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启
如果将江州洛夏失踪重启案件调查的报批手续交到江州市局收件处，按照流程，十五天内回复审批结果。这对于邱闵来说，时间太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新调查这个案件。
接到顾婺来电的当天，邱闵就带着资料，直接驱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市局，找到市局局长邱民心，也就是他至亲的伯伯。
其中有一段渊源，邱闵和邱民心始终无法正常沟通。但是为了洛夏失踪的案子，他主动找上邱民心，这也是衡量再三后的决定，实属无奈之举。
多年前，邱闵的父亲作为一名边关缉毒警，潜入敌后，历经艰难，不幸死在一次境外缉毒的战役中。警局出于对邱闵和他母亲的保护，未公开邱闵父亲的卧底身份。原因在于这个作恶多端的国外贩毒组织，并未被控制或者剿灭，而且，一直在国内外极其嚣张地作乱，对缉毒刑警及战线熟视无睹，令人愤慨。
至此，邱闵的父亲成为了无法公开的缉毒英雄。令邱闵难以忍受的是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正直善良且对工作极度负责的人，多年来他却始终出现在国际毒枭榜上，被称为毒枭二号-终结者。
在市局局长办公室外，邱闵来回踱步，有些紧张。路过的工作人员警觉地询问来意。邱闵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搪塞过去。
“邱队长，这是？”此时，邱民心急冲冲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抬眼见到正准备靠近的邱闵，惊喜之外，还有些生气，张口就调侃道，“哎，你们谁把这小子放进来的？”
“怎么，邱局这么多年，对你弟弟的亲儿子，还有什么敌意吗？我对你可已经没什么怨恨了。”话说到这份上，邱民心立刻闭上嘴，只是岁数大了，好面子，只得挥了挥手，示意邱闵进屋再说。
“今天，怎么会来找我？”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往保险柜一塞，邱民心打乱密码之时，随口一问。
“局长，我手里有个案子，想要重启审理。具体是。”邱闵说了一半，就被眼前这老年人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心里头想着，这事估计十有八九比较难，这人一直小肚鸡肠的，找上他，那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搞不好还要遭遇阻拦。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资料规整地放置在邱民心的手边，俯身摆出谦卑的姿势，跟当初往邱民心身上打弹珠的小毛孩相比，此时的邱闵分明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心里藏事的城府，让邱民心莫名有些难以适应，他对邱闵的感官还停留在多年前此人意气风发阶段。
他盯着邱闵，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噘起傲娇的嘴，数秒后，才开口问道：“什么案子？”
“放您桌上了，看看。”邱闵抬眼见到邱民心摆架子的模样，语气立马强硬起来。
“洛夏失踪案，不是早就结案了吗？”邱民心深吸一口气，戴上老花镜，翻开资料，询问道，“重启的原因是什么？”
“邱局，还记得多年前，南疆失踪的那个女毒枭吗?手法基本一致。”邱闵压低声音说道，“用孪生妹妹的尸身，躲过了警方的追捕。”
“你怎么知道？！”邱民心拿掉老花镜，几乎拍案而起，追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查当年你父亲的案子？”
“大致有些了解，算不上调查。”邱闵呼吸急促，却始终压着声音，假装淡定的回答。
“你父亲的这件事，你别参与！你要参与，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们邱家，就你一根独苗，伯父算是求你！你今年快四十了，还没结婚，我就估摸着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邱民心叉着腰，在办公桌后，来来回回踱步，像是高压锅的出气孔，一时间不会消停。
