包括三只矮矮的鼎脚,无不光洁如初,一道道似有似无交叉着的纹路,就像瓷器的开片一样分布自然。

    台下的人群一阵惊呼,被这变化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的人们,急切地想知道这里面的答案。

    “前商,绝品啊!司母戊鼎之父……”

    一声带着颤抖的话音,从展厅侧面的雅间里传了出来,只见一位发须皆白的八旬老者,在一男一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前台奔来。

    老者一句话,台下又炸开了锅。什么?前商?司母戊鼎之父?

    天呐!就司母戊鼎而已,那已经是国宝级的存在,听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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