“不弄清楚，我怎么配有生活！难道伯父，不这么认为？我父亲现在还挂在国际毒枭榜上，他何德何能？！我又怎么能享受正常的生活！”邱闵说着，眼角的泪滑落下来，在斑驳褶皱的皮肤上，留下曲折的痕迹。
邱民心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锤了一拳办公桌，低声自责道：“是我无能！当时，就看着你父亲倒下。到现在为止，这个犯罪集团还在作案，我竟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邱局，这个世界上的犯罪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我不是上帝，也不是如来，降服不了来自于人内心的恶，我们只能凭着法律和良心，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像我手头上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但是海外又有了新的线索。说明不止我，还有一些人正在努力朝真相进发。你如果能支持我，不止眼前这个案子，甚至我父亲当年的案子也肯定会有突破。”邱闵顾不上拭泪，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邱民心，言语炙热如夏日午时的艳阳，放在哪里，都是赤裸裸的热量。
拉开办公椅，邱民心缓缓地坐下，戴上老花镜，问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问问细节。你是怀疑，洛夏的尸体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兄弟，金蝉脱壳？”
“对！外方警局发过来的传真显示，洛夏的弟弟洛定北在德州失踪，并且在一处公寓中发现了他的血迹，经过DNA比对，与忘忧湖发现的尸体一致，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居然又出现同种事件！那就是说，洛夏的失踪很可能是个局。而做局的人，极有可能是当年的人。”
“是的！”
“资料放我这儿，我会仔细看的。”邱民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能立刻下决定，便下意识躲开邱闵的眼神，低头翻着手头的档案。
“还有件事。”邱闵问，“我可以调取当年女毒枭的档案详细对比查一下吗？”
“我记得她的档案和你爸的放在一个档案袋里，你看不合适。”邱民心抬眼一瞧，言语委婉地拒绝邱闵的请求。
“那你能看得到吗，我只需要了解案件细节。”邱闵趴在桌面，极小声地问道。
“行，行，我去让助手调阅，具体细节扫描后发给你。但是，这是机密，不外传，你得签署保密协议。万一流传出去，你要受处分，情况严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明白吗？”邱民心越说条件越苛刻。
“当然，你传给我的东西，我保证只放在脑子里面，事情结束，立刻销毁。”
谈话至此，数十年没有交集的俩人，此刻正有一种向心力促使达成一致意向。
“邱局，那我，走了，尽快，麻烦了！”邱闵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邱民心站起身，却没有说话，一直在叹气。
末了，在办公室里头，自言自语道：“四十岁，该结婚生子，至少留个希望。”
江州机场，下午五点左右，顾婺叫了一辆巴士，直接去了深海酒店。
路上，顾婺给邱闵打了一通电话。
“邱队，我到江州了。对，很顺利。我住在深海酒店1108，对，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我带着德州警局关于案子的信息。好的，那就见面说。好的，麻烦你了，再见。”挂断电话后，顾婺又致电老K，奇怪的是电话依旧关机，或者就是不在服务区。
@老K：我不管你在哪儿，这件事你必须参与！现在江州警方要重启调查洛夏失踪案，你这个时候联系不上，真的非常不地道，明白吗？
某信发出半小时，依旧不见回应。顾婺下车，服务员跟在身后拖着行李。
“顾先生，好久不见！小雅知道您要来，已经吩咐服务员将套房全部打扫干净，里外被褥及床上四件套等一应用品，全部换成新品，经过消毒烘干，有太阳的香味哦，需要暖床的请告诉我哦，希望您入住愉快。”
原先的贴身管家已经换成了机器人小雅，顾婺觉得国内的发展远比国外更加贴心周到，而且更加智能化。
他高兴地摸了摸小雅的头，说道：“不用了，小雅可以休息喽。”
“好的，顾先生，小雅回去躺平了。”机器人离场后，顾婺关上房门，原先熟悉的套房，此刻又是空荡荡的。黑白相间的被套换成了明晃晃的湖蓝色，粉黑色落地窗帘也换成了米白色，薄纱没变，依旧是白色。整个空间格调欠缺了一些，但是更加温馨。
@顾婺：我是老K，这是我的新w信，这几天我没接电话，是因为有人一直在跟踪我，这人，我甩都甩不掉。
@老K：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顾婺：江州XX刑警队附近，我怕我会被处理掉。到时候，直接进去找邱闵，大不了死在监狱里，也不想莫名其妙被跑尸荒野。
@老K：我来找你，行吗？
@顾婺：我在哪儿等你呢？
@老K：你杀过几个人？
@顾婺：说实话，我手中的票子，我都放了，我让他们隐形埋名，再也不要出现，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老K：那你之前嗷嗷叫什么？
@顾婺：那不是没拿到钱嘛！哎，我真怀疑跟踪我的这人，肯定和洛夏失踪案子有关。这孙子总是跟个尾巴一样跟着，却又不见人影。
@老K：我现在去刑警队，我到了，你就来。
@顾婺：好！
晚间六点三十，江州XX刑警队，顾婺打车行至路边。
@老K：我到了。
@顾婺：我看到你了，带黑色毛线帽的就是我。
这人从雾中走来，全身黑，和顾婺行头一致。身高体型也极度类似，晃眼间，顾婺还以为是世间的另一个自己。只不过，这人眼睛处有一个极为明显的伤痕，像是刀伤。他戴着黑色口罩，留着长长的刘海，伤口不十分能看清。
“老K！你好。”顾婺伸手问候。
“顾先生，你好！”
二人握手之后，互相交流眼神，并肩走进刑警大队，像是复仇者联盟里的搭档。
老K的不请自来，让邱闵多少感受到一些意外，这人在江州的通缉榜上已经有五年的战绩，属于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老K，原名沈溪丛，晋州人，毕业于晋州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五年本科，原工作单位为晋州市第一医院。后因举报院长与妻子通奸，被开除。同年，你的前妻和那名院长死亡。至今，你一直在嫌疑人之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露面，今天是？”邱闵见着这人，立刻在电脑系统中调取通缉令，像念书一般，一字不差地将那页图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实不相瞒，那俩恶心的东西，死不死的我都不关心，我压根也犯不着为了他俩坐班房。我今天来，主要是因为洛夏失踪案。他是我的一个票子，中途被人截了去，现在我又被人跟踪，我弄不明白！我难受，你懂吗？邱队长。”老K此番说话的腔调很难和当年初出茅庐的白大褂绅士相提并论。
“你被人跟踪？”邱闵问道，“能看清楚长相吗？”
“你们门外要是有监控，我可以直接指出来。我目前只知道他的走路姿势和穿着。”
“他现在在门外？”邱闵提了提眉毛，转头看向顾婺，“我调阅看看。”
监控切到门外的画面，果然有一个包裹异常严实的人，在大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刑警队的方向。
“停！就是这个人。每天跟幽灵似的，烦死了！”
“老K，你老是跟踪别人，现在被人反跟踪，算是报应吧。”顾婺故意伸手拉下老K的口罩，言语戏谑地说，“长得不错，干嘛不露脸？”
“明天拍十张自拍给你，关键时刻别打岔。”
“老K，23号，你有没有接什么活？”顾婺问道。
“周几？”
“周一。”
“绑架洛夏，在孤山寺庙附近小茅屋聊天。”
“你确定？”
“当然。”
“你多久没洗澡了，有股酸味。”顾婺特意试探道。
“昨天刚洗的，可能是快捷酒店沐浴露质量太差。”
心思不在话题里的老K提醒了顾婺，药味不一定是中药，也可能是惨了草药成分的沐浴露，他接着问：“你们这个群体，有没有群聊？”
“谁有病，还群聊。你想干嘛，介绍生意？”
“没有，劫走洛夏的人身上似乎有股药味，所以我问问。”顾婺抬眼看着老K的表情，只见他眼角抽动了一秒钟，即刻放松了下来。赶忙回答道：“那我有印象，这人有国外混圈的背景，在我们当中属于鼻祖，外号史密斯。不知道你说的药味，是不是他长期使用一款香水的味道。”
“能约到他吗？”
“这个有点难度！三年前见过一次。最近国内不见他的身影。”老K接着问，“我，邱队，是否先给我羁押，只要不出警队的门，就行。”
“邱队，他参与绑架洛夏，但是现在能来自首，是否可以考虑从轻处理？”顾婺像邱闵使了使眼色，确实也有些恻隐之心。
“先羁押，再审讯。”
此番，老K说明来意后，邱闵才转过弯，原来混老K这行的也有职业瓶颈。他点了点头，叫来刑警，先为他办理正常手续。
接到顾婺来电的当天，邱闵就带着资料，直接驱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市局，找到市局局长邱民心，也就是他至亲的伯伯。
其中有一段渊源，邱闵和邱民心始终无法正常沟通。但是为了洛夏失踪的案子，他主动找上邱民心，这也是衡量再三后的决定，实属无奈之举。
多年前，邱闵的父亲作为一名边关缉毒警，潜入敌后，历经艰难，不幸死在一次境外缉毒的战役中。警局出于对邱闵和他母亲的保护，未公开邱闵父亲的卧底身份。原因在于这个作恶多端的国外贩毒组织，并未被控制或者剿灭，而且，一直在国内外极其嚣张地作乱，对缉毒刑警及战线熟视无睹，令人愤慨。
至此，邱闵的父亲成为了无法公开的缉毒英雄。令邱闵难以忍受的是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正直善良且对工作极度负责的人，多年来他却始终出现在国际毒枭榜上，被称为毒枭二号-终结者。
在市局局长办公室外，邱闵来回踱步，有些紧张。路过的工作人员警觉地询问来意。邱闵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搪塞过去。
“邱队长，这是？”此时，邱民心急冲冲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抬眼见到正准备靠近的邱闵，惊喜之外，还有些生气，张口就调侃道，“哎，你们谁把这小子放进来的？”
“怎么，邱局这么多年，对你弟弟的亲儿子，还有什么敌意吗？我对你可已经没什么怨恨了。”话说到这份上，邱民心立刻闭上嘴，只是岁数大了，好面子，只得挥了挥手，示意邱闵进屋再说。
“今天，怎么会来找我？”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往保险柜一塞，邱民心打乱密码之时，随口一问。
“局长，我手里有个案子，想要重启审理。具体是。”邱闵说了一半，就被眼前这老年人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心里头想着，这事估计十有八九比较难，这人一直小肚鸡肠的，找上他，那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搞不好还要遭遇阻拦。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资料规整地放置在邱民心的手边，俯身摆出谦卑的姿势，跟当初往邱民心身上打弹珠的小毛孩相比，此时的邱闵分明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有心里藏事的城府，让邱民心莫名有些难以适应，他对邱闵的感官还停留在多年前此人意气风发阶段。
他盯着邱闵，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噘起傲娇的嘴，数秒后，才开口问道：“什么案子？”
“放您桌上了，看看。”邱闵抬眼见到邱民心摆架子的模样，语气立马强硬起来。
“洛夏失踪案，不是早就结案了吗？”邱民心深吸一口气，戴上老花镜，翻开资料，询问道，“重启的原因是什么？”
“邱局，还记得多年前，南疆失踪的那个女毒枭吗?手法基本一致。”邱闵压低声音说道，“用孪生妹妹的尸身，躲过了警方的追捕。”
“你怎么知道？！”邱民心拿掉老花镜，几乎拍案而起，追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查当年你父亲的案子？”
“大致有些了解，算不上调查。”邱闵呼吸急促，却始终压着声音，假装淡定的回答。
“你父亲的这件事，你别参与！你要参与，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们邱家，就你一根独苗，伯父算是求你！你今年快四十了，还没结婚，我就估摸着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邱民心叉着腰，在办公桌后，来来回回踱步，像是高压锅的出气孔，一时间不会消停。
“不弄清楚，我怎么配有生活！难道伯父，不这么认为？我父亲现在还挂在国际毒枭榜上，他何德何能？！我又怎么能享受正常的生活！”邱闵说着，眼角的泪滑落下来，在斑驳褶皱的皮肤上，留下曲折的痕迹。
邱民心鼓着腮帮子，喘着粗气，锤了一拳办公桌，低声自责道：“是我无能！当时，就看着你父亲倒下。到现在为止，这个犯罪集团还在作案，我竟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邱局，这个世界上的犯罪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你我不是上帝，也不是如来，降服不了来自于人内心的恶，我们只能凭着法律和良心，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像我手头上的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但是海外又有了新的线索。说明不止我，还有一些人正在努力朝真相进发。你如果能支持我，不止眼前这个案子，甚至我父亲当年的案子也肯定会有突破。”邱闵顾不上拭泪，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邱民心，言语炙热如夏日午时的艳阳，放在哪里，都是赤裸裸的热量。
拉开办公椅，邱民心缓缓地坐下，戴上老花镜，问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问问细节。你是怀疑，洛夏的尸体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兄弟，金蝉脱壳？”
“对！外方警局发过来的传真显示，洛夏的弟弟洛定北在德州失踪，并且在一处公寓中发现了他的血迹，经过DNA比对，与忘忧湖发现的尸体一致，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居然又出现同种事件！那就是说，洛夏的失踪很可能是个局。而做局的人，极有可能是当年的人。”
“是的！”
“资料放我这儿，我会仔细看的。”邱民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能立刻下决定，便下意识躲开邱闵的眼神，低头翻着手头的档案。
“还有件事。”邱闵问，“我可以调取当年女毒枭的档案详细对比查一下吗？”
“我记得她的档案和你爸的放在一个档案袋里，你看不合适。”邱民心抬眼一瞧，言语委婉地拒绝邱闵的请求。
“那你能看得到吗，我只需要了解案件细节。”邱闵趴在桌面，极小声地问道。
“行，行，我去让助手调阅，具体细节扫描后发给你。但是，这是机密，不外传，你得签署保密协议。万一流传出去，你要受处分，情况严重需要追究刑事责任。明白吗？”邱民心越说条件越苛刻。
“当然，你传给我的东西，我保证只放在脑子里面，事情结束，立刻销毁。”
谈话至此，数十年没有交集的俩人，此刻正有一种向心力促使达成一致意向。
“邱局，那我，走了，尽快，麻烦了！”邱闵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邱民心站起身，却没有说话，一直在叹气。
末了，在办公室里头，自言自语道：“四十岁，该结婚生子，至少留个希望。”
江州机场，下午五点左右，顾婺叫了一辆巴士，直接去了深海酒店。
路上，顾婺给邱闵打了一通电话。
“邱队，我到江州了。对，很顺利。我住在深海酒店1108，对，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我带着德州警局关于案子的信息。好的，那就见面说。好的，麻烦你了，再见。”挂断电话后，顾婺又致电老K，奇怪的是电话依旧关机，或者就是不在服务区。
@老K：我不管你在哪儿，这件事你必须参与！现在江州警方要重启调查洛夏失踪案，你这个时候联系不上，真的非常不地道，明白吗？
某信发出半小时，依旧不见回应。顾婺下车，服务员跟在身后拖着行李。
“顾先生，好久不见！小雅知道您要来，已经吩咐服务员将套房全部打扫干净，里外被褥及床上四件套等一应用品，全部换成新品，经过消毒烘干，有太阳的香味哦，需要暖床的请告诉我哦，希望您入住愉快。”
原先的贴身管家已经换成了机器人小雅，顾婺觉得国内的发展远比国外更加贴心周到，而且更加智能化。
他高兴地摸了摸小雅的头，说道：“不用了，小雅可以休息喽。”
“好的，顾先生，小雅回去躺平了。”机器人离场后，顾婺关上房门，原先熟悉的套房，此刻又是空荡荡的。黑白相间的被套换成了明晃晃的湖蓝色，粉黑色落地窗帘也换成了米白色，薄纱没变，依旧是白色。整个空间格调欠缺了一些，但是更加温馨。
@顾婺：我是老K，这是我的新w信，这几天我没接电话，是因为有人一直在跟踪我，这人，我甩都甩不掉。
@老K：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顾婺：江州XX刑警队附近，我怕我会被处理掉。到时候，直接进去找邱闵，大不了死在监狱里，也不想莫名其妙被跑尸荒野。
@老K：我来找你，行吗？
@顾婺：我在哪儿等你呢？
@老K：你杀过几个人？
@顾婺：说实话，我手中的票子，我都放了，我让他们隐形埋名，再也不要出现，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老K：那你之前嗷嗷叫什么？
@顾婺：那不是没拿到钱嘛！哎，我真怀疑跟踪我的这人，肯定和洛夏失踪案子有关。这孙子总是跟个尾巴一样跟着，却又不见人影。
@老K：我现在去刑警队，我到了，你就来。
@顾婺：好！
晚间六点三十，江州XX刑警队，顾婺打车行至路边。
@老K：我到了。
@顾婺：我看到你了，带黑色毛线帽的就是我。
这人从雾中走来，全身黑，和顾婺行头一致。身高体型也极度类似，晃眼间，顾婺还以为是世间的另一个自己。只不过，这人眼睛处有一个极为明显的伤痕，像是刀伤。他戴着黑色口罩，留着长长的刘海，伤口不十分能看清。
“老K！你好。”顾婺伸手问候。
“顾先生，你好！”
二人握手之后，互相交流眼神，并肩走进刑警大队，像是复仇者联盟里的搭档。
老K的不请自来，让邱闵多少感受到一些意外，这人在江州的通缉榜上已经有五年的战绩，属于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老K，原名沈溪丛，晋州人，毕业于晋州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五年本科，原工作单位为晋州市第一医院。后因举报院长与妻子通奸，被开除。同年，你的前妻和那名院长死亡。至今，你一直在嫌疑人之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露面，今天是？”邱闵见着这人，立刻在电脑系统中调取通缉令，像念书一般，一字不差地将那页图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实不相瞒，那俩恶心的东西，死不死的我都不关心，我压根也犯不着为了他俩坐班房。我今天来，主要是因为洛夏失踪案。他是我的一个票子，中途被人截了去，现在我又被人跟踪，我弄不明白！我难受，你懂吗？邱队长。”老K此番说话的腔调很难和当年初出茅庐的白大褂绅士相提并论。
“你被人跟踪？”邱闵问道，“能看清楚长相吗？”
“你们门外要是有监控，我可以直接指出来。我目前只知道他的走路姿势和穿着。”
“他现在在门外？”邱闵提了提眉毛，转头看向顾婺，“我调阅看看。”
监控切到门外的画面，果然有一个包裹异常严实的人，在大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刑警队的方向。
“停！就是这个人。每天跟幽灵似的，烦死了！”
“老K，你老是跟踪别人，现在被人反跟踪，算是报应吧。”顾婺故意伸手拉下老K的口罩，言语戏谑地说，“长得不错，干嘛不露脸？”
“明天拍十张自拍给你，关键时刻别打岔。”
“老K，23号，你有没有接什么活？”顾婺问道。
“周几？”
“周一。”
“绑架洛夏，在孤山寺庙附近小茅屋聊天。”
“你确定？”
“当然。”
“你多久没洗澡了，有股酸味。”顾婺特意试探道。
“昨天刚洗的，可能是快捷酒店沐浴露质量太差。”
心思不在话题里的老K提醒了顾婺，药味不一定是中药，也可能是惨了草药成分的沐浴露，他接着问：“你们这个群体，有没有群聊？”
“谁有病，还群聊。你想干嘛，介绍生意？”
“没有，劫走洛夏的人身上似乎有股药味，所以我问问。”顾婺抬眼看着老K的表情，只见他眼角抽动了一秒钟，即刻放松了下来。赶忙回答道：“那我有印象，这人有国外混圈的背景，在我们当中属于鼻祖，外号史密斯。不知道你说的药味，是不是他长期使用一款香水的味道。”
“能约到他吗？”
“这个有点难度！三年前见过一次。最近国内不见他的身影。”老K接着问，“我，邱队，是否先给我羁押，只要不出警队的门，就行。”
“邱队，他参与绑架洛夏，但是现在能来自首，是否可以考虑从轻处理？”顾婺像邱闵使了使眼色，确实也有些恻隐之心。
“先羁押，再审讯。”
此番，老K说明来意后，邱闵才转过弯，原来混老K这行的也有职业瓶颈。他点了点头，叫来刑警，先为他办理正常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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